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伦一早踏进佳捷广告公司后,就不停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战战兢兢的神情活像个初人学的小学生,一扫先前创意总监随时随地会浮现的傲人气势。
从大门走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途中,碰到不少的同事主动向她打招呼,必恭必敬的态度,加上一声声的总监早,听得她心花怒放,心房也逐渐被攻破;从初时表情的僵硬、不自然,到她进到办公室前一脚的回眸一笑,转变之大,显示她已经快速进人状况,喜欢这个新的环境,也准备快快乐乐地当个高高在上的主管,好好体验一下上班族的生活了。
当倩伦进人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外面立即群起一阵的骚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总监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太对劲。
对呀,她还对我笑耶。
不可思议,她今天有点反常。
她八成是谈恋爱了,也只有爱情能改变一个女人。
不知道是谁把这座冰山给劈开的,看来我们全体该前去答谢一番才对。
对呀对呀……一阵讨论后,在得到自以为是的结果后,大家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各自做各自的事。
待在办公室的倩伦浑然不知她拙劣的演技有着明显的破绽,反而引得大家对她的诸多揣测;此时,她正乐得坐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内,打量着一切,一会看看公司过去的企书案,一会整理档案文件,一会又到外头东转西转,把自己搞得很忙似的,其实她今天的工作量算是难得的空闲,因为海宁早在把工作移交给她之前,就把手边所有的。
Case处理完毕。
所以,倩伦刚接手时,正适达所谓的空窗期,一时之间,还无法领会工作上的各种酸甜苦辣。
一整天下来,倩伦算是把持得宜,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不过,她却搞得腰酸背痛,虽不致叫苦连天,但也失去了一开始的神采奕奕;所幸,新鲜感还在,并没有让她就此打退堂鼓,她还是信心犹存的想继续扮演这个角色。
晚上,倩伦带着两包礼物回到了阔别二十五年的杨家,当她转动钥匙的那一瞬间,激动得无法言语;一脚跨进了杨家客厅,触目所见的是小小的餐桌上摆好的碗筷及热腾腾的菜肴,更是热泪盈眶,有股想哭的强烈冲动。
曼娟从厨房端了碗汤出来,看到倩化站在一旁,不经意地说道:你回来了?去换个衣服,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待曼娟把汤放好后,倩伦立即抱了上去,双手紧紧环绕着她的脖子,泪流满面得像个大小孩。
妈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曼娟被它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印象中的女儿是不曾掉过一滴泪的。
我……我太高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我好高兴能这么抱着你。
倩伦抬起头,用手擦着眼泪。
海宁,不,倩伦,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这两天你真的不太对劲耶,有什么事老实跟妈说好不好?她忧心不已地从头到脚打量女儿。
没事啦,妈,你别多心了,我只是最近小说、连续剧看太多了,有感而发而已。
对了,妈,以后你就叫我伦伦,这样听起来亲切些。
伦伦?曼娟傻傻地念着这个名字。
对呀,我就是伦伦。
妈,你过来,看我买了什么东西给你。
倩伦边说边拉着她到客厅坐下,妈,这是我特地买来送你的,你赶快打开来看看。
倩伦递给她一只合子。
这是什么东西啊?曼娟接过盒子愣愣地问着。
你先不要问嘛,你赶快打开就知道啦。
情伦催促。
曼娟看了女儿一眼后,才缓缓地打开盒子,映人眼廉的是一只高级的女用手表,镶在表四周的钻石亮得耀眼,闪烁的光芒直刺人心,她呆呆看了老半天,最后机械式地把盒盖给盖了起来。
妈,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啊?倩伦不明白为何母亲没有预期中的惊喜,甚至连一点点的喜悦之情都没有。
你——从不会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你是能省则省、能不浪费就不浪费,海……伦伦,你变了,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我……倩伦一时语塞,这才惊觉自己演过头了,演来演去,竟把自己的本性给演了出来了。
