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镂花铁门前,严正欢如旋风般下车,按下对讲机。
喂,哪位?对讲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阿邦,我是严正欢。
正欢?真的是你啊?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我马上帮你开门。
咔的一声,镂花铁门打开,严正欢快步沿着花岗石径通往大门,门一开,里头随即闪出一抹人影。
严正欢一逮住他便问:孙耀尹有没有在里头?郑威邦不禁苦笑。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开始喜欢派对,所以才特地来找我,谁知道你竟然是来找人的。
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解释,现在先告诉我,孙耀尹到底在不在里头?向来挂在脸上的斯文面具逐渐斑驳,眼看就要滑落。
在,他在二楼,我带你上去吧。
郑威邦领着他经过玄关往二楼走。
一楼大厅里,男男女女杂处,在音乐与昏黄灯光的催化之下,到处弥漫着暧昧氛围,然严正欢没有心思探望,只是跟着他往二楼走。
他带了个女伴,听说是你展览会上的主秀呢。
郑威邦没有心眼地道。
在哪?她没事吧?一切都还好吧?在二楼,不过,人好像不知道跑哪去了,耀尹正在找她呢。
话到一半,郑威邦不由轻笑出口。
真好笑,耀尹说她方向感极差,只要在大一点的地方就很容易迷路,亏她长得还挺漂亮的,想不到竟是少根筋,真是太可爱了。
严正欢不语,只是眉头深锁地跟着他走上二楼的长廊。
迷路倒也无妨,就怕她误闯有人正在使用的房间,那可就不太好了。
郑威邦轻描淡写地道:尤其,她好像喝了不少。
听到这里,严正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那丫头竟然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喝酒……简直是故意要气死他。
心中又气恼又担忧,耳边突地听见古怪的低泣声,教他不由停下脚步。
怎么了?感觉他停下脚步,郑威邦回头睇他一眼。
有声音。
他仔细地聆听,朝声音来源走去。
什么声音?郑威邦微挑起眉,见他要开门,赶忙阻止他。
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人家在办事的声音吧?我记得这房间有人在使用的,走走走,不要坏了人家的兴致。
不对,那声音像是在哭。
在床上,任何声音都有可能发出的。
郑威邦好笑地要拉着他走,却被他一把推开。
正欢,别闹了。
我在找人。
严正欢开了门进去。
你不是要找耀尹吗?他又不在这里。
郑威邦不得已跟着他走进房内,还好里头空无一人,不然可就糗大了。
可是我听见声音……他眯起魅眸,环顾四周。
很平常的摆设,就像是一般的房间,房里浴室也不见人影。
不可能,他明明听见声音了,里头不可能没人,但这房间除了浴室,还有什么地方能躲人?那声音……像是晓希的,他不会听错的。
走了啦。
郑威邦没好气地催促。
严正欢顿了顿,犹豫了下,转身要走,却又听见断续的低泣声,教他身形为之一顿。
晓希?他轻唤出口。
刹那间,低泣声随即消失无踪。
你在找谁啊?郑威邦不解地看着他直往衣橱的方向走去。
严正欢一把拉开衣橱门,果真见身段高挑的她蹲在衣橱里,他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子睇着她。
你在做什么?尽管心里恼火,但总算松了口气。
顾晓希蹲倚着衣橱壁面,涣散的水眸很努力地聚焦,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你是、谁?她有些大舌头地说。
我是严正欢。
他叹了口气。
原来她喝醉就会变成这么可爱的模样吗?还好,还知道要躲起来,要不然以她这模样要是在外头走动,岂不是早被人吃干抹净?只是,她脸上怎么布满泪水?他伸手轻触,却被她拨开。
骗人,你不是。
她用力地甩甩头,失去平衡的身躯不由往里头倒。
我是。
他赶忙将她拉出来。
你不是,严正欢不会这么温柔……她努力地要张开眼,却发现眼皮重得像是被人灌了铅般,而且我告诉你,他刚才就在这个房间唷,跟一个女的在床上翻云覆雨,我看见吓了一跳,所以躲起来,躲了好久,又不知道原本的房间在哪里,所以就继续躲……说着说着,她不自觉地闭上眼,微启的唇也不再吐出模糊不清的话语,仿佛睡去。
晓希?他轻拍着她的脸,见唤不醒她,他微恼地将她打横抱起。
这丫头,莫名其妙地丢下一堆不负责任的话,又迳自睡着,等她睡醒,他非要问清楚不可!原来她才是你要找的人啊!可她是耀尹的女伴耶,不用跟他说一声吗?郑威邦跟着他走到外头。
不用。
他淡声道。
可是……耶,你们怎么在这里?郑威邦正感为难时,孙耀尹自长廊一头快步跑来。
晓希?这是怎么一回事?问你啊。
严正欢抬眼,敛去笑意的俊脸显得阴骛而难以亲近。
我?孙耀尹一头雾水。
警告你,下次要是胆敢未经我的允许带晓希外出,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冷冷撂下这句话,随即抱着熟寐的顾晓希下楼。
