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十点多,向琬晴才起床。
昨晚,她被古家两父子给气哭了,哭了一个晚上的她,难免元气大伤,没有精神和体力来个早起了,所以今天补习班的课,她也就不打算去上了,而且就算她不偷懒,也没那个脸出门应付其他同学好奇的眼光了,原因无它,就是她原本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现在是又红又肿的了。
都怪那对父子啦,气死她了!轮番来伤她的心!梳洗完毕之后,她便听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的声音了。
这也难怪,她可是从昨天中午之后就没好好地吃上一顿了。
出去买早餐吃吧,喔不,应该是午餐才对,现在都快中午了,还吃什么早餐?她想道。
拿了钥匙,一走到门口,才又想起钱包没有带,遂又走了回来;拿了钱包,又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穿着睡衣。
她疾呼幸好还没有走到楼下去,不然可就丢脸丢死了!自己是怎么回事?向琬晴猛敲着她的脑袋,要自己清醒点,如此精神不济,她害怕会是痴呆的前兆!走到外头,今天的太阳莫名地大,晒得她头昏脑胀的,她觉得天地好像都在转,她有点站不稳了……叭——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猛地在她耳边响起,她吓得跌坐到地上。
而这辆车子,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尺的地方紧急煞车……琬晴,是你?古彦东急忙地从车里走了下来,扶起了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慌的向琬晴。
古彦东?你干嘛开车撞我?你不爱我就算了,何必要这么歹毒地置我于死地呢?一见到是他,受惊的脸上,就又多了泪和怨恨……你在说什么啊?小女孩,是你魂不守舍地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的,也不看看是不是绿灯。
幸好是遇上我,我开车车速一向慢,要是换上了别人,你早就成了车轮底下的亡魂了。
是……是吗?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她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哪里还注意到绿不绿灯的?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不用去补习班吗?古彦东把她拉到一旁,兴师问罪一番。
我……身体不舒服,请假呀,不行吗?还说我呢,你不也这样,都快中午了你才要去上班,偷懒,不负责任,你没有资格说我!她反唇相稽了回去。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火气好像特别大,我不是现在才要去上班的,我是特地跑回来拿下午要开庭的文件的。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解释着。
向琬晴回避他的眼神并不答话,污蔑错人,也没有口舌好逞了。
咦?你的脚擦伤流血了,快点回去上药吧。
古彦东看到她脚上的伤,不禁忧心地催促着。
她低头看了一下。
哎呀,这点小伤没关系的,不用那么紧张,就先搁着好了。
古彦东,你不要那么快就想赶我回去行不行?我就是想再多看看你、多跟你聊聊不行吗?你就算不爱我,也不要剥夺我这个小小的权利嘛。
说到后来,她竟是一副可怜兮兮状了,一改原先旺盛的火气。
古彦东对于她今天反常的言行,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谓叹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即拉着她的手,拖她上车了。
喂,你拉我上车干嘛?已在车上的她,还在哇哇大叫。
带你去我家。
啊?去他家?这可真是第一次了。
向琬晴简直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哎哟,轻点,会痛耶。
向琬晴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会痛吗?你刚刚不还说是小伤吗?怎么会痛呢?古彦东调侃着她。
小伤归小伤,可是你也不要那么粗鲁嘛,一点也不懂得要怜香惜玉。
我算很小心了。
好了,可以了,自己要注意伤口,没好之前千万不要去碰到水。
他把药水收进急救箱内。
向琬晴收回腿,看着自己小腿上一大块的伤疤,心里真是觉得委屈极了。
都是你啦!她怒瞪着坐在身边的古彦东。
你怎么还是怪我?是你自己……我不是指这个,要不是你昨天……我今天也不会……我昨天怎么了?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啊,我又怎么会惹你生气呢?他实在不懂,她脸上的怒气为何针对他来?还说没有?放我一个人去风流快活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醋劲十分。
你在说什么呀,我真的不懂。
若说昨天有什么的话,那也是你吧,你为什么临时请假没去录影带店打工?是有什么事吗?他现在也才知道,对于她的一切,不知在何时已变得如此在意和敏感了。
你怎知道我没有去?莫非……你昨天去找我了?她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叫道,脸上的开心是毫不掩饰的。
是的,但我扑了个空。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昨天你请假到哪里去了?他还是执意地要知道她的去向。
我……这能说吗?她请假和他的儿子在一起,却是为了要套他的消息,这……难以启口啊!不能说吗?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感到失望,他以为她不会对他有秘密的。
