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9 09:39:19

他的舌头在她口中翻搅,舔舐每一寸敏感脆弱之处,再细细地品尝和吸吮甜美的蜜,将沿着她嘴角淌下的银色亮痕以舌头挑逗地舔去。

小海……池优推拒着已经解开她上衣和胸罩,覆住丰润雪乳轻轻玩弄的大掌,可臀下灼热的异物越来越硬挺,教她忍不住颤抖着,幽穴深处呼应着那熟悉又渴望的阳刚,她生命之泉与爱情之源的另一半,汩汩地涌出热潮,情露氾滥,没有多久便感觉臀下他的长裤已湿滑一片片。

好羞啊!他只不过吻了她,吻她的唇,吻她的耳朵和颈窝,粗糙的巨掌磨蹭着她的柔嫩与敏感,她却已经湿成这漾……池优又羞又窘,红着脸闪躲。

不要这样,我今天是为公事来的。

还说要让他看看她有多专业呢!结果却让她想找地洞钻。

她的上衣被褪下了,落在腰际,赤裸如女神,偏偏胸口和颈子上印着一朵朵绮丽暧昧的绯红,裙摆像朵花,盖住她害羞的,小屁股和女性私密。

_黑恕海唇角微勾,低头舔了一口早已俏挺的乳蕾,池优缩起肩膀,险些呻吟出声。

你忙,我不打扰你。

黑恕海道,他稍微挪开身子,嘴里说得好听,眼神一看就不是那样,还没开始另一波让池优两腿发软的挑逗,便看到长裤上的湿痕,笑容里的邪气更明显了。

池优真想找个地洞,躲在里头闷死算了!那个……都是你害的啦!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笑得那么可恶!池优抓起衣服遮住上身,却不小心连裙子也一并抓起,露出神秘而诱人的女性幽壑。

黑恕海原是笑得像强盗一般猖狂——至少在池优看来是如此,像掠夺者一样蛮横又邪恶!可接着他盯着她的两腿间,神色一凝,她下由得惊呼,身子更像待宰的小兔子抖啊抖。

应该是错觉,帐篷好像文更高了……错觉错觉,一切都是错觉!池优连忙想下床,却手脚笨拙地压到税务局的裙角,差点又趴回床上。

黑恕海抓住她,扳开她双手,让丰满的双乳再次弹露而出。

既然都是我害的,那我更要负责让它干净,对吧?噢,天啊!池优觉得自己简直遇人不淑,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小海是这么好色的大恶魔?不,其实以前她就领教过了,只是事后又忘了小海又多好色而已!都怪他平常一副超级正人君子的模样,用书呆子跟工作狂的形象欺世盗名,像是被女人一挑逗就急忙跳开还会脸红的老实人,只有她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简直骗死人不偿命!想当年他这个精英学校的模范生,就老是在奇怪的地方对她做奇怪的事……不用了,我……我自己想办法。

可池优哪躲得开他的钳制?她跪在床上,黑恕海正好左右抓着她,又开始欺负她敏感的玉乳,先吻她软嫩乳肉下方,那只有他最清楚的敏感地带,又舔舐又吸吮,轻轻以牙齿摩擦。

让你自己想办法,岂不是我没尽到责任?黑恕海轻笑道,另一手开始揉着她空虚的左乳,而且还有它们呢!他以指尖弹了弹圆挺的茱萸。

你自己要怎么想办法,嗯?他又低头吻了一口白嫩得像在勾引他的乳肉,简直恋恋不舍。

冲……冲个冷水就好了嘛!池优想说的是,大色狼快到浴室里去降降火吧,她还想要工作呢!冲冷水会感冒,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我们一起洗。

他终于张口,含住那早已不耐烦地求他品尝的乳蕾。

啊……脑子想着工作,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了,她爱极了黑恕海那样吻她的双乳,敏感地带对他嘴里的温热与湿润总是反应特别强烈,加上他越来越高明的唇舌技巧,总教她腿心处淌满晶亮的爱液。

到激情火热处.她总是先按撩不住,捧着另一只亟须被安抚的乳房自己玩弄起来,要他也一并品尝。

你好热情啊,小优。

黑恕海跪在床上,扳开她双腿,自己就坐在她两腿间令地无法并拢,再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把幽穴处越来越丰沛的湿润拨弹出淫靡的乐章。

