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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2025-03-29 09:41:23

日子平平安安过到元宵节,晚间韩诩之和江颜逸正等着吃汤圆,韩松之的小厮突然闯了进来:七少爷,我家少爷有请。

江颜逸自然不知道这小厮是谁人的,韩诩之凝眉思索片刻,道:思暇,你等我回来。

说罢便起身对那小厮道:走罢。

韩诩之来到韩松之住处,只见韩松之坐在桌边,桌上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韩诩之走到桌边坐下,沉着地问道:六哥找我来有何事?韩松之指了指桌上的碗:先吃完这一碗元宵再说。

韩诩之本想推拒说自己屋中也有,动了动唇,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缓缓将一碗元宵吃了,抹干净嘴道:六哥有事就说罢。

韩松之道:老七,我只问你一句,我这六哥你在不在乎?韩诩之苦笑道:哥,我叫你一声哥,你说我在不在意你?可思暇是我喜欢的人,就像小蝶对你一样。

我知道这和事老难做得很,可我没办法看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呵。

韩松之冷笑一声,你喜欢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就认准了这个星宿宫的走狗?韩诩之微微蹙眉,忍下了走狗这称呼:有些事说不好,遇上了就由不得人选。

韩松之冷冰冰地问道:你当真愿意为了他与我反目?为什么五哥说,你曾告诉他,你选了这个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能有个念想?韩诩之愣了愣,苦笑道:昔时不同往日。

抱歉,六哥,我不会让他杀了你,却也绝不能让他有个三长两短。

说罢便站起身,拱手丢下一句多谢六哥的元宵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诩之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下人已将元宵送来了。

韩诩之盛了两碗元宵,照例是一人九个,两人围坐在桌旁静静享着这一份温馨的团圆。

吃完元宵,江颜逸问道:方才是你哥哥找你吗?韩诩之抹抹嘴:啊,是。

韩皖之和韩松之都是他的哥哥不错,至于究竟是哪个,江颜逸问的模糊,他自然也答的含混。

江颜逸道:找你做什么?韩诩之笑道:请我吃了一碗元宵。

过了一会儿,江颜逸才道:你若是喜欢,就常在这住着,我得闲就来找你。

你也可以随时来星宿宫。

等再过几年,我体内的蛊解了,我就离开星宿宫,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韩诩之眉眼弯了弯:好。

到了正月十六,韩松之果然来寻衅,韩诩之前去探望老父亲了,于是两人到墨凉山下比武。

韩松之的武功不弱,在同辈里算得上出众,可要与韩诩之、江颜逸比,却是天壤之别。

他起手用了一式飞尘剑,江颜逸脚不离地,剑不出鞘,只侧身闪躲。

分明是极快的攻势,他的动作却显得很慢,且游刃有余。

韩松之被激怒,立刻变招,以回风抚柳剑直攻江颜逸下盘。

江颜逸不紧不慢地跃起,以鞋尖缀的宝石为武器,与韩松之的剑过起招来。

三招之后,韩松之的剑被江颜逸踩在脚底。

韩松之急火攻心,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剑,剑却纹丝不动。

韩松之索性弃剑,飞起一脚直击江颜逸的膝弯,江颜逸一脚踩着剑,一脚屈膝抵挡,只守不攻。

两人又过了数招,韩松之只顾着猛攻,浑身破绽无数,江颜逸却始终不出手打他,处变不惊地抵挡着他凶猛的攻势。

韩松之忍无可忍,跳开一步退出战局,冷冷地举剑指着江颜逸:你为什么不出手?江颜逸微微一笑:韩诩之不准我杀你。

顿了顿,又道:阁下以后大可不必在我的饮食里下软筋散等物,这天底下的毒药,我见识的比你多的多。

韩松之道:罢,我原也不曾奢望你是这么好对付的。

我七弟要你让着我,你就让着我?你便这么听我七弟的话?江颜逸道:我喜欢他,他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韩松之大笑三声,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么说来,我七弟在你心里的位置当重的很罢?你说,若我死在你手里,我七弟还会不会和你相好?江颜逸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不会杀你。

韩松之仿佛得了满意的答案,收剑回鞘,嘴角弯的愈发厉害了:朱雀使,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我同你赌上一局。

