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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025-03-29 09:35:52

--------------------------------------------------------------------------------戒指在明亮的灯光下,蓝宝石戒指发出了极其耀目的闪光--迷炫情人的双眼你的电话,晓蓝。

杨淑端一手掩着话筒,凑过身来低低的说:又是他打来的。

晓蓝连头都没有抬。

我不要接。

跟他说我出去了好吗?淑端叹了一口气。

昨天他打了三次电话来你都不接,今早他又打了一次来你还是不接。

晓蓝,我已经把所有可以用的借口都用光了!而且我想他没有一次相信我。

现在你又要我跟他说什么?难不成跟他说你上厕所去了?你不妨告诉他说我淹死在马桶里了!淑端吐了吐舌头。

小姐,我还不想被炒鱿鱼哩!她莫可奈何地道:好啦,好啦。

唉,卷进你们两个中间,算我前辈子没积德。

乔先生?对不起,晓蓝不在。

要我留个话给她吗?一阵短暂的沉默。

是的,我知道了。

我会告诉她的。

她挂了电话。

回过头来,她给了晓蓝一个好奇的表情。

你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吗?晓蓝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淑端坏坏地笑了。

好吧,那我就省点口水了。

淑端笑嘻嘻地说着,假装埋下头去忙了。

晓蓝气得瞪得瞪了她一眼。

别使坏,淑端。

她央求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嘛?你这个女人真难搞。

晓蓝咕哝:那么急着想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去呢?好啦,好啦,他说:他道歉。

晓蓝的眼睛睁大了。

他--道歉?是啊。

淑端询问地看着她:怎么,你们吵架了?不完全是。

她沉吟:毋宁说是他对我缺乏信心来得恰当一些。

淑端不解地看着她。

你为了这个生他的气,所以才一直不肯接他电话吗?那又何必呢,晓蓝,有什么误会,你们尽可以当面说清楚啊!你瞧瞧你自己,这几天来整天魂不守舍,都快成个游魂了。

而咱们老板啊,花在电话上的钱大概已经够我家打一年的电话了!这算什么吗?晓蓝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没办法接他的电话,淑端。

你不知道他上回在电话里是怎么骂我的!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发起脾气来像炸弹一样!那种经历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可是他道歉了呀?晓蓝无言地点了点头。

乔威是道歉了,而且是经由第三者传到她耳中的。

这对他而言,想必是一种极不寻常的让步吧?她自己也不能说没有错。

起码在她和何宗仁出去之前,应该先和他说清楚自己的立场的。

那就不会吵这么一架了。

而现在--现在--现在她急切地等待起他的电话来,渴望着再一次听到他,渴望着和他和解,渴望着证明他们之间的牵系仍然存在。

每回电话铃声一响她就惊跳,想着那会不会是他打来的,然而她失望了。

接下来的两天,乔威再没试着和她联络。

一次也没有。

这样的悬宕和思念使她紧张。

她夜间睡得很浅,吃得也很少;在办公室里的时间,除了埋头做事之外,她绝少和同事们说话。

连淑端都不例外。

淑端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不来烦她。

这天中午的午餐时间,办公室里热闹得很。

有人从外头叫了便当来吃的,有从家里带了饭盒来的。

晓蓝默然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的门,电梯的门开了,一个曲线玲珑的女子走了出来。

看到晓蓝,她的嘴角向上弯起,而晓蓝的心则沉了下去。

她还没忘记自己上一回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是一种多么尴尬、多么火爆又多么不悦的场面。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女人是她不愿意见的,那就是眼前这个艳光四射的影星--杜可妮了。

不幸的是,杜可妮却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她真直直的走到了晓蓝身前,微笑着向她招呼。

出去吃午餐吗,贺小姐?她的笑容很甜,但是晓蓝一点也不相信她。

上回碰面的时候,这个女人只差不曾扑上前来挖她的眼睛而已!是的。

她简单地说,直视着杜可妮。

后者娇媚地笑了。

那好极了。

不介意和我一道用饭吧?和你?晓蓝一句话冲口而出:为什么?唉,贺小姐,我们都已经是成人了,不是吗?杜可妮的眼睛慢慢地扫过她:应该可以--用成人的方式来解决事情吧?怒气焚上了晓蓝的眼睛。

