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骗倒阎王 > 第3章(1)

第3章(1)

2025-03-29 09:26:24

转眼间,两年又过去了。

盛夏的天候诡谲多变,一刻钟前阳光普照。

一刻钟后却乌云密布。

向来暗得慢的天色,今儿个才过午后,暗色便铺天益地而来,空气中泛着一股令人难受的霉味,然而直到掌灯时分,依旧不见半点雨飘下来。

阎门钱庄后院书房里,阎占夜瞪着刚捎至的书假。

俊脸冷沉得令人难窥究竟。

爷,谈文总算升为刑部尚书,这应该是好事,不是吗?快马将书信送至的厉风行不解他反常的神情。

还是信上提到了什么?一件重要的事。

阎占夜将书信丢给他。

这两年来,他手底下养的官,总算是一个个成材。

就好比谈文,今年斗倒了上司,承接了刑部尚书一职;去年徐威也成了左军都督。

有他在后方以财力为后援,让他们得以在朝中打出根基,甚至踏上高位,也总算查出了惨案的可能祸首。

十二年了……如此漫长难熬,总算有条线索了。

八王爷?厉风行诧喊。

他可是当今圣上的皇弟!一旁的东方尽眼皮跳了下,皱眉忖思。

怎么,你没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阎占夜冷哼。

厉风行心念一转,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爷说的对,管他是什么,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一样,就让我上京去把他砍成十八块!风行,谈文的书信里头说的只是可能,并非确实,你莽撞行事,只会累及大家。

东方尽淡淡地提醒。

像是被浇了一大桶冷水,厉风行泄气地又坐回位子,看向主子。

爷,那现在到底要怎么做?阎占夜看向窗外,窗外隔开前庭后院的花园繁花簇拥,草木茂密,微风掠过,送进几许嫩芽绿意。

爷,信里头还附了京城品玩赏的帖子,邀请的是夔字号,要不要趁这当头去?东方尽沉吟了半晌,开口轻问。

八王爷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不外乎是些仗权欺凌、占人妻女等恶名,但也听说他向来喜爱奇珍异宝,相信三年一会的品玩赏他必定会出现。

以品玩赏为遮掩接近八王爷,也许能够探个虚实。

阎占夜看着窗外半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夕央呢?在后头工坊。

提起阎夕央,厉风行叹气得更严重了。

爷,不是我爱说,两年前你干吗带她去淮阳看玉矿?这一看,瞧,出事了吧,你由着她弄间工坊,替她找来许多雕匠,让她钻研雕技。

她现在天天窝在工坊里,哪儿都不去,就连姑娘家时兴的装扮她都没兴趣。

瞧,她今年多大了,虽说不知道她真实年岁,但依我瞧,总有个十七八,寻常姑娘这个时候应该都有婚配了,她却是天天……干吗,你踢我做什么?厉风行说得口沫横飞正痛快,岂料脚边老是有只脚偷踹他,让他不满地停下了话。

东方尽无奈地闭了闭眼,懒得救他了。

爷,我说小夕央呀……爷,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无预警对上主子冷若冰霜的瞳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阎占夜不语,只是起身走往外头。

爷?厉风行一头雾水,又不敢贸然跟上主子,只好抓着身旁的东方尽问:喂,我到底说错什么了?你怎么都不提点我?东方尽眼皮抽动,不想理他,起身跟上阎占夜。

喂!现在是怎样?厉风行鬼叫归鬼叫,还是跟着一道走。

后头的工坊和书房隔着一座拱门,两年前由柴房改建而成。

竹门半掩,里头流泄淡淡灯火,发出细微的雕凿声,阎占夜缓步走到一抹纤影身后,那道身影压根没发觉有人接近。

夕央。

她充耳不闻,一径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断研磨快要完成的玉佩。

阎占夜走向前,弹指灭去前方烛火,屋内顿时暗了不少,那身影才怔了下,缓缓抬眼,精雕玉琢的粉颜顿时露出心虚的笑。

占夜哥哥,你来啦。

她呵呵笑着,赶紧将玉佩藏到身后,心想,他不知道瞧见了没。

……我来不来又如何?你心里只要有你的玉工坊就成了,不是吗?他像在说笑,但俊脸上半点笑意都找不到。

哪有?阎夕央将玉佩藏到锦荷里,起身揪着他的衣袖。

这玉工坊是哥哥的,我只是帮你打理而已嘛。

可不是?只不过是要你打理,你倒了不起,成了玉雕师,替我攒了不少钱,想想,我当初可真是捡到一块宝。

他环顾四周,工坊里头各式各样的工具应有尽有,白天时,约莫会有五六个雕匠和她一同研玉,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日夜研究玉石,短短两年,阎门底下——夔字号的玉工坊,也在江南一带出了名,成了富贾贵族争相抢夺的珍宝,这结果是阎占夜始料未及的。