不需要更深入,只是在花办和蒂蕊处滑动、揉抚,池优便几乎要成为爱欲的奴隶。

嗯啊……不要……她想拿开黑恕海的手,却无法克制地将他的大掌更压向张得大开的两腿间,两团雪乳因为她的动作而颤动着,那依然艳丽得像荡妇的乳蕾甚至还湿亮着呢。

啊……池优情不自禁地扭动腰身,双手抓住黑恕海在她腿间不断肆虐的大掌,明明是想扳开他,却忍不住一边前后摆动臀部,柔荑覆在他大掌上,无声地命令他再更野蛮地对待她。

黑恕海试探性地探进一指,一边再将她的腿扳得更开。

他爱极了池优沉沦在情欲里的模样,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为他呐喊、疯狂,看着她雪白的肉体无法抗拒地为他展开,在他的调教下泛起红潮,情露为他流淌,那每一滴清澈的花蜜,每一吋诱人的绯红,都是他爱情的同报。

也许是因为男人总有种控制欲和虚荣心,想看着他疼惜的小娃娃,小淑女,成为他一个人的荡妇。

放弃理性的挣扎也许轻松一些,偏偏先前让她遇见阙以柔,池优或许已经克服自卑,却不甘心被当成只会承欢逢迎的小宠物,在高潮来临前她硬是逼自己推开黑恕海。

我……双褪无力,面色绯红,更糟的是两腿间湿润一片,这要她怎么做访谈?偏偏池优赌气道:我是来工作的,可不是来跟你上床的!好虚软无力的辩解,衬着她情潮氤氲的模样,反倒像欲擒故纵,池优也很气,气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气黑恕海太恶劣。

黑恕海表现得倒大方。

那就开始啊,我等着你。

他浅笑,悠闲无谓地坐在床上,一腿曲起以掩饰怒吼着将要出柙的欲望,表情跟身体完美的呈现两种反应。

有鬼。

可她中午时明明就知道黑恕海不怀好心眼了,不是吗?那时可是志得意满地偏要往陷阱里跳呢!池优的好胜心更加强烈,手抖得穿不好胸罩,只好甩开它,套上上衣。

她下床,刻意挠过黑恕海——大费周章得让他忍俊不住。

冲着他这一笑,池优小嘴一噘,决心不要教他看扁!从包包里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池优看着床上的黑恕海,我想在正式一点的地方开始比较好。

在床上访谈,怎么想都不正经,她虽然曾经替躺在床上的大人物做过专访,不过那是因为对方病到下不了床,躺着打点滴。

你想在哪?反正不管在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你办公室旁的沙发好了。

那里本来就是作为招待访客之用。

黑恕海倒是干脆,立刻爬下床,池优看着他的动作,小脸又要烫到冒烟了,她连忙转过身,努力忘掉刚刚的画面。

真亏他还走得动……啊!下能乱想!不能乱想!池优像小老鼠疾行,简直像在躲避身后的大野狼。

黑恕海在大沙发上坐定,大剌剌的,那裤裆的突起更明显,完全不像他平时拘谨严肃的模样,不过池优想这也正常,这男人好色时怎么可能还像平常一样道貌岸然?根本就巴不得能挑战礼教的极限……池优的视线往哪儿摆都别扭,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黑恕海又笑了,你平常都坐那么远访问别人吗?前特地打电话到美国丢她红色炸弹的那位,不过那阵子池优抽不出空回台湾,只好请爸妈送红包到她家去,其实回台湾后她们就没再联络了。

不是我要讲,有的女人就是笨,当初奉子成婚,婚后被她丈夫照三餐打,她还把丈夫当宝,丈夫失业在家无所事事,酗酒,打老婆,跟邻居吵架,上次他们邻居来请我协调,要告他丈夫妨碍安宁,她竟然还跑来替他求情。

池优呆愣着,无法把母亲口中的可怜女人和那个打越洋电话,声音听起来春风得意的国中同学联想在一起。

当初静华那个男朋友,不是也很浪漫?送花到女中接她上下课,甜言蜜语哄得她死心塌地,结果咧?妈!这样听着国中同学的家务事,很怪异,虽然因为母亲身为里长,难免管到乡里邻居的大小事。

