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5-03-29 09:35:51

--------------------------------------------------------------------------------妥协在喜和爱虑同时涌进了她的心里。

乔威之所以这样要求她,究竟是因为他真的那么喜欢她,还是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追到手呢?乔威呆住了。

但他迅即放开了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的手突然间变得异常温柔,无限怜惜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心。

嘘,不要哭,晓蓝。

他的声音喑哑:对不起,好不好。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超级混蛋了!你--今天晚上对我好坏!她抽抽答答地说,哭得像个孩子: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乔威沉沉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

他抽出自己的大手帕来,徒劳地擦着她愈涌愈多的眼泪。

眼见晓蓝的抽泣不肯停止,他只有再一次将她拥进怀中,拥得好紧好紧。

唉,不要哭,不要哭。

他叹气道:晓蓝,我只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

我--他的嘴唇在她鬓边摩挲,而后在她太阳穴上轻轻吻了一记,又一记。

察觉到晓蓝在他怀中动了一下,他赶忙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怕她溜掉似的。

我要把你怎么办,贺晓蓝?他苦恼地说:我这辈子就没碰过像你这么麻烦的女人,日以继夜的缠绕着我!你的发香,你的微笑,你的眼神......他的头低了下来,埋进了她肩颈之间,他的话语几乎低不可闻:老天,我非得想想办法不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进了她的眼睛:我迟早非得把你变成我的不可!乔威!晓蓝惊喘,猛一下推开了他。

乔威猝防不及,一下子便被她挣脱开去。

他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但晓蓝一把甩脱了。

你又来了,乔威!她警告地说:我说过我--你知道你说过些什么!乔威打断了她:但我总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想法吧?不要把它当成我们的交易,成不成?演戏归演戏,你我之间是另一回事!演戏归演戏?他倒真是说得轻松容易!好像她贺晓蓝是个机器人,可以把感情当成开关来对付似的!而且--而且--把你变成我的是什么意思?他说的当然只要肉体上的关系,不可能有其他的意思!晓蓝抬起头来,挑战地道:把我变成你的以后呢?乔威呆了一呆。

晓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很快的接了下去:拥有过以后,欲望平息了以后,你就可以把我这个附骨之蛆逐出脑海了,是不是?这就是你让自己重新平静的办法,是不是?你之所以要我,只是因为我一直拒绝你,而你的男性自尊和征服欲不能容易这样的失败,是不是?她的声音愈提愈高,眸子里射出了愤怒的火花:你这个冷血的、残酷的、不知感情为何物的猪!你把女人当成什么?玩具吗?愈新奇的愈好,愈不容易得手的愈想要吗?你--够了,晓蓝!乔威喝道,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一阵猛摇,摇得她所有的话都散了开去。

头晕眼花里,只听得乔威的声音怒雷一样地响:不许你那样说!我早说过你不是给人玩的!你下次再把自己比成一个玩物,我就--我就--你就怎么样?她勉力抬起头来,再一次看进了他的眸子。

她的脸色因方才那一阵猛摇而苍白,头发也整个的乱了;然而她的愤怒不曾稍止,她的言辞也不曾稍缓:难道我还说错了?当我是个玩具的人可并不是我,想要拥有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我!你倒是说说看你还有其他的解释么?说话呀!乔威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一言不发地放开了她,慢慢地转过了身子,五指紧紧地抓在方向盘上。

街灯从窗口照了进来,映得他脸色苍白如蜡。

晓蓝突然间觉得全身的气力都给抽空了。

今晚的委屈和伤心,方才的愤怒和发作联手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尽了她的体力和心情。

而眼前这波涛暗涌的平静使她强撑出来的气力全都消散了下去。

她弯下腰来,将脸埋入了两膝之间。

你没有话可说了,是不是,乔威?她低低的开了口,声音疲倦而苍凉:既然知道了你对我有着--欲望。

那不是--乔威暴烈的迸了半句话出来,随即又让他自己给吞了回去。

晓蓝抬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双拳在方向盘上握得死紧,脸上是一种她从未见过也不能明白的表情,而他的胸部起伏沉重。

