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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29 09:26:37

真的?一大清早,西门祖一起身,随即跑到后院客房,岂料竟见着一大群人全数围在后院里头议论纷纷。

问清楚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是慕容府旗下经营店铺的伙计和掌柜,全都是来当见证的。

你自个儿瞧。

慕容真将软鞭递给她。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伤着的,上头的血绝对不是狗血或猫血。

西门祖微颤着声道:这么说来,真是有人装神弄鬼?可你怎么会知道的?还是他请人演出这戏码,想要骗过她,骗过南京城的百姓?疑点不少。

怎么说?慕容真搔了搔头,睇着站在大厅外的一干人,再收回视线。

比如说,西门府多年未请下人,所以宅里林地杂草丛生、枝桠乱窜,在不点灯的夜里瞧来,原本就显得有些鬼魅氛围,会教人一时眼花看错,也不怎么意外。

可你自己也说,你亲眼瞧见的,绝对错不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不过什么?因为我想起来,我那一日在追那抹白影时,听见了脚步声,我想那东西应该不会发出脚步声的,是不?这也是他事后几度回想才想起来的,从这儿又教他联想到一件事。

而我之所以会瞧见鬼魅,八成是有人对我下了药。

下药?记得我进机关房受了伤的事吗?若是纯粹受了伤的话,是不可能教我昏昏沉沉倒在病榻上数天的,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我中毒了。

他老早便知道中了毒,但是却未曾联想到这当头来。

如今仔细联想,如此推断,理所当然得很。

可谁有法子对你下药?打他进西门府,所尝的每样膳食莫不经过她的手,难不成他是指她?我影射的不是你。

他相当清楚她在想什么。

这女人,没事干么老将麻烦往身上兜?想也知道不是她!不然呢?还会有谁?你仔仔细细地听我从头说起;我不知道打一开始,西门府究竟有没有闹鬼,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就算有怨气,也该消了,如今我所见,分明是有人蓄意传出闹鬼传闻。

虽说只是推测,但他几乎是这么认定的了。

可那个人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她不懂啊,西门府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人觊觎?不对——若是如你这么说的话,那个人我势必识得已久,而且是我身旁的人?!慕容真笑眯了黑眸。

没错,一切如你所想,确实是如此。

聪明,他看上的女人果真不差。

那么……会是谁?我已经差人去请他过府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到了。

慕容真慵懒地睇向大厅门外。

此时,通向大门的小径,传出了些微声响。

祖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段其秀惊慌喊道。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掠影指了指前方。

段其秀走到大厅外头广场,睇着一干人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哇,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再探头一看,瞧见西门祖人好好地站在厅里,他忙快步走进,毫不避嫌地执起她的手。

祖儿,你怎么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左观右看,却压根没发觉她究竟有什么不对劲。

我没事。

原来是拐他来着。

西门祖似乎有些明白了。

倒是你,你的手怎么了?她直睇着他缠上布巾的左手。

没什么,昨儿个上蒸笼时烫着了手。

他呵呵笑着。

是吗?这么巧?慕容真说那装神弄鬼之人肯定是跟在她身边已久的人,而他又派掠影请他过来,难道是他?能否请你解开?慕容真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旁,不着痕迹地拉开他扣在她臂上的手。

不好吧,一旦解开,我又不会缠,很麻烦的。

不打紧,我可以帮你缠。

话落,慕容真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

等等、等等,你们还没同我说,眼前究竟是什么阵仗?外头那些人又是来做什么的?他一大早就被人请过府,还莫名其妙地要他解开布巾,这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先解开这布巾,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慕容真加快动作,眼看着布巾快要落下——你轻点,很疼的。

段其秀鬼叫着,边甩着手。

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故意的、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就说了,他的手是烫伤来着,上了药再缠上布巾,这布巾肯定是紧贴着皮,他居然还扯得这么大力,简直是痛死他了。

西门祖定睛瞧着边叫边跳的段其秀,仔细地瞪着他受伤的手,好半晌,才睇向一脸难以置信的慕容真。

不是其秀。

她幽声道。

慕容真蹙紧眉头,不相信自己竟会推断错误。

不可能的,他明明记得那两回,他都碰巧有吃到他亲手做的糕饼,若不是他,究竟还有谁有本事对他下药?正思忖着——三爷,喝茶。

珠儿递上茶水,他微愕她何时走到跟前,却未想得深入,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方要端起杯子,却突地闻见一种特殊的气味,教他的心头蓦地一颤,数种想法在脑袋里快速地翻飞一回,联想出的答案教他错愕极了。