杜可妮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她根本还当晓蓝是个嫩秧秧的小土蛋,成人云云,其实不过是种嘲笑的名词而已。

晓蓝的下巴昂起来了。

很明显的,杜可妮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何在,但是挑战既然到眼前来了,她贺晓蓝是不会去逃避的!你想吃点什么?她问,看着杜可妮身上的圣罗兰奶油色洋装一眼。

她本来是打算到街角那家小店里去吃点客饭的,但是杜可妮绝无可能跟她上那种地方去,所以晓蓝也就懒得问了。

杜可妮笑了起来。

我的车就在下面。

她简单地说,领着晓蓝下了楼。

二十分钟以后,她们已经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坐定了。

晓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裙和斜纹衬衫一眼,决定不露出一点寒伧气来。

衣服不对又怎么样?她本来就没打算上这种地方来吃饭的-.菜上来了。

杜可妮点的是法式焗牛舌,晓蓝则给自己点了个炸明虾。

她的心思其实一点来不在食物上头。

可是她要是会让杜可妮看出这一点来,那她真是该死了!你和乔威认识多久了?杜可妮一面切着牛舌一面问,问得仿佛全不经意。

但晓蓝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来了!她已经听到了战鼓的声音。

你何不自己问他去呢?她漫不经心地说着,专心对付自己的沙拉。

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啊?杜可妮,我也是有演戏经验的,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杜可妮清脆地笑出声来。

我本来想问的,但是聊得太愉快,所以忘记了。

她笑着说:你知道,他昨天晚上从香港打长途电话来给我,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

晓蓝的沙拉差点哽在喉咙里。

乔威打电话给她?为什么?瞧杜可妮这个样子,她当然不可能是和乔威在电话里吵架!她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未逃过杜可妮的眼睛。

他也打电话给你了,我猜?她懒洋洋地道:不过我想他并没真的告诉你,所以只好央我帮忙。

唉,男人呀。

她怜惜地摇了摇头,眼底露出了纵容的神色:他们真是长不大,你不觉得么?连自己要什么都搞不清楚,闯了祸就要女人来帮着收拾--她优雅地举起了杯子,浅浅的啜了一口白酒:菜还合你意吗?这家餐厅的厨子,据说是到法国去留学过的。

晓蓝竭尽力保持自己的胃口,但那明虾的气味好像突然之间完全消失了。

告诉我什么?她问,把叉子握得死紧。

就是--他发现他自己和你这样纠缠不清实在是不智之举。

她微笑着说:他向我道歉,说他是一时之间昏了头了。

我能说什么呢?他呀,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还好他现在总算清醒了过来。

事实上。

她的微笑里有着无尽的满足:等他一从香港回来,我们就要结婚了。

血色从晓蓝的脸上全然褪去。

乔威乔威要和杜可妮结婚了?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乔威不是这样的人呀!他脾气不好是真的,生起气来会口不择言也是真的,但他从来不会故意对人残忍!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刺伤她--晓蓝的脑袋飞快地转起来。

这里头有什么事情不对,非常之不对!那天乔威和她在电话里吵架的时候,还把她和杜可妮相比较呢!他对杜可妮的憎恶是显而易见的,乔威怎么也不是那种懦夫!不可能像杜可妮所说的那样,什么闯了祸就要女人帮着来收拾,乔威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从来不是没有勇气认错的人,也绝不是那种不敢担当责任的人--她的脑袋还在转个不休,那厢杜可妮又说话了:所以啦,你可以看出这整桩事情对乔威而言有多尴尬。

偏偏你还在他公司里做事。

晓蓝霍然抬起头来。

这话什么意思?唉,贺小姐,你不要误会我的好意。

我只是在想,你们如果再见面的话,对彼此而言都很尴尬不是吗?尤其是你。

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和乔威那样的人有了一段,以后在公司里要怎么做人呢?而且我相信他对你而言不是很--不好过吗?晓蓝突然很想笑。

杜可妮这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已经演得太过火了!抬起头来,她用一种平静的声口问:这么说,你是在建议我辞职啰?杜可妮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只是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的声音几乎是温柔的:而且我想,你最好是在乔威回来以前离开。

