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造成御影山土石松落,黄土一路冲滑到湛江,导致江水暴涨,只见沿岸皆是泥泞黄水,分不清路与水的交界。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因为世君临的通知,让在御影山避难的居民得以安然撤退,随后他又安排所有人入住城里各家客栈,至于费用自然由他包办,预计让难民过个好年之后,再临助他们重建家圜。
年节将近,大水渐退,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雪。
大雨造成伤势发炎让世君临吃尽了苦头,发了一场高烧,烧退又起,使得大夫连在二十九夜都还在米府走动,习惯得连路都不需下人引领了。
去歇会吧。
躺在病榻上的世君临哑声说。
等你烧退了。
米乃禄直睇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润。
不成,我每回醒来就见你在身边,你肯定都没歇息,这样会累出病的。
谁要你不赶快好起来?世君临不禁叹气。
或许是我甚少生病,一病就严重得多,就像你很少生气,一旦气极就很难哄笑。
……你是说我刁难你?她眯眼瞪他。
他笑眯眼。
不,我觉得那也是别有风情。
没有教他痛彻心扉,又怎能让他明白得到的喜悦?这话让米乃禄娇羞地垂下长睫。
你呀,赶紧把病养好,别让我担心。
好。
他疲惫地闭眼,耳边只听得见屋外沙沙的落雪声,安静得令他又张眼。
禄儿,要是你没打算回房,就说些话来听听吧。
说什么呢?说说你爱吃什么,等我病好了,再一一做给你尝。
米乃禄动容地瞅着他。
他就连病着,心都还悬在她身上,要她怎能不喜欢他。
她还没开口,就听见有人推开门板,回头探去。
惊见常寿扶着她爹走来。
爹,怎么没在床上歇着呢?米乃禄赶忙起身搀扶,没想到不过几天,爹竟能下床走动了。
爹给你送点宵夜来。
米来宝笑着,常寿随即递上她的米缸,里头装满她最爱吃的米香。
爹……米乃禄不由得红了眼眶。
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你都没有怪我,还是这么疼我。
哪来的麻烦?米来宝慈爱地看着女儿,再看向挣扎着坐起身的世君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躺着就好。
是福,不是吗?要不是有福至在,咱们家的米行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爹……她扁了扁嘴,抱着米缸又想哭了。
爹只要你吃胖一点就好。
有福至在,我这阵子吃得可多了。
米来宝欣慰的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看着世君临,哑声道老天知道你这一阵子太累了,要你好好歇息,你就安心养病吧。
世君临动容地看向他。
老爷,谢谢你。
他知道米来宝特地到他房里的用意,是要让他知道,他已经原谅他了。
这也代表着,老爷同意他成为他的女婿。
好了,我回去了,禄儿,你也要早点休息,别连你也病了。
我知道。
送走了爹亲,米乃禄抱着米缸坐回床畔,和世君临对视而笑。
福至,吃不吃?吃。
他笑望着她把手伸进米缸里,取出一小块米香,搁到他嘴里。
他轻嚼了几下,有些意外,难怪你爱吃,确实是挺香的。
对呀,以往要你吃,你还不肯。
她也尝了一块,满足地笑眯了眼。
自从她重新接纳他之后,吃什么东西都有味道,而且都好好吃。
那是我以前不识货,现在我要陪你吃。
嗯。
这一夜,两人吃吃聊聊,直到世君临入睡,她才将米缸搁到桌面,看见外头灰蒙的天色微沉,她缓缓推开门走出去,正好瞧见米丽。
小姐,世爷的药材只剩下一帖,我差人去买,都买不到。
米乃禄疑惑地皱起眉,不懂先前爹要的药材缺货,为何福至一出面就买得到,如今福至的药又没着落,这该不会是——丽儿,我到春秋堂一趟。
小姐,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你待会还要替福至煎药,那得按时让他服下,要不他的烧总是退了又起,很不好。
那小姐要快去快回。
除夕,家家户户除旧布新,张灯结彩,就算天色陰霾,偶尔飘着雪,但上街的人潮依旧不减,让商家忙得不亦乐乎。
米家的马车停在春秋堂前,堂里罕见的一个伙计都没有,只有玉堂春站在门口,像在等待谁的到来。
看见米乃禄下车,玉堂春随即迎上前。
乃禄。
你为什么要刁难我?她开口便问。
我哪里刁难你了?他叹着气。
到里头再说吧。
踏进铺子里,米乃禄也不坐,开门见山地说:我相信湛江发生什么事,你很清楚,自然也知道这些天有不少人染了风寒,所以规模宏大如春秋堂,怎可能没有治风寒的药材?你这不是在刁难我?你倒是都忘了,你亲口答允要嫁给我,结果现在却一心顾着姓世的家伙!玉堂春也恼了。
