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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2025-03-29 09:36:14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苑明兀自赖在床上。

她并不是困,也并不真是懒,单只是没有气力。

自从一个星期以前,在餐厅里遇到学耕以来,她整个的灵魂彷佛都被抽空了。

前些日子,她还可以借着忙碌的工作来排遣心头的痛苦,可是现在的她,却连这一点意志力都已失去。

苑明当然不傻。

虽然学耕并没告诉她说,他到餐厅里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但是从学耕那天的举止,以及后来郑爱珠所说的话里头,她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他是想告诉她,他决定不和郑爱珠结婚了,想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却也正因如此,他后来的离去就变得更难承受。

然而她没有法子怪他。

郑爱珠当场抽出小刀来割腕自杀,连她都给吓着了,更不要说学耕有多么内疚。

她知道他那决定作得有多不得已,她知道他要离开时有多么伤痛,多么绝望,可是她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她的生命,看着他将自己投入另一场悲剧之中--她紧紧地咬了咬下唇,试着将这恼人的思绪推出脑海。

有很多事情是谁也不能责怪的。

如果一定要怪的话,也许只有委诸于命运吧。

她只是无法明白,如果谁也不能责怪,为什么她的心仍然痛到这般田地,为什么她整个人仍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而窗外绵绵不绝的冬雨只有使得她的心情更为灰暗。

那灰云密怖的天空里没有半点阳光,而那冰凉的雨水不知何时又已挂上了她的眼角。

苑明愁惨地叹了口气,拉起袖子来擦了擦眼睛。

电话在床头的茶几上清脆地响了起来,她百无聊赖地瞄了它一眼。

大约又是文安表哥或是尔祥要邀她出去吃饭了吧?这两个大男生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呵护备至,简直像是母鸭在带小鸭似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采轮班制的紧迫盯人法,每天至少强迫她吃下一点东西,她现在的样子,大约已经和骷髅相差不了多少了。

带着丝自嘲的笑意,范明拎起了话筒。

「明明?」话筒里响起的是尔祥的声音:「你起床了没有?快点把自己梳洗一下,好好地打扮整齐,我半个小时以内过来接你!」「我今天不想出去吃饭呀,姊夫,」她懒懒地说:「家里还有一些卤味,也还有水果,我把饭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我们不是要出去吃饭!」尔祥急急地说:「听我话,明明,快点起来梳洗打扮,这件事很重要,但是我没有时间在电话里解释了!我这就过来!听话喔!」他「卡察」一声挂了电话。

苑明对着嗡嗡作响的话筒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急大事。

只是她也明白,尔祥一向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小题大作的把戏是从来不做的。

虽然并不明白原因何在,她还是乖乖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几乎就在她刚刚换好衣服的当儿,尔祥便已冲了进来--他甚至不等她前来开门,自己动用了苑玲给他的那副钥匙!「准备好了吗,明明?」他问:「好了我们就走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弯腰拿起了她的皮包:「好了,姊夫,我们要去哪里啊?」「先上车,上车以后我再告诉你!」他的话声是从楼梯上传来的,一路往楼下冲去。

苑明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急急地跟着他冲下了楼。

坐进车子里以后,尔祥一面发动引擎,一面塞给她一个三明治,外带一盒果汁牛奶。

「你一定还没吃饭对不对?」他简单地说:「先塞点东西再说。

」一面说,一面「呼」地发动了车子。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也只有先乖乖地吃三明治。

由于好奇,她那三明治吃得狼吞虎咽,没几下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我吃饱了,姊夫,」她催促道:「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尔祥专心地盯着路面,下颚绷得很紧。

「去范学科摄影工作室。

」他简单地说:「去阻止他结婚。

」「什么?」她震惊得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你那个范学耕预计今天下午要和郑爱珠到台北地方法院去公证结婚。

」尔祥冷硬地道:「我们非在他铸成这件大错前阻止他不行!」苑明呆楞楞地坐在位子上头,一时间脑袋里混乱得什么都不能思考。

「他--他今天下午要和郑爱珠结婚?」她不可置信地问,仍然在费力地吸收她刚刚听到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的?」尔祥瞄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苑明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很呆。

对尔祥而言,真有心想打探点什么消息,那还不是像吃大白菜一样容易?「他既然要结婚,我们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她嗫嚅道,觉得冷汗浸透了手心。