晓蓝的笑声截断了她的陈述。

我也许不像你那样的见惯了大风大浪,杜小姐,但我也并不是一个白痴。

她直直地看着杜可妮。

视线清明如水,言词坚定如石:枉费你和乔威相识了那么久,对他的为人还是一无所知。

乔威绝不可能没有勇气当面和我分手,更别说让你来转告他的决定了。

下一次,杜小姐。

她微微地昂起了下巴:如果你要想编造这种故事,最好对你的台词多下一点工夫去研究!杜可妮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又笑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的事实,贺小姐。

她怜悯地说:我了解你在感情上和自尊上都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可是我和他是多年的爱侣了。

我知道他难道还不比你多?他这一类的小韵事从来也维持不了好久的,这点我相信你已经听过很多了。

而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你爱作梦尽管去作,可是--她眼睛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信不信由你。

他一回来,我们就要结婚了。

她的戏果然演得精采万分,不愧是职业级的。

但是晓蓝根本不为所动。

如果我对他真的不具任何意义,你就不会巴巴地跑来和我谈判了。

她一针见血地道:而且这是乔威与我之间的事,我用不着在这儿和你争论。

除非我听到乔威亲口告诉我说我们完了,那么我或者还会相信;但是现在--她将身前的盘子推了开去:我想我们最好都忘了这回事吧。

杜可妮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少自作聪明了,小丫头!她啐道,那一直挂在她脸上的、优雅成熟的风度此时已然全部消失:就凭你也想和我争吗?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对你只有好处!你不过是乔威猎艳名单上的最新一名,而我只是想帮你挽回一点自尊而已!你想帮的人恐怕只是你自己吧?晓蓝站起身来,拿起了自己的提包:再见,杜小姐,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

两簇艳丽的红云飞上了杜可妮的脸。

她的激怒是显而易见的。

不许走!她咬着牙道:我还没有说完呢!那就抱歉了。

因为我并不打算呆在这儿当你的听众。

再见,杜小姐。

不再给杜可妮说话的余地,她转身直直地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晓蓝的身子还在颤抖。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那样的勇气,去和杜可妮这样的女人针锋相对的抗争,而且居然还占了上风!是爱情给了她勇气呢,还是她一直有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潜力呢?毫无疑问,杜可妮这一次一定气疯了!但晓蓝发觉自己很难同情她。

任何一个用这种卑鄙无耻的计谋来算计情敌的人,无论怎么说都不值得同情。

难怪乔威会那样讨厌她!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杜可妮要想插手的话,真有那个能力给乔威带来很多麻烦的!这一天里剩下的时间,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因为自愿加班,晓蓝在办公室里待得很晚。

回到家时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爸爸不在家,只留了张纸条说他到王伯伯家去下棋。

晓蓝给自己洗了个澡,泡了杯蜂蜜柠檬,回到房里坐了下来。

小小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街道外传来隐隐的车声。

她将头枕在梳妆台上,突然觉得好寂寞,好寂寞......乔威,她在心里喊:乔威,你什么时候才回家呀?拉开抽屉,她轻轻地取出了那只珠宝盒子,无限怜惜地打了开来。

乔威送她的那只蓝宝石手镯立时在灯下发出耀目的闪光。

尽管收到这只镯子的时候,她有着那么多的不甘不愿,有着那么多的不平衡,这只镯子却已是她和乔威之间仅有的几样联系之一了。

她爱恋地抚着它,任由神思飞驰到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里去。

只有在她完全狐独的时候,她的心才是自由的。

可以自由自在地思念他,自由自在地幻想。

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念。

晓蓝跑了出去接电话,话筒那端传来的,是她最没料到的声音--在经过三天的等待之后,她早已放弃了希望的声音。

晓蓝?他的声音里有一点紧张:可别又挂我电话了!她忍不住笑了。

如释重负的轻松一刹那间淹流过她全身。

不,乔威,我不会挂你电话的。

她软软地说。

不生我气了?不了。

她柔柔地说:我也不好。

我要和宗仁出去的事,应该先征求你的谅解的。

他是我的好朋友,如是而已,再也没有别的了。

你总该相信男女之间可以有友情的吧?而且他那天晚上是来向我告别的。

我本来想等你回来以后再告诉你,可是--可是我并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

乔威叹了口气。

而且你跟我说过你对那小子是当真的。

晓蓝笑了。

那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记得吗?她提醒他:生气时说的话,怎么作得了准呢?乔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那么你也就该知道,那天我说的是气话呀。

