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平南再见到苏维大概是在半个月后了。
六月份的晚上,他穿着一袭长袖立领衬衫,手里拎了个大包,包里塞了顶绒毛和一个黑色大口罩,另外还有许多工具。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正准备掏出口罩戴上,身后突然传来了苏维的声音:柏医生,你不热吗?柏平南浑身一僵,手从包里抽了出来,慢慢地转过身。
苏维从阴影里走出来,显然心情很不错,气色红润,声音是难得的轻快:有空吗?我们聊聊。
柏平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我家吧。
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苏维才发现柏平南的气色糟糕的可以,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眼圈一片青色,也不知道失眠了多少天。
比起苏维刚从美国回来的那段时候,柏平南现在的状态显然还要糟糕。
苏维在心底无声哂笑:有希望的时候他已成了那样,如今在没有希望情况下,他会这样一点都不奇怪。
到了柏平南的家里,柏平南先进厨房榨了一杯豆浆端出来给苏维:喝这个吧,比咖啡健康。
苏维看着杯子里灰色的液体,嗅嗅香味就知道是什么做法:四种豆子打出来的,加了蜂蜜?柏平南微微一笑:要加纯净的槐花蜜才最好,家里没有那个了,只加了点油菜花蜜。
苏维将杯子推到一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再喝了。
柏平南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也是一字一顿地:放心,这次我没有加致幻剂。
饶是苏维早有准备,此刻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你。
柏平南眉梢微挑:是,我不光给你下了致幻剂,还对你做了催眠,暗示了你一个全新的故事结局。
怎么样,那个故事有趣吗?苏维皱眉:因为你过去治疗我时曾经对我做过那样的催眠,所以即使我能想起什么,也会和过去混淆,不见得真的会怀疑你。
柏平南笑道:就是这样。
苏维长长吐出一口气,抓过茶几上的纸笔:那我也来和你玩个有趣的游戏。
在纸上写下你最喜欢的一首诗或者一首词的名字,我来猜,看我能不能猜中?柏平南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将写字的一面翻过来压在桌上。
苏维也写了几个字,推到柏平南面前。
柏平南接过,看到上面写着踏莎行.秦观。
他依旧是笑:噢?那你可猜错了。
苏维面不改色,慢吞吞地说:噢,是么?我还以为,‘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会是你最喜欢得一句。
柏平南渐渐敛了笑容,把自己的答案翻过来,上面果然写着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一句。
他怅然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