真不愧是服侍了恋叶一年的桂枝,最是了解恋叶的心意。
兰青回兰记后一翻黄历,发现这个月适合嫁娶的日子不多,就农历十七和二十三两日。
恋叶毫不犹豫挑了十七这日,也就是五日后。
兰爷五日后要成亲?乍然听见此消息,兰记上下可真是一阵轰动,争相挤来前厅观看即将进门的准夫人。
这这……最常与恋叶接触的陈嫂与帐房一见便知她是何人。
怎么会这样?两人愣住。
练公子怎么会从男的变成女的了?恋叶一脸娇羞地朝两人微屈身。
陈嫂、帐房先生,对不住,之前是我瞒了你们,其实我是个姑娘家。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哪有公子爷那么爱吃甜食的,原来是姑娘假扮。
陈嫂事先回神,后摇头失笑。
不过说真话,兰爷,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平常见您木木愣愣,本以为您这辈子打光棍打定了,没想到一眨眼,就自个儿挑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对对!在兰记工作的男人们纷纷附和。
恋叶仍是男孩装扮时,大夥便觉得这小兄弟实在俊得不像话,这会儿换回女装……哇,根本就叫天仙下凡!不过话说回来,众人还真没料到,木头鲜花排排站,感觉竟然还满适合的。
筹备婚礼的事,还望大夥多多帮忙。
兰爷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帐房带头答道。
平常都是您在帮我们,这会儿也该由我们出点力,帮您妥善安排一个盛大的婚礼。
对对,准备婚礼的事就全包在我们身上!众人欢呼道。
大夥的眼睛是雪亮的,虽说兰青平日木愣不多话,可是温柔善良的个性,每个与他接触的人都能深切体会。
望着眼前一张张祝福的笑脸,恋叶突然觉得好骄傲。
她的兰青,真的是个世间罕见的好男人。
不过有件事要先跟兰爷还有花姑娘提醒。
陈嫂突然自人堆中走出来,望着两人嘻嘻一笑。
为了讨个好兆头,自婚期决定到洞房花烛夜之前,新郎倌与新娘两个人是不能见面的。
有这回事?兰青与恋叶隔着陈嫂惊讶对视。
一见他俩的表情,众人忍禁不住。
这段时间,只好委屈您俩稍微忍一忍。
陈嫂拍拍兰青肩膀,硬是将他自恋叶身旁挤开。
花姑娘跟我进房里,时间不多,我得赶紧帮您量身裁布好缝嫁衣……一连五天不能见面……被陈搜带走的恋叶一脸依依地望着兰青,而他也同样满脸不舍。
自两人相识以来,他们还真不曾隔这么多日不见。
两人心头不约而同想苦——早知道有这习俗,刚才,他们就不会管什么吉日不吉日,直接将婚礼订在明日了……***www.xs8.cn***www.xs8.cn***www.xs8.cn***关中西岳华山掌门师父,刚才收到飞鸽传书。
一身着青袍徒弟双手奉上一纸信箴。
位居堂上俊美男子取过,一见上头文字,欣喜若狂。
青欲成婚,五日后。
终于!终于让他等到了!男子将信箴揉揉烧化,回头吩咐:我要出门一趟——我不在这几天,若门里发生事情,就请师叔代理。
师父。
青袍徒儿双手一揖。
可否带徒儿一块同行?不,你留下来提点其他师弟功夫。
男子拍拍徒儿肩膀,后脚步一跨,眨个眼早已飘离厅中老远。
留下满脸倾慕的徒儿躬身相送。
***www.xs8.cn***www.xs8.cn***www.xs8.cn***子时一刻,原本仍聚在前厅筹布婚礼的人影,也不敌睡意侵扰,纷纷回房休息。
一阵脚步杂沓声响过,热闹了整日的兰记终于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盏烛光熄灭,一直耐心捱在房里窥伺的人儿,忍不住高举双手欢呼。
就是现在!恋叶七手八脚抓了把椅凳来到窗下,推开窗门瞥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后,她双脚一跨跃出窗台,才刚站稳,细腰却被一只手臂搂过。