哎哟!妈,你就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只是看你没表很不方便,才买来送给你,就这样嘛,你太敏感了啦。
可是,这表不便宜,要上万吧,你怎么会舍得花这种钱呢?曼娟继续抓着漏洞问道。
这……不贵啦,两、三千元而已,你把它想得太贵了,它其实没有那么贵。
倩伦心虚不已。
两、三千元而已?不贵?倩伦忙着降低实际的数字,却忘了隐藏属于自己的原始价值观,这听在曼娟的耳里更起了极度的陌生感,海宁不是这样的,曼娟在心里想着。
这不是钻石表吗?曼娟淡淡地问道。
不是,那是假的,一点都不值钱。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母亲,不禁拉着她的手,感伤地说道: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你为这个家辛苦了这么多年,就算我真的送你一只钻石表也不为过,你就不要再问东问西了。
曼娟不语,低头再度打开手上的盒子,将里头的手表取出戴上;在一旁的倩伦,内心欢喜不己。
此时,明武从浴室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条大毛巾擦拭着半湿半干的头发。
姊,你回来了。
明武!倩伦倏地站起身,大声叫着。
立即跑到他面前端详一番,像个小影迷碰到偶像一般,兴奋地说:你好帅哟!我……我一直都这么帅呀,老姊,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明武讪讪地笑说,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不是啦,我当然知道你一直都这么帅,只是我觉得今天的你特别帅。
讲完,倩伦还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脯。
真的啊?那我回房间去照照镜子,看看我今天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说完,他立即转身回房。
等一下嘛,倩伦连忙拉住他。
你先不要那么急,我今天买了礼物给你,你赶快过来看看。
明武被拖到客厅的茶几前,接过倩伦递给他一个长方形大盒子,他不解地问道:礼物?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要送我礼物?谁规定一定要生日才可以送礼物?老姊我今天心情好,你就当赚到了,赶快拆开来看吧。
喔。
明武点了点头,漫不轻心地打开,等到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禁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兴奋地说道:哇!是进口的球鞋耶,简直酷毙了!说完,马上往自己的脚上一套,原地跑了几下。
‘怎么样?喜欢吗?倩伦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却还不死心地想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爱死了!老姊,跟你做姊弟这么久以来,今天的你最可爱。
明武直觉道出他的感觉。
真的吗?!倩伦听得乐陶陶,没想到自己也有比海宁强的地方。
姊,我可不可以去速食店打工?明武看到她出现了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好心情,他遂放大了胆子,再度旧事重提。
打工?好啊,打工好啊,像我以前想……嗯……常常打工嘛,好玩又可以赚点钱,很好啊。
倩伦差点露出马脚,幸好及时弯了回来。
你答应了?!谢谢你。
明武兴奋莫名。
你下班的时候记得带点薯条、炸鸡回来,我最爱吃了。
倩伦不自觉得流露出本性。
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吗?还说它们是什么垃圾食物,姊,你开窍啦。
明武像看到恐龙般的看着她。
喔!完了,又忘记了。
倩伦在心里一面咒骂自己的愚蠢,一面不由得埋怨起海宁来了,现在还找得到不吃的这些东西的年轻人吗?真是被她给害死了。
是,是啊,前几天被同学拉去吃了一次,觉得还不错,所以,我不再那么排斥吃速食店的东西了。
倩伦决定趁此改变海宁的饮食习惯,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可难熬了。
好,以后记得多带点回来给你。
也不用太多啦,我很容易胖。
得了吧!姊,我看你根本吃不胖,而且你太瘦了,多吃一点才好。
好了。
一直没出声的曼娟突然站了起来。
伦伦,我们该吃饭了,要不然菜都凉了,你赶快去换衣服吧。
好,我马上去换。
倩伦拿起包包,往房间走去。
伦伦。
曼娟出声唤住她。
你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不是穿这套衣服吧?我……倩伦一时结巴了起来。