难道他打一开始就想错了?也许,你的推论根本就错了,府里闹鬼依旧,压根没有原因,只是真的闹鬼罢了。

要不,你说,西门府里还有什么教人贪图的?西门祖接过珠儿递来的茶水,浅呷了一口,忍不住轻叹了下。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往后不用再过那种遭人过份冷落鄙视的生活了,岂料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今生注定好的。

慕容真握紧茶杯,哑声启口道:那装神弄鬼之人,真正的目的就是机关房里的宝物。

可,根本拿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好贪图的?她不禁苦笑。

想要进机关房,可能得要拿命拚,谁会赌那么大?就算拿得到,也不见得有命花用呢!说不定就有人傻,只是望梅止渴,心想只要守着,用瞧的也过瘾,可正因为瞧见我能够踏进机关房,她便觉得宝物即将不保,所以才会横下心,下了杀手。

他似笑非笑地的说。

这……这种人会不会太傻了?哼,欲知真章,咱们势必得走一回机关房。

他笑得很冷。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机关房外。

三爷,你想出破解之道了?掠影走到慕容真身旁,小小声地问道。

还没。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最近事多,他还没想到这当头来,可如今这西门府里的谜,是一个扣着一个,而最源头就是机关房,这里不破,后头的事全都解释不了。

就算心里没个想法,他也要硬闯。

这样还要进去?这里的人可不少,要是空手而出,可是很丢脸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他可没有第二条路走。

说着,他抬眼睇着身旁的掠影。

掠影一接到目光,随即明白;还能不明白吗?都跟在三爷身旁几年了?只要能为三爷分忧解劳,要他怎么做都成。

当他甫要踏进机关房时,却突地教西门祖给拉住。

祖儿姑娘?等等,你们现下要做什么?怎么说起话来老是断断续续,为什么不一口气说清楚,老是要她猜呢?取宝物。

慕容真在旁,扯开她抓住掠影的手。

啧,她何时有这习惯?她不是少与人接触,可为何老是喜欢抓着人?而既然喜欢抓,为何不抓他?可上一回……她可还没忘了他上回受伤时的情况。

上一回是上一回,这一回是这一回。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话再说回来,一回生两回熟,这一回肯定没事。

可是……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要不我要如何证实这一连串的传闻全都是假的?相信我,没事的,到一旁等着。

他挥了挥手,随即走到机关房前。

爹既然在冥冥之中安排他到这里,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就如他安排二哥到墨宝阁,亦是同样的用意,当然,这一切也得要是他推断得当,要不然他这一踏进去,惨一点,也许真出不来了。

西门祖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想阻止却又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阻止。

掠影,准备了。

他低声道。

知道了。

掠影不着痕迹地低叹口气,欲进门前,又道:三爷,你可要拿捏好时间啊!他要是身手不够矫健,可真的会一命呜呼哀哉的。

放心吧,我何时出过差错?哼,我可是打算完好无缺的迎亲,别触我霉头。

他啐了他一口,推他一把,随即蹬地跃入里头。

刹那间,机关房发出巨响,危机四伏,可在所有机关移动之前,慕容真老早便已将启动机关的木桩按住。

三爷,眼下要怎么办?掠影轻喊着。

还能怎么办?端了东西就走,要不呢?真要找破除机关的法子,要他找到何年何月啊?不好吧,这东西才摸着便会触动机关,咱们走得及吗?走不及,也得要硬闯。

他对外喊着。

掠影不解地睇着他,朝外探了下,回头道:三爷,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招了,要不这当头了,你怎么还蓄意放话,试探祖儿姑娘的反应?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他突道。

太可惜了,没瞧见她方才究竟是怎生的反应,现下探去,只见她眉头深锁,像是极为担忧。

嘿嘿,就说了,他这个人如此之好,她怎可能半点不心动?嗄?你的用意不是她,那是对谁?你说呢?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那就慢慢猜吧。

先不管那些,我数到三,你抱着玉洞子便往外跑。

三爷呢?自然是一起走。

他还要娶妻呢,才不想死在爹亲手设计的机关房里;思不破解除之道,但他就不信不能用脚力来换取机关开闸的速度。

准备了,一、二……不准动!掠影正准备一把抓住玉洞子的瞬间,门外传来喊叫声,他探去,意外竟是祖儿姑娘的贴身丫鬟珠儿喊出声。

你进来做什么?里头很危险的!掠影没好气地道。

她来,自然是为了要救咱们。

慕容真慵懒的开口。

嗄?掠影瞪大眼,直瞧着瘦弱的珠儿。

珠儿微恼地蹙紧眉头,紧抿着唇,好半晌,才冷声道:这座玉洞子,只要一挪开这个架面,屋顶便会整个塌陷的。

啥?这么可怕?掠影满脸哀怨,回头睇着自家三爷。

我是没猜到会这么严重。

慕容真撇了撇嘴,黑眸直睐着珠儿。

但我猜到肯定会有人进来阻止。

很好,他总算是赌对了,要不后果可是很难收拾的。

以往听爹说过,机关房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防窃,所以有的时候,会宁愿毁了宝物也不愿意宝物被窃,所以,防窃的最后手段便是玉石俱焚。