静华可能是一个例子,但又不是所有浪漫的男人都会家暴打老婆,老实的男人打老婆的也大有人在啊!这么一讲,池妈却紧张了,怎么?恕海动手打你?这怎么得了?池优一愣.知道自己举错例子了,我的意思是说,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静华那样,恕海他没打过我。

呃……打了她三下屁股算吗?这不就对了!老实的才好啦,你别看你爸这样,当年看到女生都会脸红咧!第一次跟我相亲时还结结巴巴,自己名字半天念不好,又打翻桌上咖啡,连去看电影要牵个手都会害羞。

婚后他也算疼我啦!怀你姊时我一说走不动,他就乖乖蹲下来背我,怀你时他就自以为聪明了,自己组了辆三轮车,说三轮车后座比脚踏车舒张,可以载我逛街看风景,我说他也阿呆,家里就有机车跟轿车啦!你看你阿爸好不好笑……我那么会挑老公——虽然笨了一点,但很耐用——看女婿的眼光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池优想到那画面,又想到老爸被老妈吃得死死的,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我跟你说啦,不是说甜言蜜语不好,只是有些人,我们这种过来人,一看就是不老实,只出一张嘴,像那个静华她老公……看来池妈对静华的先生颇有微词, 有一些人对人好,可能是一时的,人家不是说日久见人心?一个人可以一时亲切用心,但要持续下去就要看他是不是真心诚意,何况这种真心诚意也不是他应该做的,再真的心久久得不到回报,也是会心寒,人都是互相的,说真的如果你和恕海没结果,我和你爸会很失望,但是实在也不想失去恕海这个贴心的晚辈。

池优羞恼地反驳,才没有!到底是谁把持不住啊?她顿了一会儿,仍是起身。

黑恕海又从衬衫口袋拿出她的小裤裤,像引诱小兔子的红萝卜,举着,双眼则像猎豹盯着猎物般锁住她不放。

池优有种自己像小老鼠逼近捕鼠夹的感觉,她在心里预演着,一拿到小裤裤,就像跑接力赛一样,在零点零零一秒立刻往回冲!一步一步,只要再近一点,再一步,她的指尖就要勾着小裤裤了。

池优豁出去,滑步,倾身,指尖碰到小裤裤了!她想像中替她摇旗呐喊的小兵们纷纷欢呼着!万岁……黑恕海大手一抓,小兔子手到擒来,三两下被衔在他这头恶狼嘴里。

他的动作太快,冲击太猛,池优有一瞬间头昏眼花,身体又头朝下地挂在黑恕海腿上,小屁屁还翘得老高。

这叫啥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池优真想咬手帕。

黑恕海脱下她的高跟鞋。

以后到这里来不用穿这么高的鞋子。

他渐渐也明白池优喜欢踩着三寸高跟鞋的原因,当年池优在一堆外国学生里,娇小又袖珍,爱面子又爱钻牛角尖,高跟鞋是她的武器,让她像孔雀般趾高气昂睥睨排挤她的人,让她千娇百媚杀死男人——当然在某些时候更能让男人痛不欲生!可这小迷糊蛋总会扭到脚,那痛啊……虽然他是男人,没尝过,可看她眼泪满满地在眼眶打转,想必是疼到极点,教他怎么舍得?黑恕海对此真是既怜宠又无奈,若是非穿不可,进了我办公室,没别人时就脱掉吧,有地毯和拖鞋。

是他上礼拜让人来重新装潢过的,否则本来总裁办公室规格和美国总公司相同,镜面石英地板,贵气又冰冷。

池优眨了眨眼,想应声答好,警戒没了,又像猫咪般乖顺,却正中黑恕海下怀。

大掌很快地在她因为跌进他怀里而张开的大腿上来回爱抚,指尖接着在花心处拨弄湿润肿胀的花蕊。

嗯……你还是很热情啊,何必忍着呢?黑恕海弯下身,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双手持续地在她腿间抚弄。