我在中午休息的时候顺道去买的,因为我早上穿的那件不小心割破了,所以一买来就穿上了,旧的就丢在公司了。
妈,我进去换衣服了。
倩伦一解释完就迫不及待地返身回房,边走还边大口吐气,心想好险哪,她们两人为这件事策划了大半年,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尤其还是在第一天。
幸好,自己够智慧、反应敏捷,没有马上被拆穿真相,要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姊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好像转性了,怎么名字一改人也跟着变呢?早知道会这样,早就该叫她改名了,是不是?妈。
明武转头看母亲,却发现她没有反应,正呆呆地站着出神,他上前握了母亲一下。
妈,你怎么了?没什么,你的头发赶快擦干,擦了半天头发还是湿的,都要开饭了。
曼娟轻轻声斥责。
好啦。
曼娟径自往厨房走去,打开电锅盖,拿着抹布,两手搭在锅沿上,低头一瞥便见那支闪得发亮的手表,尽管热气弥漫,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却抵挡不住它显而易见的光芒;泪,毫无防备地流泻而出,但不是为了这刹那而来的热气所流,而是为了那久违己久的——亲情。
海宁独自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长方形桌子上吃饭,桌上摆了八道菜、一碗汤,还吃不到三分之一,她的肚子已涨得受不了了,只好对围在她身边站着的四个下人说道:我吃不下了,你们把菜收起来吧,记住,不要倒掉,放到冰箱去用保鲜膜包好,下~餐热热就可以吃了;还有,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多菜了,你们这样的做法实在太浪费了。
一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径自起身走到客厅半下。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边收菜还一边交头接耳: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省了?她也没有问我们吃了没?平常她都会招呼我们一起吃的。
大概每次我们都拒绝了,所以她干脆不问了。
可是这个感觉好奇怪喔,她好像对我们没有像以前那么热络了。
算了,我们到厨房随便吃点就好了。
老婆,你去切一盘水果送去,这里我们来收。
老王吆喝着。
好。
王妈立即走进厨房。
四个人虽然压低声音说话,但这轻声细语还是传到了坐在客厅的侮宁耳里。
其实她早从倩伦口中得知她在家的用餐习惯,每次吃饭时间,倩伦都会请下人一起上桌用餐,虽然每次他们都会推辞,但她还是会不厌其烦地一说再说;可是,这对向来行事率直的海宁来说,是无法忍受这样客套来客套去的作法,既然已知开口后的结果,那干脆就免去开口的麻烦,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细微的省略动作,会让他们那么在意。
小姐,吃水果。
王妈送上一盘水果到海宁的面前。
王妈,你去吃饭吧,等一下你们吃饱了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是。
王妈退了下去。
一整天下来,海宁在这房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观察一番,虽然这么一大幢房子目前住了五个人,已经稍嫌冷清,人气不足,但她更心疼的是财气,以她向来实事求是的观念,是不会花这个闲钱去养一些闲人的。
据她所知,老王负责屋外的工作,举凡外头的环境清洁都由他一手包办,例如理花圃、修剪树木。
游泳池的保养等,而屋内的工作则由王妈、刘妈、黄妈三人负责,除了三餐以外,另外就是屋内的打扫与整理了。
海宁认为这实在不需要花到这么多的人力来做,所以她打算辞退两个人,只留下一个人;而王妈和老王是两夫妻,他们在杨家也待了超过二十年,于情于理,王妈自然是那被留下来的唯一人选了。
不一会,四人来到海宁的面前。
小姐,你有事找我们?老王首先开口。
对,有些事我必须要跟你们说。
我不想拐弯抹角,刘妈、黄妈,请你们就做到这个月底,我会给你们一笔遣散费的,希望你们谅解。
海宁抬头望着她们说。
啊!四人同时发生惊讶声。
为什么!?小姐,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开除我们?黄妈哭丧着脸看着她。
是啊,我们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你突然要开除我们?刘妈也跟着发难。
不为什么,理由其实很简单,不是你们做得不好,只是我认为不需要用到这么多的人来做打扫的工作,我想开源节流。
