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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畸恋

2025-03-29 09:31:55

岳瀚听到招亲眼睛发亮,李怜花却突然发现从他回来到现在,竟然不曾见到两位嫂嫂,就连这个传闻中明日里绣球招亲的侄女也未曾见到,依照两位哥哥的个性,应该在刚才就一并带来与自己相见才对。

大哥,二哥,怎么不见两位嫂嫂?李怜花的话一出,清楚的捕捉到两位哥哥同时闪避慌乱的眼神,虽然仅仅只一闪而过,但多年江湖生涯打滚,这点岂会错漏?啊,今天三儿刚回来,娃娃身体好象也不怎么好,想必很累了,今天好生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去了,娃娃,明天给你留个好位置啊!李拈香热情细致的吩咐完,转身便往外走去,只有从跨出楼门时差点被绊倒的脚步端详出他的心慌。

见他差点被绊倒,李惜玉着急的手已经伸出了一半,看见他只踉跄了一下,又复飘远消失的衣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幕自然也分毫不差的落于李怜花之眼,那关切中似带着疼惜责备的眼神,以及完全是神经反射下的伸手欲接的动作,明知来不及,偏生也控制不住,这代表些什么?大哥和二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提到两位嫂嫂,他们的神情都同样的不自然,甚至到如今他连他们有几个儿女也不清楚,他们的态度给他的感觉只有‘暧昧’两字可形容,没错,就是‘暧昧’!难道他们跟自己和瀚儿的关系一般?可,可是,大哥和二哥可是亲兄弟啊!思绪一阵凌乱,李怜花心绪如麻,看向同样正打算说告辞话的二哥,目光中多了几分质询,惜玉,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李惜玉强作镇定,微微一笑,小三,这事过了明天以后说,好吗?给我点时间想想!小三从小就守礼,从来甚少逾矩,从小到大,叫过他们名字的次数一手可数,现在却一反常态叫他的名字,显示他对这件事的慎重,他岂有不明白之理?好吧,二哥,我们累了,想歇下了,二哥也回去吧!李怜花见他恳求的眼神也不忍再逼迫于他,毕竟离家这么多年,两个哥哥没为他少操心,不由也放软了语调道。

直到李惜玉的身影也消失在月洞之后,岳瀚才拉拉李怜花的衣角,大哥觉得不能接受?呃?瀚儿你指什么?李怜花还未平静的心又被掀起浪花。

大哥跟瀚儿装傻有什么用?别告诉瀚儿你没看出来?岳瀚的笑容甚至有些可恶的意味在其中,李怜花刹那间面色涨的通红,他怎么会以为古灵精怪到极点的瀚儿会看不出来呢?连他这个迟钝的人都发现了,瀚儿自然比他更早的发现,只是瀚儿的神经是不是实在大条了一些,他早就肯定了惜玉和拈香的关系,却不比听到明日里绣球招亲更激动,甚至根本不能比,让他这个身为别人亲弟弟的人,反而像个大惊小怪的孩子一般,径自慌乱无措。

可,可是,瀚儿你,你——他们是我的亲兄弟!李怜花还是觉得苦涩涩的不自在。

那又怎么样?大哥你是这么迂腐的人吗?若换成瀚儿是大哥的亲弟弟,大哥就不会爱上瀚儿了吗?大哥的回答若都是肯定的,那么恭喜大哥还能娶个如意姑娘过一生!岳瀚的嘴角淡淡讥诮的笑容,让李怜花用力的把他抱住,瀚儿从来没有用这种神情跟他说过话,瀚儿,你怎么可以对大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你明明知道除了你,别的什么人都不行的。

大哥,我是让你早一天看清事实,拈香和惜玉相爱,他们背负的压力和恐惧恐怕比你我更甚了吧,且不说两个男子,还是亲兄弟,白日里战战兢兢的防着他人窥探的眼神以及背后的闲言碎语,夜里那些负罪敢怕也逼得他们彼此喘不过气来,可是若能轻易的放弃掉的爱情,还是爱情吗?所以大哥,你接受也罢了,不能接受也罢了,除了支持和理解他们的话,其他什么话都不能说,你想逼死他们吗?岳瀚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若重锤敲在他的心上,知瀚儿说的每一句都是拈香他们的艰难处境,其实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只是他需要一个过渡期,只是这个一贯体贴的瀚儿在这件事情上却出奇的不给他这个过渡期,逼的他此刻不得不立即摆出立场,支持或否决,没有第三个答案,维护着他的哥哥像是维护他自己的亲人一般,也维护着他们之间的爱情,这样的瀚儿让他感动,也更让自己惭愧不已。

瀚儿,我李怜花前几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好事,积了无数的德,才能在这辈子遇到你,拥有你!叹息未尽,一吻封缄。