不是!不是不能说,而是……我没有去哪里啊,我只是……身体不适,也就是那个‘女人病’嘛,我每次一来就痛得厉害,所以昨天才没去打工,连今天的补习班也请假不去,在家休息了。
刚刚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吗?所以,就是这么回事,你不要再怀疑我、不相信我了。
做贼的就是心虚,懂得先发制人再说。
古彦东觉得好笑。
我没有说我不相信你啊,你干嘛那么紧张?要不是昨天他自己亲眼所见,古灵精怪如她,他想他也真的未必会相信她的说辞吧。
我哪有紧张?我只是先声明而已。
她低下头,缩起了脖子,也把整个身体给蜷在沙发里了。
你要不要去看医医?看你刚刚失魂落魄、精神恍惚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女人病他不懂,不过他也没遇过这种症状的,想来应该是十分严重才是。
不用了啦,看医生没效的,我只要在家多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她急忙推辞他的好意,免得真被架上了医院,那可就惨了。
是吗?那现在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她给截去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们家有菲佣的吗?怎么没看到人呢?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还作状地伸头探脑。
她可能是买菜去了。
喔,最好是这样,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你可要多留心点了,据我所知,有很多的外籍佣人,都是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跑出去外面逍遥、偷懒,或是聚会什么的,你真的要注意了,别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
不会的,玛莉亚在我们家做很多年了,我信得过她,她绝不是一个会趁机偷懒的女人。
那这样就好。
咦,你们还有楼上啊,原来你们这里是楼中楼的设备,看来挺不错的,可不可以上去参观一下?她不等古彦东的反应,就自行地跑到楼梯口张望。
现在的她,是能多赖在这里一分钟就多赖一分钟,她可不想这么早就一个人回到那冷冰冰的小窝;在这里,起码有一个她眷恋的他。
古彦东来到她身后。
楼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我侄女妮妮的,另一个就是……我儿子的。
他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而他也是挣扎得够久了;他觉得坦白,是两情得以长久的主要因素。
向琬晴背对着他,脸上有他看不到的凄恻,心口也蓦然一紧,握着楼梯把手的手更是下意识得握得更紧了。
他为什么要主动招供呢?她都已经打算装蒜不点破了啊!莫非……他是要她知难而退?他是觉得实在被她缠得太烦了,不得已使出这个撒手锏,来个壮士断腕?就像她对古齐一样……不!她不要,她太喜欢他了,她根本无法承受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了他,她会活不下去的……琬晴,原谅我没有一开始就坦白告诉你。
你没有问,我也就不敢主动地说了……向琬晴迅速转身,面对着他喊道:那又怎么样嘛?我不在乎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为什么?琬晴,我的儿子他……他跟你一样大啊,他今年也十八岁了,你……不可能不在乎的!他几乎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我就是不在乎!不在乎!这个问题,老早就在她心中衡量过了。
我只要你,你的儿子我不管,我就是爱你!管你有没有儿子、孙子的,我就是爱你!古彦东……琬晴……古彦东被她这种毫不迟疑、不惊愕的态度给震慑住了,这是他原先完全没预想到的,又怎么能不令他狂喜呢?他曾担忧的问题,一下子就化黑暗为天明了。
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古彦东突地把她给抱个满怀,这个他苦苦恋了五个多月的小女孩啊,此刻,终于投进他的怀抱了;等到今天,他才完全抛开了顾忌,可以放胆地去爱!他怎能不为自己洒下几滴开心的男儿泪呢?你……哭了?向琬晴抬起了头。
刚刚才因他这个举动而径自在他怀里开心不已,这会儿却发现他和自己大相径庭的举止,不免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眼睛进沙子而已。
他犹在狡辩。
骗人!你是太高兴我在听到你有儿子之后还依然会对你说我爱你,对不对?原来……你一直没有正面地接受我,是因为这具原因,你怕我知道你有儿子之后,也就不会再喜欢你了,是不是?你真傻,我是先爱上你之后,才知道你有儿子的!既然爱了,又怎么能轻易地说放就放呢?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话,那样的爱就不是真爱了,就如你所说的,我只是一时地迷恋你、当你是偶像般崇拜而已,可我也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了,你就是不信,一点都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对不起,因为我实在没有把握你会爱上我这种年纪的男人,我足足大了你一倍的年龄呀,这点,你真的不在乎吗?他审视着她的小脸,想看出她的真心有几分。
不在乎、不在乎!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呢?况且,你别忘了现在是一月了,已经又过了一年了,我今年是十九,而你是三十七,你的年龄大不到我一倍了古彦东笑而不语,对她如此有理的话,他欣然接受。
