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2025-03-29 09:27:32

拓荒者集团名下的高级邮轮上,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各色人种都有。

在这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有小型电影院、夜店舞厅,甚至是小型的高尔夫球场、豪华宴会厅、精品商店街,完全像是一座繁华都市的缩影。

此际,邮轮上正举办着盛大的豪赌派对。

这艘邮轮,由台湾出发到杜拜,预定十八天的旅程,光是用听的,就令人觉得雀跃。

然而,初瑟一点也雀跃不起来。

她端着托盘,托盘上头是一杯杯琥珀色的香槟,耳边是六人小乐团合奏的快乐颂,眼前散发着邮轮上各色LED灯所点缀的宝石光芒,到处是慵懒的沙发座,有人或坐或站,聊着唱着,悠闲到教为生活打拼的市井小民好眼红。

几个钟头前,她才刚下班,正准备轻轻松松地去赚兼差费,岂料这没心没肺的男人竟然直接把她绑架到邮轮上,强迫她向银行请假十八天。

以为把她绑上船度假吗?并不是!她没忘十几天前,他此出两根手指头,赏给她的特助兼差,可是怎么可以强迫她中奖咧?更可恶的是,这哪是特助工作?根本是要她当侍者的,而且是很忙很忙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苦命侍者!过分!根本就是奴役她!初瑟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惨,虽说薪水依旧高到人人称羡,可问题是,她几乎笃定等到她回台湾时,一定会被银行开除,这样一来一去计算,她现在做的根本是亏本兼差。

她哭,也是应该的。

眼角余光察觉有人走近,她还是反射性的扬起服务专用微笑--请问要香槟吗?她甜笑问着,但一发现接近的男人竟然是坏人花耀今,她立即吓了一跳,连退两步,顺便收拾唇角残余的一丝笑意。

而花耀今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她如武林高手般的轻功后跃,他也只是冷冷地掀唇而笑。

想闪?想躲?瞧你还能逃到哪去!过来。

他笑得如沐春风。

不要。

经验告诉她,无事笑得如此和煦迷人,非奸即恶。

于是,她不进反退,还退得更远。

此举,俨然是在挑战花耀今的耐性。

深吸口气后,笑得连额际的青筋都快爆了。

过、来。

……呜呜,笑到青筋暴露,好恐怖!扁了扁嘴,万般无奈地,她垂着脸,如老牛拖车来到他面前,一副任君宰杀的可怜模样。

花耀今不禁没好气地说:你在装什么可怜?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托盘随便往甲板上的玻璃几一放,便拉着她下船舱。

你要带我去哪?这句话,可是鼓足了她努力积蓄的勇气才问得出的。

一直好想问,晚上她到底要睡哪?但又不敢问,因为花耀今怪怪的,最近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三不五时摸摸她的脸,要不就拉拉她的手,她被他一碰整个人就会呆掉,都怀疑自己快得了肌肉僵硬症了,他还不放过她,早晚有天会被他吓到石化。

你是我的特助,不跟我走,难不成真的想留下来当侍者?你也知道你在唬我?说当特助,结果一上船,我就被抓去当服务生……走得两条腿很酸很麻耶!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跟他们交代清楚。

所谓的他们,指的是船上客服部的干部。

是喔?原来不是真要她来当侍者,那就还好一点。

都已经十点了,你不饿吗?他的语气轻柔,像是有点漫不经心,可每一步阶梯,都会注意她的脚步。

……饿啊。

根本就饿死了好不好?她上一餐是中午吃的,没饿翻才怪。

他把她带上船,也没管她,害她被逼傻傻的去当起侍者,她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吃饭?饿了,不会来找我吗?傻丫头,人家要她去工作,就真的乖乖去,饿了也不敢说,若他没工作到告一段落,突地想起她,她岂不是要饿到深夜?我哪知道你在哪?拜托,邮轮很大好不好?她要是跑错地方被丢下海,那怎么办?我没告诉你我的手机号码吗?花耀今拉着她来到船舱里头的餐厅,随着餐厅侍者的引领下,再踏上阶梯。

这感觉对初瑟而言,跟迷宫没两样。

她无奈地翻动眼皮,我的手机没在身上。

要她拿什么打?你是拐着弯骂我没收你的包包?敢顶嘴,想必是比较不怕他了。

这是个好现象。

花耀今愉悦地拉着她往餐厅VIP的位子坐下。

此处位于船身最高点,架设于船头上方,阳台式的顶座,钉在地面的英国皇家风格的长条桌,可容纳约八人的座位,如今只有佳宾两人,且位子密密紧邻。

从这里可以远眺整个湛蓝海面,不管是日出或夕落,都是绝佳的观赏景点。

可惜现在已是深夜,能见的只有船上变幻绚烂的LED灯。

我没有。

她没那么带种。

风有点大,拂乱她的刘海,她才刚要伸手拨好,哪知他动作比她还快,将之拨到耳后。

她瞠圆水眸,瞪着他细水柔情的举措,一股麻栗似电如浪地从背脊窜上脑门,她爆出一身鸡皮疙瘩,却动也不敢动。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她如惊弓之鸟不敢擅动,只见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支闪亮的发夹,看似笨拙却又万分俐落地别在她的额上,固定住了那随风飞扬的发。