*第二天一早,两顶白丝软轿便已停在院落外面,管家李季恭敬的站在一旁,看李怜花带着梳洗完毕的岳瀚出来之时,连忙上前道,三少爷,岳瀚少爷,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在追霄楼等待两位少爷了!又经过一夜双修疗伤之后,岳瀚的内伤已然好了七七八八,面色也更显健康红润了起来,对着老管家迎面便是一个可爱的笑容,季伯,我和大哥飞过去就行了,不坐这个!啊,这,这——老管家被他那声甜甜的‘季伯’叫的心花荡漾,想起昨天三少爷仿若飞仙的身姿,的确比坐轿快的多,知道那是江湖人所称的轻功。

行了,季伯,轿撤下去吧,今天来的人一定很多,季伯是大管家,到前面忙去吧,我会带瀚儿去追霄楼的。

李怜花看着老管家晕陶陶的神情,展眉间温和的笑道。

是,三少爷!带着软轿退了下去。

瀚儿,你看,那座高楼便是追霄楼!李怜花指了指东北角方向的一座高楼道。

难怪季伯要我们坐轿,要用走的,还的确不近呢!岳瀚轻笑,大哥的院落在整个大宅的西南角落,等于正好隔了整个大宅,两头相望,不过对于会轻功的他们来说,这点距离实在是片刻就能到的。

轻握住岳瀚的手,衣袂未动之间两人已落在屋顶了,身姿轻展间便已似流星飞过一般,这么长的距离,中间不过借力两次,二人已安然落于追霄楼上,李怜花看向岳瀚的眼眸满是嗔怪,瀚儿的内力大半给了他之后,竟然达到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好俊的轻功!几乎同时,一声赞叹传来,两人扬眸看去,说话者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形容威严中透者几分祥和之气,双目平和中又内敛着几许精光,此刻正满面赞赏的看着他们,他的身旁站着的正是拈香和惜玉两人,见他们居然是飞身而来,也惊讶欣喜莫名,小三离家这么多年,居然练了一身好武功!小三,这位是欣儿的师傅,塞外一奇,奇明前辈!李惜玉连忙为他们彼此介绍,奇前辈,这位是晚辈离家多年的三弟李怜花!这人的名号一被报出,李怜花心知要糟糕,这个塞外一奇不是别人,正是那好勇好斗的‘祁连兄弟’的师傅,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偏偏性格也怪异莫名,喜怒无常,一甲子以前便已是个令全武林头痛的人物,算来今年也该九十出头了,原以为他早该先游了,没想到竟然还在人世,更没想到的竟然出现在他家,做了他还不认识的‘欣儿’的师傅,有道是有其师才有其徒,祁连兄弟尚且如此了,他们的师傅难缠到什么程度就更不用说了,今日自己的身份既露,怕是免不了一场麻烦!果然,那老者顿时面露精光起来,哈哈,老夫刚才还在纳闷,心想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丰姿不俗的高手,没想到竟然会是怜花一绝李大侠,久仰大名了,身边那位恍若金童下凡的必然便是神仙公子林岳瀚了吧!不敢当奇前辈的‘大侠’两字,怜花后学晚辈,仰慕奇前辈威名多年,今日才得已一见,倍感荣幸,这位正是在下义弟岳瀚!李怜花维持着一贯的谦虚从容,话语之间诚恳之态立现。

岳瀚见过奇前辈!岳瀚虽然不知道这个塞外一奇是什么人,不过看大哥对他的态度似有几分忌惮,便也扬起不动声色的笑容上前一礼道。

啊,久闻怜花一绝待人温润谦和,是个人中君子,今日一见,诚不欺我啊!拈香,惜玉,早若知道怜花一绝是你们的胞弟,今日这等场面哪还需要老夫来献丑!奇明哈哈大笑一声道。

怜花一绝很有名气?李拈香至此刻也还不曾弄懂这些。

其实想来也是,毕竟江湖人和商人还是有距离的,何况李家商脉多在北方,甚少涉足南方,更别提江湖之事。

否则,他们早该听闻怜花一绝的威名而去寻他回来,哪会苦等李怜花一十五年?奇前辈莫再如此说了,倒叫怜花汗颜了!李怜花连忙拱手为礼道。

看来这人是大哥二哥今天特地请来护场的,也是,这么大型的招亲活动,总要防着一些可能会出现的捣乱情况,有个武功高手护场确实是很必要的事情。

只是这个塞外一奇实在是个大麻烦。

哈哈,好久没碰上怜花一绝这样的高手了,今日事毕,可要与老夫好好切磋上几招,不知李大侠可赏脸?奇明又是大笑两声,很是高兴一般。

李怜花苦笑了一下,看来是避不开了,也就坦然应承下了,到时还望前辈手下留情!李大侠太客气了,老夫本意是想和神仙公子切磋一下的,不过,没想到神仙公子居然这么年轻,老夫一把年纪的,委实有些不好意思!话语之间,落在岳瀚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就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名列武林第一的位置,实在让人无法置信,若非实在怕端不住老脸,还真想探探他的底。