严正欢是吃错药了?待他走远,孙耀尹才回头问郑威邦。
用得着这么不客气吗?居然对他撂下狠话?只见郑威邦耸了耸肩。
天晓得,也许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他吧!拜托,这么明显,他不信他看不出来,正欢会动怒完全是因为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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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糊不清,但依稀感觉有人在她身旁走动,还有简短的对话,不一会,她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感觉世界在摇动,摇得她头晕脑胀,胸口难受极了——呜哇,她吐了我一身啊,严正欢,你还不赶紧过来!吵死了,要是把她吵醒,看我怎么修理你!先是抗议的女音,而后是严正欢一贯的清冷口吻。
是谁啊?那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在她面前露出真性情?他不是向来将自己的真面目掩饰得很好吗?为什么会在她以外的人面前显现真实的自我?那女的到底是谁?呜呜,她好难过,头好痛,胸口也痛,手脚更是酸软无力,别说要移动,就连要张眼都不能。
她难过得要死,但是耳边断断续续的杂音不断,仿佛又多了一个人,然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疲惫地张眼,映入眼帘的是有点陌生却又熟悉的天花板,看见前方书架,不禁暗叫不妙,朝右边探去,突见严正欢坐在床边椅子上,衬衫领口大敞,显得凌乱而颓废,再向上探去,惊见他深邃大眼满布血丝,俊脸泛着浓浓的倦意。
哇!躺在床上的顾晓希突地尖叫了声,旋即又轻轻地哀嚎起来,痛痛痛,我要死了……痛啊,浑身都痛,尤其是头和喉咙,简直是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她这辈子还不曾这样痛过呢。
你以为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严正欢粗嘎启口,探手自床头柜上取来一杯水。
喝点水吧。
她艰涩地张眼望着他,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却见他单手将她扶起,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喉头一沾上水,苦涩烧痛的感觉果真好上大半,让她一口气喝完一杯水。
还要吗?不用。
她轻摇着头。
严正欢扶她倒回床上,让她安好地躺在枕头上。
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将杯子搁回床头柜,他凉凉开口。
不知道。
她很想问,但是看他的脸已经黑了大半,不敢问。
那么,昨天的事,记不记得?昨天?她蹙紧眉头,努力地回想着。
我和孙大哥参加一场私人派对,楼下的气氛很怪,所以他便拉我上二楼,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然后我心情不好,好像喝了不少酒……耶,然后哩?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双手环胸,大有和她促膝长谈的意味。
因为……顿了顿,她眉头拧得更紧。
不知道耶。
不知道?他微挑眉,慢慢地吸了口气,暴喝道:你连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都不知道,竟也学起人家藉酒浇愁?你有病啊!就算要喝酒也该找我,而不是到陌生环境和陌生人喝!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会记得对人要有防备之心!救命啊,顾晓希捣紧耳朵,忍不住想要躲进被子里。
我的头好痛。
他的暴吼音波传进她的脑袋里,瞬间化为利刃,不断地切割着她的大脑,撞击着她的脑袋,痛得她都想吐了。
你也知道痛吗?他冷哂着。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痛不痛?你哪里痛?不会吧,他也喝酒了吗?心痛。
他没好气地道。
心痛?因为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把我搞得身心俱疲,因为不明原因的心情不好便无视我的忠告与人外出,让我觉得心痛极了!利眸如剑,直挺挺地扎进她的心头。
顾晓希扁起嘴,一脸哀怨,很想反驳,却反驳不了。
哼,她会藉酒浇愁,他至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谁要他开口说喜欢她,却又跟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不反驳,我当你默认了。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生活方式。
