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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2025-03-29 09:23:18

隔天天一亮,店小二便送来简单粥菜,两人在房里用完早膳后,便相偕朝一条街远的市集走去。

一踏进市集,宫残月眉心立刻耸了起来。

天音偷偷碰了碰他的手,宫残月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们不会在里面耽搁太久,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有数十名街客,自街头巷尾、扶老携幼地走出。

宫残月冷眼瞧着众人欢欣的笑脸,他实在搞不懂这样人挤人,到底有何乐趣?卖馄饨的小摊上挤满了客人,说实在天音不饿,但那股芹菜味儿一入鼻间,仍让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想吃么?宫残月顺着她目光望去。

才刚吃饱饭呢!天音笑了一声。

只是那香味让我想到一些事,我娘生前最爱吃馄饨,她老说下在汤里的馄饨皮,轻飘飘活像仙女身上的彩衣,然后我爹就会笑我娘又犯傻了。

宫残月喜欢瞧天音说起她家人时的表情,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烂漫;为了想多瞧一些,他顺着话往下问:你爹跟你娘感情很好?嗯。

天音一边回答一边往前走。

他们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一对,虽然我爹会取笑我娘,可是我爹看着我娘的眼睛,总是笑咪咪的。

像刚才我提的馄饨,我爹知道我娘爱吃,所以一在山上定居,他马上找了个厨子学了包馄饨的技巧。

每回他进城卖药,回家包袱里总少不了几斤面粉。

所谓君子远庖厨,在天音那个年代,还没几个男人肯进厨房做羹汤。

天音几句话即勾出了唐父温柔的形象,宫残月恍然明白,原来天音的善良温柔,是其来有自。

那你呢?他突然问道什么?天音不解地看着他。

你喜欢什么东西?问那做什么?我想要对你好,我希望——当你说起我时,嘴边也会有这么漂亮的微笑。

宫残月边说,边伸手轻碰碰天音唇角。

天音抬眼看他,登时醉在他温柔多情的黑眸里:只见她双颊倏地染红,似水的眼眸泛出梦幻的光芒。

在这一刻,两人眼中只有对方。

我喜欢你的笑脸,天音看着他喃喃说道:只要看着它,我就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一阵烫热从脸颊直上耳根,只见宫残月不安地动了下身体,挲挲鼻间直过半晌,才听他小声答道:我尽量。

他在害羞呢!天音温柔地笑着,正想张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杀风景地一喊。

前头到底谁挡在那儿?快往前走,别耽下来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直到这刻,两人才蓦地惊觉自个儿身在何方;只见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举步往前跑。

真是好糗……待两人钻进无人的巷弄,天音终于克制不住地笑了。

宫残月回头注视街道,重又回复先前喧哗扰攘的景象,才多久时间,旁人已忘了两人的存在。

你说的布庄在哪,远么?天音揩揩笑出眼角的眼泪,终于抑住了笑意。

她伸手往前一指。

就在前头,有没有看见一扇门上悬着蓝色布帘的屋房?就是它。

现在过去?我去就好,你在这等我。

天音拍拍他手,抬头看着他笑。

布庄里有许多织娘绣工,再加上地方小,我怕你不适应。

她什么都帮他想好了。

宫残月目送着天音离开,直到她纤瘦背影进了蓝色布帘,他这才想起忘了将银袋交给她。

宫残月举步离开巷道,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喝。

这个死老太婆!你走路有没有在看路啊!宫残月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高坐马上,一名老妇摔跌地上,捂着膝盖雪雪呼痛。

少在那装了臭老太婆,大爷不吃你这套,滚边去,少在那挡路!马上男子压根儿不管老妇死活,骂完便手一拉缰绳,竟想从老妇身上跨过。

一股气在宫残月心头翻搅,正要插手介入,突见一名身着白色罗裳的美妇,自街边铺子里奔了出来。

站住!美妇大喝。

分明就是你不对,路上这么多人,你还策马狂奔,倘若今天躺倒在地的人是你娘亲,你作何感想?你胡扯什么啊你!男子一恼,短鞭一挥便想打人。

怎知手还没落下,两道寒光突地挥至,男子表情一愕。

你,你们想做什么?!宫残月转头瞥视与他做同个举动的男子。

男子有张白皙俊美的面孔,凤眼朱唇,若非他脖上喉结与身上装扮点出他的男子身分,否则宫残月当真要以为,他见着了个倾城佳人。

男子是扬州第一侠少常隶,方才现身喊人的美妇,是他的妻子白初蕊。

两人打算前往徐州,昨晚刚好在小镇上落脚。

在冲突发生前,常隶与白初蕊刚进干肉铺子里要买路上粮食,怎知常隶一个分神,妻子便又招惹上了麻烦。

瞪着吓得脸发白的男子,常隶冷然一笑。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想对我妻子动手!原来他与那美妇是夫妻,宫残月一听,便即刻把剑收回。