池优咬着唇不肯出声,但他手指拨弄出来的湿润声在只有他俩的办公室里仍然清晰可闻。

别咬,别忍着。

黑恕海另一只手轻扳她下巴,拇指伸进她擅口间一阵翻搅,一如他的手指也伸进紧窒的花穴里,一根,再一根。

嗯……池优几乎要啜泣,她的姿势难以动弹,只能任黑恕海的手指在她体内放肆玩弄。

黑恕海转而以身体覆在她背上,肿账的男性抵在她小屁股间,一脚将她的腿压制得更开,她简直像爱奴一般由着他摆弄,温热的花蜜重新流淌在冰凉的腿间,把她身下的沙发和他的裤裆都沾湿了。

别忍着,嗯?他的气息吹吐在她耳边,吻住那圆润的耳珠。

嗯……池优没力气反抗了,亮银色的丝滑过她的下颚,黑恕海伸出舌头将它舔去,并且感觉到池优不自觉地吸吮着他的拇指,臀部也按撩不住地随着他手指抽插的动作摆动。

那不是性爱,池优完全是他独占的玩物,在他的挑逗下忘情地随欲望载浮载沉,若是她能看见自己的样子,只怕羞得无地自容了吧?裙摆翻至腰部上,她的臀部和大腿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黑恕海不断地吻她,一声又一声地哄着,乖女孩,就是这样……他的嗓音低哑如魔鬼的耳语,下腹不断地蹭着她,湿润的揉搓声更急促了。

嗯……池优呐喊出声,长长的,像浓稠的蜜牵出细长的丝,花穴紧紧缠住黑恕海的三根手指,全身像花朵颤放的那一刹那,轻颤……宝贝……她只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这么喊着她。

恍然如半梦半醒,持续了好长的时间,被狂风暴雨摇晃的思绪正等待时间的沉淀。

她不知道黑怒海很快地脱下她身上仅剩的那件裙装,令她赤裸又毫无防备地躺在沙发上,双腿的湿痕与胸前的吻痕,让原本该是无邪的女体多了淫靡暧昧的性暗示。

直到她被抱起,黑恕海分开她两腿,左右跨在他腰际,缓缓的,他把被释放的分身前端在她花穴处轻探,代替他的手指持续妩慰着花办,拇指也对着肉蒂嬉戏似地转着,池优一阵嘤咛,挂着水晶似泪珠的两扇睫毛上下扇动,泪眸微张。

黑恕海让硕大的分身没入一些,灼热的男性不比手指,被紧窒的花穴紧紧地含住了,池优娇吟出声,他终于将她放下。

啊……快感再次像电流,贯穿地全身。

黑恕海的呼吸渐渐急促,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他仍恶劣地将池优双腿扳得更开,一边上下晃动她,让她的小穴把他含得更深,让他灼热的男性剧烈地磨蹭柔嫩的女性,每一次摇晃的力道都更大,她的双乳也随着不断颤动。

嗯……啊……早已无力做任何反击或动作,池优只能紧紧攀住黑恕海的肩膀,仿彿那已是她全身上下仅剩的力气,甚至任黑恕海将她双腿做更羞耻的摆布,在被占有之际也要让她的主人欣赏她淫荡的模样。