我……她不禁语塞,好一会才说:玉大少,对不起,我和福至已有了婚约,我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你……这是意料中的答案,可是他不愿接受。
我今天来是来买药材的,你卖不卖?她不想多作停留,开口直问。
玉堂春难掩心痛,沉声道:你跟我来。
瞧他走到柜台后方的长廊,她跟着走进,穿过长廊,才踏进一间储药室时,后颈突地一阵痛,教她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感觉后头的她倒向自己,玉堂春猛地回头,赶紧将她搂住,抬眼瞪向对她下狠手的男人。
喂,你做什么?!他恼声怒斥。
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他故意不卖药给米府,就是为了引乃禄到春秋堂一趟,因为他去过太多回米府都见不到她,才会听这男人的话,出此下策将她引来。
他想再见她一面的用意,纯粹只是想和她把话说清楚,想知道她真正的心意,要是她执意嫁世君临,即使不甘,他还是会退让祝福。
你这没用的家伙,原以为你还能有一番作为,想不到要你做什么都不肯,不过倒是好骗得紧,几句话就能让你听话办事。
男人哼笑,从他怀里将米乃禄抓过。
你要做什么?!玉堂春一惊,伸手要抢回人,却无预警地被男人一个拳头打趴在地,鼻血直流。
我要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去跟世君临说一声,想要他最爱的人,就拿世家的产业来换。
男人说着,将米乃禄打横抱起,熟门熟路地朝后门离去。
玉堂春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就朝后门追,却早已不见人影,他又气又悔的一咬牙,冲到前门,急忙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米家马夫。
没来由的,世君临突地张开眼,屋里昏暗得很,只见米缸在黑暗中暧暧发光,就如同米乃禄给人的感觉,不是刺眼的艳光,却徐暖温柔得教他留恋。
只是,她人去哪了?他缓缓坐起身,感觉身上还发着热,不过和先前相比已经好上太多。
爷,不好了,米家小姐被人架走了!蓦地,石猛的大嗓门由远而近,教世君临急急掀被下床。
石猛很快地冲进房内,神色紧张地禀报。
爷,米家小姐到春秋堂帮你买药材,结果玉家大少却跟送小姐去的马夫说,她被人给架走了!是谁?!世君临沉声问,眸色清冷。
他震愕,但并不紧张,双拳紧握着,体内燃烧着比风寒发起的高烧还要烫的怒火。
玉家大少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说是在他娘六十大寿时,突然到他家的一个神秘男人,听说就连以缺药材说词引米家千金上门,亦是那个男人的提议。
石猛将所听所闻一字不漏地说出。
玉大少说,那男人要他转告你,就说想要救回你所爱的人,就拿世家产业去换。
世君临闭了闭眼,额际青筋颤跳,蓦地低吼,世近良!混蛋家伙,要他的命不成,如今还要挟持禄儿来威胁他!爷,现在要怎么办?石猛一脸紧张地说。
难不成真要拿世家的产业去换回米家小姐?跟着踏进房内的米丽闻言,立即反问:难不成你们打算见死不救?这祸事是你们捅出来的,没道理要我家小姐也蹚这浑水吧!你懂什么?那人又没说要在哪里交易,怎么换?石猛不耐的低骂。
……我不换。
世君临哑声道。
你!米丽惊愕的瞪大眼,正要骂他没良心,却又听他说——石猛,回帐房给我取一千两黄金来。
石猛怔住。
爷,你要做什么?世君临冷眸肃杀。
我要悬赏。
一个败光家业的男人,没有资格回头再跟他要什么,尤其还以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他,他自然要加倍奉还。
京城突地蚤动起来,许多人放着店铺不管,就连原本采买年货的人也全都把货一丢,四处搜查,只为了不久前世君临放出的消息——听着,那个男人叫做世近良,左眼底下有一颗红痣,右嘴角上有一颗黑痣,身高约六尺,有些福泰,看见他的人,告知我他的行踪,赏金两百两黄金,要是能够确切得知他投宿在哪,赏金三百两黄金,要是有本事能将他带到我面前的话,五百两黄金。
这话,是在京城最热闹的街上说的,随即一传百、百传千,全京城的人都动了起来,甚至连适巧得闲的官爷都闻讯开始搜查,只为了那些闪亮亮、黄澄澄的黄金。
除此之外,也有人并不是被赏金打动,而是纯粹帮忙,只因为他们是湛江边的居民,自然很愿意帮助他们的恩人。
世君临就侍在福客楼里等待消息,一千两黄金摆在眼前的两只木盒子里。
他的脸色异常红润,身上的热度再起,但此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亲眼看见米乃禄安好。
只要能够找到安然无恙的她,他花再多黄金都无所谓,除了绝不愿意给那混蛋败家子。
石猛。
一会,他突喊。
爷?传话下去,从客栈、花楼先找起。
石猛立即意会。
我明白了。