赌我七弟对你的感情,我的赌注是我的性命。

既然我杀不了你,报不了小蝶的仇,我活在这世上也是无用。

若以我的死能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我这条命丢的也不算太冤枉。

江颜逸脸色微变。

韩松之眼中厉光一现,举着剑再度向江颜逸袭去,江颜逸已失了先前的淡定,出手时多有顾忌,小心翼翼地招架着他的攻击,并仔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韩松之使出浑身解数,剑招变幻令人眼花缭乱,竟到达生平武学最高峰。

江颜逸一时不慎,被他在胳膊上割开一道口子,然后迅速打飞了他的剑,将他点穴定住。

江颜逸抬起胳膊审视伤势,不由蹙眉:你在剑上淬了毒?他以指沾了些毒血,凑到鼻下闻了闻,忙抽剑将自己的伤口划的更大,逼出毒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味药抹在伤处。

到此时,江颜逸已有些恼了,瞪了眼恶狠狠盯着他的韩松之,却又无可奈何:你!他咬了咬牙,终是拿韩松之无法,怒气冲冲地拂袖走了。

韩松之被定住穴道,动弹不得。

耳听得脚步声远离,却又兜了回来,眼前一晃,赫然是江颜逸艳绝天下的容貌。

江颜逸握着噬魂剑冷笑几声,出手往韩松之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霎时就喷了出来。

他将剑上的血擦抹去,收剑回鞘,冷冷道:他只说不准我杀你,可我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以后你伤我的手,我就砍你一条胳膊,你伤我的腿,我就砍了你的腿。

这是你与我星宿宫之间的仇怨,与诩之无关。

我卖他的面子,也至多到此了。

这才稍解了气,寒着脸走了。

江颜逸回到韩门后,气冲冲地将包裹打了准备不辞而别。

他走出院子的时候,被端着午膳进来的阿龚撞见,忙唤住他道:江公子,你去哪里?江颜逸冷冰冰道:你告诉韩诩之,我回星宿宫去了。

阿龚怔了怔,以为这两人闹了矛盾,忙笑着劝道:江公子,你要走,好歹也等七少爷回来后亲自知会他他一声吧。

他回来若见不到你,定要怪罪我的。

江颜逸踌躇片刻,气鼓鼓地转身回房了。

桌上的午膳凉了,又有点心送来,等点心也凉了,韩诩之还是没有回来。

江颜逸在屋中坐的手脚都僵成了冰,韩诩之终于哈气搓着手走了进来。

他进来头遭一句话便是:六哥来找你了不曾?江颜逸的脸色立刻黑了:对。

韩诩之忙道:怪不得十二弟说到哪都找不到他。

他人呢?江颜逸道:被我点住穴丢在山下的菊田边了。

韩诩之愣了愣,转身向外走:我去找他。

江颜逸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将包袱一提,径自飞身下山去了。

韩诩之好容易找到韩松之,解了他的穴,丢下一罐金创药,一句话都不说掉头就走。

他回到山上,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伤了他?屋中静悄悄地没人回话。

韩诩之将灯掌起来,发觉桌上摆着一动未动的一些吃食和两双筷子,而江颜逸早已人走茶凉了。

他忙召阿龚来问,方知江颜逸应当是不告而别了。

他跌坐在冰凉的门槛边,疲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两人各自赌着气,过了一两个月才都消了火,开始飞鸽传书通起信来。

韩诩之在信中问了韩松之一事,行笔间稍有责怪之意,恰触了江颜逸的逆鳞,书信往来因此又断了几月。

事后韩诩之亲自来到星宿宫,两人见了面陈说一番,这事才算结了,两人重归于好。

之后韩松之不断找着江颜逸的麻烦,若江颜逸到韩门找韩诩之,则过不上一天安生日子。

若江颜逸回了星宿宫避事,韩松之也三不五时破坏他星宿宫弟子在外办的差事,若是碰上朱雀宫一路的人,还有人让着他,若碰上其他几脉的弟子,着实吃了不少亏,却也未丢了性命——这时候韩江二人不曾想到,韩松之的目的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挑起韩门与星宿宫的仇怨。

时间久了,江颜逸的耐心见长,倒也不再将韩松之放在心上,只作他孩童赌气般的胡闹,不理他,他自然也就得消停一阵。

如此过了几年,易凌波为韩门添了个男丁,韩诩之看着喜欢,天天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韩皖之让他给孩子起个名字,韩诩之为新生儿起名韩子凡。

这时候没人会料到,数年之后的韩子凡与江颜逸之间也有一段说不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