你瞧。

黑恕海奋力挺进,扶着池优,让她能低下头,瞧清楚他们阴阳交合的部位,你那里含得我好紧,好舒服……他更用力摇晃池优,一手握住颤动不已的软乳开始揉弄着。

嗯……池优不敢看,可一股原始而野蛮的欲望逼她睁着眼睛,看着她红艳湿润的小穴与黑恕海粗大的男性,不断地结合。

啊……小海!她呐喊出声,小脸埋在他颈间啜泣。

别急,我们一起,嗯?黑恕海全身肌肉紧绷着,像正在扑杀猎物的雄狮,直到他一阵低吼,腰部奋力往上顶。

他将他的种子洒在她体内,欲望的浪潮之顶,两个灵魂交融为一。

他一再地要她,情欲的摆弄泄漏了黑恕海既大男人又邪恶的本性,虽然两人未必是实力相当的对等关系,他却还是疼着她,怜爱着她,在她高潮时沙哑地喊她宝贝。

入夜时,池优的专访进度是零。

郁闷。

她好郁闷。

池优翻身,故意缩到床铺的最角落,像小媳妇似地和黑恕海隔开距离。

身后的男人应该是熟睡了——当然啦,前一晚熬夜,下午又和她大战三百回合,任他是超人再世也会疲惫,晚上陪她吃完饭,DVD听了一半就睡了。

她所谓的专业,在他面前大概像儿戏般可笑吧!虽然她以为这已经是她建立起自信,让自己不再是小宠物的证明。

又或者对黑恕海来说,她还是比较适合当他听话的床伴……扁起嘴。

池优好不甘心。

当然有一半是气黑恕海不把她的工作当回事,虽然她都要辞职了。

她对阙以柔说那些话,其实也只是逞强罢了,黑恕海可能在身体上只要她一个,但专属的小宠物跟值得信任的工作伙伴,相比之下,也没有比较幸运。

身后,黑恕海不知何时逼近,长肾一伸,将快要滚下床的池优捞进怀里。

池优没反抗,怕吵醒他。

她也知道黑恕海应该是很累了,否则不会难得地在陪她看DVD时说想休息。

离然,这有一半是他活该。

黑恕海大概是半梦半醒,把小人儿搂进怀里,一手抚着她的长发,像梳着猫毛一般,又怕弄疼她,下巴和嘴唇蹭了蹭她的额头和发顶,接着抱贤她,呼吸归于平稳。

要是她能再笨一点,神经粗比神木,当个彻头彻尾的傻女人,不要整天想东想西,专心当他的小宠物就好了……隔天中午,黑恕海打电话给池优,通话显示对方未开机。

打回家则是半天没人接,他拧眉,知道自己不该大惊小怪,不该太紧迫盯人,可短时间之内他不想再冒险。

提早处理完公事,他往池优和他的住处,甚至是她的杂志社各跑一道,就是没池优的踪影,打了能打的电话,黑恕容、池优的老板和老板娘、她的助理小芳,没人知道她去哪儿。

没事,我会找到她。

他安抚电话另一头,池优的总编那即将临盆的老婆。

偶尔他很心疼池优,在台北能关心她的人没几个。

可有时又想,虽然会关心她的人少,但至少都是真心待她好的。

结束最后一通电话,黑恕海启动车子,开上高速公路。

如果多年以前她知道自己会栽在这个小她四岁的男人手上,会不会继续和他纠缠?答案是会。

池优不敢想像若是没有遇到黑恕海,她会如何?只怕依然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最后真的成为找不到心的浪女,反正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有恃无恐,大不了回老家当包阻婆。

你也老大不小啦,再几年就变高龄产妇了。

老妈又在碎碎念,不过奇怪的是以前念的是要她相亲,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嫁了,最近倒是常常把高龄产妇挂在嘴边。

老妈大概想抱孙子想疯了吧,她没对象怎么生?池优想到黑恕海,才突然想起她昨天和前天似乎忘了吃避孕药。

其实和黑恕海在家里时他是会戴套子的,她最初吃避孕药只是想调整紊乱的生理期,而且黑恕海从以前就老是在不期然的时间和不期然的地点,对她想做啥就做啥。

这大概也是池优郁闷的原因之一吧,不是讨厌,而是害怕自己在他心里只是想上就上的性爱娃娃……还好老妈近两年比较不念她了,顶多就突然想到时念上一句,池优干脆带老妈逛百货公司和菜市场,分散她的注意力,反正老嫣一讲起街头巷尾的大小事就两三个小时停不了,她只要点头当应声虫,还可以趁空发发呆,耍忧郁。

车子停在大庙口的广场上,古老的小市镇人口稠密,车子自然就尽量往空地停,反正只要走几步路就好,母女俩提着大包小包,一路聊天到家门口。

那连栋式透天厝的第一间,就是池家!当然那整排房子,还包括大马路上左右两排商家,都是池爸继承的祖产,池家说穿了不是什么讲格调的金粉名门,而是乡下地方因为都市计画而崛起的土财主。

池家大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大开着,除了晚上。

池妈身为地方里长,池爸又是十里八乡的大地主,池家当然时时有邻居上门串门子,池家大厅有时就像里民议事中心。

但是当池优看见客厅里的景象时,却傻之在原地。

接近傍晚用餐时间,没什么串门子的邻居,大厅只有三个男人——包括她那还包着尿布,吸着奶嘴,在沙发爬上爬下的小侄子。

两个大人正聚精会神地下棋,其中穿花衬衫,脖子上金项炼有小指头粗,蓄着小平头的灰发男人,当然是她老爸。

另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副胶框黑眼镜,正一脸沉思的男人,竟是黑恕海!池优不会认错,因为他身上穿的都是她早上看着他上班时的打扮,连那条素面领带都是她替他打上去的。