她扁了扁嘴,小声地抗议着。
我没有权利?!他不禁发怒。
那么,你告诉我,谁有权利?孙耀尹吗?你认为他才有权利来左右你的生活吗?至少他对我很好。
话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严正欢索性坐到床畔,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你私自逃离近一年,我怪过你吗?你有没有想过当我发现你趁我不备离开我,我是什么样的感受?而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人躲在人家屋子的衣橱里哭,要不是我刚好听见你的声音,你说,谁找得到你?!孙耀尹吗?告诉你,他还是到我找着你时才出现,既然不能好好照顾你,就不该带你到那种场合!顾晓希努力地忍住头痛欲裂的难过,听着他怒不可遏的抱怨,瞥见他敞开的襟口下,厚实的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
他肯定很生气,因为,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也没见过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你、你不要怪孙大哥啦,都是我不好,不关他的事。
尽管她不记得迷路、什么躲在衣橱里哭的情节,但不管如何,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严正欢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问:你喜欢他?没有。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闻言,他微挑起眉。
真的?嗯,他就像大哥啊,一个对我很照顾的大哥。
她不是刻意解释,而是在她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
嗯哼,可是在我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哪有。
你似乎从不拒绝他的邀约。
他斜倚着床头柜。
那是因为他是我的大主顾啊,我的业绩有一半都是靠他帮我冲的。
看在钱的份上,她当然要对他特别礼遇。
啧,什么工作,瞧你的工作为你带来多少麻烦,往后不准你再工作!业绩?就知道她是贪图孙耀尹什么,不过看样子,她是真的很想赶快挣钱,为自己赎身呢。
哪有这种说法的?你敢说,你今天搞得这么狼狈,不是因为孙耀尹?要不是因为工作,你会认识他吗?他眯起深邃眸子。
但是……话再说回来,搞公关又何必搞得像是情妇招标一样?你可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看待你们公司的公关竞标活动?那跟拍卖情妇有什么差别?要是今天标到你的人不是我,难保你不会被人给吃了!想到这件事,他不禁光火,很想要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什么,竟愚蠢到这种地步!有二姊在,没人敢这么做的。
拜托,公关的形象真的有差到那种地步吗?你就这么有把握?要是我现在想吃了你,你跑得了吗?等到我把你给吃了之后,你再去找杜心宇哭诉,有用吗?伤害造成之后再找人报复,伤口就会愈合,回复到受伤之前吗?这层面的事,难道她完全没想过?为何她对他人一点防心都没有,反倒是对他防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顾晓希扁了扁嘴,很想反驳,却怎么也反驳不了。
别忘了,你当年打破了那只瓶子,我还是你的主子。
他微俯下脸,近距离地瞪着她苍白的脸。
可你说过,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唷,你还记得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要是真记得,你会接受孙耀尹的邀约?你到底是把我搁在哪个位置上?他低声咆哮。
她扁紧嘴,苍白的粉颜很哀怨。
哼,既然你认同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你就非得听我的话不可。
她都有了这么一份认知,那么他也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一直都很听话啊。
她小小声地道。
你还真敢讲?他掀了掀唇,笑得很冷。
反正,第一件事,我要你离开这份工作,而第二件事,就是要你复学。
复学?没错,只差一年就要毕业了,当然得要修完学分。
话顿了顿,他眯眼瞪着她,要不是你的蠢行为,你老早就毕业,而且已经到我公司帮我了。
帮你?她完全没想过。
你来公司帮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而且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提那只瓶子的事。
