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拓拔残小心翼翼的对上安理的眼儿,父子俩就这样一直直视着,然后——拓拔残如举起一座山一般沉重的举起筷子,脸上的表情,绝对可以列入金氏纪录,说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桌上人的其他人,倒是不急着吃饭。
看看好戏,似乎有开胃作用。
微颤的筷子,夹起一片青绿的菜叶——呃,是小青菜,油光光的,鲜嫩欲滴,一看就非常美味,是雪歌亲手做的。
爸爸——你不舒服吗?。
扬起可爱的小脸,幼稚可爱的声音,关心的问题。
安理眨巴着眼儿,看着父亲奇怪的脸色。
黑眸一凝,对上雪歌的清眸,而后,用力的摇头。
没有没有,安理不要担心哦,爸爸很好——,好的很,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很好罢了。
那个女人——呃,雪歌说,他是坏榜样,所以要树立好榜样,以前安理小不懂事,不会有样学样,现在,他长大了,大人必须什么事都要做到带头作用,当然是带个好头了,坏头也不需要人来带。
所以——他必须吃青菜,否则,安理会有样学样的也不吃青菜。
雪歌说,不吃青菜的小孩长不大。
天知道她这是哪来的缪论,不吃青的人怎么会长不大,那吃素的人,不吃荤,他们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
大哥——你还是不要勉强了吧。
简子南看得心惊胆颤,好榜样?看到他这个样子,安理会更害怕青菜的。
虽然,小安理被雪歌教的很乖,一点都不会挑食,青菜萝卜,青椒什么的都会乖乖的吃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剩。
不——不勉强。
才怪——瞧瞧他的表情,说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雪歌往安理的小碗里夹了些菜,然后,不顾几个大男人,她自己先吃。
爸爸,菜菜是不是好难吃?。
两只眼儿晶亮晶亮的,安理不懂就要问,那是妈妈炒得哦,安理有看到妈妈炒——。
高大的身躯蓦然一僵,黑眸有些惊恐地看着雪歌,雪歌抬眸,扬唇一笑,再度回到自己的碗里,吃饭。
当——当然不是,妈妈做的菜最好吃,所——所以,安理要多吃一点,妈妈才会开心知道吗?。
唇角,僵了一大片。
嗯。
小家伙用力的点着头,安理会把妈妈夹的菜菜吃光光,爸爸也要哦——。
小家伙突然转头看着雪歌,妈妈,你也给爸爸夹菜菜。
咚——满桌无声。
全都看着雪歌。
如果是拓拔残自己吃,他肯定只会夹一片,如果是雪歌,她会夹多少呢。
拓拔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雪歌慢条斯文的将口中的食物全都吞下腹之后,才凝着小安理,好吧,安理这么疼爸爸,妈妈就听安理的话,给爸爸夹菜菜言罢,举起筷,朝着小青菜进攻。
一夹,便是一大把——桌上,立刻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三声,分别来自于拓拔残,简子南和佟笑礼——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大哥会抓狂的。
筷子又放了下来,最后,夹起小小的一片,放在拓拔残的碗里。
妈妈——再夹再夹,爸爸的菜菜好少。
小家伙可讲究公平了,因为他的碗里好多多啊。
雪歌轻笑。
安理喜不喜欢妈妈煮的菜?。
喜欢。
好不好吃?。
好吃。
那安理帮妈妈问问礼舅舅和南舅舅喜不喜欢。
好。
小家伙乖巧的让人直想把他抱起来狂亲一把,再也不放手。
乖乖的回答完雪歌的话,小安理扬着小脑袋,看着对面的简子南和佟笑礼,小脸上的表情好认真好认真的样子。
礼舅舅,你喜欢妈咪煮的菜菜吗?。
呃——佟笑礼想笑,非常想笑,他已经猜出雪歌打算做什么了,当然喜欢。
顺便朝着安理眨着眼儿。
安理也喜欢轻声喃喃一句,再转向简子南,那南舅舅喜不喜欢。
喜欢。
小安理再回头,对着雪歌,妈妈,礼舅舅和南舅舅还有安理都喜欢哦。
那好。
雪歌若有其事的点着头,现在,我们一起把它吃光光好不好?。
好。
一点也不留给爸爸。
为什么?小家伙一点也不茫从,不懂还是要问。
因为爸爸一直都盯着那盘鱼啊,他一定想吃鱼。
哦,那爸爸多吃鱼鱼,我们一起吃菜菜。
好。
她不会勉强他。
哪怕,是为了让他在儿子面前做个好榜样,不挑食,是最基本的不是吗?为了儿子,他一定会努力的吃那比毒药更可恶的小青菜。
她没有勉强他。
跟儿子沟通,然后——儿子也认同,让他多吃鱼,多好——他不喜欢吃的小青菜,儿子帮他吃。
他知道,她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更知道,儿子跟在她的身边,会比跟在他的身边好上千万倍。
但是,他也知道,他会陪在他们的身边,她,会教育儿子,变得更优秀。
她是个淡漠的女人,换句话说,她太过理智。
骗她回到了南部,那么,她就应该永远的留在这里。
她的儿子,也是他的。
是他们共同拥有的。
他姓拓拔,儿子姓拓拔,她,也该姓拓拔——。
夜——人儿该入眠了。
安理玩得累了,到南部这几天,雪歌并不急着帮他找其他的幼稚园,因为一切都还不确定不是吗?白天不用去园里,跟狗儿一起玩儿,晚上,有两位舅舅陪着,还有一个是儿子奴隶的父亲陪着。
他玩得更累了。
直到安理完全的睡着之后,雪歌熄了灯,关了门,出了安理的房间。
这几天,她一直住在儿子隔壁的客房里。
三个大男人,还在客厅里喝着啤酒看电视,以前——他们从来都不会看电视。
天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了习惯。
大概——是到花其镇的日子吧,因为,那里实在没有如同大都市一般的娱乐,除了坐在雪歌的客厅里看电视。
不然,就坐在外头的院子里看看天空,赏赏月,数数星星。
到外头,仍然可以看到月亮,可以数着星星。
不过,却好似不同时空的月亮和星星,淡得几乎快要看不到它们的影子。
相较之下,客厅的电视倒是多了些吸引力。
洗完澡之后,雪歌便直接回到客房,躺上床休息,没有多此一举的跟客厅里的男人们道晚安。
夜半时分——客房的门被推开了,高大的男人,进了屋,没有开灯,直接抱起床上的女人,便离开。
