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连珠炮的质问,林月霞的姿态也不软。
不可能!他们刚才提到的那笔聘金,我上个月就已经收到,而且也早就用了,我没有钱可以还,你要还,就自己还。
你!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给我回去坐好。
向主恩气到说不出话,整个人抖到眼前发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不要把事情闹开,这样会很难看,人家会说你爸没有把你教好,会说你没有教养。
闻言,她更是无法控制的泪眼盈眶,难以置信继母竟连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没有教养?你怎么说得出口……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沙哑。
我……不要再说都是为了我好,那种鬼话拿去骗小孩吧。
深吸口气,向主恩要自己绝不在这个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
林月霞,我告诉你,你自己捅出来的事,你自己去善后,别奢望我会出面替你收拾烂摊子,因为你不是我妈。
你!向主恩不睬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走得太急,竟撞上一堵肉墙,她踉跄了下,一只有力的臂膀随即将她稳住。
她垂着脸说:对不起,我没有看路。
无所谓。
熟悉的沉嗓传至耳边,她蓦地抬眼,便惊讶得再也阖不拢嘴。
你……喂,你们现在到底是怎样?上个洗手间要这么久?抱歉、抱歉,我们正好要回座了。
后头传来林月霞道歉的声音,向主恩没有回头,却发现有人扯着她的手,她一瞥,是那个即将、或该说已经莫名其妙变成她未婚夫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抓紧宗廷秀。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男人抓着她不放?男人发现扯不动她,疑惑地问林月霞。
没事没事,只是一个陌生人。
林月霞笑着打圆场,紧扣住向主恩的手腕,十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腕肉。
主恩,快点,我们还没吃完。
我不要回去!她低吼,抬眼央求宗廷秀。
拜托你,带我走。
看见她的脆弱,他随即将她护进怀里,看向林月霞。
你听见了没有?接着毫不客气地拨开林月霞的手。
他没办法不注意她,就在她离席之后,他也跟着离座,停在她们几步之外的转折处听她俩的对话,内容精采得教他一听就明白状况。
要不是早听过王宇寰提过她和继母相处得不好,还真难以相信眼前的荒谬剧码竟然会真实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而面对她的求救,他也感到一股被需要的满足,让他可以不计代价地保护她。
喂,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贴在一个男人怀里?我不要她了!那男人见状立即大吼。
不是的、不是的,这只是误会。
林月霞安抚得焦头烂额。
不要脸的女人,就算我娶了她,她也一定会红杏出墙,我不要了,你把聘金还有十两黄金都还给我!我我……林月霞一脸难堪,因为对方的音量太大,已引起餐厅里所有人的注视。
向主恩恼火地回头。
还有黄金十两?她居然拿聘金六十万和黄金十两把她给卖了,却连这笔钱也没说出,这意味着什么?她根本打算独吞黄金十两,还敢说她不是替自己打算?你闭嘴!林月霞露出刻薄嘴脸。
你可恶!够了,走吧。
宗廷秀适时地介入,很自然的牵着她走。
向主恩,你不准走,你必须负责把钱还给他们!向主恩冷冷的回头。
我告诉你们,聘金和黄金都是她拿的,你们想要回去就找她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可以为家人背债,但不包括这女人的!你现在要是走了,往后都不要给我回来!面对众人指责的眼光,林月霞恼羞成怒的撂狠话。
我根本不想回去!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老爸,她根本不想回家。
宗廷秀加快脚步带着她往外走,正打算走进停车场时,她却甩开他的手。
向主恩?他不解地回头。
谢谢你。
她弯身向他道谢,随即走入滂沱大雨之中。
你在干什么?我的车子停在那边,我送你回去。
他冲入雨中,拉住她。
请你别让我觉得自己很难堪。
她甩开他,跑了起来。
哪里难堪了?他三两下便追上去擒住她,硬将她拽进怀里。
这样还不够难堪?向主恩哭吼,泪水被雨水狠狠冲刷。
这样还不够难堪吗……那是她的伤口,现在丑陋而赤裸裸地摊在他眼前,所以现在她只想跑,离开教她难受而不想面对的场景。
她不愿张扬的家丑、难堪的家庭、不被疼爱的自己、不被珍惜的自己……她不希罕得到林月霞的疼爱,但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这么不被重视,尤其是他,她不愿意让他看见。
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你不懂。
我又是哪里不懂?他皱起眉。
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懂我们的悲哀?他头上顶着家族光环,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哪里会懂他们为了钱必须演出多么可笑而荒唐的人生?是吗?你是这样认定我的?他眉一挑,快跟我上车,再搞下去非感冒不可。
你回去,不要管我。
感觉她的挣扎,宗廷秀随即扣得更紧,到最后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闭嘴!浑身湿透的他硬是抱着她走向停车场,而克里斯已经打着伞来接两人。
上了车之后,向主恩还想开另一边的车门逃掉,幸亏宗廷秀眼明手快地制止,将她箝制在怀里。
克里斯,开车!银黑色的高级房车随即驶出停车场,在黑暗的夜色中疾驰如银雷。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三人便回到宗廷秀的住所,只见他像拎小鸡般将向主恩给拎回屋里。
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她现在只想回家独自舔伤口。
给我闭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将她往沙发一丢,宗廷秀随即走进房里,拿了自己的宽松T恤和干净的浴巾丢给她。
给我进去洗澡。
……我要回去。
她冷得直打颤,却仍倔强的重申。
见状,宗廷秀脸色更加不豫,他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将她拖进浴室里,放了热水,再回头看她。
你要是不洗,我不介意代劳。
……你不出去,我要怎么洗?宗廷秀沉着脸瞪她,确认她无处可逃后,才走出浴室外。
给我泡个二十分钟才准出来!他暴吼。
知道了,你凶什么!她也在浴室内回吼。
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吼声,他这才有些放心。
执行长,你也赶紧去泡澡。
克里斯替他备好换洗衣物,尽责地道。
宗廷秀看着浑身亦湿透的他,挥了挥手。
你先去泡,我要盯着这女人。
……执行长?不盯着她,她很可能一溜烟就跑了,要是感冒,谁来当我的闹钟?其实他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何必这么多管闲事?可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动作总比思考快一步行动,所以,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肯定是因为她的闹钟性能太好,为了不影响工作,他才会这么鸡婆的。
克里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将大浴巾递给了他,决定先行泡澡,不愿点明一向聪明的上司似乎已经傻傻越过了某一条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