啊……唔!一声惊喊甫出口即被掩掉,黑瞳一望见来人身影,晶亮的双眼倏时眯成两道弯月。
是兰青!你怎么会在这?恋叶嘴贴在他耳边低问。
跟你一样。
兰青微笑,后抬脚一跨,便偕着恋叶跃上屋檐,自高处溜至他书房门外,整个兰记现下就剩这个地方亮着烛光。
跑来这,万一被其他人发现怎办?进了门后恋叶小声地问。
兰青没作声,只是一路将她拉至屏风后边,此处街进书房内,刚好形成一隐密凹室。
兰青在这里摆了张躺椅,看帐倦时,偶尔会进来小睡片刻。
当然,当初在帮自己安排这小歇处,他决计不会想到日后,这里会变成他与他准夫人偷偷幽会的处所……好想你。
两人站定,兰青旋即将恋叶搂紧,瞧他表情之渴慕,气息之焦灼,实在难以相信,在数日前他还是众人口中寡欲冷静的木愣男子。
眼下的兰青,根本就是一团烈火。
兰青手指贪婪地触碰恋叶身体,肩膀、手臂、背脊……乃至底下丰润难以盈握的美臀。
兰青如饥似渴地啜吻着恋叶唇瓣,直到怀中佳人力竭地瘫缩在他臂弯中,他才稍感满意地松开唇瓣。
你身子好热,好像快烧起来了似的……恋叶手指迷恋地抚过兰青下颚。
兰青一笑,温柔地轻啮她指尖,逗得恋叶又是一阵颤抖。
我真的想听陈嫂他们的嘱咐,一直忍到五日后洞房夜再见你……兰青语带愧疚的吻着恋叶手心。
可是捱了两日,我发现再也忍不下了。
不能见恋叶,不能将她身子紧抱在怀中,不能亲吻她,听她声音……种种禁制已将兰青逼近爆发边缘。
他没法再捱三日再见恋叶,甚至再多拖一刻才见她,他就要被体内的渴望给烧融了。
我讨厌那些不通情理的规矩。
恋叶嘟嘴。
就是因为想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我才会挑选最近的婚期,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说我们在大喜之前,都不能见面……兰青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礼俗就是如此,一但定下,就再也没更改的余地。
他将恋叶抱坐在躺椅上,恋叶仿佛要填补这两日未见他的空虚,一双滑腻小手不停在他肩膀胸上挲啊摸着,嘴里还边打探他这两日行程。
兰哥哥,你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卖油、作油、买东西、帮忙搬货……恋叶倏地挺直腰瞪他。
就这些?你都没有想我噢?兰青一点她鼻头。
不想你,我们俩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人家说的不是这种想……恋叶扳着他手指把玩。
而是,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脑中还有一丝空隙边想,恋叶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人家都有这么做呢!不管是在吃饭睡觉,还是被陈嫂唤去试衣裳,我脑子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说到这她一搥他胸口嗔道:结果你都没有!不是没有,是不敢多想。
兰青俯头以唇轻触她耳朵,迟疑地低喃道:一想到你,我身体便会有反应……真的?恋叶眸子一亮。
兰青窘得耳根都红了。
现在也是么?他头又点。
早在动身接你时……这可爱的傻木头!恋叶开心地亲吻他红热的脸颊,兰青回视她,只是不过半晌,当两人唇瓣再次贴合,气氛已从轻快变得沉重而暧昧。
兰青吮着恋叶唇瓣,舌尖探入,卷来她细嫩的小舌,啜在嘴中舔吸。
自接你回来之后,每天夜里,我都想你想得难以入眠——啊!恋叶浑身酥软低叫。