阿海啊!别想啦,这盘你输啦!池爸海派地道。

阿海是谁?池优更傻了。

老爸平常不爱讲国语,刚刚倒是操着一口正港台湾国语,笑得很开心。

她确定,老爸难得讲国语,当然是因为黑恕海听不懂台语。

这局我输。

还真的是黑恕海的声音,从容不迫,淡然无谓,脸上却挂着亲切有礼的微笑。

你看嘛!池爸可乐了。

恕海你来啦,正好等一下一起吃饭。

好像刚才的惊吓还不够力似的。

池优老妈兴高采烈地走进客厅,黑恕海立刻起身要帮忙拿池妈手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还是女婿有用啦,不像有人看我提着大包小包,走路走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就只会顾着下棋。

池妈美眸瞪向池爸。

怕太太联盟主席立刻起身,抢着接过池妈手中成堆的战利品,接着朝黑恕海使了个眼色,下巴努向门外的池优,又眨眨眼,才笑得三八兮兮地尾随老婆大人走进玄开。

池优依然呆立原地,小嘴错愕地张开。

女……女婿?谁?谁是女婿?小海又娶了谁?她姊都生第二眙了,姊夫还没死,当然不可能再嫁,池家也没有第三个女儿……池优脑袋缓慢地运作着。

小心吃进蚊子。

他走过来,若无其事地拿走她手上的提袋,另一手握住她的手。

不想进屋?池优眨眼,回过神,你怎么在我家?讲太急,差点又溜出台湾国语。

还有,黑恕海怎么在她家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为啥老爸老妈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有一阵子没来看伯父伯母,来拜访,顺便接你回台北。

他说。

嗄?池优突然间不知道是他有一阵子没来拜访她爸妈,还是要来接她回台北比较令她震惊。

你怎么会认识我爸妈?不可能是什么生意上的朋友,池家更没有像黑家这样的名门亲戚,八竿子打不在一块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黑恕海垂眼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一起到附近走走?池优一愣一愣的,只能点头说好,黑恕海进屋去把手提袋放好,两人散步般地往河堤公园走去。

池优听着黑恕海四年前回台湾找她的经过,那时他仅有的线索是她老家在中部,循着她曾给黑恕容的资料找到池家。

池优这才想起两三年前,爸妈老是探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想来是在衡量是否该信任黑恕海。

但我从没听他们说过。

是我要求他们保密。

毕竟那时他无法一直留在台湾,他和池优间的问题不一次解决,长距离恋爱,加上他事业刚起步,旧事一定会重演。

当然不仅仅是池家两老,连池优的总编都知道这件事,那日池优会和他在晚宴重逢自然不是巧合。

老爸老妈真是的,他们难道不怕遇到诈骗集团?池优直呼不可思议。

黑恕海笑了,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你忘了我姊来过你家?加上我们过去的照片、我对你的了解,我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伯父伯母愿意帮我,也承认我。

从计画这么做开始,第一次见面他就妥善计画,准备充足,然后慢慢的,在两老有空时打越洋电话问候,他有空时则回台湾拜访,也常和两老提起池优,甚至邀请两老到黑家做客。

池优突然明日爸妈会被打动,她自己要负一半责任。

她人在台湾,黑怒海远在美国,但这几年黑恕海来探望她爸妈的次数都比她多!我和伯父伯母约法三章,如果这段期间你有别的交往对象,我便不能勉强你。

这是第二个让池家两老接纳他的原因,黑恕海等于花时间与心力在一段可能会付诸流水的感情上努力。

要是我真的找个男人随便嫁了呢?池优不知自己该生气或该感动。

如果她和黑恕海不是非自愿分手,只怕他的行为会让人毛骨悚然吧?在她身边布下天罗地网,所有人都知情,唯独她浑然不觉。

可他也保证了,一旦有别的男人介入便得退出……这又让他的一切付出变得好傻。

黑恕海沉默半晌,才道:虽然感情的事情很难说,不过我相信你爸妈看得出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你勉强要嫁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他们会阻止你;如果你真的嫁给一个爱你,也是你所爱的男人,那个男人做到我所做不到的,这样一来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其实两老会一直帮着他,他的努力固然是原因之一,但真正关键的,还是做父母的看出了女儿心里有人,所以才迟迟无法接受别的对象。

