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放下筷子,嘴角有些抽搐,这个问题我怎么能随便说呢!就算猜到了康熙的心意,这种问题也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女子不得干政,更何况皇上心里有答案了,奴婢不敢造次。
反正是轮不到十三。
你倒是机灵,每次都把这个问题推回给朕!康熙大笑起来:朕恕你无罪,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恕我无罪也不能胡说啦!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皇上认为这些阿哥里面谁最有皇上的风范?打住!康熙摇摇头:你啊!想要套朕的话!朕都说了,让你说你就说,难得有人能和朕好好说说话。
那奴婢可就实话实说了!我心虚地在心底打着小算盘,怎么说才能比较好呢!不能太捧雍正了,不然肯定引起康熙的猜忌,但是……奴婢认为,如今有那个能力的就是三个人,四阿哥、八阿哥还有十四阿哥。
四阿哥还算忠孝,办差也踏实,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八阿哥素有八贤王之称,文臣中支持率很高的。
十四阿哥如今军功显赫,人缘也不错。
三个人可谓势均力敌。
打太极是我的强项:三个人更有千秋,实在很难判定啊!行了行了!你这些招数,朝堂上那帮人精都用滥了,朕还能不明白!康熙哑然失笑:朕想要听真心话。
看样子逃不过了。
于私,奴婢认为四阿哥最合适,可是于公,奴婢倒是认为十四阿哥更合适。
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笑眯眯地说:为什么?四阿哥和胤祥的交情众所周知,他继位,对我们自然最好。
更何况,四阿哥能力很强,想必治国有颇有能力。
但是十四阿哥手握兵权,加上十四阿哥的性情所在……皇上恕奴婢僭越,恐怕只有十四阿哥继位,才能减免一场血雨腥风。
血雨腥风吗?康熙笑得古怪,摇摇头:怎么也免不了的!可是十四阿哥性情没有四阿哥的铁血,没有八阿哥的阴桀,比较起来总归是好些。
我叹口气:只是不知道十四阿哥治国是不是有能力。
这也是朕所忧心的。
康熙正色道:朕如今也是犹豫不决。
老四和老八的手段必定都不会优柔,但是如今的皇室如果没有足够的魄力是镇不住的。
所以老十四欠缺了火候!其实很想问康熙到底怎么想,可是终究不敢随便问。
丫头,就冲着你这些话,朕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康熙忽然站起来,摒退了所有人,他走到一旁的暗格边,抽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细长的匣子。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康熙。
这个东西你收好了。
康熙郑重地交到我手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但是等到新帝登基之后,如果他残忍狠毒,对兄弟不仁,你就拆开这个,到时候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朕把它交给你就是充分相信你的为人。
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希望。
这……皇上……是,奴婢遵旨!我接过那个盒子。
却已然猜到了盒子里的东西,恐怕康熙早就猜到他死后他们兄弟之间定然会龙争虎斗一番,或许这道密旨真的能让我改变历史,救十四和胤禟一命!十二月的紫禁城里面寒意浓烈,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微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在坤宁宫门口走动走动。
这里是坤宁宫和乾清宫的交界,而且又在高处可以观望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别人却不容易发现我,我自己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
虽然风挺大的,可是我也不想闷在房间里,这个紫禁城整个就是一个大牢笼,我还要窝在暖阁这个小牢笼里面岂不是更惨。
最近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我随口问着坐在我身边刺绣的宫女亭子。