怎么几日不见,他挑弄的招式又变得更熟练了?恋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从那本册子……那本书册,我读了好几次好几次……那是你唯一送我的东西,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色魔!恋叶脸红嗔道。
我明明说过那册子是用来捉弄你,不是让你回头来对付我的。
我没想要对付你——原本已要钻进她亵裤里的大掌忽地停下,兰青连忙解释:我只是想把它记熟,以防……不时之需。
恋叶瞪他。
难怪你不敢想我,因为脑子里全装满了那些东西么!兰青脸一窘。
对于恋叶的指责,老实的他不敢说没有。
这木愣子!恋叶微笑地亲亲他嘴。
呐,你说,读了那册子,你有特别‘中意’哪个方式?兰青一听,脸再度胀红。
说么,特别属意哪一个,你说动我,说不定我会同意试试。
这……兰青尴尬地瞥了她一眼。
我……每个都很喜欢。
老天!恋叶眼一瞠,后忍不住大笑。
你啊你……怎么会老实成这德性,那册子少说也二十页,你就不会先挑个一样说说?!因为每一个……我只要想到是跟你做,就觉得,一定都很舒服……嗳!恋叶斜睨他。
你老实承认,这两夜你有‘抚慰’过自己么?兰青急忙摇头。
为什么不?我怎能一个人舒服,这样我会愧疚。
兰青说得好不理直气壮。
傻瓜!恋叶轻弹他额头,其实……她手揪着他衣襟把玩,一脸甜笑。
我并不讨厌让你想着我,抚慰自己喔!兰青不懂。
我喜欢看你舒服的表情……恋叶手指抚着他脸颊,后一把扯掉他绾发的长布,她手指钻进他丰厚发中轻挲,兰青陶醉地半眯上了眼睛。
很俊,俊到让我想一口吃了你。
你才是。
兰青以鼻轻蹭她脸颊,再次吻上她唇瓣。
每次一想到你在我身上喘息的模样,我就恨不得冲进你房里,再也不管什么礼教规矩。
嗳。
恋叶在他嘴边低问:如果我们真在大喜之日前做了那件事,你猜陈嫂他们会不会发现?不至于……兰青同样轻声细语。
况且我去找你之前,还刻意绕了一圈,我很确定大夥都已熄灯入睡。
恋叶瞠目,以为她躲在房里偷看已算过分,但没想到这木头更离谱!我想要你……别看我……小叶子……我的娘子……她仰头望着他低喃道:我要服侍你。
说完伸手将他一推,让他背靠在墙上。
兰青气息不稳地瞧着她解开他的腰布,褪下里裤——在这瞬间,他脑中完全没有任何礼教,或者是大喜之前不得见面的严格规定,他只能感觉到她的手,还有她的面颊……恋叶以颊轻蹭它半晌后,缓缓张口覆上。
恋叶……恋叶……当它在她嘴里进出,兰青浑身战栗,血液像滚水似的在他体内轰轰冒气,直到快越上释放的顶点,兰青身子一弹,突然伸手抱住恋叶,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坐到身上。
还没呢……恋叶撒娇地摇摆着身子,但兰青张嘴吻去她所有的抗议。
我要你。
一声低语后,他滑进她体内。
***www.xs8.cn***www.xs8.cn***www.xs8.cn***大喜当日,八人大红轿在唢呐鼓钹的欢送下,浩浩荡荡地由兰记后门离开,绕城一周后,将会再从兰记正门进来。
穿着红色喜袍的兰青立在门前等侯,估计半刻钟后红轿将会进门,怎知等啊盼啊,一刻钟过去了,始终未见红轿回来。
怎么回事?兰青询问帐房先生。
帐房也是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不太对劲,我看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了!帐房正要离开,几名路人竟然搀着一名受伤的轿夫奔进门来。
不好了、不好了!花轿被劫了!怎么会这样?兰青急问。
我也不晓得,我们一路拐过大街,正要返回兰记,结果竟突然冒出了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三拳两脚就把我们打得半死不活,他抓走新娘前用力踢醒我,要我回来告诉兰爷,如果想见新娘,就带着什么‘集峭剑’到城外竹林,他会在那等您。