晓蓝悲伤地笑了。

看吧,你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不是么?她轻轻地说:乔威,我们这场戏已经从闹剧变成肥皂剧了。

我......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去和杜可妮谈一谈,好不好?如果她肯就此放手,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你可以......没有用的。

乔威沉沉地说:杜可妮要肯讲理,我根本一开始就用不着演这场戏!可是乔威......他回过头来看着地。

你真的不想演了?晓蓝苦笑了一下。

她是不想演了,不能演了,不愿意演了,尤其这个人对她有着欲求的时候。

但是--但是她的心是那么的矛盾哪!如果不演,她就再也不可能接近眼前这个人,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话,像现在这样凝视着他,和他一同欢笑,一同愤怒......她不想演了,因为她希望她和乔威之间的一切全是真的!可是--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不去演呢?我能不演吗?她自嘲的大笑了起来:忘了我所说的话,乔威,我和你之间还有约定呢,不是吗?乔威沉默地看着她,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沉重如石,他的眼神深奥难懂。

我对你并没有约束的力量。

好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他才慢慢地开了口:最起码,不再有了。

你父亲--他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最细微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一般:你父亲挪用公款的事并不曾列入记录,而现在帐目也已经清过,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消除。

你不必再怕我会控告令尊,因为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控告他的了。

晓蓝的眼睛愈听愈大。

你是说......你是说......我是在说你已经自由了,贺晓蓝。

晓蓝情不自禁地闭了一下眼睛。

她自由了?不必再陪乔威演戏了?可是--可是他的问题还没解决哪?而且他......为什么将这件事告诉她呢?保留着这个消息,对他不是比较有利么?她睁开眼来,乔威深不可测的眼睛还注视着她,仿佛从来不曾动过。

晓蓝的眼睛不明所以的一酸,对着他绽出了一个涩涩的微笑。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轻轻地说:可是如果我不演了,你和杜可妮之间的事怎么办呢?乔威耸了耸肩。

如果你不演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简单地说:那个女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神经比石头还硬。

要说服她是不可能的。

也许找个杀手去谋杀她还来得快些。

晓蓝横了他一眼。

乔威笑了一笑。

你怎么说,晓蓝?他沉沉地问:我不能强迫你什么,就算是我要求你帮我这个忙,可以吗?在他深长的凝视底下,她的心脏再一次不规则的乱跳起来。

在他骤然宣布她的自由之后她才发现,继续陪他演戏,继续扮演他的女朋友,继续见到他,享有他的陪伴,对她而言,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诱惑力,先别说她们父女对他的负欠有多少,只消想想:现在是他需要她的时候。

可是......可是...晓蓝咬紧了自己下唇。

你--不能再提什么你要我的话。

她抬起眼来看他,细细地说。

乔威眼底闪过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

好像是如释重负,但更像是苦恼。

伸出手来、他抬起了她圆润的下巴。

这么说你是答应继续演了?他呢喃:我本来想......不,我想你的答案是我早就料到了的,只是不想去相信。

我恐怕我是早已学会不去期待女人什么了。

可是你--他猝然间放开了她,一转身发动了引擎。

车子轰轰然向前驶去。

时间已经很晚,台北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

乔威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晓蓝也一迳沉默无语。

她的心思一直盘绕在今晚发生的诸多事情之上。

乔威那过份真实的占有欲,刘文贤的评论和玩笑,以及他今晚大起大落的情绪,难以索解的言行......难以索解,是的;但并不是无迹可循。

乔威喜欢她,但又不止是喜欢;他对她有着欲望,但又不止是欲望。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晓蓝绞紧了自己双手。

这可能么?会是真的么?她--可以这样去期待么?车子在她家的巷口停了下来。

乔威熄掉了引擎,回过头来看着她。

仍然是那种她不能理解的神情一种内容复杂、难以分辨的神情。

她唯一认得出来的一种是苦恼。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种神情比任何时候都教她心动。