很多事,池优不知道,也没想过。

四年前黑恕海失败了,让她离开他,不是只有池优会自我怀疑,年轻的他也会,怀疑自己能力不够,做得不够,所以才没办法留住心爱的女人。

他努力工作,相信也许当他的事业稳定了,当他够成熟,有足够能力面对像当年拜尔那样的危机时,可以不再那么狼狈,让池优因为不安而离去。

池优静默了,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被蒙在鼓里很让人生气,但黑恕海的作为却又开始让她觉得自己老是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实在幼稚。

但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能告诉她呢?为什么他要她别钻牛角尖,自己却从来不解释呢?晚餐的餐桌上,爸妈对黑恕海比对她这个女儿还好,池优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感触更深了。

恕海多吃一点,你是不是变瘦了?工作忙身体也要顾。

老妈夹了最大块的东坡肉给他。

吃饱咱们再来下一盘棋。

池爸道。

没问题。

黑恕海笑道,比她还像这个家的一分子。

饭后,两个男人甚至还能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池优在厨房听着听着,却发现黑恕海竟然也学了几句台语,说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感觉得出他对两老的诚意,池爸国语能沟通的有限,黑恕海就用台语或日语跟他聊。

优优啊,老妈在一旁切水果,终于看不下去似地叹道,我不知道恕海有没有跟你讲清楚了,你们的事,我是跟你爸讲好了尽量不插手,虽然你爸很欣赏恕海……你知道你爸,老古板,不喜欢那些华裔和留学生,恕海的努力你爸当然看在眼里了,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但是他对你好不好,身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池优静静地洗碗,没答话。

池妈又道:虽然说每个人的个性不同,但那种爱把甜言蜜语挂嘴边的,少有好男人,你看国中跟你同班的静华……她还有和你联络吗?哦……之前有接过她的电话。

她国中只有一位同学名叫静华,就是之前接过她的电话.妈,我知道啦……知道怎么做了哦?池妈一脸欣慰,这样最好,今晚跟恕海讲清楚,明天就和他回台北,人家是大老板,放着公司专程下来追你,一定还有很多工作堆着没做……妈……哪有老妈要女儿快快跟别的男人走的?我难得下来陪你跟爸耶!我还指望你陪哦!要陪早几百年就会陪了啦!你倒不如快点生个外孙给我抱比较实在,我说你年纪真的不小了,今晚我跟你爸会去你大姑家打麻将,明天你大姑跟你爸要去叔公家喝喜酒,所以会顺便在你大姑那边过夜,你知道怎么做了吧?妈!池优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看着老妈对她使了个眼色,端着水果离开厨房。

老爸老妈还真的把她和恕海留在家里,连小侄子都跟着到大姑家。

黑恕海洗完澡便先回房间,池优猜他应该会继续处理公事吧?她知道他到哪里都带着笔记型电脑和公事包。

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池优还是敲了他的房门。

黑恕海开门,似乎没意外她会来找他。

你在忙吗?在等你。

他又露出微笑。

池优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我是来找你谈的,你不要又乱来。

黑恕海无奈地笑了笑,举起手,今晚听你的,我保证。

应该说他对老房子的隔音设备不放心。

池优神色一凝,所以过了今晚,有谈没谈都一样,是吗?那要看你想谈什么。

我不喜欢……不喜欢他什么?不喜欢他想做爱就做爱?其实她也是很享受啊!只是……我是说……池优顿住,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像小学生站在讲台上却突然忘诃,紧张笨拙地胀红了脸。

先进来。

他伸手环住她肩膀,让她进房间,坐在床上,他自己则挑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可移动的椅子,坐到她面前。

别紧张,你慢慢讲,今晚我都有空。

如果一夜说不完,那他这辈子都可以听她说。

我不喜欢你明知我要访谈,却……池优脸红,说不下去了。

却一直跟你做爱?他替她把话接下去,态度倒是从容自在得很。

你的工作是工作。

我的工作也很重要啊!原来她是气这个。

对不起。

黑恕海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我承认我那天很失控,但是绝对没有不把你的工作放在眼里的意思。