兰青眸子一闪。
这世上知道他拥有集峭剑的只有两人,一是卸下掌门之位便四处云游的师父,第二,便是现今掌门,也就是他的二师弟黄鹰。
现下怎办?帐房在一旁急问:需不需要我去报官府?不用。
兰青拍拍帐房肩膀,命他先去延请大夫过来帮受伤轿夫治伤。
竹林之约非我处理不成,至于到访的客人与花轿那边,就得烦请帐房先生你帮忙打点。
那些事兰爷不用担心,但,兰爷真的确定不需要通报官府?兰青点头,接着立刻奔进房中,取出被他封妥的集峭剑,后大步一跃,施展轻功火速奔王城外竹林。
被绑来的新娘子头上的凤冠,早巳在半路上丢失,一身洁亮簇新的霞帔也在挣扎间染上污渍,嘴儿、手臂与双腿被麻绳紧紧缚住的恋叶,靠坐在竹丛边,一双怒气腾腾的大眼,活似会喷出火来将眼前黑衣人烧融了般。
太可恶了!恋叶心底冒火地想,好不容易捱到大喜之日,本以为从今以后便不用管顾他人目光,可以与兰青尽情相守,偏偏杀出这程咬金,硬是要破坏两人好事,若不是她嘴儿被封住,不把他骂得拘血淋头她就不姓花!不过一刻钟,一抹红影自远处急射而来,原本负手而立的蒙面男子身子一挺。
恋叶顺着他目光一瞧,一双黑眸登时亮起。
兰青!兰青停在蒙面男子五步远处,目光先是略过他在恋叶身上转了一圈,确定恋叶安然无恙,这才转眸望向凝神注视他的蒙面男。
好久不见,二师弟。
蒙面男子一哼气,后将脸上黑帕拉下,露出本来面目。
现今华山派掌门黄鹰目光扫过兰青手上的集峭剑,心中压抑了两年的怒火再次腾烧。
自视甚高的黄鹰,头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便是拜兰青所赐。
黄鹰虽然年长兰青一岁,可却晚了他一年被扶摇子找进华山,初时一见他这个大师兄,黄鹰便认定此人绝对逊于自己,瞧这大师兄口舌不伶俐,容貌又不及自己出色,纵使比自己早个一年进入华山,但黄鹰自信,自己定能在最短时问内迎头赶上。
说实话,黄鹰资质不差,凡他师父所传之武功,他只要细练个十回便能如数施展。
但是他这优点一遇上兰青的过目不忘,登时成了笑话。
若论天赋,黄鹰正如其名,是在天上翱翔,能御风飞翔的大鹰。
至于底蕴深厚的兰青——扶摇子曾跟黄鹰说过:为师与他相处十八年,至今仍旧无能探究出他的底限何在。
这要黄鹰怎么忍受!自黄鹰接下掌门之位,他便派遣门中密探,埋伏在兰青身侧,意图要寻出能置他于死地的窍门,正可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日前等到机会。
兰青的罩门,便是他身后这个女人!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放了恋叶?留下集峭剑。
黄鹰冷声回答。
它是你的了。
兰青毫不考虑地将剑丢下。
为什么?黄鹰瞪着剑柄上那峭字铭刻,认出此剑绝对不可能是仿制。
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旷世神剑,他竟毫不留恋——黄鹰想不透!兰青一笑。
早在我辞别师父下山那时,我便跟师父提过,要把剑留在华山,是师父不肯,他认为集峭是我去取下,他没道理掠美——说实在,它跟在我身边已经两年,我未曾将它拿出使弄,既然你喜欢,当然转送于你。
兰青赠剑并无恶意,也绝非瞧不起黄鹰,但兰青所提及那掠美二宇,却像个巴掌,令黄鹰脸颊一阵热辣。
他嘴上不说,可是心头主意已定,绝不能让兰青活命。
只要他一死,这世间再也没人能与他抢夺第一之位!黄鹰闷声不吭地把剑拾起,状似把玩般地将长剑抽出,后望着兰青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大师兄慷慨之举。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兰青不疑有他。