希望你们谅解,遣散资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是,小姐,你把她们都辞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这个屋子这么大,我怕我一个人做不来。
王妈说道。
没关系,我会帮你做,这个家是我的,我总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你!?王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可是……小姐你行吗?你从来没有做过家事。
老王提出自己的疑虑。
我会去学的,做家事不难嘛,对不对?况且我也没有工作,在家闲一整天也蛮无聊的,做点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海宁说得理直气壮。
小姐……黄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到月底还有好几天,你们趁这几天把东西收拾好,我上楼去了。
海宁起身,自顾自地走上楼梯。
海宁上楼后就直奔书房,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下午搁在上头的行事历,她开始认真地规划往后的生活。
首先,她想要学开车;另外,她想去学习第三种语言——法文。
她一直认为多具备一种语言能力,比他人更有条件在社会上争取机会,所以多培养一种语言能力是刻不容缓的一件事。
她还想在家里写稿,当作家一直是她从小的一个梦想,这些年忙于学业、家庭、工作,让她没有时间实现这个梦;现在,情况出现了大逆转,以前是忙得没有时间,如今是变成必须找一些事来打发时间,出书,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最好的时机了。
合上了行事历,海宁起身走到一排排的书柜前面,仔细测览一番,最后拿了一本有关于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床头柜上的私人专属电话响起,迟疑了半天,海宁鼓起勇气上前接了起来。
喂。
她顺势在床沿坐下。
喂,伦伦,啊!我忘了,你昨天才告诉我你改名叫海宁,不好意思啊,一时还改不过来。
对方怯怯地笑着。
你是……海宁不敢妄下定论。
不会吧?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下出来,你别逗啦?刘琳怪里怪气地大叫道。
开玩笑,我们认识几年啦,我还听不出来你刘大小姐的声音,岂不是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海宁从她讲话的音调判别她是刘琳,因为倩伦告诉她过,心妮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样子,所以这肯定是刘琳。
就是嘛。
对了,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要高兴得晕倒了。
刘琳小心地警告。
什么事?海宁心里很想赶快结束这通电话。
后天下午三点在西门町的淘儿唱片行有陈晓东的新专辑的签名会,要不要去啊?我和心妮刚好那一天都休假,我们可以三人行一起行动。
签名会!?陈晓东?海宁听了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怎么已经二十好几的人还会去崇拜偶像?她惊讶得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喂,喂!你怎么不出声?你的最爱不是陈晓东吗?对,没错,他是我的最爱,要去参加是吧?好,我们约几点?在什么地方碰面?事到如今,海宁再不想去也得去了,演戏就要演全套,不然这戏怎么唱得下去呢?我们原则上就约两点半,地点就是淘儿的门口,先到的人就先排队,还有,记得要带他的CD去给他签,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忘了,记得喔,拜拜。
拜拜。
海宁有气无力地说着,挂上电话后愣了几秒钟,待她回神后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陈晓东。
她跳了起来,立即从CD架上把所有的CD都搜了出来。
天哪!这个陈晓东的CD封面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的?有没有人可以给她一点提示啊?她整整一个晚上,就为了这个她根本正眼都不曾看过几眼的男人瞎忙着;活到今天,这辈子她最认真、付出的异性就非他莫属了,这要是让苏俊文知道了,他肯定会呕死。
一到唱片行门口,就发现一片的人山人海,海宁努力地搜寻大半天,压根看不到在相片中所见到的刘琳及心妮两个人的人影,看来她们还未到达吧?那只好自己先排队了;可是,这队是怎么排得呢?简直是一团乱,最后,她总算找到了队伍的尾巴了,那就排吧,她一脸的苦相挤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格格不人。