那你干嘛一直推托?害她以为他真的觉得她的工作是小孩子玩家家酒。

小优。

他又露出那像在跟小女儿说话般的表情,我曾经拒绝过你什么事吗?池优想了想,有啊,每次你脱我衣服,我要你住手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住口。

黑恕海失笑,你真的希望我住手?也不是说不希望啦……其实,当她真的很累或很不舒服时,小海根本不会让她太操劳。

除了这个呢?池优开始仔细地回想,认真地回想,十分钟过去,黑怒海离开房间去替她泡了杯热牛奶,回来时她还在想。

好像没有了。

这是她挖空记忆想了十分钟的结论,连当年她逼黑恕海陪她看恐怖片,他最后都还是妥协了。

黑恕海确定牛奶不烫口了,才拿给她,所以说,你随时想问什么,我随时都会回答你。

为什么一定要约访谈时间?他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都留给她了不是吗?何况,她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池优张口结舌,从没想过这点。

可……可是你一看到我就脱我衣服……她嗫嚅道。

有这么离谱吗?他真是哭笑不得。

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

她噘嘴。

那好吧,以后我会克制一点,一个礼拜只能跟你做爱一次?不行!那怎么可以!池优急忙道,想了想,七次好了……不,十次好了……咦?怎么换她跟他讨价还价?黑恕海没取笑她,只是温柔地笑着,总之,你这次是气我不够尊重你,是吗?他这么认真的讲,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不希望只是你的床伴,跟你在一起就只为了上床……追根究柢还是阙以柔的那句话作祟。

我们相处的过程让你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好像也不是耶!小海对她很好啊……池优突然不安起来,眼前的情境好相似,她想起那年自己理直气壮地摆了大鸟笼,到小海的学校质问他的事。

怎么老是这样呢?她老是在干蠢事,池优好想哭。

小优。

黑恕海见她眼眶泛红,立刻拿走她手中的马克杯放在桌上,坐到她身边,将低着头的小人儿拥进怀里。

我不会哄你,所以让你不安,这点我很抱歉,我想是我不应该一个人一头热地计画我们的未来,也要问问你的意见……本来计画我们今年年底结婚,明年生小孩。

早点生对她才不会有危险。

池优呆住。

太慢了吗?其实他也这么想……黑恕海,我讨厌你!池优终于知道她气黑恕海灼真正原因是什么了,愤愤地拿起枕头丢他。

小优?黑恕海被砸得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她坐离他远远的生闷气。

因为……他拧眉,接着却发现坐在床角的小女人拉长了耳朵,当下心里明白了,却觉得好气又好笑,突然也想恶作剧。

好吧,既然你觉得这个时间不好,我们再决定别的时间好了。

池优气鼓了脸,要结婚?一百年后啦!她倏地跑出房间,呼地甩上他房门。

黑恕海哭笑不得,搔了搔脸颊,尴尬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有羞窘得说不出口的话啊!尾声后来,池优当然还是被池爸池妈押着上礼堂啦!她好生气,决定新婚夜让丈夫睡客厅。

不过也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他们仍是恩恩爱爱地,飞了加拿大度蜜月。

可黑怒海还是没把那该死的三个字说出口,所以池优三不五时就闹离家出走!路径就和候鸟一样好猜,不是到欧洲找黑怒容,就是回娘家!只是娘家越来越难待了,老爸老妈在她结了婚之后就变女婿的,全都向着黑恕海。

那也没关系,她还有手帕交前任老板娘。

话说池优做完黑恕海最后的再见专访,该期杂志当然大卖,一年后老板娘请她出山……呃,重出江湖,产后复出的总编夫人决定开办女性杂志,池优依然负责她擅长的访谈和专栏主笔,只是对象从成功男士变为成功女性,这对池优是一项考验,也是个机会,让她重新学习怎么和同性相处,而且她也能继续自己真正有兴趣的工作,不再被烂桃花痴缠。

吵吵闹闹,你追我跑.黑恕海那三个字不说就是不说。

直到一天,池优的戒指被刚满周岁的小女儿拿去玩,她从差点把婚戒当糖果吃掉的女儿手中抢回婚戒,才赫然发现——原来那句话,黑恕海老早刻在戒指内侧啦!这男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