提起兄弟二字,我突然想起——大师兄可还记得,你下山当时与我的约定?我当然记得。
兰青坦荡荡。
反正我只是区区一家油坊老板,门派功夫平日根本派不上用场。
是这样么?黄鹰一笑,后表情一变,手里长剑便朝兰青挥去。
那今日,我便来验收大师兄诺言,是否属实了!唔唔唔唔……一见黄鹰出手,嘴巴被捂住的恋叶急忙大叫示警。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恶的坏人!恋叶双腿踢动,恨不得能飞奔至兰青身边帮他挡剑。
兰青一个侧身闪过,黑眸蹙紧。
二师弟你……千万别忘记你当初的诺言!黄鹰大喝提醒,手上长剑乍动,眨眼已挥出十数招,每一招都使出十成功力,逼得兰青急促而退才堪堪闪过。
直到此刻兰青才辨识出黄鹰眼中的恨意——师弟是真的想取他的性命!兰青不懂,两人在华山共处十七年,虽然十七年来大小磨擦不断,但他一路忍让,本以为黄鹰对他的恼恨会在他离开之后消灭,怎知两年过去,师弟的恼意不减,反而酿成了滔滔巨恨。
为什么?对招间,兰青分神问道。
只要你不死,我在师父、师叔他们眼中,永远都是第二——你这么一个木愣子,凭哪一点赢我!黄鹰杀红了双眼,出招越见急快,兰青不攻只守,也真按照他的诺言,始终不使门派功夫抵御。
为什么?!黄鹰恼气地想,为什么自己一连使就二十余招,仍旧无法取兰青性命?他不是已经两年不练武功,他不是已经没使弄门派功夫,为什么至今仍旧不能动他分毫?兰青红袍飘飘,仿佛像只大红蝴蝶,忽前忽后地在剑前飞跃,不管黄鹰招使再快,他仍旧能赶在他前一刻抽离身子,仿佛他早已算准了黄鹰剑落何方!黄鹰身子蓦地停下,似乎是悟到了什么,但——怎么可能!你——黄鹰一脸惊诧。
难不成你已经参破了师父的武功?兰青仍旧一脸平静。
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不可置信!黄鹰连连摇着头。
在黄鹰眼中,其师扶摇子所创武功博大精深,就连他如此聪颖之人,也难以全数学就——但眼前这人,这个黄鹰一直瞧不起,视若眼中钉的男子,竟然在短短两年内尽数破去!单凭这一点,他就非死不可!你以为你破了我门派功夫,我就不能动你分毫?黄鹰狞笑。
他没忘了,他手边可还有张王牌——不许你伤害恋叶!黄鹰身子一动,兰青即便了解他的企图,即忙飞身赶着营救——她是他的命,他的心魂所系,他岂能让师弟得逞——但却迟了一步!集峭锋利无匹,削铁如泥,何况只是区区人身rou体——黄鹰剑锋刺进满脸惊骇的恋叶胸口,兰青大叫,与黄鹰对招只守不攻的他,终于击出一掌——砰地一声,黄鹰飞弹三尺,身子重重撞向竹丛后落地,震扬了满地的枯叶。
兰青连看也不看他,一双眼只盯着眼前的恋叶。
只见她杏眼瞠大,眼神涣散了,兰青抖着双手解开她嘴上的麻绳。
兰哥哥……我恐怕来不及……当你娘子……恋叶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句,后便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不……不……兰青热泪纵横,屈身抱起恋叶便往前奔。
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夫,小叶,你不可以死……你一定要撑住……点点红血有如玫瑰花瓣,自兰青离去的地方,红艳艳地开了满地。
***www.xs8.cn***www.xs8.cn***www.xs8.cn***兰爷,您已经在这不眠不休守了两夜,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别劝我了陈嫂。
兰青疲倦地笑了笑。
在恋叶未醒之前,我不可能睡得着。
那您至少也吃点东西……陈嫂眼一望桌上的饭菜,昨日不吃,今天也一样不吃,铁打的身子也捱不住这么折腾。