他指责:可是你就当真了!你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我现在不是接了么?算扯平了,好不好?乔威好像想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出来的话却只是一句:你今天心情还好吗?听到你的声音便够好了,她对自己说。

但这话还不便说给乔威听,所以她只简单地道:差不多啦。

真的?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什么--晓蓝呆了一呆:你怎么会想到要问这种问题的?因为刘文贤今天打了通电话给我。

乔威慢条斯理地道:他说他看见你和杜可妮在餐厅里说话。

晓蓝瞪大了眼睛。

他也在餐厅里?我怎么一点也没注意到?大敌当前,你怎么会有精神去注意其他的东西?乔威的声音里带笑:杜可妮这次败得很惨,嗯?你怎么知道的?晓蓝的好奇心整个被勾出来了:刘文贤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大,他怎么那么厉害都听见了?他没听见什么。

他只看见杜可妮和你说话时的表情,以及你昂着头走出餐厅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他深思地加上一句:对我来说这也就够了。

我太了解杜可妮了,一听就知道她在搞什么把戏。

只不过我还低估了你。

贺晓蓝。

他好笑地说:她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跟她说的?喂,乔先生,你现在打的是越洋电话咄!晓蓝没来由地觉得受伤了。

他说得那么高兴,好像在看什么精采好戏似的,但是对她面言,这整个经过可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要知道我是怎么和杜可妮吵架的吗?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晓蓝。

他打断了她。

本来带笑的声音变得严肃了:别乱下结论,好不好?我打这通电话是因为我关心你。

刘兄说你的气色很不好,人也瘦了。

晓蓝突然间一阵心酸,一阵委曲,泪水差点就滚了下来。

呵,是呀,你关心我极了,所以才整整三天没给我半个电话!她咕哝道,一半是负气,一半是撒娇。

晓蓝,公平点!乔威像是急了:我前前后后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你知道吗?可是你一直不接,不是吗?我是想给你一点时间,等你气消了再说。

何况我这几天也实在忙坏了!我把七天的行程全挤到两三天里头,拚命想早点把事情办完了好赶回台湾去,好几顿饭根本都是在车子里啃个三明治就算了!这样你还好意思怪我?你是说--你是说--晓蓝的心跳加快了:你要回来了吗?明天晚上七点四十分到桃园国际机场,新加坡航空公司。

那么我明天去接你!她喊,乔威,你没有骗我呵?真的明天回来呵?我还恨不得今天就能回去呢。

乔威保证道:那么明天见了,晓蓝?明天?明天好像还要等上一个世纪!明天见。

她轻轻地说,不舍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晓蓝提早一个小时离开了办公室,赶回家去作准备。

她不能穿得太正式,因为机场不是夜总会;也不能穿得太随便,因为她不希望乔威看到一个邋里邋遢的自己。

她在穿衣镜前试了又试,试了又试,衣柜里的衣服全给她拉出来堆到床上了,还是没有一件教她自己看得中意。

但是--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没奈何,她还是挑了她第一次试穿时上身的那件米色无领的饰花上衣,配上同色宽幅打折的长裙,腰间系上一条颜色稍稍深上一些的宽腰皮带,再往手上套了个镂花中空的皮质手镯。

拎起皮包,她急急地跑出了自己房间。

今天中午,她午餐是和父亲一起吃的。

贺明伦听说了乔威要回来的消息,再看看女儿一脸飞扬的神彩,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晓蓝和乔威在电话吵了那么一架,乔威锲而不舍地猛打了几天电话以后,这老先生对于他们两人的交往,似乎比以前乐观多了。

这使得晓蓝放了许多许多的心。

事到如今,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当初到底为了什么会和乔威交往,势将永远成为她和乔威之间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透露给父亲知道了。