三爷为何会猜到我会入内?珠儿问得心不甘情不愿。

因为……话未尽,便见西门祖已经快步跑进里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气息微乱地道,随即又睇向珠儿。

珠儿,你跑进里头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里头很危险吗?要是扰得他们岔了神,这……祖儿,你怎能这么说?珠儿可是来救咱们的。

慕容真轻拍她的背,替她缓缓气息。

救?她要怎么救?她来提醒咱们,若是移动了玉洞子,整个屋顶就会塌陷下来。

他指了指上头。

西门祖闻言,呆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抬眼,难道,珠儿就是……没错。

慕容真笑得可得意了。

我弄了点小计谋引蛇出洞,这一回,可真是没误会人了。

瞧,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有多聪明,才点了个头,她随即明白一切。

珠儿?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做?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就是她了,最了解西门府状况的人,也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装神弄鬼?这么做,对她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难不成真是如慕容真所说,她是觊觎机关房里的宝物?小姐,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珠儿抿紧唇道。

好,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了,珠儿的性子,她岂会不知道?她贴心又勤快,即使府里没有半个下人可以差遣,她也一人当十数个人用,从未听过她有任何的埋怨,正因为如此,她从未怀疑到她身上,她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么做的用意。

在我说之前,可否请问三爷究竟是怎么发觉是我的?她睇向慕容真,一脸懊恼。

其实,我也是方才才想通的,要不我真以为凶手就是段其秀。

瞧她满脸不解,他笑道:珠儿,你方才端茶给我时,我才想起你走起路来没有脚步声,教我想到,头一回在客房,你进房时也没踏出半点脚步声,若不是练家子,是不可能有这般境界的,更遑论你不过是个寻常丫鬟罢了。

就因为如此?不只,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硝烟味。

话落,她蓦地瞪大眼,他又继续道:昨儿个那抹白影离开之际,便是趁着烟雾弥漫之时。

欲制烟雾火药,势必用到硝烟的。

还有,我瞧见你端茶时的手势不对,像是上头有伤。

原来如此。

说到底,还是她自个儿露了馅。

正因为如此,才教我联想到,在我中毒那一日,和出现幻觉的那一晚,我都喝过了你亲自备上的茶水。

他莞尔笑着。

不过,就不明白为何后头你都未再下毒了。

正因为只有那两回出过状况,又碰巧他只在那两回尝过段其秀的糕饼,才会教他打一开始便把心思算计到段其秀身上。

不再对你下毒,是因为小姐心疼你。

珠儿顿了顿,又道:我对你下毒,是希冀你别再深入破解机关房,只是想吓吓你罢了,并没有毒害你的用意。

至于你出现幻觉那日,我并没有对你下毒,毕竟那时我还不清楚你的到来究竟对西门府是福是祸,我岂可能随便下毒?欸?那我看见的幻觉……难道真不是幻觉?他说着,瞧屋里三人皆睇着自己,随即又扬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同你家小姐解释。

我……珠儿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在旁的慕容真见状,搔了搔头,提了话引。

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当年的护院之女吧?你怎会知道?珠儿愕然。

猜的。

见西门祖瞪大眼,他不禁有些小得意起来。

你懂武,又懂毒,又会制火药,岂可能是等闲之辈?再加上你竟然知道移动玉洞子,整座屋顶便会塌陷,这件事知道的会有几个人?除了设计之人和西门老爷,恐怕就只剩当年的护院了,而你从护院口中得知这件事,我不会太意外。

慕容三爷可真是料事如神。

她苦笑道。

不敢、不敢。

和爹相比,他还算是小巫罢了。

珠儿睇着西门祖热切的目光,停顿了会,才缓声开口,机关房的秘密,确实是从我爹口中得知的。

当年,我爹身为西门府的护院,却因一时的贪念而铸成大错,消息传回城外的家时,我娘羞得无脸见人,选择悬梁自尽,而我则在那时混进了混乱的西门府,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我便决定要保护小姐,还要守护机关房里的宝物,以赎我爹的罪。