晓蓝无言地凝视着他,只觉得心底有一个角落在慢慢地溶化。

她好想将他搂进怀里,好想安慰他说:没有什么好烦恼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她好想......她好想亲他一下。

晓蓝。

乔威哑着声音开了口: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管他什么演戏不演戏,我可是要过去吻你了。

红潮刷一下涌上了她的脸。

我走了,我走了。

她慌乱地说,一面手忙脚乱地拉开了车门冲出去。

乔威忍俊不禁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低沉而悦耳。

她回过头去,朝着他挥了挥手。

乔威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她无言地点头,目送他驶着车子远去。

子夜的天空幽暗沉黑,除了路灯之外,就只有偶然路过的车辆带来闪动的光芒。

晓蓝在街边站了许多,不能明白自己内心的期待究竟是不是可能。

她按住了自己心口,接头向天空看去。

然而烟尘太重,都市中的灯火太浊了。

她没有法子看到星星--一颗也看不到。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晓蓝一脚才踏进办公室,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她还听到办公室一片吵杂;但她一出现,全办公室立时寂静如死。

晓蓝的心往下一沉。

这些时日以来,同事们已经渐渐习惯了她和乔威之间的韵事,不再有事情刚开始时的那种大惊小怪了。

虽然她清楚知道,自己依然是全办公室的话题,而那些女孩也仍然不知用多么不屑和鄙薄--也许还有嫉妒--的口气在谈论她,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却再也不曾出现过。

然则今天又出了什么大事了呢?她忐忑不安地走到自己的桌位上去,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呢,就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份报纸,彩色鲜明的综艺版正正的对着她的眼睛扑了过来。

两行大字标题毫不容情地写着:杜可妮情场失意?乔公子琵琶别抱!血色从晓蓝的脸上全然褪去。

她突然间再也站不住了,手软脚软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的天,我的上帝!她本来以为事情不可能更糟了,谁知还算漏了新闻媒体这一关!早上出门匆忙,她报纸一向是留着回家再看的。

失策失策!如果今早出门以前先看了报纸,她好歹也能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致于受到这种惊吓了!而--天知道他们都写了些什么呀!明明知道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看她,她还是忍不住很快地将那篇报导看了一遍。

还好,文章的重点都在杜可妮身上--毕竟,她才是主要的新闻人物。

报导中只提到乔公子目前与某位贺姓小姐过从甚密,旁边是杜可妮落落寡欢的相片--也不知是从那个电影里拿出来的剧照。

但是,虽然报纸上并不曾对她提名道姓,乔威的交友圈子,乃至于整个办公大楼,有谁会不知道这文章里说的人就是她呢?最初的震惊过后,红霞开始爬上了她脸。

喔,天,她现在总算知道千夫所指,无疾而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整个早上,晓蓝都竭尽全力的埋头做事,尽可能地不和别人的眼光接触。

虽然,天晓得,她对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实在是一无所知。

杨淑端到达办公室的时间比晓蓝晚了一些。

等她搞清楚状况之后,就凑过身来给晓蓝打气:看开一点,晓蓝,你和老板的交往反正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现在不过是更公开了一点而已!撑着点,过几天就没事了!晓蓝感激地对着她笑了一笑。

这些时日以来,只有淑端对她友善如故,以开放的胸怀来接受她的选择:我不会有事的,淑端。

她保证道:只是--被人这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淑端哼了一声。

你管她们去死!她不屑的道:一群假道学!别人的恋爱干他们什么事?三姑六婆兼广播电台,以及唯恐天下不乱!哇,好了,淑端。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可没得罪你啊!我看不过去,成不成?淑端下巴一昂,往她桌上的报纸指了一指:像这个,故意把报纸摆你桌上,这算什么一回事?换了她们任何一个是你,碰到老板这种黄金单身汉来追求他们,不立刻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才有鬼,我看他们啊,不过是嫉妒罢了!晓蓝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淑端这话不过是用来安慰她、让她心安而已。