连被子一起。
直到被放下床,陌生的气流让雪歌蓦然清醒,一睁眼,印入眼眸的是拓拔残气呼呼的俊脸。
谁准你睡到客房去的。
该死的女人,是存心在气他吗?这几天我一直都睡在客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想坐起身,他却不让,半个身子覆在她的身体上方,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黑眸中,有明显不容错视的火花,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这种现像一点都不新奇,他对常会处在这样的气恼之中,只不过,每一次生气的理由都不同罢了。
怎么?在花其镇住了几年,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认识了。
她离开之前,就是住在这间里,她回来了,理所当然也该住在这间。
不是她的房间,是他们的房间。
拓拔残与佟雪歌的房间。
与子南和笑礼连看电视节目,顺带的讨论了一些事情,已经快十一点了,兴高采烈的步入房间,房里是黑呼呼的,床上是空荡荡的——她的影子在哪里都不曾瞧见。
结果倒好,他是气呼呼,她却躲在客房里与周公聊得正兴起。
先别激动——,伸出纤手,轻拍着他的胸口,试图帮他平缓呼吸,也确实有效,拓拔残的脸色好了太多,虽然你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和看法,但是,当初我离开这个家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来,如今回来了,心情是复杂的你知道吗?你也该清醒,之前的记忆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有对候,你的脾气相当臭——别沉下脸,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是变了,这样的改变是一点一滴的,我也一样——对我而言,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凝着他的黑眸,水眸之中,是正色。
不是敷衍。
拓拔残低下头,软软的将自己的身子,覆在她的娇躯上,脸,埋进她的颈窝。
那你还要多久时间能说服自己?一天够不够?。
一天?你说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够,好吧——那他就大人大量的再给予宽限,那两天好了,说好了,两天之后,你一定要搬回这个房间,不然的话,别怪我采取强迫性手段。
他语出威胁。
雪歌想用力的将他的脸拖起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好吧——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吗?。
她被他吵醒了。
不要。
闷闷的,他轻语,再躺一会。
雪歌无奈的直摇头。
再躺一会,天亮了好不好。
他,彻头彻尾就是个无赖。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盯着天花板,躺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半会是推不开了。
什么事?。
你和笑礼他们谈的不是之前受伤的那件事吗?她人不在,可不代表她不知道,偶尔听到的一两句自然就能联想到一块。
哦——,懒洋洋的声音,很显然,他对这个话题不大感兴趣,不过,她想知道,他只好一一说清楚,过两天我会找霍风那小子出来谈一谈。
谈一谈,说的可起劲了。
嘴上谈不拢,自然是手上谈。
打算怎么谈?。
他想要的是迷天盟的财富,如今迷天盟已经消失无踪了,主意自然打到日月集团头上,光凭他的那点能耐,想要有迷天盟的财富,三辈子也不可能。
冷哼了声,他的语气是满满的不屑。
又是迷天盟的财富。
迷天盟到底有多少财富,虽说不少——否则的话,日月集团不会那么快就成立。
迷天盟有很多钱吗?。
当然,迷天盟从义父开始,累积下来的都是兄弟的血汗钱,算算也能买几个小国家来玩玩。
说的话,不正经的很。
雪歌却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买几个小国家来玩玩?那是什么财富,她当然不会以为拓拔残是在说笑,迷天盟从拓拔残日开始,拓拔残有胆有识,他什么都做,只要能收到钱的事,他无一不涉猎,走私军火最为宠大,放高利贷,各类娱乐场所,收取保护费,也卖药丸,只有一样不曾涉猎,就是毒品。
那是不要命的做法。
直到后来风月仪的出现,拓拔残才稍稍的收敛,不过——仍然是极尽所能。
那个霍风也可以走旧路子。
照样能累积财富。
他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拓拔日,有些路子,他就是找到了,也做不到,小小南部老大,在国际上没有人看在眼里,如果没有足以让人欣赏的特点,没有人会卖他面子。
黑道上,都是性情中人,均靠喜好做事,而且——迷天盟的财富再多,也是所有兄弟的,不是拓拔家一家所有,在迷天盟转型之后,大部分的财产已经分摊到迷天盟下属兄弟的人头上,当然,留下来的财富亦不在少数,否则,日月集团早就消失了。
怪不得这些兄弟会拼死拼活,原来这么赚钱,很好赚的黑心钱啊——,她,喃喃的感叹道。
拓拔残笑咒一声。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都是两面的,有白便有黑,无黑,哪有人知道什么是白呢,那样的日子太惊险,我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家人。
是啊——他曾经是为了钟紫若才转的型。
这么说来——钟紫若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她不会就这样被赶离拓拔残的生命了吧,那这样的结局,未免太让在摇头。
对了,钟小姐呢?。
费力的托起他的脑袋,看着他的脸,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