他郑重地给了承诺。
真的?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嗯哼。
他施的恩惠够大了吧?只是这种承诺他不是没跟她提过,无奈她总不当回事,只盼这一回她真的听进去,别再考验他的耐性了。
那……她可以考虑考虑。
还考虑?真是够了。
严正欢摇了摇头,略坐起身,听见有人敲着门。
门一打开,露出严品颖相当感兴趣的一张脸。
严正欢,你的粥已经好了,段妈问要不要端上来。
我下去端就好。
他起身,不忘回头嘱咐一句。
你等我一下。
顾晓希傻愣地点了点头,随即睇着他们两个,只听他们一来一往地道——喂,你今天要不要上班啊?不去。
他想也没想地道。
拜托,你还不去啊?关你屁事?他毫不客气地啐她一口。
关上的门板掩去两人的身影,但是顾晓希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门板上。
那分明就是她恍惚之际听到的声音,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严正欢的办公室又出现在他家里?她到底是谁?正蹙眉思忖着,她蓦然发觉身上的衣服竟换上一套睡衣,不禁捣嘴,小小声地尖叫着。
谁?到底是谁帮她换了衣服?是他吗?☆ ☆ www.xiting.org ☆ ☆ www.xiting.org ☆ ☆ www.xiting.org ☆ ☆端着托盘进房,才刚坐好,严正欢便见顾晓希神情古怪地拉紧衣服,相当戒备地瞪着他。
怎么着?他扫过一眼。
谁帮我换衣服的?她犹豫了下,嗫嚅道。
你注意到了?他挑了挑眉,迳自端起粥,坐到床畔吹着。
你帮我换的?她蓦然瞪大眼。
严品颖帮你换的!他没好气地道。
就知道她肯定又胡思乱想。
就算我帮你换,那又怎样,不行吗?谁是严品颖?她小小声地问。
就是刚才来叫我的那个女人。
她是谁?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语意问。
你很在意?瞧她一眼,唇角抹着得意的笑。
问问而已。
谁在意?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毕竟他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真性情,而且向来不带女伴,如今身边多了个知道他真面目的女人,她当然会觉得意外,真的,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是吗?他倒也不以为意,继续吹着粥。
记不记得我说过,在你离开我家的那一年,我妈就过世了?而也在同一年,我爸迎娶了小妈,严品颖是我小妈带过来的拖油瓶,在法律上,她算是我姊姊。
哦。
她佯装不在意地点点头。
既然是拖油瓶,那不就代表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好了,吃粥。
感觉粥已经微凉,他放下碗扶着她坐起,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再端起碗。
顾晓希直瞪着他诡异的举动,呐呐地开口。
你在干么?喂你吃粥啊,现在都早上十点多了,你应该也饿了吧?他舀了一匙粥。
我知道你肯定吃不下饭,所以要段妈熬了素粥,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顾妈,但也还不错,你尝尝。
等等、等等。
见他汤匙一直凑过来,她不禁微移开脸。
你不会在粥里下毒吧?他刚才不是有点不开心吗?怎么现在又突地要喂她吃粥?他会不会在里头加了泻药整她啊?要杀你,哪需要本大爷亲自出马?他唇角勾笑,但是青筋却在额角轻颤。
本大爷亲自喂你吃粥,你该要叩头谢恩了!可是我自己可以吃啊。
她的抗议声始终都是小小的,当然,还有一点是因为她头很痛,没办法大声说话。
我说我要喂你。
他不容置喙地瞪着她。
啊。
她听话地张嘴,将他亲手喂的粥含入口里。
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她只是头有点痛而已啊。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自己来,可我想喂你,不成吗?他没好气地啐道。
这女人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胆敢拒绝他!为什么你坚持要喂我?尽管抗议,她还是乖乖地吃下一口又一口的粥。
那当然是因为我想要宠你。
宠我?顾晓希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先把她宠得七荤八素,再狠狠地整她?要不是喜欢你,你以为我会想宠你?以为我会纡尊降贵地喂你吃粥?这笨蛋丫头在想什么,全都清楚地彰显在她藏不住心事的脸上。
你真的喜欢我?她不禁拔尖喊着,随即又后悔地抱住震荡不休的脑袋。
好痛、好痛,她的头快要裂了,而她的胸口,那头巨鹿竟然又在这当头苏醒,撞得她心脏发痛。
我已经说过几次了?到底还要他告白几次她才肯相信?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怎么会蠢得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真不是普通的少根筋耶。
