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个女人的战火再起,福至又气定神闲地开口。
这不是薪饷的问题。
兰玢一顿,眯起细得不能再细的眼瞪向米乃禄,冷笑了声,突地从木盒里取出一件丝白雪帔。
米家千金,今天冻得很,瞧你,也没多搭件雪帔,这件就送你吧。
这是她方才从春锦堂买来的,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送我?米乃禄喜出望外。
同侪向来不愿和她交好,想不到这会兰玢竟要送她雪帔?快穿上呀!兰璃知道姐姐的用意,开口催促。
好。
她没心眼的接过,正要搭上,却发现这雪帔实在是……小了好多,穿过了一头的袖子,另一头就兜不拢。
哎呀,米家千金穿不下呢。
花丝立即放声取笑。
福至微眯眼,总算明白她们突然要送米乃禄雪帔,真正的用意是为了羞辱她的身材出气。
后头的米丽更是气得直发抖,想要冲上前骂人,可自个是个奴婢,就怕替主子出头,反累得主子更被欺负。
是呀,太小了呢。
米乃禄却笑呵呵的附和,压根没往坏处想。
福至见状,心疼又心怜,想也没想地走向她,为她将雪帔拉下。
小姐方才为了救我,衣裳都弄脏了,别再穿了。
三位千金顿时又恼又气。
凭什么天大的好处全都教米乃禄占去?她肤白家世好,爱笑讨喜,人人都喜欢她,可这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丑八怪胖子?真正的美人就该要像她们这般!那倒是,我都忘了,要是弄脏可不好。
放我这儿吧。
福至勾笑,将雪帔折好勾在臂上,桃花眼微抬,像是瞧见了什么,又伸出手轻抚她看起来压根没脏的面颊。
……福至?米乃禄瞪大眼,只觉他靠得好近,自己心跳得好快,有种快要失控的感觉在她心头激窜。
米丽见了,正欲上前拍开他时,却听他说——都是我不好,让小姐为了救我,脸颊都弄脏了,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才好?我我我……漂亮?!米乃禄受宠若惊,羞怯地垂下脸,粉嫩的脸皮白里透红,更加可人。
在我眼里,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小姐还要美的美人了。
米丽错愕的瞪大眼,余光瞥见一旁三根竹竿咬牙切齿的模样,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在帮主子呀!这法子挺好,可以灭灭三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势利千金的威风,但要是主子会错意……该怎么办?你这话可就有点离谱了。
米乃禄羞赧地挠挠脸。
她知道自己的身材完全不符合当下的风潮,就算没得到丑女的封号,顶多也是一般姿色而已,夸她是美人实在太过了。
一点也不,在我眼里,小姐身手矫健,肤白赛雪,确确实实是个大美人。
他说着,轻拉起她秀嫩小手。
我只想待在小姐身边,除非小姐不要我。
米乃禄被哄得心花怒放,尽管不太清楚他话中真伪,但被这样赞美,她还是开心得快要飞上天。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没听见一有人打探他,她便说他是她的夫子吗?现在她真不希望他在外头遇见什么人,不想他太早恢复记忆,转头就走。
我现在很依赖你的,你应该知道吧。
不只是因为他能够帮她算帐点货,更因为……她喜欢有他在身边伴着,听她东南西北的说。
福至听完,却有些恼意。
原来,她在意的只是他能帮她多少。
可不悦的同时,他又不禁自问,此刻帮她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花丝闻言,唇角僵了僵。
米家千金就是这点厉害,才会让师娘这么疼你。
有吗?我倒觉得师娘待每个人都好呀。
不是这样的吗?想到师娘,她笑得眼都眯了。
说到师娘,我可真是想念她的米团呢。
贞德坊为了要错开人潮,大抵十天上一次课,学生依着班别轮流上课。
兰玢闻言,眼角怞搐。
是啊,明儿个你就吃得到了。
米家千金,明日记得要把这件雪帔穿来,这可是我姐姐头一回送你东西,你别负了她的心意。
兰璃悻悻然道。
好,我会想法子的。
她笑容满面地答应下来。
不就是一件帔子,想个办法,总是可以穿上的。
待三人离开,他们继续押着载满米粮的板车往目的地而去。
米乃禄压根没发现福至正沉着脸,自顾自地说:唉,我很受宠若惊呢。
为何?他懒声问。
欸,你怎么会那么说?她有些害羞的问。
我说什么了?兰玢和兰璃是京城公认的美人花,听说连皇上也曾经为了一睹两人容颜,而要她们进宫面圣呢,在她们面前,你怎能说得出我是……是美人这种谎话。
其实她是有几分羡慕两人的好面貌和身段,不过若要她禁口成为柳叶人,那她宁可痛快地当自己就好。
福至暂时不去澄清自己说的不是谎话,将重点放在另一件事上。
这又怎么着?两人可有成为皇上的宠妃?怎么可能!三年一度的选秀还没到,而且兰家姐妹又不是官家千金,想要进宫为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根本就是皇上看不上眼吧。