知道学耕「必须」和郑爱珠结婚是一回事,知道他「要」和郑爱珠结婚是另一回事。

他今天下午就要结婚的计昼,轰得她神智都澳散了。

尔祥左边嘴角往上掀起,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所有他商场上的敌人见了,都必须打点起全副精神来应付的笑容:「等着瞧好了。

」他坚定地说,闪过了一辆从右方超过的车。

「台北的交通愈来愈糟了。

」他在鼻子底下咒了两声:「我开车的时候不要跟我说话,哦?你姊夫的技术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苑明绞紧了双手,一路沉默地任由尔祥将她载到范学耕摄影工作室去。

她的心跳急如擂鼓,她的头脑一片昏糊。

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于对尔祥的绝对信任,她早就跳车逃走了。

自己所爱的男子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已经够教人难受了,谁还受得了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尔祥的开车技术其实远比他自己所描写的要高明得多。

他们一路平安无事地来到了那栋办公大楼。

下车时候。

尔祥从车子里拎出了他的公文包,而文安则是一看到他们便小跑着迎了过来。

「怎么样?」尔祥急促地问。

文安则对着他笑开了脸,作了个OK的手势。

尔祥明显地松了口气。

「好,我们上去吧。

」他回过身来挽住了苑明:「准备好了吗,公主?」他温柔地问。

「准备什么啊!」苑明困惑地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都不和我说!」文安不怎么同意地插了进来:「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把她扯进来吗?」他问尔祥:「今天的事和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呀!而且,万一--」「我认为有关系。

」尔祥坚定地道:「毕竟,明明是这整件事的中心,不是吗?而且,不管结果如何,我认为她有权利知道这整桩事情的经过!」文安不说话了。

苑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深深地被他们的关爱感动了。

长长地吸了口气,她挺直了背脊:「我准备好了。

」她勇敢地说:「不管你们要做些什么,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应付过去的!」他们越过了八楼的摄影工作室,直接上了九楼,在学耕的公寓门外停了下来。

尔祥举起手来按了按门铃,苑明的心跳几乎蹦出了胸腔。

来开门的是学耕--但是,这还是她所认得的学耕么?他那随时都在往外迸发的活力几乎已经全部消失了,原本清澄的眼睛里一片冷漠和空茫。

苑明心疼得连心脏都在抽搐,却不知通就学耕的眼里看来,她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

四目相接,两人都同时呆在了当地,直到一个娇柔的声音从屋子里喊了出来:「是谁来了呀,学耕?」学耕震了一震,没有回答郑爱珠的话,只是迟疑地看看尔祥,再看看文安:「请问......」「我们听说你今天下午就要结婚了。

」文安礼貌地说:「所以我们带了点小礼物来给你。

」这种说辞显然大出学耕意料之外。

「这--这太不敢当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实在不必这么费心的,这实在--」「啊,范先生,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再这么说,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尔祥懒懒地插了进来:「客人都已经来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学耕狐疑地看看尔祥,实在弄不明白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但又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得将门拉开了些:「请进来。

」尔祥大剌剌地走了进去,文安护着一头雾水的苑明也跟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到郑爱珠的声音伴着脚步从里间传了过来:「学耕?来的到底是......」当她的人出现在会客室门口的时候,话声也猛可里停住了。

她惊疑不定的眼神扫过文安,扫过尔祥,最后停歇在苑明身上。

她的嘴唇抿紧了,眼中露出不可忽视的敌意来。

但是尔祥不等她开口,已经好整以暇地向她弯了弯腰,十足的绅士派头。

「不要紧张,郑小姐,我们今天是送结婚礼物来的」他笑瞇瞇地说:「我们都是范先生的老朋友了,这个礼数可是不能缺的。

你说是不是,文安?」文安在一旁庄重万分地点了点头。

郑爱珠狐疑地看着他们。

但是尔祥不等她再有反应,已经「啪」一声打开了他带来的公文包,取出了一个红信封来,顺手递给呆站在一旁的学耕。

学耕不明所以地将信封接了过来,尔祥笑瞇瞇地开了口:「打开来看看吧,范先生?这是西洋规矩。

」学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低下头去打开了信封,从里头抽出两张纸来。

才打开来扫了两眼,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你这东西那里来的?」他直直地看着尔祥,眼角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不住跳动。