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夫人醒来,结果换您病倒……兰青知道,他怎么不知道他应该吃饭、应该睡觉,应该为了恋叶好好保重自己——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没有胃口。
真的,不是我不肯吃,而是真的吃不下。
大夫一日来三趟,每次看诊过后,说的都是同样那三宇——不乐观。
被集峭那么锐利的剑身一刺,别说是恋叶,恐怕就连兰青捱了,也同样会倒地不起。
尤其加上她在中剑当日,她先前一直担心的初潮,竟然来了。
但兰青不肯放弃,他一直紧握恋叶冰凉的手心,在她耳边说着鼓励的话语。
你要撑下去,你答应我的,要成为我的娘子,所有婚礼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你的凤冠霞帔,我的喜袍,也都已经重新备制一套……就等你醒来,恋叶,就等你醒来……其款款温柔的语句,每每令候在一旁的佣人为之鼻酸。
可两个日夜过去,恋叶始终未醒。
兰爷。
帐房突然过来敲门。
厅上来了位老先生,指名说要找您,他说只要告诉您他叫‘扶摇子’,您便知道了。
这还是兰青头一回松开恋叶双手,步出她房间大门。
师父。
兰青见其师,连忙恭敬一拜。
年纪超过七十的扶摇子穿着一身黑袍,配上他白发白胡,感觉犹若仙人下凡。
一见兰青,忙将他扶起。
该是为师向你道歉才是。
扶摇子双手一拍,两名青袍小徒搀上黄鹰。
那日他被兰青一掌击中,差点毙命,扶摇子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将他救活。
为师今日来,除了带这孽徒跟你道歉之外,还有一件要紧事。
扶摇子自怀中掏出两件物。
这药外敷,另外这药内用,事不宜迟,你赶紧拿去帮你妻子敷上。
扶摇子两日后才来,便是为了他手上的这两味奇药。
他救醒黄鹰之后逼问出缘由,忙飞鸽传书要徒儿自华山送下。
兰青手中这两味奇药,传说是扶摇子在华山上见一仙人开药所炼制,其药力之神妙,据说濒死之人也能被它们给救活。
兰青帮恋叶上完药后,将她交由桂枝照顾。
这时扶摇子已经领着黄鹰候在门外。
你用不着担心,那两味药一当用下,你妻子性命一定能保全。
我很生气。
兰青眼望着一脸愧意的黄鹰。
与他对打之后,黄鹰才知当年师父为何会说兰青深不可测。
两年时间,黄鹰本以为柴米油盐等等日常琐碎之事将会折损兰青的天分,但完全没有,当时兰青击出的那一掌,也不是发自门派功夫。
他的功夫,竟比师父所传之术,更为浑然天成——黄鹰这两日—直在揣想,怎么样也想不出兰青如何习来此等玄妙功夫。
我知道错了,大师兄,请你原谅,我今后,绝对不会再把。
黄鹰将手上的集峭剑奉上。
兰青瞥了剑一眼,摇了摇头。
我已经将它送你,它就是你的。
黄鹰,你就收下。
扶摇子突然插话。
黄鹰瞧了师父一眼,后朝兰青点点头表示感谢。
但我还有一事不懂……大师兄,请你务必回答,你——是否另投了师门?为何有此一问?兰青讶然。
因为你朝我使出的那掌——太惊人了!原来他是在问这个!兰青耸耸肩。
如果硬要说是跟谁学的,那,只能说是跟火、热气,还有锅铲了。
黄鹰瞠大眼。
你别开玩笑!我说的全是真的。
兰青当着扶摇子的面,做出他平日翻炒茶籽或者是芝麻时的动作。
就这么兜兜转转,我得凭自身眼力,还有肌肤上的温度,调整翻炒的角度与力道——这么要弄两年,我发现它就跟师父所敦的心经内文极像。
翻炒无需要思考,只要专心一意用心体会,换句话说,也就是无想、无行、无识。
无眼,无耳,无鼻,无舌,无身……兰青的解释,在场只有扶摇子一人得以领略。
他看了眼黄鹰不解的表情,突然开口说:你懂什么叫‘无’?就是什么都没有。
错,无就像道,不是没有,而是‘俱有’——现在,你能够了解你与兰青的差别何在?黄鹰略显迟疑地摇头。