笑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当然没有错,我只是不晓得你的数学这么好。
古彦东拥着她,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才不呢,我数学最糟了,去年联考只考了三十几分。
她还当真以为是恭维,故而实话实说。
是吗?那要不要我当你的家教,帮你补一补?我我的数学可是超优的,我在大学联考拿了满分。
真的吗?你好厉害哦,好啊好啊,你帮我补,可是……你有空吗?你们当律师的不是都很忙吗?想起这几天他的晚归,向琬晴又不得不起了疑心。
他的忙,到底是真的纯粹因为是公事?还是……私事?还好啦,忙归忙,总是还可以抽得出空来的。
你……前几天都在忙吗?是啊,为了今天下午开庭的案子,我前几天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进家门的。
不疑她为什么会如此问。
因为自己也是一样,会关心对方所有的动向。
喔……真的是为了公事吗?那昨天呢?是公还是私?究竟他和那个贾湘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如古齐所说的那样吗?还是只是他的误解?啊……向琬晴简直快烦透了,可是她又不能直接问古彦东;这一问,不就迳自推翻了自己先前所说的谎言了吗?什么因为女人病而请假在家休息,她不但看到了他们,连那个女人叫贾湘琳她都知道了啦!何况,古彦东还不知道她认识他儿子呢……我问你,你真的没有其他的女人吗?你有没有骗我?古彦东错愕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无端端地问起这个问题,而前一刻他们不是才谈到他的公事吗?怎么会硬生生地把方向转到这里来呢?但尽管满腹疑问,他还是一手揽上了她的肩,把她拥进了怀里,诚挚地说道:我绝对没有骗你,除了儿子的事以外,我再也没有其它的事瞒着你了;若有,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别说!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别发这么毒的誓,我不喜欢!就算你有别的女人、你骗了我,我也不要你死……古彦东拉开了她的手。
放心,我不会因为天打雷劈而不得好死的,因为我真的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是吗?她偎在他怀里,笑得娇羞。
那你可不可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什么时候?他偏头想了一下,总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了。
在你喜欢我之前喽。
他答得不确切。
才怪!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胡扯!你在敷衍我!没有听到她认为是答案的答案,她不得不叫嚣了起来。
说了你又不相信,还爱问?真是的!他忍不住啐道。
他自认自己的说法并没有错,他不就是在录影带店门外看到坐在里面的她,才吸引着他走进去的吗?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深刻地活在他心底,一直到今天……谁教你的回答可疑,一点也不足以采信。
好了,我们别管这个了,这一点也不重要。
倒是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了?我可是马上就要赶回公司去喽。
好嘛,回去就回去。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你晚上还去不去打工?去呀,今天再不去,珊姐肯定会剥了我一层皮的。
那好,晚上我去接你下班,送你回去。
终于可以不用假借租录影带之名了,真好!他愉悦地想道。
真的?她笑睨着他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真的不要再那么晚睡了,看看你的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黑眼圈也一大片,送你回家后,你就快给我上床睡觉吧,别再熬夜看书了。
他心疼她美丽的大眼睛已走了样。
我哪有在熬夜看书?我不过是醉了——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什么?醉了?你昨天喝酒?古彦东责备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停在她脸上。
我……还怪她咧,要不是他昨天和别人出双入对伤了她的心,她又怎么会喝酒呢?她是想有人失恋不都喝酒浇愁的吗?所以她才从室友那A来一罐台湾啤酒喝喝,没想到竟惹出了一堆后遗症……怪不得你如此精神不济,原来是因为宿醉的关系。
就说嘛,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病的症状。
向琬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被发现也就算了,但可不要因此而被他当成有酗酒习惯的女人就好。
你等等,我去泡壶茶给你,这茶很有醒酒作用的。
古彦东立即起身走到厨房里去。
还好!他并没有追问她喝酒的原因,不然她可又要想理由解释了。
向琬晴松了一口气。
铃……铃……铃……电话响了耶,她只想了一下,就决定接起来了。
喂,找哪位?对方不说话,沉重的呼吸声自话筒另一方传来。
你到底要找谁呀?你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要挂断了。
没想到,对方却是比她早一步挂上了电话。
莫名其妙!她朝着话筒大喊。
找谁的?古彦东跑了出来。
不知道,没说话,大概是打错了吧。
喔,那我们走吧,我时间来不及了,这壶茶你就带着回去慢慢喝,喝完了再加水冲泡,多喝一点吧。
嗯,知道了。