尔祥摊了摊手,脸上的神情在这一剎那间已经严肃了下来:「天下没有永久的秘密。

」他简单地说:「何况当事人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你要是不相信这上面所说的,我还可以找几个证人来给你。

包括那间小诊所的医生和护士在内。

」他的嘴角微微地往上扬起,又露出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难道你从来不曾怀疑过,她小姐流产的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些?而依她平日里那种依赖的程度来看,她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又未免太独立了?」「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郑爱珠尖声道,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对她极端不利的事情正在进行了。

谁知她不问还好,这一开口,学耕立时唬一下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啪一下将他手上的纸张摔到她身上去:「这上头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吼,眼睛里愤怒得要冒出火来:「你那时并不是流产,而是去堕胎?堕了胎还不算,你还顺便做了结扎手术,是不是?」郑爱珠张大了口,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她还没来及作任何的答复,学耕另一声怒喝已经直直地逼到了她的脸上:「是不是?」「我--我--」她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嘴唇开始哆嗦起来,泪花涌进了她美丽的眼睛:「学耕,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你宁愿相信不相干的外人也不相信我?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根本足串通好了来唬你的!你还真相信他们拿来的什么证据啊?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这上头的名字根本就不是我的--」最后这一句话出口,她整个人突然呆掉了。

尔祥放声大笑起来。

「露出马脚了吧,郑小姐?」他笑嘻嘻地说,眼神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郑爱珠的脸:「这上面的名字不是你的?你怎么知道?你连看都还没看呢?」他懒洋洋地接了下去:「那上面的名字当然不是你的,这点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因为你本来就是用假名去堕胎的。

不幸的是郑爱珠这个人太有名了,使得你做过的事都留下了十分容易追寻的线索。

」他弯下腰去,在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个红袋子来:「还需不需要我告诉范先生说,你和那个大木材商决裂的真正理由?你--」「住口,住口,住口!」郑爱珠尖叫起来,急促地转向了学耕:「学耕,你不能相信他们!你一定不能相信他们!他们根本是串通好了来骗你的!他们--」「这样骗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学耕冷冷地道,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压抑着憎恨,以及鄙视:「真正说谎的人是你,不是么?是你用谎言束缚我,责备我,使我一直生活在罪恶感的重压之下,使我因此失去了我本来可以得到的幸福,不是么?」他愈说愈怒,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你这个冷血的、谋杀的凶手!你杀害了我的两个孩子,自己结扎了自己,现在又要带着这样的谎言回到我的身边,使得我此生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你--你这个贱人!」「不,不,不!」郑爱珠尖叫道,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滑落,终于成为不可抑遏的啜泣。

她猛然间抬起眼来,歇斯底里地大笑出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疯了似地笑着说:「打从他们一进来起,你就没打算相信我,是不是?你迫不及待地吞进他们的谎言,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摆脱我,好回到你那心爱的李苑明身边去,是不是?我早该知道--」她笑得喘不过气:「是我自己在痴心妄想!好,好,我成全你,我死了干净!我--」她疯狂地冲向会客室的橱柜猛力打开了橱门;在众人都还没弄清楚她要做什么之前,她已经取出了一个酒瓶来「匡琅」一声打碎在地上,抄起一块玻璃碎片就要往自己手上割下去。

学耕大吃一惊,冲上前去就要阻止她,却被尔祥死命拉住了。

「割啊,割啊,」他冷冷地说,嘴角甚至还含着一丝冷笑,「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三种法宝倒真是被你发挥得淋漓尽致,嗯?只不过,郑小姐,你要想假装自杀也该有点诚意,诸如拿罐氰酸钾假装要喝之类。

当众割腕,嘎?谁听过当众割腕能割死人的?」苑明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听姊姊说过:尔祥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变得极端无情,只是她从来感受到的,只是尔祥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的保护和疼爱;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算是见识到了尔祥的无情和厉害。