谢公子拔刀相助。

白初蕊朝他温婉地笑着。

宫残月瞥她一眼,摇了摇头后便转身走人,他还赶着帮天音送钱袋过去。

大婶,您脚没事吧?宫残月虽背对街市朝布庄走去,可白初蕊与妇人的对话,还有被教训男子的哀号声,犹能清晰入耳。

正要举手掀帘,一颗小头突然从里探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天音一脸讶然。

宫残月朝她笑笑。

忘了给你钱袋。

这点银两我身上有。

天音拍拍手边的包袱。

买好了,可以走了。

转身回街上,方才倒地的老妇已被白初蕊搀到一旁,至于被常隶逮着的男子,则是一脸苦色地卸下马背上的鞍具,乖乖跟在马边慢走。

白初蕊回头见宫残月,美眸立刻凝出笑意。

天音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她有些吃味地说:那姑娘长得还真是漂亮。

宫残月看了天音一眼,好似可以感觉出她眸里的不安,不消她问,他即开口说明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瞧见常隶与白初蕊鹣鲽情深的模样,天音心头顿时一松。

女人嘛!看见其他漂亮姑娘出现,心头难免多了几分忐忑。

天音望着白初蕊微笑示意,白初蕊也同样含笑回礼。

正待四人擦身而过,白初蕊突然捂着肚子哀叫了一声。

怎么了?常隶紧张地问。

我的肚子,好疼!该不会是动了胎气?!常隶脸色一白。

白初蕊怀孕已三月,返回徐州正是为了待产:她自怀孕后从没害喜症状,本以为可以平安抵达,所以两人才会支退一干随从,轻骑动身,怎知白初蕊会在这时候腹疼不已……来人,医馆在哪?大夫在哪?常隶打横抱起白初蕊,旁人急忙将他俩领进医馆。

天音有些记挂地停下脚步观看,想说他们人进了医馆应该没问题了。

没想到医馆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大夫不在!天音听了,马上拉着宫残月往医馆冲。

我不管,无论如何你们都得马上将大夫找来……常隶正在药房里大吵大闹,只差没把人家屋顶掀了。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莫怪常隶反应过度,实是因为白初蕊早已痛得冷汗直流——他素来最疼他这个妻子,见她难受,那可比剜他心头肉还痛。

宫残月帮天音排开围观的人潮,个头娇小的她一脚跨进医馆里,就说:让我瞧瞧。

常隶还来不及细问天音底细,她一下已蹲到白初蕊身前,按着她脉搏凝神探测。

常隶习过医理,一见天音把脉动作,便知她绝不是一般胡骗的卖药郎中。

你相信我么?天音看着常隶问道。

什么?常隶皱眉。

我要开一帖药方读夫人服下,就不知你肯不肯相信我。

常隶瞧瞧天音,又望望她身后的宫残月,他俩眸中那抹确定,让他毅然决然点头同意。

你开吧!天音嫣然一笑,随后起身跟医馆小厮借了笔跟纸,不过几眨眼即开好药方。

照这药方抓药,五碗水煮成一碗,动作快。

小厮即刻照办。

你还好么?常隶帮不上忙,就只能坐在白初蕊身边帮她拭着额上汗滴。

白初蕊痛得浑身发抖,早已无能佯装坚强。

忍了约莫两刻钟,小厮端着烫热的药汤现身。

来了来了。

一口一口舀着慢慢喝,很烫。

天音在一旁提醒道。

常隶照做。

说来也奇,随着汤药见底,白初蕊紧皱的眉心,也慢慢舒缓了开来。

舒服多了……她眸子瞧瞧常隶,一脸怜惜模样。

对不住,害你操心了。

还早呢!天音走近白初蕊身边提醒。

我刚开的药方只是安胎缓痛,至于会不会再复发,还得等药效退了之后再说。

常隶皱眉。

为什么会这样?怀孕再加上动怒生气的关系,才会动了胎气。

常隶转头瞪了白初蕊一眼,只见后者讪讪地将脖子一缩。

我知道了啦,下回我不会再这么莽撞……你差点没把我吓坏,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脸色白得像鬼似的!见白初蕊已能顺利说话,天音点点头,知道她的身子应该已无太大问题。

她回头朝宫残月笑笑,宫残月会意地走到她身边。

这会儿时间,我看大夫也应该快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

常隶出声喊道。

天音与宫残月看着他走到面前来。

我这要求说起来冒昧,但可否让我请问,两位将走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