可既是如此,为什么你要装神弄鬼?西门祖握紧了粉拳,强遏住心头的五味杂陈。

是小姐不知道。

打机关房闹出两条人命之后,府里便有下少下人想趁着小姐和少爷年幼,打起宝物的主意,这些人若不想个方法治,岂不是要惹得府中大乱了?可那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用闹鬼之说来吓唬人了,然而,这几年进府的下人一样坏德行,想贪图宝物,教我或是教小姐赶出府之后,便在外四处造谣,让传闻更加沸扬。

我不是有意的,而是无法可施。

我可以明白你的想法,可为何你连我大哥都吓?这未免做得太过了?当年的事,她并非全然不知,珠儿的做法确实可以遏阻一干性格卑劣的下人在西门府里掌权要势,甚至是欺凌她和大哥,但她就因为如此而过了十几年清冷的日子?因为少爷企图取出里头的宝物,我怕他会丧命,所以……原来如此。

也对,依大哥那般的性情,入机关房取宝物,确实像极了他会做的事。

我珠儿对天发誓,对小姐绝无贰心,我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为了西门府,为了小姐。

只是我没想到闹鬼之说竟会谣传至今,害得小姐如过街老鼠般,受尽他人的冷眼冷语,甚至是唾骂鄙视,我无意让事情演变成这样的。

珠儿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串链,不断地掉落。

我知道。

西门祖将她轻拉到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我的好珠儿,这十几年来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日子该要怎么过下去。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吃了苦,你又何尝快活过了?是她以智护主啊!若不是她,说不准她和大哥老早就死在一干心性被贪欲蒙蔽的下人手中了。

冲着这一点,她何罪之有?况且,她亦是知道如何破解机关房,若她要监守自盗,早就到手了,何必陪在她身旁十几年?小姐,你不怪我?西门祖摇了摇头,拿起手绢替她拭泪。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还是我的好珠儿。

在旁的慕容真摸了摸鼻子,轻咳几声,呃,如今谜团解开了,可否请珠儿告诉我,这玉洞子究竟要怎么取出?珠儿回神,睇着他,噙着浓浓鼻音道:我只知道一个法子。

哦?请说。

珠儿抹去泪痕,笑睇着西门祖一眼,随即便走到花架旁的床榻坐下。

咦?慕容真不解她的举动。

我听我爹说过,这床榻底下便是控制机关的所有木桩,只要有人坐在上头,便能够取走里头所有的宝物。

原来是这样,只是,你待会要怎么走?慕容真睇向她。

走不了了,只要我一动,整间机关房便会在瞬间塌陷的。

她笑道。

小姐,别管我了,这是我唯一能够替我爹赎罪的法子,有三爷顾及小姐的安危,我就放心了。

不准,我不准你这么做。

西门祖走向前去,一把拉起她。

我才不管这里头有什么宝物,这些玩意儿价值连城又怎样?能陪我玩、陪我吃、逗我笑吗?我宁可要个温温热热的人,我也不要这些冰冷的魔物!可小姐不是说,这玉洞子是三爷他爹亲的宝物。

珠儿急道。

这……她蓦地停下脚步,抬眼睇着依旧站在玉洞子前的慕容真。

他不怎么为意地耸了耸肩。

取不取走,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更不会影响咱们的婚事;再者,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更适合放这玩意儿了。

可以吗?可以,但是就算如此,你可不能耍赖说不出阁哦。

丑话说在先,省得她说忘了。

一来玉洞子为聘,而且东西就在你府上的机关房,就当是你收下了;二来我帮你澄清了闹鬼传闻,我可是要择日准备婚事了。

西门祖闻言,才蓦地想起这件事,霎时羞红了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她忘了。

发生一箩筐的事,教她把打赌的事给忘了,但说是打赌,也是他自个儿决定的,压根没问她同不同意。

过来,瞧瞧这玉洞子。

他突地对她招招手。

你瞧,这里头的人跟我有几分相似呢,更可代表这玉洞子确实是我爹的没错。

事实上,这里头的男子根本就是爹吧,而他和爹有几分相似。

哼,正好可以以此为证哩。

这玉洞子里的人可真是像极了你。

她惊诧道,莫怪她老觉得他有些眼熟。

她仔细地端详着,发觉这两矿合一的玉洞子,确实足相当特殊,而这下头的材质,不就是砚?而上头的玉如意,则像是搁在砚台旁的墨呢。

啊啊,这岂不是意味着……所以说,由此可证,这宝物确实是我爹的,而我爹的宝物不可能遭窃,唯一能够解释的说法,那就是我爹故意让你爹偷的,所以这一段姻缘,等于也是我爹看中的,只是等着你爹来偷罢了。