少卓和志宏从另一方向走了过来,他们刚和一个即将合作的厂商在附近喝完下午茶,对方已自行搭计程车离去了,他们则要过两条街到停车场去取车,遇到眼前人满为患的盛况,也不免好奇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一番。
这是干什么啊?大礼拜啊。
志宏好奇地踞脚观望,头伸得比长颈鹿还长,待他看够了,头脚缩回来的同时,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移动了位置,往前靠近队伍,呆若木鸡地站着。
他跑上前去,站在少卓旁边询问:少卓,你怎么啦?你在看什么?少卓用手往前一指,对着他说:你看那个高高的女孩,有没有印象?志宏依言向前一看,海宁高眺、亮眼的外型立即唤回他的记忆。
她有点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在半年前钟氏广告的开幕酒会上见过她,她就是我杨伯怕的女儿,那时她是一百公斤重的大胖妹。
天哪!真的是她吗?不可思议耶,丑小鸭居然也能变天鹅,这太神奇了。
志宏还是不敢确信的表情,一双眼睛半秒也没离开过海宁的身上。
其实他对海宁的印象绝大部分是来自当初代表佳捷上台发言的那个她,而不是顶着一个笨重的身影,忙碌穿梭在会场间,从头到尾只会吃、吃、吃的倩伦。
天晓得,那天少卓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后,志宏对她多看两眼的欲望都没有,哪会有什么印象留在脑中呢?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且一胖一瘦的两姊妹罢了。
我以为她有点改变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个小女孩一样追着偶像跑,真的是长不大,令人失望。
少卓没来由得生起闷气。
不会呀,我觉得她挺可爱的,会喜欢偶像代表她有赤子之心,有赤子之心的女孩就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也不要那么古板了,思想放宽一点,学学我。
志宏笑着收回视线,转头以温柔、诌媚的声音对着少卓说道:少卓兄,你看我跟她两个人是不是很合社啊?能不能麻烦你安排我们再做一次正式的见面,就当是相亲好了,如何?你喜欢她!?她有什么好?一见钟情啊,你自以为你在拍电影吗?少卓突然怒火攻心,一点也不接受他的要求。
老兄,现在都二十世纪末了,不再适合谈那种细水长流型的恋爱了,一有好的对象出现,就要赶紧把握,免得马上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你看看她……你竟然说她有什么好?她在这样的人海里还是这么亮眼出众,就像天上最闪亮的那颗心一样,尽管垦海一片,晃眼过去,它永远是你最先捕捉到的那一颗,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最出色,够吸引人啊!你看看她在人群中就是那么的不一样,像这种出类拔革的女孩不好吗?你可别看走眼了。
少卓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后.初时份默不发一言后来他才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摇头说道:我不认同你对她看来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说法,只是因为她的外表,我倒觉得她之所以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突兀,是因为她的表情、她的神色,她看来一点都不像别人来看喜欢的偶像那般的……喜悦、兴奋、害羞、激动,所以我认为,这才是她独特的原因。
陈志宏先生,我想看走眼的该是你不是我吧。
啊?这是什么论调?有必要讲得这么深奥吗?志宏一头雾水地抓着头。
一好了,我们该回公司了,别一直杵在这里。
少卓欲转身的刹那,在视线尚未完全收回的时候,竟好死不死地迎上那对清亮深遂的大眸子。
这下完了,被她看到了,本不想打招呼,却临门一脚被逮个正着,看来要躲也来不及了,只好拉着志宏,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海宁这边的惊吓完全不下于他,反而有超前的趋势。
天啊!丢脸死了,怎么会那么碰巧在这碰上他呢?此刻,她的脸色倏地一阵惨白,她真恨不得有个洞可以钻下去。
嗨这么巧啊?哈罗,我是陈志宏,你好,还记不记得我啊?他露出惯有的笑容,想把握机会给对方一个好的印象。
你?。
海宁记得倩伦没有提过这号人物啊,他是哪根葱、哪根蒜啊?就在半年前的一个开幕酒会上嘛,算了,忘了也好,那是一段不愉快的记忆,让我们重新开始,从今以后,都是美丽的记忆。