扶摇子拍拍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话:你只是有,但是他已经是‘俱有’,你说,你如何赢他?但……黄鹰想说,兰青看起来又不像那种绝顶聪明之人。
扶摇子笑了,再次提点道:大智若愚。
啊!黄鹰眼一瞠,突然有些懂了。
扶摇子手指向黄鹰手中的集峭剑。
我这会儿终于明白,当初你拿到的,为什么是它,而不是另外三把。
兰青和黄鹰同样不解地看着扶摇子。
峭是‘绝’,是极高之意,而峭至极尽处,你以为是什么?至绝?错。
扶摇子摇摇头。
而是真,‘返璞归真’里的那个‘真’字。
黄鹰咀嚼半晌,瞧着仍一头雾水的兰青,什么是真,什么是大智,什么是俱有,什么是无——这会他全都懂了。
那便是眼前这人,兰青。
尾声扶摇子送来之药当真玄妙,恋叶服下当夜便已转醒,后经七日涂抹伤口,这会她已能坐起身来跟兰青谈天说笑。
而一能够说话,恋叶便开始吵着要快快成亲。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恋叶摇着兰青手直闹。
人家不要再等了,人家就是要两天后举办婚礼,成为你娘子!兰青老是用她的身子仍虚,需要多休息为由,一延再延她的请求——恋叶怒火腾腾地瞪着兰青。
我数到三,你再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嫁给你,一……二……我的小叶子,别这么折腾你自己好么?兰青真心为了恋叶身子着想,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恋叶被集峭如此锋利之剑刺伤,怎么可能休养个七日便称痊愈?但是我听陈嫂说,如果我们错过两天后的婚期,再来的好日子,就是下个月中——人家不想再一次跟你那么久不见面么,我会死的!好好好,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兰青抓着恋叶的手将她搂进胸前。
就别死啊死地挂嘴上,你都不晓得这字听在我耳里,多令我心惊!兰青这话不假,贴在他怀中的恋叶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正扑咚扑咚狂跳个不停。
恋叶手揪着兰青衣襟玩着。
我听小桂说,我醒来前几日,你一直不眠不休坐在我床边陪我,还掉了一缸子眼泪,真的有这回事?兰青窘困地瞥她一眼。
就知道她一定会跟你提……她很感动呢!恋叶抬头亲着兰青嘴角。
还有,我也很感动——虽然我那几天意识不清,可是我隐约感觉得到,耳边一直有个声音,要我撑下,不能走。
在你中剑那一刻,我简直要疯了。
兰青手捧着恋叶头颅,与她额贴额相对看。
我一辈子没那么生气、那么痛苦过——兰青一回想起当日情景,至今身子还会颤抖。
我爱你。
恋叶突然说道。
她的告白打断了兰青思绪,他愣愣地看着她。
恋叶微笑地亲了他脸颊一记。
所以我才要尽早嫁给你,我要让你很明白的确定,你拥有我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我待在你身边。
兰青点头,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恋叶急着成亲的真意。
其实……他面带尴尬地挲了挲鼻头。
刚进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在打算,两日后无论如何都要举行婚礼。
恋叶瞠大眸子。
那你刚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跟你呕了那么一堆!我怕太早泄露,陈嫂她又跑来说什么大喜之前不得见面——原来他俩想的是同一件事。
辔叶戳着兰青胸膛娇嗔道:你你你,真的是越学越坏了!这叫不经—事,不长一智——兰青手抓着恋叶手指亲吻。