淑端自己,对乔威的评价可是不怎么高哩!然而她的说词,真让晓蓝舒服多了,神经也不再绷得那么紧。

谢谢你,淑端。

她真心真意的说:如果不是你,我--她这话还没有得及说完,桌上的电话便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晓蓝伸手接过。

话筒里传来的是她已经听得不能再熟的声音。

他的声音。

晓蓝?喔,我的天!事情已经够糟了,他还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就是。

她沉沉地道,用的是一种公式化的声音。

你现在方便谈话吗?乔威显然收到了她的讯息。

对不起,今天不行。

那么,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恐怕没有办法,对不起。

你在烦恼什么?他问:出了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了?他还好意思问!晓蓝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能有什么事?她反问,一时间忘了她正在假装自己接到的是一通公务电话。

乔威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烦着你,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

听着,晓蓝,我必须和你谈一谈,这很重要的。

所以--是你上来,还是我下去?不行!她叫,立时警觉到每个人的眼光都朝她扫了过来,忙自压低了声音:我现在真的不行。

晚一点好不好?我--正在忙。

该死的,她试得那么努力,要想打消众人的疑心;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疑心生暗鬼,她开始觉得办公室里每个人都猜到:电话是乔威打来的了。

偏偏这个颐指气使惯了的人不肯接受不作答案。

他声音变硬了。

我现在必须见你,晓蓝。

他坚持道:既然你不上来,那么我就下去。

五分钟后见。

等、等一等!晓蓝急急地叫了出来。

这个混蛋,他下来只会使得事情变得更糟!好,我......我去就是了。

五分钟。

乔威警告:时间到了你还不来,我就自己下去了。

他啪的挂了电话。

晓蓝气得咬牙切齿。

但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话筒吼叫,只有气愤愤地挂了电话。

杨淑端从邻桌投来了关切的眼光。

老板打来的吗?她问。

晓蓝涨红了脸,无言的点了点头,一面站起身来,抚平了自己的裙子。

这下可好,全办公室的人铁定都猜出来她是见乔威去的了。

这个该死的、皮厚的坏蛋!他自己脸皮老,见惯了大风大浪,又是大家的头顶上司,当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就算他听到了什么,想必也不会在乎。

他自己不在乎,理所当然的也就以为她也不会在乎了!好吧,我是可以不在乎!至少至少,在这些等着看热闹的同事之间,我贺晓蓝要是露出一丝一毫尴尬的表情,那我才是该死了!她将头高高昂起,直直地走了出去。

在乔威的办公室外,丘亚蓉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老板正在等你。

她说。

而晓蓝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

我知道。

她咕哝道。

丘亚蓉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晓蓝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赶忙推门走了进去。

见她进来,乔威将手边的卷宗全给推到一边去,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但晓蓝的脸绷得好紧,对他的笑容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遵照命令来了,老板。

她木木地说。

乔威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今天心情真的很烦啊?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了?她咬牙切齿道:你是说你不知道?你从来不看报纸吗?话才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乔威这么忙的人,怎么会有精神去看综艺版?就算他有那个时间,也不会有那个兴趣!他少爷肯看的大约只有国内外新闻,外加经济日报而已。

四处张望了几下,晓蓝走到茶几上去拿起了当天的报纸打了开来,直直地递到乔威的眼前。

乔威扫了综艺版两眼,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在生气啊?他问:算啦,晓蓝,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些琐琐碎碎的花边新闻,观众今天看了,明天忘了;再过几年,说不定他们连杜可妮是谁都记不得了呢,何况是这么一件小事?再说报上也没登你名字,也没登你相片,有什么好苦恼的?你倒说得容易!晓蓝沮丧地道:你可不知道我在办公室里,给人指点成了什么样子!机会主义者,钓凯子的,拜金女郎,小狐狸精......乔威的脸色沉下来了。