他冷哼。
怎么会?为什么不会?皇上要是真有意纳妃,多的是名义,会让皇上打消念头,原因恐怕就在两人身上。
怎么说?前不见酥胸,后不见俏婰,见柳叶人当道,皇上独涕泣。
米乃禄不禁放声大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笑?我有说错吗?一个个瘦得像竹竿,又把脸画成跟僵尸般白,是要比晦气吗?他盯着她,正色道:不知眼睛有问题的到底是谁,为何硬要屈于这种丑陋的风潮之下,难道没有自己的看法?这席话说得米乃禄和米丽一愣一愣的。
因为从没人这样说。
当一样东西开始时兴,人们总会趋之若骛,就怕赶不及风潮,没有人会去想,这样的风潮适不适合自己。
更何况,你们上贞德坊,被教导的不就是礼仪,不就是待人处世?要是无容人之量,再无良善之心,就算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个虚表。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在我眼里,小姐是个独领风蚤的人,根本不需要羡慕她们。
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这是她给他的感觉。
米乃禄粉颜发烫,觉得他说话好直接,直接到都快要让她误会了……而福至的话也深深打动了米丽的心,让她对他彻底改观。
将米粮送往各家食堂及酒楼之后,三人回到米府,福至跟米乃禄借了兔耳帽和几件她较少在穿的旧衣。
你要做什么用?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笑得神秘。
他喜欢她的笑容,无法容忍她被欺负,想替她出一口气,让她成为独领风蚤的千金小姐。
翌日醒来,米乃禄迫不及待的洗脸穿衣,然后兴匆匆地跑到福至的房外。
福至,你醒了吗?不一会儿,便见他开了门。
哇,你的眼眶黑得很,半夜是当贼去了吗?她被他眼下的黑影吓到。
……福至无言的看着她,将手中的帔子递上。
米乃禄困惑的将雪白软帔抖开,惊诧得小嘴微启。
福至……她把音拖得长长的,眨也不眨地盯着手中这件与众不同的软帔。
对襟软帔的后领上接着兔耳帽,而软帔本身加宽些许,周围还镶上狐毛,缝上流苏,稍稍抖动,便可见流苏闪闪发亮,定睛一看,她发现流苏竟然是银丝线。
她震愕得说不出话,傻在当下。
喜欢吗?他问。
米乃禄这才回过神,激动的直点头。
喜欢!我好喜欢!我喜欢得要命!福至,这是你做的吗?她仔细看过了,这软帔上头有她原本的帔子,而周围的狐毛则是自斗篷上拆下的,至于银丝,正是她那件旧夏裳的绣边。
要不然呢?福至,你怎么这么厉害?!她忍不住把帔子抱进怀里,大眼泪汪汪的。
你对我真好,竟替我改了衣裳,还做了兔耳帽……你怎么会呢?我曾经托爹到南方找兔耳帽,却没有下文,请了春锦堂的师傅,对方也说做工太细,得把我的兔耳帽拆了才能仿作,我自然不肯,而你……她突然顿住惊问:你该不会把我娘给我的兔耳帽拆了吧?福至啧了声,负在身后的手移到面前,将她的兔耳帽戴到她头上。
小姐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拆了再仿作,那是下流的师傅才会做的事。
米乃禄摸摸头上的兔耳帽,再缓缓取下,果真是完好无缺,不禁感动地扑向他。
福至、福至,你待我真好真好!我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其实我好舍不得戴娘留给我的兔耳帽,因为怕会被我弄脏弄坏,可是戴着我才会觉得安心呀。
娘生病之后,知道她喜欢兔耳帽,便替她做了好几顶不同大小的,让她长大后也可以戴,可是她很舍不得戴,就怕弄坏了,更怕丢了。
被她这么一扑,福至连退两步,但随即稳住,心想应该将她拉开,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却又很享受她的投怀送抱。
她像是雪凝水润的,整个人温嫩甜美得教他舍不得推开,也印证了他最初的感受——当他拥着她时,确实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缺口被填满了。
他喜欢这样的滋味,让他的心隐隐悸动,原本垂放身侧的双臂也轻拢住眼前人。
如此亲密的贴触,教米乃禄的心跳漏了几拍,有点羞赧地退开一些,再抬眼时,粉嫩的颊透着诱人的嫣红。
福至,你好厉害,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似的,该不会你以往是个布商吧?她羞得很,心跳得好快,随便找了个话题聊。
……也许。
他垂下长睫直瞅着她。
小姐希望我早点恢复记忆,离开米府?欸,你怎么这么说?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恢复呢!她心直口快,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我了断。