方向痴、少根筋、粗线条、迟顿、不够聪明却又老爱出鬼主意,对他万分防备,甚至一度自他身旁逃走,就连他都不懂自己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可感情却是在漫长岁月中,不知不觉扎根,不想承认都不行。
他被思念催得快要发狂,而她,哼,浑然不觉。
可是你从以前就喜欢欺负我,没有人会这样对待喜欢的人吧?严正欢挑眉睇着她。
难道你不知道很多男孩子对喜欢的女孩,向来都是以欺负为吸引对方注意的手段吗?为什么她可以迟顿到这种地步?嗄?尽管疲惫,粉颜的表情依旧生动鲜明。
哪有人这样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应该知道的。
不是吗?又不是小孩子!那种欺负人来吸引对方注意的举动,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来吧。
那不是小学生才会这么做的吗?可她遇见他时,他已经准备要升高一了。
我当年的手段确实幼稚了点,但你会被我欺负那么久,是因为你一直都没发现我的心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客气地教训她。
哪有这样的?而且我身边一直没有女伴,你早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谁会知道啊?啊啊,声音太大,头又痛了。
我只知道你一直欺负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整我,每天要我做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工作,哪可能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她哪里懂得他所谓的爱?光是被他奴役都来不及了,哪能想到其他?到底是谁整谁?他收敛笑意直瞪着她。
你只记得我整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为什么要整你?你要是没犯规、没惹恼我,我又怎么会整你?说穿了,那是你逼我的。
顾晓希傻眼地瞪着他。
现在是怎样?当贼的喊捉贼不成?明明就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能够理直气壮地把错挪移到她身上?对于喜欢的女人,便想要独占,想要将她关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不让其他人看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偏偏你少根筋,怎么也不懂我的心思。
让他浪费了那么多年,到最后,还是得要亲自告白。
顾晓希闻言,脸蛋瞬间刷红,羞得连耳根子也红透了。
好露骨的告白啊,她不是在作梦吧?天,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且喜欢很久很久了,而她竟直到现在才从他口中听到,这感觉真是太震撼了。
发什么呆?你还没回答我的告白。
严正欢趁机又喂了她一口。
我、我不知道。
这么突如其来的告白,她压根没有心理准备。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好歹也告诉我你的感觉啊,喜欢还是讨厌,至少要给我一个答案。
他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不讨厌你啊。
她只好实话实说。
只要我不欺负你,你就不讨厌我?瞧她轻点头,他又道:那么,同理可证,只要我对你好,你就会喜欢我喽?呃,可以这么说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毕竟,他本身条件好也很会享受生活,撇开他定下的规矩不谈,他确实是优得没话说。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地宠你,而你就准备爱上我吧。
他轻笑着。
一碗素粥已见底,他问:要不要再吃一碗?不要。
她被他吓饱了。
好,你吃药吧,吃完后再睡一会,等睡醒,宿醉的状况应该就会好多了。
他递了胶囊给她。
谢谢。
等她吃完药,他又轻扶着她躺下。
你还要待在这里吗?她问。
你希望我离开吗?他挑高眉头。
也没有,只是我看你好像很累。
废话,我一夜没睡地照顾你,当然会累,等你睡着,我再到客房去睡。
他柔柔的语意轻哄着她。
顾晓希探他一眼,尽管对于眼前的状况无法适应,但他的口吻柔柔的,哄得她心头暖暖的、甜甜的,有种说不出口的感动,还有……尽管巨鹿再现,却不会躁动得太夸张,反倒是淡淡地微震,震得她浑身发软,一路往梦乡倾去。
严正欢瞧她睡着,探手拨开滑落香腮的发,仔细地瞧着她稍稍红润的脸,松口气,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