而且,那原因也早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经爱上了他。

爱得一塌糊涂,爱得无可救药。

就会现在,当她跳上了中兴号往桃园而去的时候,晓蓝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擂鼓般的疾响。

每一分钟都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每一公里都消逝得像乌龟在爬。

晓蓝每隔三十秒就从皮包里掏出手表来看。

唉唉,现在才六点半而已!她在晚上七点到了机场,暗自祈祷飞机居然早到了。

但是很不幸,这个世界并不因为她的恋爱而改变,那该死的飞机硬是等到七点四十五分才抵达。

晓蓝已经觉得自己的脖子伸得快要变成长颈鹿了,而后面还有着漫长的出关手续呢。

可是,可是乔威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了,不是吗?她绞紧了双手,只觉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了胸腔。

她并没有等上多久,一个高大的、提了个公事包的身影便已经映入眼帘。

晓蓝的血液全都往头上冲了过去。

乔威!她喊:乔威,我在这里呀!几乎就在同时,乔威也看见她了。

他的脸上绽出了明亮的笑容,很快地朝着她跑了过去。

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在看,一把就将她揽入怀中,半天不肯放开。

晓蓝只觉得脑袋里一阵晕旋。

真的回来了,乔威真的在这里!她就在他怀抱之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气......呵,这是她所爱的人呀,而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全,那样理所当然的是她所归属的地方!晓蓝将头埋入他宽厚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是乔威将她推远了一些,抬起了她小小的脸。

你真的瘦了。

他慢慢地说:刘兄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夸大其辞哩。

你看看你--别光说我。

你自己还不是瘦了。

晓蓝微笑地碰了碰他的脸。

他是瘦了,好明显的一圈。

脸上的棱角都显出来了。

这几天太忙了,是不是?她柔柔的问。

乔威笑着摇了摇头,拥着她往外走去。

先回去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说着,伸手招来了一辆计程车。

台北。

乔威吩咐。

那司机回过头来瞧了他们一眼。

先生从那里来呀?他问,一面将车往外开去。

这是一个十分健谈的司机,一路说个不停,问东问西。

有这么个第三者在,他们两人什么话也不能说,只好和那司机天南地北的闲聊。

只是在这一路之上,乔威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好不容易,台北到了。

他们在乔威的公寓前下了车。

车子一走,乔威就忍不住咒了一句:好啰嗦的司机!晓蓝笑出声来。

乔威看了她一眼,眼色变得深沉了。

那眼光使她颤抖。

她开始怀疑自己和乔威到他公寓来是不是明智之举了。

可是--可是,她那么想和他独处呵!而且她也不是害怕--并不真的害怕,而毋宁是一种期待。

上回和乔威在他办公室里的缠绵记忆犹新,而乔威曾对她说过:等他回来再和她继续他们之间的对话......红云爬上了晓蓝的脸。

不羞呵,贺晓蓝,还没有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净在脑子里转这种歪念头!她拚命地咬紧了自己下唇,可是心跳偏偏愈来愈急。

她偷偷地看了乔威宽阔的背影一眼,忙又调开了眼睛。

乔威已经将公寓的门打开了。

回到自己家中,他随随便便的将手提包丢在客厅一角,便走到厨房里去开冰箱。

想喝点什么?果汁好吗?好。

她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乔威端着两只杯子走了过来,递了一杯给她,而后很舒服地坐了下来。

你和杜可妮是怎么碰到一起的?她和你说了些什么?他很感兴趣的问。

晓蓝告诉了他。

乔威忍不住大笑了。

你知道吗,贺晓蓝,你是个小母老虎。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真想看看杜可妮当时的表情!她实在是把你给估计得太低了!不。

晓蓝淡淡的道:我认为她所犯的错是,把你给估计得太低了。

乔威的笑容敛了起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倾身向前来握住了她的手。

而你是把我给估计得太高。

他专注地凝视着她:我何德何能竟能得你如此的信任?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了上来,威胁着要冲出她的眸子。

晓蓝赶忙闭了一下眼睛。

咦,我们的乔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她微笑着,试着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这可不怎么像你喔!乔威笑了,握着她的手却又紧了一些。