他们真的这样说你啊!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的是呢。

晓蓝疲倦的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算了,乔威,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早作好心理准备了,本来不应该觉得沮丧的。

我只是......她只是在看到报上的报导,听到同事的耳语之时,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廉价,感觉到发生在她和乔威之间的事情变得那样浅薄,那样--充满了商业性。

这使得她一时之间平衡不过来。

然而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读者观众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罢了。

她苦涩地笑了起来。

算啦,不谈这、横竖我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等这件事一完我就辞职。

到那时天高皇帝远,他们再要说我什么,我反正也听不到了。

辞职?乔威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辞职?晓蓝气结地看着他。

这个人呀--他是装傻,还是真有这么钝,连这种人情世故都不懂呢?那不是很明显吗?她干干地道: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在杂志社里也就没有名誉可言了。

现在已经这样,一旦我和你分手,更难听的话还少得了吗?不走怎成?乔威深思地看着地。

如果我们不分手呢?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晓蓝震惊地抬起头来。

不分手?她狐疑地重覆:你说的不分手是什么意思?只要杜可妮同意将公司的股票卖给你,我们的戏就算演完了,到那时候,当然我们......演戏归演戏。

乔威打断了她:我现在说的是你和我!他的态度有些粗鲁,一番话几乎是急急忙忙倒出来的。

他的眼睛压根儿没在看她:我是在问你,戏演完了你还愿不愿和我见面,继续和我交往?晓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呀?她没有听错么?乔威?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你是当真的?不然我何必问?他粗鲁地道:你怎么说,贺晓蓝?狂喜和忧虑同时涌进了她的心里。

乔威之所以这样要求她,究竟是因为他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呢,还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追到手呢?然而继续和乔威见面,继续陪在他的身边,对她而言是太大的诱惑了!她爱着地呵!仅止是为了这样的爱,是不是就已值得她舍命一试?更何况......她并不是全无希望的!晓蓝凝视着自己绞紧的双手,内心的挣扎如同海涛一般地在她身边激响。

晓蓝?乔威的声音催促着她。

她抬起眼来,闪电般捕捉到他眼底一丝紧张,一抹焦虑。

那个字于是也像闪电一样地击中了她,在她还未有时间想第二遍之前,答案已然冲口而出:--好。

她软软地说。

他眼底闪过的神情是如释重负么?晓蓝没能看清楚,因为他已经背转了身子,好一会才又回过身来。

那--好。

但这件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反正要把戏演完至少还要几个礼拜。

他清了清喉咙:我找你上来是因为,我马上要回香港去一趟。

晓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回--回香港去?在他刚刚提出要和她继续交往之后,他居然告诉她说,他必须离开她?上帝呀,这是什么逻辑?而,仅止是想到他要离开,便已令她胃里打起乱七八糟的结来了。

嗳,有一些事情必须我回去处理。

他一手重重地耙过了自己发丝:我必须回去一个星期,也许要十来天。

这怪我自己,我这一阵子太忽略那边的事了--他执起了晓蓝的手:愿意跟我到香港去么,晓蓝?又是一个她绝没料到的问题!晓蓝张口结舌地瞪着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呆呆地重复道:跟--跟你到香港去?当然哪!他不耐地道.!你以为我很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么?到处是打你歪主意的狼!香港的夜景很美,你会喜欢那儿的。

我并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地工作,我们可以......乔威!晓蓝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到窗边去。

和他如此接近,使得她几乎无法思考,而他的提议又太诱惑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阻止她,而且--而且事实上实行起来也有困难。

乔威。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慢慢地说:乔威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法子和你到香港去。

我从来没有出过国,根本连一本护照都没有,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就算我手头有一本护照,还有香港的签证,我手头的工作也不能说丢就丢呀!你这个一脑袋责任的小鬼!乔威咕哝道:好吧,我知道,我懂,我想我的问以前就知道答案了,可是一个人总不能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对不对?晓蓝忍不住笑了。

乔威走近前来,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我离开的时候,你一个人会好好的吧?他郑重地问:别管报上说了些什么,也别管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而且。