没想到他们父子俩罗嗦的程度是一样的,幸好另一个已经是情断恩绝了,不然,她可就真的消受不了了!古齐坐在这家泡沫红茶店已快七个钟头了!从四点一下课,他便骑车来到这里,到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就这么坐在靠窗的位子,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另一家店——录影带出租店。
今天一大早,当他到了补习班之后,意外发现向来从不缺课的向琬晴竟然没有来上课,他是急得课都无法专心地听下去,频频地在每一次下课休息的时间,打电话到她租赁的学生宿舍去,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接着,他再打到她打工的录影带店去,接电话的人说她也没到录影带店去,这下他更急了。
人没来上课,也不在家中,那她到底是上哪里去了?她该不会是因为他昨天的冒犯,而伤心欲绝地躲起来哭了吧?还是……她因羞忿、难堪而想不开……惨了!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打了个电话回家,要他们家的菲佣玛莉亚帮他前去她的住处看一看,现在的他,目前还不适合贸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他想若她根本没事,看见他不是只会惹得她更生气吗?所以,他只能请人代劳,一切静观其变再说。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打回家里的电话,竟是向琬晴接的。
他发誓他是绝对没有听错的。
但她为何会在他家?她在他们家干什么?她还认识他家其他的人吗?一团团的迷雾在他心底漾开,却也不知不觉地成了形,他依稀好像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有些事情……是可以串联起来的。
她的惊、她的怒、她的泪、她的反常,不是完全毫无道理的,如果是为了一个人——古齐是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要答案,亲眼所见的答案!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不会死心的!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答案有可能会出现吗?也许……他心里颤抖地等待着,害怕事情的真相真如他所预测的。
果然!一辆车子停在录影带店门前了……那辆车子,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也就是在昨天,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辆。
古齐看着向碗晴坐进了车子,接着,他便火速地离开了泡沫红茶店,跨上了他的机车,一路尾随在那辆车子后面,直到它停了下来,在一幢三楼公寓前面。
他遥远地将车停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下了车;古彦东的手上还提着两带东西,像是消夜。
接着,便一起上了楼。
古齐从暗处走了出来,眼里燃烧着一簇火焰,他抬头看向三楼刚亮起灯光的房间,他恨不得飞奔上楼,立即狠狠地发泄一番……三十分钟过后——向碗晴相偕古彦东走下楼来。
你快上去吧,我只下个楼,你何必送呢?真是的。
古彦东一到楼下,便催促着她赶快折返了。
谁教你走得这么快,宵夜一吃完就马上要走人了,也不肯留下来陪陪我,我想再多看看你嘛。
小女孩,现在都半夜十二点半多了,你还不想休息吗?还有,我一个大男人这么晚了还待在你的房间里,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他捏捏她粉嫩的脸颊。
要说就让他们说吧,反正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啊,你说是不是?人言可畏,不是清者就可以自清的,为了你好,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那好吧,不过在你走前,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啊?大胆地提出这个要求,她也不禁脸红、羞涩了。
这里?他不是很赞同地看了看四周。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昨天都……这一点,怎么父子两人差这么多啊,她真是觉得懊恼。
昨天?又是昨天?昨天到底怎么了?他真想知道。
没有啦、没有啦,你别问那么多,你快点就是了。
她主动地闭上了眼睛,意思十分明显。
古彦东也只好顺应民情,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什么嘛!她倏地张开了眼睛,十分不满地怒瞪着他。
我不是要你亲脸颊,而是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碗晴,不好吧?现在是在外面耶……古彦东!你这个老色狼!你在老牛吃嫩草!古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大声地吼道。
向碗晴和古彦东都同时吓了一大跳,一起回头看着他,前者的脸上,则明显地出现了大事不妙状。
小齐?你怎么会在这里?古彦东完全是一头雾水。
问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你呢?堂堂一个大律师,三更半夜在这里勾搭一个小女生,你知不知羞耻啊?古齐已经气得完全没有理智了,任何难听的话,也就毫不留情地说出口了。
古齐,你——他一再地口不择言,令向碗晴也愕然了。
古彦东示意她不要说话,交给他。
他上前一步。
小齐,我知道你很难接这种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不是我故意要给你难堪,这是我无法克制的选择,原谅我。