亭子不知道我的来头,也只当我是暖阁里面地位特别的姑姑,也不拘谨:有啊!好些事情呢!听说十阿哥在府外养了一个汉人女子,还生了一个儿子,被人告发了,满汉不通婚,更何况听说那名女子是青楼出身,这可了不得了!我猛地站起来:什么!?我是不担心十阿哥,他是皇子,大不了被罚!可是琴诗她闹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条!袖姑姑?亭子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没……没事……我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咬着下唇说:那皇上怎么说?我们这种小宫女怎么知道啊!亭子撇撇嘴:还有呢!听说啊,本来十三阿哥府上要置办弘昌阿哥的婚事,可是没想到这十三阿哥府也不太平呢!害的十三爷的大阿哥弘昌阿哥原本年末的婚事也给推后了。
我心又是咯噔一下,着急地说:十三……阿哥他怎么了?不是啊!十三阿哥倒是没有怎么样。
不过啊,十三阿哥的儿子弘日兄听说染了天花,病的十分厉害,恐怕日子不多了。
我脸色顿时惨白。
我的[日兄]儿,怎么会染上天花的!不行!袖姑姑,您去哪里?您别跑啊!亭子追在我身后,我却顾不得了,只是想要赶紧见到康熙。
[日兄]儿……对不起……我跑的过猛,正好撞上从乾清宫正殿里面出来的人,下意识地道歉。
没关系……声音刚想起,我们俩人对视一眼,均是大骇。
五阿哥……袖儿……惊呼声同时响起。
糟了!被发现了!我良久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去:奴婢冲撞了五阿哥,还望五阿哥恕罪。
袖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十三弟四处寻你……胤祺惊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鼓起的肚子。
五阿哥认错人了。
奴婢是乾清宫新任的婉仪。
你……===================某舞招牌分割线===============是谁在外面?康熙的声音传出来。
我忙扬声道:奴婢乾清宫婉仪,恭请圣安。
进来吧!老五也进来。
老五,既然你知道了,朕也就不瞒你了,没错,袖丫头并没有失踪,她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朕这里。
康熙摒退众人,又赐坐给我。
胤祺大吃一惊,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康熙。
朕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朕相信你。
胤祺,你是兄弟中最不争强的人,告诉你也不怕坏了这局。
袖丫头在朕这里的事情,朕不希望听到外面有一星半点的传闻,胤祺,你可明白?康熙淡淡地看了胤祺一眼。
胤祺身子一颤,低下头:儿臣明白。
很好。
康熙又转头看着我:你今日擅闯乾清宫是为何事?皇上……我这才想起:求皇上让臣媳看[日兄]儿一眼,臣媳听说那孩子已经病重,臣媳身为人母,如何能够……想起那个小小的笑容,不禁眼泪流了下来。
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康熙眯了眯眼。
求皇阿玛恩准!朕不准!康熙淡淡道:李德全,带袖婉仪回坤宁宫暖阁休息。
不要……我试图推开上前的侍卫:皇阿玛,求求您了!十三福晋,您还是照皇上的话做吧!李德全在我耳边轻轻说:不要惹恼了皇上,今儿皇上心情不大好。
可是……胤祺忽然笑了笑说:儿臣送袖婉仪回去吧!他拉起我,往外走。
我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皇阿玛会这么狠心?我喃喃自语。
胤祺认真地看着我:不是皇阿玛狠心,这个时候皇阿玛别无选择了,我们所有在局中的人都别无选择!那难道你们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我沉声吼道:他现在在生病!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没人性!?袖儿,你冷静点!胤祺抓着抓狂我:你知不知道弘[日兄]得的是天花,会传染人的!你住在深宫,就算皇阿玛让你去偷偷见了他,万一你被传染了,过了病气给宫里,谁担待的起!?更何况让你偷偷去十三阿哥府太冒险了!不要……我不管……我颓然滑到在椅子上,哭着:我只是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对你们这些天下大局负责!?我只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就够了!袖儿……胤祺默然。
除夕的夜里,风吹得凌乱,雪花胡乱飞舞着。
宫里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只是热闹中多多少少透着一些不安和蓄势待发的戾气。
看不透,说不清,这人心中的念头,谁在图谋着什么?究竟有多少的波涛暗涌、凌乱思绪,掺杂着点点滴滴的前尘往事新仇旧恨,混杂成今日宫里高深莫测的氛围。
丹淑仪,烦你留心了。
李德全细细地嘱咐:皇上可是嘱咐过了,千万不可过了戌时三刻才回来!福晋您自个儿也要为着皇上的一番苦心着想啊!我和丹淑仪坐上马车,我掀起帘子:公公放心,我自然不会让皇阿玛为难的。