他的眼睛里亮起了得意的光芒,如果你会为了那篇报导而不高兴,那么我想有人已经快要气炸了!你是说--杜可妮?还会有谁啊?乔威的眼睛里带笑:我昨晚还接到她一通电话,问我是不是还和你在一起呢!那个泼妇,骂起人来真有得瞧的!她骂你了?不,她骂的是你。

乔威笑了起来:她说你--呃,偷人抢汉,横刀夺爱。

我才没有!你没有吗?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地,猛然间低下头来。

他的嘴唇锁住了她的。

这是乔威第二次吻她,和第一次同样的突如其来。

晓蓝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抗议,伸手想去推他。

但他紧紧地拥住了她,而他的吻那样缠绵......他结实的身体那样强硬地贴着她,而他的心跳近乎清晰可闻。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激动,他的探索。

那甜蜜而缠绵的吻呵!晓蓝的身体无法自抑地起了反应。

而这一次,要想拒绝他竟比上次困难百倍。

只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爱他,也因为她开始对他们之间的事拖着期待,而不再是避之唯恐不及,她心灵的防御全然无法竖起。

当理智不起作用的时候,女性的本能便叫嚣着要控制一切了。

她原本才要推开他的手臂绕到了他的颈后,她僵硬的身体柔软了下来,开始回应着他的亲吻;而她的呼吸,在他温柔的双唇和灵巧的双手探索之下,变得轻浅且急促了。

她的反应立时感染给了乔威。

他的呼吸乱了,声音哑了,胸部的起伏沉重了:这样你还敢说你不曾把我偷了去吗?他哑着声音问,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的天,晓蓝,我真不敢相信--他的声音消失在他们的亲吻里。

不知道是谁先采取行动,总之两个人一起滚倒到沙发里去了。

是桌上那只电话的哔哔声将他们从激情中惊醒,使得晓蓝急急地坐起身来,却被乔威一把抱了回去。

不要离开我!他喘息着道:不是现在!可是乔威--她自己的声音也还是哑的。

乔威在她娇艳的嘴唇上啄了一记。

禁止她再往下说。

我只是要你再陪我坐一会。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而且不要再去建筑你的心灵防御工事。

他嫌厌地看了那只响个不休的电话一眼,再一次转向了晓蓝:你最近见过那个叫何宗仁的小子吗?何--何宗仁?晓蓝呢喃。

她的脑袋还没调整过来,她整个的身体还几乎是沸腾的。

乔威微微地笑了。

不,你没有见过他。

他得意地道。

而后眼神变得严肃了。

不许你再去见他,听见了吗,晓蓝?那个小子要是再敢接近你,我会把他拆成碎片!晓蓝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乔威每一个字都是当真的。

她就是知道!而这话啊......这话是出于一个从来不曾对女人产生过占有欲的人之口吗?晓蓝颤巍巍地笑了起来,一缕甜意在她心底渗了开去。

你用不着操这种心。

她软软地说:我和何宗仁已经吹了。

乔威重重地搂了她一下,而后抚平了她的衣衫,带着笑容朝那只响个不停的电话走去。

什么事,丘小姐?他问,眼睛还看着晓蓝。

而后他皱了一下眉头,嘴角露出了嘲讽之意。

你还没习惯杜可妮那种演员的夸张吗,丘小姐?他好笑地说: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事是不紧急的。

再等一分钟,然后替我把电话接进来。

放下话筒,他转向了晓蓝。

看来杜可妮已经读到那则消息了。

他笑嘻嘻地道。

而后低下头来,在她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记。

他眼色再一次地变深,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

乔威深深的吸了口气,很勉强地抬起了自己的脸。

你该回去了,晓蓝。

他的声音很低沉:今天的时机实在不对。

等我回来以后,再继续我们今天的--对话,好吧?晓蓝红着脸从他身边逃开。

跑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瞧了一眼。

乔威的眼睛还在看她,但电话已经再一次地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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