狗屁!这是哪门子的选择?她都可以当你女儿了,你什么人不好选,偏偏要选上她,你是故意和我作对的是不是?古彦东!你已经带走我最亲爱的母亲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来跟我抢我最心爱的女人?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你说啊!古齐逼视的脸,几乎快贴上古彦东了。
什么?你和琬晴……他简直不能相信他听到说的。
没错!我和她是补习班的同学,我们天天见面、朝夕相处,感情可是好得很,不是你这个老色狼可以介入、破坏我们的——古齐,你别乱说!向琬晴急急地跳出来否决他的话。
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你别鬼扯!是吗?我们什么都没有吗?那我们怎么会一起吃饭、逛街呢?还有,你别忘了,我昨天才在这里吻过你,夺去你的初吻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他邪邪、坏坏地逼问着她。
不!这不是我心甘情愿,是你硬来的!跟我一点也没有关系,不是我的问题!她哭喊着回道。
那么,和我吃饭、逛街呢?这……又没有什么啊,普通的朋友都可以吃饭、逛街的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吗?他突然苦笑了起来。
还是你只是为了要向我打听某个人的消息而已?妈的!向琬晴,你利用我!他大吼一声,吓得向琬晴躲到古彦东的身后去;而古彦东也大手一挡,把她护在后面,不让古齐靠近她。
小齐,你今天脾气很火爆,有什么问题,我们改天再好好地谈一谈。
古彦东认为他们三人的问题,不会是一时,而是长远的。
谈?还有什么好谈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们一个抢走我的最爱;一个利用我,你们是一对不折不扣的狗——够了!古彦东疾声喝阻他差点出口的粗话。
他太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你别太放肆了,我怎么说都还是你的父亲,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别让外人看笑话了。
哼!笑话?我们不早就是一个笑话了吗?古彦东,别拿你这个父亲的身份来压我!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儿子,你只是我妈再嫁的对象;而我,只是一个毫无选择的私生子,连不要当你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你——古彦东简直傻眼了。
他真的不知道古齐他的怨恨原来是这么地深,深到宁可不要他这个父亲也不在乎;他的心真的瞅痛了,为了自己当年错误的决定,也为了叶灵苦心的安排,这一切都不值、不值啊,可也十年了……向琬晴看不过去了,忙不迭地跳出来说话:喂!古齐,你有没有人性啊,竟然这样对你的父亲说话!你有什么不高兴就冲着我来好了,这不干他的事,完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向你打听他的消息的,可我也没有欺骗你什么啊,我从来就没有给过你希望……古齐一双眼转而怒瞪着她,她的一番话也就此打住,不敢再多言了。
好了!小齐,你先回去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要是不想通的话,我们也很难再谈下去了。
古彦东不得不先结束现在的僵局。
你要我想通?意思就是说你还是要跟她在一起,不顾我的感受?古彦东!你会让人看笑话的,你娶了一个和你儿子一样大的女孩,你会被人耻笑的!娶不娶她这是以后的事,未来会怎么样还很难说,更何况……你也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为了你,我也守得够久了;既然你不领情,我又何苦委屈牺牲呢?我今年已经三十六,不,三十七岁了,我老了,也该为自已的幸福着想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他有种解脱背负了十年包袱的感觉,可是他的心还是依然在痛。
若不是他这个儿子对他如此的鄙夷不屑,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呢?他不想,真的不想。
古齐怔忡地往后退了退,古彦东的话狠狠地鞭苔着他的心。
尤其是他那一句:你也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他的心莫名地一凛,说不出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像是被遗弃了般,可是,自己不是早就不在乎了,甚至一直痛恨成为他儿子的嘛?那为何还会感到受伤?他不明白。
好!古彦东!你够绝,咱们走着瞧,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古齐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跑,骑上他的机车,绝尘而去了。
为什么十年后的今天,相依为命的两父子会以怨怼收场?古彦东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起……向琬晴怯怯地说道。
对不起什么?是因为没有告诉我,你和小齐早就认识了?难怪……今天中午我告诉你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我预料中起码的吃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对不起,因为我不晓得要怎么告诉你比较好。
算了。
他轻轻点去她眼角渗出的少许泪。
你就是为了这个跟我对不起?还有……我让你们父子失和了。
她歉然地低着头。
古彦东把她拥进了怀里,安慰她,也是实话实说:不,不关你的事,我们父子早就……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