遗憾的是,我爹八成没想到后头的事竟会变成如此吧。

这么一来,全部都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也许你爹早就摸透了我爹的性子,知道他这个人心性卑劣了点,如今落得这种下场,也许只能说是他的……尽管知道是报应,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是她爹啊!难道……砚墨本一家啊,可当年我爹却放弃了砚石,不愿与二叔合作,而后又心生妒意,偷走了这玉洞子。

可我爹只懂得欣赏这上头的雕工,却全然没瞧见这尊玉洞子本是砚墨合一,意指着要他赶紧和二叔言归于好啊。

她苦笑不已。

这是砚?他瞪大眼。

可不是?虽说手不能触,但我可以确定这确实是砚台。

慕容真闻言,随即抓着掠影往床榻丢去。

掠影,你坐好,要是胆敢乱动,我就把你一辈子关在这里。

掠影哭丧着脸,却只能正襟危坐着。

慕容真立即将玉洞子端出,轻轻地交到西门祖手上。

她左观右探,再睇向座底,突讶道:如意墨、东坡砚。

你不是要找东坡砚吗?怎么?难道说……这座玉洞子就是东坡砚,而搁在上头的就是如意墨。

她端高底座,教他瞧清楚上头提的六个字。

慕容真瞧得傻眼,一会儿摇头惊叹,一会抱头苦笑,随即又将西门祖一把抱起,大喊着,你果真是我爹亲自为我挑选的媳妇啊!天啊,何谓神机妙算,如今他可真是开了眼界,真是开了眼界了!二哥的如意墨,他的东坡砚啊!教他一口气都给找着了。

不对,我得要带着这样宝物回淮阳才成呢。

可这怎么带得走?西门祖问道。

慕容真闻言,不禁微挑起眉;也对,带回去做啥?里头根本没有纸条,所谓寻宝,不过只是要他们寻找美娇娘罢了。

二哥肯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带着美娇娘四处玩乐去了,而倘若大哥找着了宝物,肯定亦会了解其中道理,所以不带回,也无所谓了。

三爷,别把我给忘了。

掠影在床榻上很哀怨地低喊着。

慕容真斜睨一眼,哼笑着。

那你得要问问祖儿的意思,若她愿意陪我走一趟淮阳,我就不带玉洞子回去,若她不跟我走,我就现下带着玉洞子走。

三爷……太卑鄙了。

祖儿,你意下如何?慕容真笑眯了黑眸。

我若走,大哥怎么办?你也该放手了,让你大哥自己去经营,学着如何去打理书肆,况且,他身旁还有珠儿帮着呢!说的也是。

她轻点点头,却蓦地想起自己正教他给抱在怀里,小脸涨红,不由轻拍着他。

先放我下来吧。

不放,我要让全南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西门祖,是我的妻子。

他不忘走向门口,喊道:记住,把你们今儿个所见所闻,全都一字不漏地朝外头宣扬开,知不知道?知道了,咱们可等着要喝三爷的喜酒呢!没问题,待我婚期定好,必定先在南京城宴请百席!我还没答应呢。

她羞红脸。

你会答应的,只要你一答应,我就带你到大江南北。

他笑得得意,此时此刻,他可是软硬兼施,只求她点头了。

你瞧过船没有?你瞧过通往北京的大运河没?杭州湾口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苏州有数城全是以织布为生,一到秋天,你便可听到此起彼落的织布声;还有扬州的酒楼最富盛名,但若想瞧稀奇玩意儿,还是得要上北京。

跟着我,不只有得玩,还有得瞧,一方面你又可以替我算帐本,陪着我四处巡视产业,咱们夫唱妇随,多快活啊!西门祖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脸羞红着,但唇角却是带笑的。

祖儿,想不想跟着我一块走?慕容真笑眯了向来深沉的眸子,像是个无害的大孩子。

……她抱着玉洞子,羞得不知道该如何以对。

若是不答应,我可是带着玉洞子走,不睬掠影的死活了。

他脸一拧,恶意使坏道。

三爷……别这么待他啊!快点,我的性子可是很急的。

他一会挤眉弄眼,一会又贴近她,仿若企图自她脸上偷个香吻。

救命啊,三夫人!掠影很识相地见风转舵。

西门祖闻言,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不说,我当你是默认了。

慕容真抱着她走到放玉洞子的花架前。

放下玉洞子,我要同你一道上街采买喜帘、喜帐,快点快点,我要和你横行霸道走过南京城的每条街,教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而你就是西门府的西门祖!西门祖笑弯了唇角,笑眯了水眸,幸福而喜悦的泪水轻轻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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