他到外头高声一喊,话语如风,快速地将讯息传到每个意图得到高额赏金的人耳里。
一时之间,还未开门做生意的花楼,门槛几乎快被上门寻找的人踩烂,所有人莫不抓着里头的伙计追问是否有符合特徵的人投宿。
此刻正巧在外头打探消息的世近良,听街上的人热切谈论着悬赏寻找自己的事,不禁胆战心惊,走起路来遮遮掩掩,但胸口怒火更起,恼世君临竟然宁可撤黄金悬赏,也不拿家业换回那女人。
现在连宽爷都不肯帮他了,以往熟识的人更是对他不屑一顾,身上的钱也快要花完,要是得不到产业,他往后要怎么活?欸,你瞧,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像世爷形容的世近良?突地,不远处有人低声谈论,世近良抬眼望去,随即佯装若无其事,赶紧拐进巷弄里,然而不管他走到哪条僻静的胡同,都有人在讨论他,甚至跟在他后头,吓得他拔褪就跑,回到投宿的花楼。
见伙计脸上没什么异色,他神色自若地上楼,发现躺在床上还未转醒的米乃禄,没好气的暗骂自己压错宝。
这女人在世君临的心中,明显份量不够重,才会有这种结果。
现在,他要怎么办才好?呃……我怎么会在这里?听见细软女音,世近良立即瞪向米乃禄。
没用的女人,亏你对世君临那么好,还为了他找药材,结果他一点也不领情,竟然不肯拿世家产业换你,他根本不喜欢你!米乃禄一愣,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再想起她原本在春秋堂,是有人打昏了她……是你!你是世近良。
这几日她听福至说了不少家里的事,自然知道这号人物。
世近良脸色狰狞。
连你也知道我是谁,肯定是世君临说的吧?我告诉你,你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那种没血没泪的男人,你以为他心地善良吗?他是个奸商,翻手一转就是百两千两,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谁没有过去,知错能改便可,我知道往后他不会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哼笑。
他会为我而改。
他连拿产业换你都不肯了,你怎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爱你?当初就算他没有刚好失忆,相信他也一样会混进米府骗取你的米缸!米乃禄直瞅着他,说不出辩驳的话。
她知道,世君临从前确实是这样的人,可是他现在不同了,他有心改过,和眼前执迷不悟的男人不同。
你以为他是善类?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对,为了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低沉嗓音迸出的瞬间,厢房的门板也一并被人踹开。
福至!米乃禄蓦地从床上站起身,却被世近良擒住,一把短匕就抵在她喉间。
世君临,给我退下,要不然我就杀了她!世君临望着心上人不知所措的表情,再见世近良仓皇的神色,暗自估量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想着要在刀下救出她的机率有多高。
世近良,你想,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手脚快?石猛就在他身后,将抱在怀里的木盒往一旁的柜子搁,随即卷起袖管。
我可无所谓喔,反正世君临不把产业交给我,我一样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就多带一个人,黄泉路上还有人陪我闲聊。
晃动青冷的短匕,世近良故作轻松的看着世君临和石猛,还有他俩身后黑压压的一票人。
世君临见状,抬手制止石猛,就怕他一个冲动,真把对方给逼急。
一会,他沉声启口。
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你凭什么不给我?!那是我世家的,你不过是个乞儿,凭什么霸占我世家的产业?!世家的产业早在六年前就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你卷走了好几百万两黄金,现在还有脸跟我说世家产业?!我世家产业才不只那几百万两黄金,我要你全部吐出来,那全部是我的,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你还敢说!养父养母被你气得一病不起,最终咽气时还担忧着你,要我想法子东山再起,就怕有一天你回来没有栖身之处,然而你瞧瞧你做了什么?!要是世近良乖乖认错,他会依养父母的遗言收留他,但他却挟持禄儿威胁他,这一口气,他吞不下。
我不管!反正你钱不给我,我就杀了她!说着,他将米乃禄抓得更紧。
……有本事,你杀啊。
