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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025-03-29 09:41:44

等花凌和倪小八康复之后,他们两人也能帮着做些抄书糊纸的活计,但多了两张要吃饭的口,日子反而较之前拮据了些许。

季乐用余钱在小木屋边上又新建了一间新房,供花凌和倪小八住。

如此一来,他们几乎没什么积余了。

四个少年辛勤劳作了半年,终于凑齐了月琴、唢呐、板胡等皮影戏需要的乐器和些许牛皮,季乐小心翼翼地规划牛皮,几乎将每一寸牛皮都物尽其用。

这时虞小鼓和季乐都已十六岁,花凌十九,而倪小八亦有十五了。

若是搁在太平盛世,这年纪的少年恐怕都已订了亲.可如今莫说亲事,他们功不成名不就,连自己都仅是勉强养活罢了。

这天虞小鼓带着倪小八进城去了,季乐在房里画画,花凌则在外面劈柴。

季乐画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厌了,于是搁下笔走到院子里。

他接过了花凌手里的斧子:我来吧,你去歇息一下。

花凌笑着搡开他:该休息的倒是你罢。

我见你从昨个儿起就闷在房里不出来,可别把眼睛和身子熬坏了。

季乐叹了口气,拉着花凌的袖子道:别劈了,陪我说会儿话罢。

再对着画里的人,我也该入画了。

花凌摁着季乐坐下,手劲适中地替他揉捏肩颈。

季乐惬意的很,流露出亲昵的姿态:花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花凌怅然地眺望远方,无由红了眼:小瓜皮……人能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事了。

季乐知他想起了白七,忙拉着花凌在身边坐下,颇有男子气概地将他搂入怀中:花凌,你还有我,还有小鼓,还有小八。

花凌抓着他的衣襟,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却强颜欢笑道:你曾说日后再见了我便称我师兄,怎的还是这般没规矩?季乐嬉笑道:我偏不叫。

花凌!花凌!花凌噙着泪花,作势要打他,两人滚成一团,好不亲密。

此时恰逢虞小鼓带着倪小八回来,见了此景,虞小鼓只觉心中酸酸涩涩不是滋味,又说不上个究竟来。

他借口有事,让倪小八先行回去,自个儿一转身,又奔着城外一处山上去了。

虞小鼓打着主意上山随意走走,抚去心头的烦躁,也好寻个赋诗的灵感。

他爬到山头上,却瞧见那里站着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其中一个手里攥着扇子,姿态好不潇洒;另一个毕恭毕敬地侯在一侧,谁主谁仆,一目了然。

适逢早晨的浓雾散去,那攥着扇的公子摇头晃脑地吟道:拂去山间霭……虞小鼓情不自禁地小声接到:归来看晚晴。

他只是随口一吟,孰料那两名公子耳尖的很,目光齐刷刷转到他身上。

虞小鼓骇了一跳,直觉自己做错了事,转身就想跑,却又觉得师出无名,于是杵在原地傻愣着。

执扇的公子朝他走近:莫道桑榆晚……虞小鼓情知他是在考自己,于是接道:微霞尚满天。

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锦衣公子越走越近,笑容轻佻地用扇柄挑起虞小鼓的下颌:有美人兮,见之不忘……虞小鼓大骇,一掌拍开他的扇子,拔腿就跑。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听见身后那名公子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倒也并未追上来。

虞小鼓跑回木屋,脸色通红,气喘不止。

季乐见状赶紧上前:小鼓,你怎么了?虞小鼓摇摇头,一声不吭地回房了。

置办了道具后,众人重新开始操练起皮影戏来。

虽丢下一年不碰,然练了不久技艺也还拾的回来。

虞小鼓掌签的时候如何也不顺手,手里的影人动作一顿一顿,漏洞百出。

季乐上前查探究竟,才发现当初虞小鼓被人扳断过的无名指使不上劲来。

之前虞小鼓自己并不是没有发现,然而抄书干活的时候无名指不大派的上用场,倒也能凑合。

可皮影戏里掌签人十根手指根根都要派上大用处,这样一来,他竟是不能再执签子了。

总有其他方法练的。

虞小鼓显得并不十分在意。

季乐心疼地执起他的手,将唇贴上他断过一回的无名指:小鼓……虞小鼓漠然地将手抽回来:并不打紧。

季乐再度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凑到唇边,近乎虔诚地吻着他受伤的手指。

小鼓,以后你就做前声,我来做签手。

嗯。

虞小鼓只觉手指发烫,不由微微颤抖。

季乐搁下影人,拉着虞小鼓来到床边:我好困了,今日不练了,早些歇息可好?虞小鼓道:我还要读书,你若困了便自行歇了罢。

季乐道:那我便陪着你,你什么时辰肯睡了我便什么时辰睡。

虞小鼓看了不久的书,见季乐果然坐在一旁陪着他,于是微微叹息,将火烛吹灭:罢了,睡罢。

到了床上,季乐从背后抱着虞小鼓,一遍遍唤道:小鼓……小鼓……虞小鼓听的耳热,正待喝止,却察觉季乐的手突然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起来。

虞小鼓浑身一僵,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乱碰?痒得很。

身后半晌不回答,好容易才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碰了。

睡罢。

虞小鼓回头,恰擦着季乐的脸颊,才发觉他脸上烫的很。

大约是被那温度传染,虞小鼓脸上竟也烧了起来。

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