我从你那儿学来的。

他说:你使我发现自己曾经犯过多少错误,下错过多少判断,以及,有多么自以为是。

他低下了自己的眼睛:你能够那样去信任我,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怀疑你,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可是你道歉了呀。

她温柔地说,好想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要乔威作这样的自我剖白是极端不容易的,她知道,因为他并没有表白自己感情的习惯。

乔威发出了一声短笑。

我是道歉了。

可是那花了我好长一段的时间,才算把事情想清楚。

那天晚上我实在是被嫉妒冲昏头了。

晓蓝很快地瞥了他一眼。

乔威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在嫉妒。

我本来不知道那个叫嫉妒,因为我这辈子就没嫉妒过。

可是为了你的缘故,我在很短的几天里不断经历到这种感情。

先是你和刘兄跳舞,然后又是那个姓何的小子......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这种全无理智可言的愤怒不叫嫉妒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嫉妒这回事了。

他苦涩的笑了一笑: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把我们相处时的所有片断都拿出来再三思考,终于一点一滴的推翻了我对你的怀疑。

我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而我唯一的解释只是:我那时是被嫉妒冲昏头了。

晓蓝。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遇上一个令我倾心的女子,而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偏见会蒙蔽了我的眼睛,害得我连自己的情感都分辨不出来。

记得这段话吗?她无言地点了点头。

乔威很快的接了下去:我想你真的料对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能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直到和你吵过那一架,一直到我对自己承认了自己是在嫉妒以后,我才终于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

晓蓝的心脏整个儿绞起来了。

狂喜的泪水涌进了她的眼睛。

乔威。

她屏住了自己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喔,乔威!不能再有任何言语,她将自己整个的投进了他的怀里。

乔威紧紧的搂住了她。

喔,乔威是什么意思?他哑着声音问:说点别的,成不成?晓蓝从他怀中抬起脸来。

泪水已然奔流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但她唇边的微笑却是充满幸福的:你是说你不知道?你是说你还要我来告诉你吗?她又哭又笑:你这个傻瓜啊!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早就爱上你了吗?乔威的吻雨点一样地落了下来,点在她脸颊上,鼻梁上,和泪水上。

他抱她抱得那样紧,几乎要把她揉进他自己身体里头去了:我想我是感觉到了的。

尤其在刘兄告诉我说你瘦了一大圈以后。

他承认:可是这种感情对我而言还太陌生。

我想我--他有些生涩的笑了一笑:我只是需要一点口头上的保证罢了。

你已经有了,不是么?她柔柔的说,清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眸子:我的人在这里,我的心也在这里。

光是这样还不够。

他霸气的说:你还得尽快嫁给我!晓蓝忍不住笑了。

这点我完全没有异议。

她快乐的说。

乔威也笑了。

低下来头亲了亲她。

先是轻轻的亲,而后他的吻加重了。

那是一个异常缠绵的吻。

非比寻常的甜蜜,非比寻常的热烈。

晓蓝被他吻得天旋地转,也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不稳了,肌肉绷紧了。

然而这回她不在乎。

只要是在他的怀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会再去在乎的了。

是乔威先结束了这个吻,艰难地抬起头来。

他额角渗出了细微的汗珠,但他的眼睛却是闪亮的。

这样好多了。

他满足的说:每次我亲完你以后,都会产生罪恶感,觉得我--呃,在诱拐纯情少女。

晓蓝给了他一个白眼。

乔威笑着握紧了她。

你知道,那一段时间里,我跟自己挣扎得好厉害。

我一直告诉自己说那是欲望,可是到了后来,这种说词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了。

因为如果只是欲望,我大可发泄完了便自顾自的走开。

可是如果我那样做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

而我受不了你恨我。

他微微地顿,这才接下去:所以--那天在办公室里和你那样亲热以后,我根本没有勇气再见到你。

我怕我会把持不住自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而晓蓝感动地抱紧了他。

原来如此!这就是乔威提早和她道别的原因了!他轻轻地推开了她,从口袋里取了个盒子出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说,一面揭开了盖子。