郑爱珠整个儿呆住了,拿着玻璃碎片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转头去面对尔祥。

一直到了现在她才认清: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她绝不可能击败的敌手。

那个人锐利而无情,对他的敌人绝对没有丝毫的同情可说。

她所有的苦心经营,是完全架构在别人的忠厚和责任心之上的。

一旦遇到了不为这些伎俩所动的人物,这一切筹划就都只有化为泡影了。

血色从她的脸上全然褪去,衬得她右颊上那两道伤疤更为鲜明。

泪水再一次充斥了她的眼眶,然而她好似对它们全无感觉一样。

「好,很好,」她低低地说,声音里带着强烈的绝望和痛苦:「我是坏女人,是个骗子,是个娼妓!我说的都是谎话,都是在骗人的!可是你们呢?你们敢说你们都是圣人,都很完美,都很诚实,从来连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连一个错误都没有犯过吗?」她的嗓门越提越高,声音里充满了激烈的痛苦:「我是从小苦过来的,才不像你们大少爷,大小姐,从来不必烦恼下一顿饭要从那里来,从来不必烦恼--」她的声音哽住了,她的身子颤抖得站立不住,倒在地板上哭成了一团:「我也只是想把日子好好过下去而已!你们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说呀!」突如其来的同情淹过了苑明心底。

她无措地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女人,看看尔祥,再看看学耕。

尔祥不为所动地看着郑爱珠,眼神依然一片冰冷,学耕的神情则复杂多了:那是愤怒、憎恨、不满......以及怜悯和不忍。

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客室中谁都没有说话。

而后学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郑爱珠扶了起来。

这个举动使苑明紧张。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学耕,生怕他又说出「我会照顾你」之类的话来。

而,彷佛是意识到了她的思绪,学耕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充满了许诺,充满了恳求。

苑明只觉得心中一松,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学耕微微点了点头,扶着郑爱珠往里走去。

那个模特儿的啜泣声还时断时续地传来,但他们究竟在里头说了些什么,却是谁也听不清了。

「范学耕这小子还在和她说些什么?」文安忍不住开了口:「我要是他,先一脚将那个女人踢出去算完!」「他不会那样做的。

」苑明轻轻地说:「他那个人心太软了。

而且--」她迟疑地加了一句:「我觉得--郑爱珠其实蛮可怜的。

」尔祥笑了起来,宠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的心也太软了,我的小公主!」他莫可奈何地说:「就是你们这种老实人,才会被那个女人吃的死死的!」苑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要去调查她的啊,姊夫?」她好奇地问:「你调查多久了?」「是你学姊告诉你的话给了我灵感。

」尔祥简单地说:「那天郑爱珠在餐厅里那么一闹,我立刻就派人着手去调查了。

她演得是很像,只不过还骗不倒我。

」他有些好笑地说:「你知道吗,明明,我想她这方面的演技远比你高明。

她做模特儿真有点可惜呢!」谈笑间学耕出来了。

三对眼睛立时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看了过去,但他的眼睛只看向苑明一个人。

他的消瘦一时间是回复不过来的,但是活力已经重行回到了他的脸上,使得他乍然间年轻了好几岁。

「她已经走了--从楼下走的。

」他回答着他们还未出口的问题:「我--答应送她到日本去做美容手术,好把她脸上那些疤除掉;另外还给了她一点钱,让她生活有个着落。

你不反对吧?」他看着苑明说,而她微微地笑了起来。

「好办法。

」尔祥干干地说:「只要得回了她的美貌,她还有的是本钱给自己钓个有钱的老公。

这叫做一劳永逸。

」学耕别过脸来瞧着他,对着他伸出了手。

「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诚挚地说:「而我甚至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尔祥笑了起来,伸出手来与他相握。

「康尔祥,明明的姊夫。

」他简单地说:「你也不必谢我。

这桩事要是摆不平,我岳父岳母还有我老婆全都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我啊!」文安委屈地叫了起来:「我也帮着做了很多的调查呢,怎么都没有人感谢我?」学耕笑了起来,伸出一条手臂来将苑明搂进了自己怀里。

「请你做我们婚礼上的男傧相好吗,文安?」他开心地说,眼晴又溜到苑明身上:「我知道我还没有向明明求婚,不过......」「不过我当然是说「好」啰9苑明开心地道。

学耕突然弹了一下手指。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9他认真地道:「我们不如下午就去公证结婚吧!时间反正已安排好了,证人也是现成的。

」「不可以!」尔祥吼道:「你想害我被我岳父岳母剥皮啊?一定要有一个盛大的婚礼,要给明明做漂亮的礼服,要照一大堆相片还有录像带,还有--」「还有,一定要在婚宴上喝很多很多的酒!」文安笑嘻嘻地插了进来:「不过现在,先让我们干一杯吧!」正文 尾声那天稍后,一群人庆祝够了,玩够了,疯够了,连婚礼的细节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尔祥和文安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把空间留给那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那两个大男生前脚才刚出门,学耕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进怀中乱亲一气,亲得她天旋地转。