志宏自我陶醉地说着,完全不顾少卓所投射过来的白眼。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杨海宁。
海宁没好脸色地说道。
杨海宁?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有印象,有印象。
志宏一个劲地点头。
有印象你的头啦,人家最近才改名的,你也太扯了。
少卓怒目相视,实在受不了他处处逢迎的个性。
是吗?可是我真的有印象啊。
志宏回说。
你一个人吗?不是,我在等朋友,她们等一了下就来了。
就是她们约我的,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解释清楚,尤其是在少卓的面前。
这样啊,那你慢慢地排……排队吧,我们还要回公司,先走了。
说毕,少卓马上拖着志宏的手,转身走没两步,他又转过头来对着她说:这个星期日是我妈的生日,家里没请其他的客人,我妈希望你能过来吃饭,可以吗?到时我一定会准时到。
那星期日见,拜拜。
拜拜。
拜拜。
陈志宏也回头对她挥着手,一挥完手;马上转头问少卓:喂,这回星期日你妈生日,那我是不是也要去你家吃饭,给她老人家祝寿呢?不必了,那是我妈不是你妈,你还是在家陪你妈吃饭吧,别为了女色,就忘了你自己该孝顺的是你妈还是我妈。
说完,少卓甩开原本拖着他的手,大步地自顾自地往前走,把他远远地抛在后头。
干嘛讲话要这样我妈来你妈去的?我还***咧厂志宏一脸不爽。
海宁望着少卓的背影怔怔地出神,直到背后被人猛拍了一下,她回头,只见两张笑得灿烂,充满朝气的阳光笑脸。
嗨!海宁你来了。
心妮朝她挥挥手c你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比我们早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琳笑笑地望着她。
小姐,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约两点半,现在却已经三点多了,你们拖到现在才来,还怪我早到?她不懂为什么迟到的人不觉得抱歉,还大惊小怪椰榆准时的人。
谁叫你每次都迟到嘛,而且都差不多迟到一个钟头,所以我就偷偷地把跟你约的时间提早一个钟头,我们以为你三点半才会到,没想到今天你居然这么准时。
刘琳看到她有点不悦,只好老实招供自己的计谋。
那签名会开始是四点不是三点罗海宁看到她们两人合力点了点头,几乎要抓狂了,什么!?还得继续要像个白痴一样站在这里将近一个钟头,她真恨不得就此走人。
哎呀!你不要生气了嘛,待会看到陈晓东后你的气就会消了,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搞不好他会看上你,请你当他MTV中的女主角喔。
心妮帮着打回场。
海宁不吭气也不答话,脸上没有任何做梦的表情。
对了,这次CD有没有忘了带啊?刘琳问道。
海宁从皮包里掏出她找了一整个晚上的CD,拿在手上朝她们眼前晃了晃。
心妮和刘琳互相对看了一眼,好像觉得她手上拿的是一个怪物似的。
海宁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啦?这是陈晓东啊。
她将CD收了回来,拿在面前看个仔细。
拜托!这是第一张专辑耶。
你要带他的最新的来啊,带旧的显得多么不忠实。
我还以为你减肥后变漂亮了,改名字了,人也会跟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跟以的一样的迟钝,一样的笨。
刘琳皱着眉头,一副鄙夷她的样子。
说我笨?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家骂笨,还外带迟钝,居然还是因为这个陈晓东,天知道他出过几张唱片,最新的又是哪一张?我可以在百来张的CD中找到一张他的就很不错啦。
海宁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现在她才知道她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嘛,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生活哲学,各有各的世界,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是个强者,但在她们的世界里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我还是避免和她们走太近,不然,笨蛋、笨蛋的被骂久了,当真会成为一个笨蛋,因为所有原本对自己的自信会产怀疑,一有怀疑,她就不能洒脱的像个天才了,嗯……下不为例,她再也不要做不适合自己做的事了,她还是待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