米乃禄闻言,错愕地抬眼,不敢相信世君临竟说出这种话。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我当然相信你敢,但你要是杀了她,我保证,我会活抓你,天天剐下你一片肉,慢慢放光你身上的血,用火烤你的伤口,再请大夫医治你,绝对将你凌迟至死,鞭尸成末,丢到后山喂狼!他说得铿锵有力,连瞳眸都染上一片血色杀气。
世近良震住。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爹娘对你有养育之恩——对,养父养母对我的养育之恩,等我死后再向他俩赔罪。
你!不过,你还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只要你放开她,我愿意给你十两黄金,而且当场放你走,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干。
他说出条件,冷沉的黑眸直盯着米乃禄。
两人隔着几尺远对视,米乃禄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正在想法子救她,她感到欣慰。
十两?我要十两做什么?!至少要给我五百万两黄金,再见,比照你给外人的赏金!要不是他无端悬赏,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有十两。
世君临态度强硬,偏头看向石猛命令道:石猛,打开木盒。
是。
石猛将木盒打开,里头黄澄澄的黄金顿现,教后头观望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毕竟这么多的黄金,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
你想要,就走过来拿,要不然——世君临一顿,回头看石猛,只见石猛将木盒搬到窗边,打开窗子,拿起一锭黄金就往窗外丢,底下立刻响起一阵抢夺的叫骂声。
原本在门外观望的人群见状,也一溜烟地冲下楼。
你在做什么?!那是黄金十两耶!世近良怒吼。
那你还不过来拿?世君临笑问,一旁的石猛又拿起一锭往底下丢。
不要再丢了!世近良放开米乃禄,大步冲向前,想要抢夺那盒黄金,见状,石猛索性把木盒往窗外一丢。
不!世近良激动的探出窗外,不敢相信到手的黄金竟让闲杂人等抢走,回头狠瞪世君临。
你疯了?那是我的黄金,我的!他气得高举短匕要刺向世君临,只见石猛动作疾如星火,闪身过去抓住他的手,正要朝他喉头一击,却见他蓦地一顿,接着便软倒下身。
而站在他身后,还尚未收回手的人,竟是米乃禄。
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他打我一下,我回他一下,应该的。
她说。
世君临傻了半晌,才将她拉进怀里。
禄儿,你……我懂武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
嗄?不然当初我怎么扛得动你?她笑睇着他。
你根本不用跟他迂回,我反手就可以拿下他,我爹从小就逼我练武,他说我是个大美人,非得练武防身不可。
……原来如此。
世君临总算松了口气,却听身旁传来隐忍的笑声,不由得横眼瞪去。
你笑什么?原来爷当初是被米家小姐扛回去的。
呵呵,那画面真的好绝,他好想看。
世君临勾起恐怖的笑,把石猛瞪得自动收了笑容,还主动把世近良拖到外头,打算交给守在楼下的官爷,然而一到楼下,才发现连官爷都去抢黄金了。
你身子还好吗?米乃禄探手轻抚眼前人的额,惊觉他额上布满细碎汗珠。
天气这么冷,怎么发了这么多汗?被你吓的。
米乃禄紧握他的手,才发现他连手心都是汗水。
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懂武,那你就不会担心了。
一样的,只要你不在我怀里,不管你懂不懂武,我都怕。
他说着,将她搂得更紧。
偎在他怀里,发现他的衣袍透着湿气,她更加不舍。
福至,你撒了那么多银两,不心疼吗?只要能救你,撒尽家产都不心疼。
因为钱财可去,但他经商的才能不会消失,随时都可以赚进大把银两。
况且,守在楼下的,全都是湛江的居民,就当是我提早发了红包吧。
我的福至好阔气。
她笑着咋舌。
没有你,坐拥再多财富也没用。
现在想想,还好当初你为米缸而来,要不我永远也无法认识你。
是啊,我因为一个米缸栽在你的手里。
真的是失算,但很甘愿。
才不,你是我捡回来的福。
是福,不是祸。
是她永远的,福至。
尾声大年初六,米府的杏花开了。
大年初七,年节气味依旧浓厚,大街上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挂满笑容,喜气洋洋,唯有一个人,脸从初一臭到初七,可怜的是,他在意的人至今还不知道他的脸在臭什么。
米乃禄照样天天出城,只为了帮助湛江旁的居民重建家园。
她非但出钱出力,而且还派人送膳食,甚至强拗世君临下厨,只为了——这是世爷做的?!吃到米团的居民莫不惊诧地赞不绝口。
