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上午丹慕生便教我学些仙术与功夫,到了午后便带我在天庭里闲逛,拜会一下各路神仙。
丹慕生嫌我天资太差,只愿教我些功夫套路,却不愿陪练,我只得拉了璟凡来陪练拳脚。
璟凡若是生在凡间,也有十五六岁孩童的模样了,长的俊俏不说,脾气也是十成的好,无论我叫他做什么,他都不拒绝。
璟凡全然按着丹慕生教的套路打,却总是打不完便停下了。
不对,当我打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元君应该出掌打我左边,星君教的下一个动作分明是让我挡开左边的手。
璟凡剑眉微蹙。
我无奈地点头:好吧,再来一回。
又做了几下花拳绣腿,璟凡道:元君该出右腿踢我了,星君后面教的姿势是让我捉敌人的腿。
错了错了,元君该挡左边,你这样打便同仙君说的顺序不符了。
又错了,元君应该用掌打我胸口。
……我撤了姿势,只觉腰酸背痛,这样练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效,颓然地挥挥手:不练了不练了,明日再说。
璟凡赧然的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丹慕生一直在一旁捣弄仙果,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花拳绣腿,不作评价。
我垂头丧气的走到他身边,他冲璟凡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我怨气冲天:为什么当了神仙还要练功夫?光学仙术不成么?丹慕生挑眉看看我,手里却不停下,将处理好的仙果放入一个摊子装好:天兵神将也是要打仗的,自然要学功夫。
我叹了口气,暗自后悔当初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想当个武官,却又撑着面子不好明着抱怨。
丹慕生拍了拍手,笑道:做好了。
我奇道:你在做什么?丹慕生表情有些神秘:酿酒。
我有些吃惊:酿酒?做什么用?丹慕生笑道:我在山里修道的时候道规定了不让饮酒,若想偷偷买酒喝还要下山跑五十里才寻的到地方。
我就趁着一次下山的机会找了个师傅学了酿酒的手艺,索性山里野果多的很,酿出的酒倒是颇有一番风味。
飞升了之后闲的无聊,便用仙果来试,竟然也不错。
我嘴角抽了抽:你这道士做的真是……当初你飞升之时你的师叔师伯们可有气死?丹慕生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到一旁取了坛已成的仙酿让我尝尝。
我方打开盖子,就让醇香的酒气熏的有些迷醉了。
做凡人的时候连喝些掺水的劣酒都少有机会,何况这佳品仙酿。
只是微抿了一口,唇齿间便芳香四溢,我又连连多喝了两口,只觉香甜顺着喉口滑进身子,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我还欲再喝,丹慕生忙出手止住了我:再喝便醉了,尝尝就好。
如何?我点头:好的很。
丹慕生笑道:是了。
这仙界的老神仙都对这酒欢喜的很,若是有什么事相求,提些酒去,再说两句恭维话,也就成了。
不过这送酒也要算好分量,太少了自然不成,太多了让人一次尝腻了也不好,要恰好提了他的念头又不能让他尽兴才好。
我干笑两声,佩服地看着丹慕生,这人做神仙实在是可惜了,下凡混个官当当才算是物尽其用。
丹慕生将刚酿的酒放好,取了两坛新酒,在酒罐上用两根红色的丝带捆出蝴蝶结来,递给我:走吧,今日我带你去看看月老。
还未进月老府,我就让满目红色晃的有些眼晕。
整个府用的仙砖都是朱红色的,墙边开的都是极艳的牡丹花,只差没用朱砂将根茎都染红了;府上每一个仙童仙娥着的都是鲜红的袍子衣裙,嘴唇也涂的可与玫瑰媲美,脸上两团胭脂涂的疑似猴屁股。
我看的心惊胆战,再转头看青衣的丹慕生,眼里留的红色残影与青色一并混起来,竟成了玄色。
只见一团红色像我们移来,若非他出声,在一片殷红之中我还真没认出这是个人来。
原来是破军星君和昭华元君来了。
在见识了月老府的布置之后,再见到红衣红冠,连发须都染成红色的月老我已处变不惊,只见丹慕生笑眯眯地问道:月老老兄怎么天天在办喜事,这么多年了也没请我们吃满月酒,要不我下回送些鹿鞭酒来可好?月老眨眨眼,笑着用带了五只红戒指的手捋捋胡子:慕生老弟还是这么幽默。
我眼角抽了抽,原来丹慕生对我说话已算客气的了,亏得我第一回见到他还叫他外表给蒙了,当他是善茬,看来仙也不可貌相呐。
月老目光下移,瞧见我手里的两坛酒,立即扑了上来夺过去抱在怀里,仔细摸着那艳红的蝴蝶结,两眼放光:两位老弟来看老朽还这么客气,叫老朽怎好意思收呢。
我瞧他抱的十分紧,生怕我夺回去的模样,干笑道:薄礼罢了,聊表心意。
又低声问丹慕生:你确定他喜欢的是你的酒?丹慕生笑得云淡风轻:自然,不过适当的时候做些投其所好的修饰效果更好罢了。
我们与月老从商纣王与妲己聊到玉帝同王母,从西海的一对神龙聊到东华帝君家的一双灵狼,原来神仙也十分八卦。
我将月老拉到一旁偷偷问道:月老老兄,你可否帮老弟一个忙?同月老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一双眼睛看,这是他脸上唯一不是红色的物事了。
月老眼珠提溜一转,捋捋胡子道:破军星君府上的仙桃酿的酒真是十分香甜哪,可惜我上个月就喝完了。
我忙道:明日我就给老兄送两坛来。
月老依旧不紧不慢,伸出三根手指继续捋胡子。
我瞧了瞧边上正在拨弄牡丹的丹慕生,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只要月老肯帮忙,我改日就送四坛来。
看来这几日除了仙术还要磨着丹慕生让他教我酿酒了。
月老满意地笑道:惠杞老弟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事直说便是。
我笑的殷勤:我想求月老将我与嫦娥姑娘的红线栓到一起。
上一回的春梦让丹慕生给搅了,这几日我竟都没能在梦中怀抱香软,难得有一回我又梦见嫦娥姑娘背对着我站在桂树下,我走上前去环住她的腰正欲一亲芳泽,嫦娥转过脸来竟变成了丹慕生,更可气的是我竟没有惊醒过来,还将春梦做到了底。
大约是做神仙的日子过的太悠闲了,直将我闲出毛病来了,必须由嫦娥姑娘给我治治。
月老的脸登时僵了,小眼睛四周瞥瞥,见丹慕生一心沉溺于蹂躏他的牡丹花,并没有在听,又将我拉远了些,叹了口气低声道:惠杞老弟,不是我不愿帮你,这凡人的姻缘偶尔由着我随意牵牵还好,这仙者的缘分都是伊始就定好了的,实在不归老朽管,纵是玉帝想改,怕也难。
说罢将声音压的更低:若是嫦娥姑娘的红线真能由着老朽牵,恐怕老朽与嫦娥姑娘的孩子都有惠杞老弟这么大了。
我无语的看了看红彤彤的月老,心里不由想象出月老与嫦娥孩子的模样,入娘贼的!莫不是红孩儿吧!我有些气馁:这样的话就算了,过几日再来看月老老兄吧。
说罢垂头丧气地走回丹慕生身边,他挑挑眉:悄悄话说完了?我点头,他道:那便回去吧,明日我带你去拜会南斗六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