「天,我好想你!」他在她耳际咕哝:「到现在我还无法相信事情真的已经圆满结束了!我还无法相信爱珠已经离开我们世界了!天呀!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永远失去你了!」他每说一句,就在她脸上印一个吻,彷佛永远也亲她不够似的「你说的对,明明,我是一个白痴,竟打算牺牲两个人的幸福去迁就她一个!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肯原谅我--」说到这里,他的肩膀绷紧了:彷佛只一想到这件往事,仍然使他痛苦难当一般:「你知道吗,那天看着你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地方,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次经历!看着你在我面前无声地流血,看着你在我面前裂成碎片,我--」他说不下去了,而苑明反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

「不要去想了,这些都过去了。

」她温柔地说,试着给他一个微笑:「所以呢?你后来就后悔了,想要把我给找回来?」「没有那么快。

」他悲伤地承认:「我是一个白痴,记得吗?我当时仍然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仍然认为我必须尽我对爱珠的责任。

可是我那么想你,那么想你!我发觉自己根本没法子想象自己和爱珠一起生活的情况,反而整个脑子里都是你。

所以我就想尽办法去看你。

除了看你演戏之外,还一次又一次地跑到你的公寓外头去......」他自嘲地笑了起来:「而后我终于对自己承认:这行不通的,我绝对没有法子再和爱珠一起生活。

我开始思索其它的办法,好让爱珠在离开我以后也能活得好好的。

」「什么办法?」「就是我今天提出来的那个办法了:送她去动美容手术。

」他慢慢地说:「可是在向她提出这个办法之前,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虽然,我实在没有把握你肯原谅我。

你离开的时候那么伤心,那么愤怒,还跟我说什么在我还没有清醒过来以前,你已经飞到别人的手中去了之类的话,」「那是气话呀!」苑明嗔道,实在拿这个老实头无可奈何:「气话也能当真么?」看着她又气又笑的模样,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去亲了她一记,才继续接着说:「所以啦,我那天鼓足了勇气到你那儿去,正在车子里打腹稿,就看见你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我--」苑明嗤一声笑了出来--当悲伤过去之后,这些当时看来极度扰人的细节,就都变得滑稽可笑了:「所以你就以为我--飞到另一个人的手上去了?」「我还能怎么想?」学耕悻悻然道:「我要是早知道「那家伙」是你姊夫,就不会吃那么大的醋了!还被他在肚子里取笑了半天!」苑明轻轻地笑了起来,将脸颊往他胸膛上靠了一靠。

「姊夫才不敢笑你呢。

」她安慰他:「他自己的醋劲儿比谁都大,而这一本帐全在我的肚子里。

关于他和姊姊的故事啊,改天我说给你听--」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似地抬起头来:「怎么都没有看到姑姑?」她问:「她不在家吗?」学耕眼睛里出现了笑意。

「姑姑到台中看朋友去了。

但这只是借口,事实是她在生我的气,所以离家出走几天,来个「眼不见为净」。

」「姑姑气你什么?」她细细地问,心里头甜丝丝的。

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偏偏要他亲口说出来。

他垂下眼睛来看她,看看自己怀中这个美丽、聪明、善良而淘气的女郎,一阵深沉的暖意流过了他的心坎,使他脸上荡出了无法收束的微笑:「她气我啊,是个比白痴还要白痴的白痴,居然将已经到手的幸福又扔了开去。

但是明明,我向你保证,我已经学乖了!这一次我会把我的蝴蝶抓得牢牢地,」彷佛是在保证他的言词似的,他的双臂紧紧地将她收在自己的怀抱里:「并且,再也不教她飞走了!」全文完-*-*-*-*-*-*-*-*-*-*-*-*-*-*-*-*-*-*-*-*-*-*-*-*-*-*-*-↖(^ω^)↗-*-*-*-*-*-*-*-*-*-*-*-*-*-*-*-*-*-*-*-*-*-*-*-*-*-*-*-*-*-|本作品由TXT电子书打包小说网整理收藏|*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www.txtdabao.com*|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加QQ群:83493337参与讨论-*-*-*-*-*-*-*-*-*-*-*-*-*-*-*-*-*-*-*-*-*-*-*-*-*-*-*-↖(^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