等等,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没有不希望你恢复记忆,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多留一些日子。
喔?他看着她,摸清她的想法,一颗心总算放松许多。
我还以为小姐不断猜测我的过去,是想藉此帮助我恢复记忆。
才不是,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更何况布商是做布匹生意,不见得懂针线活……对了,你怎会懂针线活?难道说,你原是个裁衣师傅?也许。
就连他也觉得古怪。
他一心想替她修改衣服,一拿起衣裳与针线,连想也不用想就能照自己的想法动作。
也许,他真是个裁衣师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自己并非只是如此而已。
福至,有你真好。
听着她不掩饰的赞美,他受用的笑眯了眼。
好不好,也要你试穿过再来说。
嗯,我穿穿看。
她随即抓过软帔试穿,套上之后,便见他动手替自己系上绳结、拉好兔耳帽,被他上下打量着,她不禁又红了脸。
刚刚好耶!福至,你怎会连我的尺寸都看得这么准?这简直是鬼斧神工了,她的身形极圆,每回裁衣的师傅总说她的尺寸很难抓。
因为我了得。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瞧,这帔上的兔耳帽就算不系绳也不会脱落,遇大风,顶多也只是吹落在背后,永远都不用怕它会不见。
……你怎知道我老怕兔耳帽丢了呢?这些天观察所得,你这么珍惜,必定怕兔耳帽上的系带不慎松脱,再遇上大风,要是掉了,在城内倒好找,但你这么爱走动,如果在山里不见,你一定会伤心欲绝。
她的心思太容易捉摸,从她的一些小动作便猜得出她的性子。
……你真懂我,福至。
她呐呐地道。
为什么呢?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你怎么可以这么懂我?也许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她心口狂颤。
要不我怎会出了事,又碰巧让你遇见我?此时此刻,除了用命运来解释两人的相遇,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米乃禄圆亮的大眼直瞅着他,很想问他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也想问他,她可不可以喜欢他。
然而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米丽拔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她赶紧将他推开,腼腆地回过身。
丽儿,你瞧这雪帔好不好看?这是福至替我改的呢,还特地缝上了兔耳帽,你说福至是不是很厉害?米丽打量着主子身上的雪帔,得知是出自于福至之手,确实相当惊诧,但还是沉着脸道:请小姐先去大厅用早膳,老爷有事找小姐。
喔。
米乃禄有些羞窘地低下脸,不敢再回头看福至,一溜烟地跑了。
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她走得越远,怀抱里的空虚就越大,福至不禁微恼地瞪向米丽。
福至。
米丽一脸正经地出声。
有事?小姐没有知心的朋友,而我只是个下人,无法当小姐的知己。
见他微扬起眉,等着她的下文,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小姐多话,是因为她很寂寞,她找不到人听她说话,所以有人愿意听,她便关不上话匣子。
我知道。
如果……她抿了抿唇,叹口气。
如果你并不喜欢小姐,请你不要待她太好,让小姐会错意。
喜欢?!他微眯起眼,开始想像喜欢到底是什么。
小姐因为寂寞,所以容易依赖人,而你也可能是因为小姐待你好,所以你也依赖着小姐,但这是喜欢吗?如果不是,请你适可而止,小姐太单纯又太善良,连别人对她的恶意她都会视为善意,现在你待她好,她会怎么想呢?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可是看在他待小姐极好的份上,她愿意也待他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恢复记忆后也一并忘了小姐,这对小姐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你倒是挺忠心的。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因就连他自己也疑惑了。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保护米乃禄不被任何人欺负。