听他的口气,像是并没有和‘祁连兄弟’七人见过面,关于他们的消息想必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否则,若知道他的七个徒弟不久前曾同时败于瀚儿之手,他就不会只是用窥探的眼神看瀚儿了,同样今天被挑战的人也不会是自己了,总结出这一结论,让李怜花放心大半,且不说瀚儿如今心脏不好,还有伤在身,更加上内力分了大半给自己,如何能放心让他与他人交手?思忖之间,李怜花不着痕迹的稍稍挡了挡奇明的视线,朗声一笑,瀚儿调皮,当日在风雨林内毁了武林榜,引起了方生死的不满,才有了‘神仙公子’这一名号,结果一路行来,麻烦不断,前辈乃世外高人,慧眼明辩,自然不至于相信道听途说之言了!哈哈,那是,那是!塞外一奇这回算是先领教了怜花一绝的嘴上功夫,这番话说的极为漂亮,既解释了‘神仙公子’名号的来历消除他心中的疑惑,又从旁抬高了他,言语诚恳之间也堵的他不好再去对岳瀚动手,真是字字珠玑,难怪提起怜花一绝,江湖人几乎都是一致好评,少有恶言,做人成功到这种程度,李怜花真是不可小觑!没想到小三与前辈如此一见如故,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今天便先看热闹吧!见他们寒暄告一段落,李惜玉才满面笑容,翩然插入二人中间道。

正是,正是!时辰快到了,还请前辈到前面主持场面!李拈香也欣然附和道。

那老夫且先去前面了!话落,奇明便由楼上一跃而下,大鹏展翅间几点起落,便已站到了广场上搭建的那个高台之旁。

大哥,这人是何来历?岳瀚有些不服气的嘴巴一翘,看似平和,实则狂傲的很,若非不想给大哥惹麻烦,还当真以为我怕他不成?那七个不要命的师傅!李怜花轻笑一声,知瀚儿已不满很久了,是有些委屈他了,可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大哥二哥像是极为尊敬于他,弄的太难看总是不好收场的。

七个不要命的?岳瀚微微一楞,随即眼珠瞪大,祁连家的老鬼?李怜花轻轻一点头,岳瀚翻了翻白眼,老而不死谓之贼也!难怪这调调我看着眼熟,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小三,娃娃,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你们与塞前辈有过节?李拈香模糊的听着他们的话,像是对奇明有什么不满。

拈香哥哥不用担心,过节倒是没有,就是这个人的坏毛病不遭人喜欢罢了!岳瀚调皮的一笑。

哎呀,娃娃叫我拈香哥哥了呢,来,过来拈香哥哥抱抱!顿时一汪春水盈盈波光,伸手便要来抱他,岳瀚见状连忙退后半步,摇手不已,不用了,不用了!娃娃,你也叫声惜玉哥哥来听听!李惜玉满眼释放希望之光,岳瀚看着那和大哥有些神似的眼眸,根本无发拒绝的唤了一声,惜玉哥哥!啊!娃娃,好可爱啊,来惜玉哥哥抱抱!李惜玉那满足的神情像是得了天下奇珍一般,不过就是被岳瀚叫了一声哥哥罢了。

岳瀚再度后退,李怜花握住他的手,先一步抱起了他,好了,大哥,二哥,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在这里瞎胡闹!被他这么一说,两人倒也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了,敛去几分玩乐神态,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个搭高的竹台子,就是用来抛绣球的吗?岳瀚清楚的看到牌楼之前,广场之上已经拥挤不堪了,整个竹台子也已经用大红的布幔装点了起来,前三进院子也处处一副办喜事的模样,很是热闹,相比较而言,这后面的院落就冷清的有些过了头了。

对,悦然那丫头坚持要在主宅搞这些,我也拿她没辙,便随她闹腾去了!李拈香此际眉目间一片宠溺之色,岳瀚这才真正见到他慈父的一面,与之前孩子气的模样何止天壤之别!想必悦然便是我那侄女了?李怜花柳眉轻展,满面愉悦之色。

大哥家的疯丫头,叫悦然,今年刚刚及笄,性子便野的谁也管束不住,去年便嚷着要嫁人,被大哥硬是强留了一年,今年经不住她折腾,才允了她自己张罗这场热闹。

二哥的独子叫欣然,今年刚刚十二,奇前辈便是欣儿的师傅!惜玉虽然也面带笑容,眼中却有忧郁之色,看着李怜花数度欲言又止。

李怜花一眼便已明白他的犹豫,不知如何跟自己开口,转头看向大哥拈香,正好捕捉到他看着二哥惜玉时一闪而过的痛楚和柔情,心里不由叹气,罢了,等这招亲之事结束,他们说不出口,就由自己来替他们说吧!大哥,快看,有人上去高台了!岳瀚的叫声把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回广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