知道她偏爱玉石,但他要早知道她会为了玉而废寝忘食,打一开始就不会将玉矿送给她。

阎夕央摸摸鼻子,知道他是拐着弯酸她,暗骂她一心只在工坊。

占夜哥哥,我好饿了呢,你饿了没?老把戏,她揪着他的锦袖扭着,软声撒娇着。

怎么,你也知道我会饿吗?俊眸透着寒意。

当然,我都饿了嘛。

她笑嘻嘻地说,一点也不气馁。

哥哥,我好饿好饿喔。

谁要你一直待在这儿的?他嘴里骂着,手却已经牵起她的握在手心,准备往外走,然而才走了两步.她便顿住不动,他略回头。

怎么了?……呵呵,腿麻了。

她干笑,小脸快揪成一团。

赶明儿个把这工坊给拆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抱起。

不要啊,哥哥。

她赶紧撒娇地环住了他的颈子,像是早已习惯这举动。

可是……救命啊,哥哥今天心情很不好,谁来帮帮她?她偷偷回头看着两位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兄长,岂料一个撇东,一个望西,没人敢对上她的眼。

她垂下眼,忖着该要怎么消他怒火,又回头想从后头两人脸上找出端倪,却见地上掉了张帖子,仔细一瞧,她难掩兴奋地低笑,京城品玩赏?阎占夜缓缓回头,冷潜眸色探向后头两人,只见厉风行一脸无辜,东方尽的魂则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帖子静静地躺在地上,无人拾起。

哥哥!你瞧,这是品玩赏的帖子,邀请的是夔字号的老板呢!烫金的字体写得那么大,想不看见都难呀。

打她两年前从王老爷子口中得知品玩赏,她就无比向往,希望有一天能够到京城去瞧瞧品玩赏究竟是多么盛大的宴会。

想不到,事隔两年,她竟然有这荣幸可以参与。

谁是夔字号的老板?他无视她的雀跃,径自往前走。

是哥哥啊。

小脸往他颈间蹭着。

我说了要去?哥哥不去?小脸立时布满失望,可怜地撇起嘴。

可是,这是三年一会的品玩赏,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到邀请,不去的话,好可惜喔……她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环着他颈的双手垂放下来,小赌气地别开脸。

阎占夜瞪着她,最后叹口气。

我们谈个条件。

好!尚有一线生机,阎夕央自然是巴住不放了,想也不想地答应。

你想去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得要跟我赌。

赌?下个月的品玩赏,拿你最得意的几样玉饰去参列,若是能得到封赏,从此以后,你爱怎么玩玉我都不管,但如果不能封赏——他垂眼瞅着她。

从此以后,你别再踏进工坊一步。

省得她一碰玉就把他给忘了。

哇,赌这么大?阎夕央鼓起腮帮子,对上他温润如夜月的眸。

抿嘴低笑。

好,一言为定!瞧他抱着她还伸出手,她随即与他击掌立誓。

这条件,怎么谈,她都知道,她绝对赢定了。

因为在她眼里没有条件这两个字,只要是她想要的,占夜哥哥一定都会给她,每次到最后,一定会是这样。

阎占夜看着被她拍过的掌心,略微不悦地扬眉。

谁要你击掌立誓的?咦,哥哥不是要跟我击掌立誓?不然干吗把手伸出来?谁让你击掌立誓?他伸手,不过是想要跟她勾指约定罢了。

一个姑娘家,与人击掌立誓,像话吗?风行哥哥。

她的纤纤白指很自然地往后一指,指向来不及逃的厉风行。

阎占夜冷睨他一眼,调回视线淡问:你这么有信心能封赏?当然啦,我可是占夜哥哥的妹子,怎能丢哥哥的脸?见他答应同行,她又缠上他的颈项。

嘿嘿,哥哥,我还没去过京城,这次去刚好能够开开眼界,多学点别人的手艺。

你拿不到封赏,丢脸的是你,可不关我的事,至于赌注,你可千万别忘。

他哼笑。

我不会忘的。

她笑眯了莹亮美眸。

走快点、走快点,我饿慌了。

他没搭腔,唇角勾着一丝淡笑。

当一行人来到京城时,时序进入夏末。

下了渡口,进了城门,眼看已近掌灯时分,城里车水马龙,人潮熙来攘往,繁华更胜江南。

把嘴巴闭上,夕央。

看得眼花缭乱的阁夕央闻言,赶紧将嘴巴闭上,羞赧地笑着,但还是止不住满心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就是京城?可不是?阎占夜紧握着她的手,就怕一个闪神,让她被人潮给冲散。

哥哥,我们今晚要住哪?自然是客栈。

她眸露神采,向往得很。

哇,我没住过客栈呢。

怎么?这么喜欢客栈,回杭州后,我前些日买下的秋水街福至客栈就让你天天住好了。

瞧她一脸欣喜,乌瞳不由得跟着流露笑意。

跟在后方几步远的东方尽和厉风行不约而同摇头。

秋水街那家福至客栈,还好好地在经营着呢,不过爷既然说出口,那就代表客栈要易主了。

哥哥买了客栈?有没有这么随便啊?钱庄真的这么好赚?她开始怀疑,杭州城中走到底的十字街上,所有商行说不定全是哥哥的了。

有人想要顶让,我就顺便买下。

他绝口不提他恶放高利,早晚逼得客栈掌柜不得不把客栈交出来抵债。

这么巧?想了想,哥哥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好。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