那是因为小姐待我极好。
思绪被拉回,福至上下打量着她。
……看得出来。
喂!那是什么眼神?圆润福泰不好吗?他突道。
自古以来,哪个有福气的人不是长得福福泰泰的?米丽闻言,不禁一愣。
好了,今天老爷要是没什么事,就别来吵我,我为了赶制小姐的衣裳忙了一晚,至今都还没阖眼。
话落,他随即关上门,瞥见桌面狼藉的碎布,他也懒得整理,倒头便睡。
被挡在门外,米丽气得直跺脚。
这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狗嘴偶尔会吐出象牙而已!不知道睡了多久,福至突地听见咚咚咚的声音逐渐逼近,才张开眼,下一刻便听有人敲门。
福至、福至,你醒了吗?……还没。
就算没醒,被她这样喳呼,能不醒吗?你快醒醒,我带了个宝贝给你尝尝!闻言,他无奈的闭了闭眼,懒懒地爬起身,开了门,便见她笑得眼若灿星,像满天星斗往他心间倒,带着光亮的温暖,教他的不耐瞬间消失,不由得也朝她勾起笑。
什么宝贝?就是这个!她打开拎在手中的油纸袋,献宝似地打开。
你瞧。
这是什么?他瞧了眼,只是一团看起来约莫孩童拳头那么大的米饭,看不出有何稀奇之处。
米团。
她赶忙将油纸袋递给他。
快尝尝,这可是我师娘的拿手绝活,保证尝过后,你绝对会说这是天下一绝。
米团?他皱起眉,确定自己没听过这名号。
呵呵,这米团是南方的小吃。
她拉着他往里头的桌边一坐。
我师娘和我娘一样都是南方人,很擅长做些南方小吃和腌菜,这些东西在京城少有,毕竟北方偏冷,大伙都喜欢吃些麻辣烧烫的汤水类,对于这种干粮类的小吃比较不青睐,可是我很喜欢呢。
福至闭着眼,打算吃米团配着她的聒噪,哪知咬上一口,才惊觉里头原来包着馅,有猪肉丝和腌菜、蛋丝等特别的菜馅。
见他双眼发亮,米乃禄更骄傲了。
好吃吧?就跟你说这真的很好吃,我爱死了,所以只要贞德坊开课,我一定到场。
原来是为吃而去。
唉,怎么说呢?我从小跟在爹的身旁,野惯了,很难像一般闺秀千金在家里做女红或弹琴。
她喜欢在外头走,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再到南方一游。
说到这个,老爷昨儿个告诉我,今天得替你上课。
此话一出,米乃禄小脸瞬间垮下。
见状,福至不禁低声笑开,最终忍遏不住地放声大笑。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才不会那么狠心要立刻给我上课对不对?见他笑出声,她顿时也笑眯眼。
真是的,干么吓她?明知道她和那些数字、斤两真的很没缘份,又何苦逼她?还是得上课,要不往后你怎么继承老爷的衣钵?他三两口将米团往嘴里塞,正色说道。
我有你就好了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
福至一愣,想起米丽对他的告诫。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米乃禄脸上的笑意僵住。
你……不想待在这里吗?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恢复了记忆,结果却把你忘了,那……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就算你恢复记忆把我忘了,我也会马上告诉你我是谁,这样你就会想起我了,对不对?她急声问,清丽面容有着惊惧。
读出她的惊恐,他不禁暗骂自己竟让她露出这等神色,立即勾笑。
天晓得那种事什么时候会发生,何必现在自己吓自己。
还是说,你以为摆张愁脸,我就会放过你,今天不上课?米乃禄看见熟悉的笑容,这才暗松口气,也扯起笑脸。
上课就上课吧,只要你还待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反正,你会教我的嘛。
听见这话,福至的心不禁一阵悸动。
有几位姑娘家可以像她这般坦率的?恐怕天底下唯有她了。
对了,我跟你说喔,我今天穿这件雪帔去,跟兰家姐妹她们说这是你亲手替我改制的,她们全都好羡慕。
是吗?他微扬起眉,思索着那几位苛薄女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觉得她们很羡慕。
她们该不会是说你傻人有傻福?米乃禄立刻瞪大眼,俨然将他视为神祗,只差没双手合十地膜拜。
你怎么知道?!他撇嘴哼了声。
那几个女人有几两重,他看一眼便猜得到,不过是一些冷嘲热讽的小把戏罢了。
也亏她心思纯直,压根没想到她们是在揶揄她。
她们真的说得对极了,我呀,就是不够聪明才有福气。
她突道。
怎么说?要是我很聪明,你要怎么显现才智?我又要怎么把你留下?她的笑脸给人一种舒服而温柔的感觉。
傻人有什么不好?要是能得到你这个宝,我再傻一点也无所谓呀。
福至听了,更加动容。
他想,也许他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