所以你要帮我保密,我打算明天一早再跟陈嫂他们提。
铁定忙死他们!一想起陈嫂他们可能会有的反应,恋叶便觉得好笑。
记得,千千万万要保密。
没问题。
恋叶伸出手指头和他一勾。
***www.xs8.cn***www.xs8.cn***www.xs8.cn***同样的场面,八人大轿,唢呐鼓钹居前,一路自兰记后门离开,但和前回不一样的是,半刻钟后,花轿准时自街边出现。
来了来了!穿着一身鲜艳的陈嫂大叫,后捂着耳朵点燃炮竹,一阵乒乓响后,红轿放下,桂枝掀开红帘,伸手搀出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恋叶。
垂着眼的恋叶望着兰青的黑靴朝自己走来,后两人各执红彩球一头,在众人的恭喜声中,进到了兰记大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日为师,终身为父,扶摇子正居于堂上,眯着眼微笑地望着正朝他敬拜的兰青与恋叶两人。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帐房一喊,兰青便一个俯身抱起恋叶,众人惊叫他不得失礼,但兰青举手一嘘,随即便把新娘子抱回了新房。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桂枝这丫头识趣,兰青与恋叶一进门后,她朝两人福了个身后,便一溜烟转出挡在门外,严格禁止诸如唐津等人进新房闹场。
喂喂喂,哪有新郎倌这么做的!唐津在外头大叫。
成个亲之后便关在新房里,也不出来跟客人敬酒,太失礼啦……去去去……桂枝不待唐津说完便急急将他往外推。
房里的两人只听见唐津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不见。
兰青拿着秤杆挑起红盖头,头戴凤冠一脸娇羞的恋叶看起来娇艳无比,兰青忍不住倾头亲了她—记。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恋叶将脸偎在兰青胸膛上低语。
兰青细抚了她颊边一会儿,后抬起她脸,微笑地望着她眼睛。
终于让我盼到了这一刻,能名正言顺地将你搂在怀中。
兰哥哥。
恋叶抚着他衣上的系带,大眼儿娇媚地睨他。
你这会儿该不会跟我说,因为担心我身子末完全痊愈,所以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你要择期另外举行?兰青哑然失笑,暗叹她怎么这么厉害,竟猜得出他正想说些什么。
不准!恋叶手一揪他领子威胁,杏眼圆瞠的表情好不可爱。
你敢这么说,我就罚你一整个月不能亲我,也不能碰我!兰青一愣,他一时分辨不出,恋叶这种说法到底是想惩罚他,还是要惩罚自己?我是担心你身子……她招招手要他附耳过来。
我知道几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来么,跟人家一块试试么!恋叶手指戳着兰青胸口撒娇。
真的不会弄得你太累?恋叶想了一下,后眨眨眼睛。
累就累,重点是人家想么!亲爱的娘子都这么央求了,兰青失笑。
来吧,我帮你宽衣。
手伸至恋叶胸口,随着一颗颗精致绣扣松开,恋叶霞帔散落,兰青抱起仅着红胸兜与亵裤的她上了床榻。
兰青立在床边脱衣,恋叶一双大眼滴溜地在他越见裸露的身体上转啊转。
兰哥哥,她突然唤。
我问你……跟我成亲的你,真的觉得幸福么?幸福。
兰青上床躺在恋叶身侧,后将她娇软身子往自个儿怀里揽进。
他头贴在她额上轻挲。
我此刻的感觉,再幸福也不过。
恋叶看着他咪咪地笑了笑,主动地献上唇瓣。
兰青一个抬手,以指风熄掉桌上红烛。
房中的缱绻柔情,早已无需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