晓蓝的视线登时被那东西全然吸引了过去。

在明亮的灯光下,那只蓝宝石戒指发出了极其耀目的闪光--和那串蓝宝石手镯一样耀目的闪光。

乔威取出了戒指,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大小完全合适,衬得她春葱一般的纤手更加引人注目。

我临走前一天才到银楼去拿回来的。

乔威微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订婚戒指了。

晓蓝,你说好吗?哦,乔威!她轻喊,眼眸中不知不觉地又盛满了泪珠: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戒指了!他执起了她的手,密密地合在自己掌中。

只还有一件事。

他庄重地道:我和杜可妮之间的事还没完。

而我想她是没有那么善罢干休的。

这个女人比我原先所预料的还要顽固。

你已经和她对过一阵了,晓蓝,你--觉得自己还能忍受多少呢?如果你不想她再来打扰你,我想我可以把订婚的事延后发表,让你置身事外。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受伤,也不希望--别傻了,乔威。

她温柔地打断了他,因他的保护欲而深受感动:这本来就是唯一可以让杜可妮死心的办法,不是吗?再说我并不怕那个女人。

而今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更不需要怕她了。

乔威深深的凝视着她,而后笑了。

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女孩子,晓蓝,比我还勇敢得多。

他执起她的手来深深一吻。

那只戒指在他眼中反映出璀灿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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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如此宜人,而四周如此幽静......初春的雾气从庭园那头飘了过来,带来了一丝泌人的凉意。

晓蓝悄悄的坐了起来,披上那件真珠色的真丝晨褛,走到玄关前去。

庭园里的樱花正自盛开。

箱根的四月时节,美得如梦如幻。

天气如此宜人,而四周如此幽静......枝头的鸟声清脆的传来,使她唇边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朵微笑。

乔威走了过来,并肩站在她的身侧。

她回过头去看他,轻轻碰了碰他脸上刚刚生出来的胡渣子。

乔威一口咬在她食指上,晓蓝轻轻地叫了出来。

坏人!她宠匿的看着自己丈夫:蜜月还没过完,你就开始虐待你老婆了吗?乔威笑了起来,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子,而后是耳垂:如果我要虐待我老婆,不会只咬她的手指头。

他坏坏的说: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晓蓝笑着捶他,推他,两个人闹着,一起滚到塌塌米上去了。

他们的婚礼是在三月底举行的。

结婚是终身大事,筹备起来可并不容易。

过去那几个月里,他们两个真是忙得头晕眼花。

要做嫁衣,要发喜帖,要筹备喜宴,要布置新房......而晓蓝不肯放弃她的工作,坚持要继续当职业妇女,这就使得他们的时间更加难以调配,然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有与日俱增,变得愈来愈真实,根基也愈来愈稳固。

虽然还有个杜可妮夹在中间搅局,然而这一切都小于过去了。

尤其是,当他们订婚的消息传出之后,杜可妮终于放弃了希望,同意将公司的股份卖给乔威,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

而今,这一对新婚夫妻正在日本渡他们的蜜月。

那么醇美的幸福之酒,以及那么醉人的新婚生活啊!晓蓝笑着从他怀中坐了起来,将他那只捣乱的手给拨到一旁去:你很皮你知道吗?她刮他:唉,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怎么可以离谱到这种地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觉得你很有威严呢!真的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你还一直没告诉过我,你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感觉呢?那个吗?晓蓝好笑的说:我一进你办公室,就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的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那个想法还是一点没变。

与虎谋皮,呃?乔威大笑了。

把将他的新婚妻子揽入怀中:什么与虎谋皮呀?我早已连皮带骨都给你了!晓蓝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

彼此彼此。

她柔柔的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彼此彼此。

-全文完─-*-*-*-*-*-*-*-*-*-*-*-*-*-*-*-*-*-*-*-*-*-*-*-*-*-*-*-↖(^ω^)↗-*-*-*-*-*-*-*-*-*-*-*-*-*-*-*-*-*-*-*-*-*-*-*-*-*-*-*-*-*-|本作品由TXT电子书打包小说网整理收藏|*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www.txtdabao.com*|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加QQ群:83493337参与讨论-*-*-*-*-*-*-*-*-*-*-*-*-*-*-*-*-*-*-*-*-*-*-*-*-*-*-*-↖(^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