眼前的情势太恐怖,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感觉自己像是被逮住的猎物,任由猎人思量着要煎要煮。

怎么?就算你怕蝴蝶,也不至于连个蝴蝶形状的发夹都怕吧?花耀今没好气地垂下手。

不,蝴蝶发夹没什么好怕的?她怕的是别发夹的人。

送你一支发夹,不用说谢谢吗?他的背微贴在椅背,不着痕迹地拉开些许距离,就怕她憋气憋到断气。

又没要你送!想是这么想,但初瑟真正说出口的版本是--谢谢。

乖孩子。

一句谢谢,换来的代价,是他无限摸发的权利。

她真的好想哭,好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走,可是……她在船上,就算想逃,也没路可走。

吃饭吧。

她回神,才蓦地发现,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中式餐点,色香味俱全,犹若满汉全席,不饿都被诱到发饿了。

她偷觑他一眼,见他慵懒地支手托腮看着 ,她那拿起筷子的手,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你不吃吗?我吃过了。

那菜干么摆这么多?犒赏你。

我看起来像猪吗?瞧瞧,满桌耶!初瑟用指轻点,仔细算了算,总共是二十一道菜配三道汤和两盘水果、三份糕点、三种果汁……这是二十人份的餐点吧?喂猪啊?我又不知道哪样好吃,不全部都点,怎么知道你爱吃哪一样?他懒懒看向桌面。

不过,事实上,我只点了一半而已,明天再试另一半。

明天中午咱们再尝点欧式大餐,你觉得怎样?初瑟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被他异样的讨好吓得心好慌,于是她决定,自动省略那句怎么知道你爱吃哪一样,直接把整段话翻译成--你想要试试大厨的手艺对不对?花耀今浓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瞅了她半晌,才缓缓地收回手,双手环胸的道:对,你就是我的实验品,赶快吃吧!很好,她猜对了!这下终于有了食欲,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如他所愿,什么都吃,什么都尝,每道菜都好吃得教她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再加上她实在是饿了太久,吃饭的速度愈来愈快, 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礼仪来着。

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她吃饭的样子,就算他嫌难看又怎样,她才不在乎。

但是,餐点太多,尽管每样都尝一口,她也吃不完全部。

吞下最后一口水果塔后,她再也动不了,瘫在椅背上,满足的闭上眼。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吃得连嘴角都是奶油?当他的声音逼近,她立即张开眼,对上他柔润似水的黑眸,然后感觉他的指尖抚上她的唇角,以指腹轻柔地缓缓抹去奶油渍。

她再一次心脏冻结,开始觉得浑身无力。

不要再玩了,再玩下去,她真的要心脏衰竭了!初瑟是多么多么地想要这么喊,用勇气和气势地大声警告他--不要太过分了!但是体内潜藏的恐惧因子,将她彻底捆绑,在他逼近时,她只能停止呼吸,默默接受。

接着,看着他缩回了指,她暗吁口气,不意竟见他舔着那沾满奶油的指尖,她心底顿时爆出一阵酥麻,他暧昧的动作,恍若是舔在她的心坎上,教她全身发颤,没来由的粉颊爆红烧烫着。

他在干么?他在干么?干么吃她嘴角的奶油渍啊?天啊,不要再玩她了,她的心脏真的已经不能再负荷他的玩闹,她刚吃饱,会消化不良啦!花耀今注视着她由白转红的嫩颊,唇角勾起愉悦的笑。

小瑟,看上头。

上头?初瑟皱着眉看向天际。

位在顶座,墨黑天际几乎将他们彻底包围,晶亮繁星仿佛就像快要从天而降,就连那轮明月似乎也比往常还大,她甚至快要感觉到月光洒落的密密光点,而这一看,教她忘了刚才的惊慌,微咧嘴,笑开一口贝齿。

好漂亮。

她赞叹着。

原来,坐在船上看星星,竟是这么特别的景致,然后景观却突地被一抹影子遮住,她不解探去,刚好贴上他凑来的唇。

她顿住,这下连心脏都跟着停了。

她瞅着他墨深似黑幕般的魅眸,那比女人还要浓密的长睫微敛,如此近距离地对视,她感觉快要被摄走了魂魄,就在怔忡之间,她尝到了满嘴覆盆莓和炭烧的滋味,思忖着,刚才她只喝了柳橙汁,怎么可能跑出这类似红酒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