世爷真是太了得了!不仅能洞察湛江暴涨和山崩时间,又是个商场奇才,还会下厨。
是啊,而且这是什么?好吃极了!这是烤米团,是世爷的拿手菜。
米乃禄很骄傲的说,不忘拉拉身上的雪帔。
你们瞧,就连这雪帔也是他亲手缝制设计的呢。
靠着世君临的好厨艺,她再度恢复圆润的身段,又因他的巧手,她穿起雪帔不显臃肿,反倒显瘦。
哇,世爷好巧的手啊!众人啧啧称奇,吃着烤米团,欣赏着米乃禄身上连着兔耳帽的雪帔,压根没发现站在几步之外的主角脸色奇臭无比,而且还铁青得很。
他万恶罪魁的臭名,全都败在她那张嘴上。
哇,米家千金,你将来可真的什么都不缺了,有世爷在,只要你动动嘴,金山银山,珍鳝佳肴,绫罗锦绣都有啦!是啊是啊,有他在,我只要专心当我的米虫就好。
既然世爷十八般式艺皆通,又能替米府张罗生意,怎么你还不出嫁?突地有人这么问,世君临的臭脸顿时缓和许多,对那人投以赞许的眼光,却见是石猛化身为居民,混在其中发问。
呃……对呀,你要是不出阁,世爷又是以什么身份待在米府打理产业?这假装很沉的声音,则来自于藏在石猛身后的米丽。
世君临瞧见之后,轻点了点头,对这颗馒头好感顿生。
米乃禄面对围剿,笑得有点僵,赶紧再端起米团。
这有米团喔,还有谁要吃?剩下最后十个,吃完就没有了。
霎时,居民全冲上前抢米团,压根忘了刚刚在讨论什么。
于是,世君临的脸色再度黑成一片。
待他们回到米府已入夜,他整个人像焦炭一样,快要融入夜色。
走在通往米乃禄院落的长廊上,米乃禄和世君临各怀心思,唯有身后两个人没神经地迳自交谈着,是石猛的低喊声让两人回神。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八成是帮忙拿木材时,被木屑刮到了吧。
你凑什么热闹?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在旁边待着就好!可是我——没有可是,过来,我替你上药。
喔。
看见一柳叶、一馒头的身形从眼前走过,米乃禄不禁傻眼。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忍不住问。
她和米丽一起长大,还没见过米丽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害她不小心起了鸡皮疙瘩,很不习惯。
石猛本来就喜欢吃馒头。
世君临没好气地回道。
嗄?馒头?米乃禄皱起眉,想起当初他初醒时,也提过馒头。
那你……也喜欢馒头吗?她意有所指,就希望他听得懂。
不,我偏爱兔子。
兔子?兔子抱起来软绵温暖,身子莹润有肉,脸蛋丰美娇俏,又会撒娇又会亲亲,教人爱不释手。
他直瞅着她。
你说的到底是谁?!那不是兔子!谁家的兔子会撒娇又会亲亲啊?!见她压根没听懂自己的暗喻,还喝了一大桶的醋,世君临不由得笑咧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不就是你?我?对,就是你。
他轻扯她的兔耳帽。
我一心想望的只有你,然而你却一直忘了你的承诺,让我妾身不明地待在米府。
谁啊?谁害的?我说了要你娶我,可是你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扁着嘴,可怜兮兮地低下脸。
我以为你还在考虑……他顿时傻眼。
我以为应该由你主动。
这天底下有女方去跟男方提亲的道理吗?!可是,入赘不是由女方提?……你要入赘?老爷不是这么说?米乃禄一呆。
原来搞半天,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放心,就在你们瞎忙的这阵子,婚礼的事我已经交代常寿去打理了。
一旁突然冒出米来宝的声音,吓得两人往旁一跳,瞧见他就坐在盛开的杏花树下,喝茶配着烤米团。
杏树上方顶着篷子,四面被竹篱包围,还添上炭火日日夜夜烘出南方春暖的温度,总算让粉黄的杏花绽放。
正因为在花楼救回米乃禄后,米家仍没有任何表示,世君临才以为必须依她的承诺等到杳花开,然而杏花开了,米家还是没有动作,也难怪他的脸色臭得厉害。
爹?去去去,我在赏花,你们不需要陪我,只要赶紧生个孙子让我抱抱就好。
爹!米乃禄羞红了脸。
走吧,我在厨房熬了一锅甜汤,先吃点。
世君临牵起她的手。
嗯。
她乖顺地由他牵着,又想到什么开口问。
对了,福至,你知道吗,我听那些大哥们说,有种食物叫做甜米粥,里头有很多种谷类和豆类,再加点糖,和米一起熬得浓稠,听说很好吃呢。
真的?明天我试试。
嗯嗯,还有喔,我还听说……米来宝赏着杏花,听着两人渐远的耳语,不禁笑眯了眼,喃着,老伴,咱们的禄儿长大了,还捡了福回来哪,说不准明年就会添个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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