康熙终还是同意我偷偷回十三阿哥府,只是要选择在除夕夜里,大伙儿都聚在宫里,我回府则不容易被人发现。
丹淑仪先去敲门,我留在马车里面,应门的是小夕,她迷惑看着马车。
奉皇上口谕,将赐赏十三阿哥的物件都送过来。
丹淑仪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们忙吧后面一个马车里面的一些盒子物件都端出来。
小夕忙让开:姑姑里面请。
有劳姑娘吩咐这些侍卫们如何摆设这些东西了,都是御赐的,是恩典,要收好了才行。
丹淑仪跟着小夕进了去。
一个侍卫忙扶我下来:福晋,丹淑仪会拖住那位姑娘的,弘[日兄]阿哥因为身染天花,单独住在北院一个角房里,一般人都不敢接近,夜里也应当没人守着,您赶紧去。
尽量在一炷香的时辰里赶回来才行!我点点头,好在府里下人本来就不多,十三又带走了几个得力了,剩下的不少也在院子里守年,我从偏房那边潜入了北院,一片寂寥。
天花在古代是传染性极强的可怕病症,没有人敢轻易接近天花病人……我虽然容貌变化了,可是这具身子还是以前在现代的身子,小时候注射过疫苗的,自然不怕染上天花。
北院里面静悄悄的,隐隐约约有哭泣的声音。
我急急忙忙往哭声传来的屋子里闯去。
推开门,看见小弘[日兄]哭得满脸通红,嘴里喃喃着:妈妈……我心疼地哭着抱起他,那单薄的小身子……他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啊!?还发着烧,为什么没有人管!?为什么会这样!?[日兄]儿不哭,妈妈在这里,乖……我抱住哭闹不止地孩子,亲亲他的脸蛋:妈妈疼你,你要早点好,知道吗!?妈妈……在我的轻哄之下,哭声渐渐小了,小小的身子蜷在我怀里,让人心疼地撕心裂肺。
我轻唱着摇篮曲,像他小时候那样哄着他。
忽然觉得窗外微微一亮,一声礼花绽放,我心里一凉,那是约定好的,看见了礼花就必须立刻离开了,可是……现在的[日兄]儿怎么能让我放心!?我该怎么办!?第二个礼花又燃起了,我必须在第十个之前离开阿哥府,可是……可是……我松不开手!我不可以这个时候抛开我的孩子!婉仪,您必须离开了!忽然有个侍卫在门口轻声催促。
你不要靠近,会传染的!我一惊。
奴才得过豆症的,不碍事的。
侍卫进屋,恭恭敬敬地伸手:请婉仪把小阿哥交给奴才!婉仪不要误了时辰。
不!我退开两步,摇摇头:不可以……不可以……婉仪!侍卫看着第三个礼花,肃声说:皇上说,如果婉仪不愿意离开,让我转告婉仪一句,您别忘了皇上的约定,请婉仪以大局为重!否则,今夜若是婉仪被人发现了,那今夜府里的人都必须死!我手一颤,握紧拳头,咬着牙闭上眼,只能把孩子交给他。
[日兄]儿……我留恋地轻唤一声,绝然地回头,跑了出去。
爷,您这着急着离开怕是会惹皇上不高兴的!马车刚刚到宫门口,我们正要下车,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顺儿!丹淑仪按住情绪激动的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日兄]儿还在病重,我心里不踏实!十三声音沙哑:若是袖儿回来看到他有个不好,定是会恼我的。
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好……爷……福晋……顺儿声音微微哽咽。
那边的马车上是谁?这么晚还出入宫门?还是被十三瞅见了。
丹淑仪按下我,笑盈盈地下了马车:奴婢给十三爷问安。
刚才筵席上皇上不是赏赐了爷吗?奴婢奉旨给爷送到了府上!爷既然是赶着回府,便莫要耽搁了,奴婢也该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原来是丹淑仪……十三叹口气:有劳淑仪了,淑仪请……风微微掀起车帘一脚,我心痛不已地眼睁睁看着他和我擦身而过,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到彼此的存在。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迷离了我的眼睛,只能凝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遥想着马车上那人的背影,心痛……老天爷终究是心狠手辣,不留给我一丝幻想和希冀……[日兄]儿在初四那天就与世长辞,而我,纵使哭天抢地也无法换回他幼小的生命,甚至连送他最后一程都无能为力。
那一天雪纷纷扬扬,下得铺天盖地,就犹如我的心痛,无处不在,散落了一地,绝望似的纯白,一片茫茫然,谁人可依!?我愣愣地坐在门槛上,望着皇宫发呆……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明明身边就是炭炉,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如果可以,我以后再也不愿意进入这个地方,紫禁城里好冷……作者有话要说:偶飘走。
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