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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25-03-29 09:41:45

虞小鼓行刺刑部尚书,当天就被刑部的人投下了大牢。

当天晚上他就被提审,所谓提审,一个问题也不曾问他,先是抓着他的手画了押,随即用了一通刑,再把人丢回牢里。

虞小鼓从未受过此等皮肉之苦,一顿鞭挞下来几乎去了半条命,当夜便发起高烧来。

牢房里阴冷潮湿,不见天日。

虞小鼓半昏半醒间根本不知时辰,只知有人送了两次饭来,都是馊臭的窝头。

他病的全身难受,哪有胃口吃那窝头,便丢在一旁不顾。

偶尔醒来,听到身边悉悉索索,翻身一看,竟是数只长如儿臂的耗子在啃那窝头。

不多久,他又被提去受了顿鞭子,这次几乎将他全身的骨头打散,身上找不出一块好皮来,只留了他一口气。

大约是事关重大,狱卒们不敢这么轻易便要了他的命,之后两天里并未再用刑。

虞小鼓数天不吃不喝又挨了两顿毒打,三魂七魄已散了大半,只剩一口气半死不活地吊着。

朦胧间,他听见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到了他身边,一双熟悉的手温柔地将他抱起来。

他勉力睁开眼,看见季乐哭花了的脸就在一尺之外。

季乐泣不成声道:小鼓,小鼓,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虞小鼓魂魄归体,艰难地吐字:渴……季乐忙摸出一个水囊,将口对住虞小鼓的嘴。

虞小鼓疼的连咽的力气都没有,季乐便先灌进自己口中,然后嘴对嘴喂给虞小鼓。

虞小鼓道:饿……季乐打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取出一个馒头,沾了水,掰碎了喂给虞小鼓。

虞小鼓道:季乐,我疼……季乐刚止住的眼泪又唰一下淌了下来。

他捧着虞小鼓的脸,颤抖着吻他的眉心:小鼓,我也好疼。

虞小鼓拉着他的胳膊,忍了数天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他涩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季乐道:有个官差找到我们,告诉我你因为行刺刑部尚书而入狱了。

你几天没回来,我和花凌小八都急坏了,便央他带我们来看你。

他只能带一人进来,我便来了。

虞小鼓勉强抬起胳膊,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马固死了吗?季乐摇了摇头:那个官差哥说,幸好他没死,所以他们暂时不会要你性命。

虞小鼓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啊了一声。

季乐忍不住责怪道:小鼓,你怎么那么冲动,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便是你心急,你好歹也想想我,想想我们。

虞小鼓知道季乐绝不是在责怪他会拖累他们,而是心疼自己。

他没有解释,也没力气解释,只道:对不起……季乐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哽咽道:小鼓,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你在这里自己保重,他们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千万不要顶嘴,让你画押……便画了罢,好过受皮肉苦。

你等着……等着……虞小鼓道:好,我一定活下去。

季乐不能留的太久,两个可怜的少年相依相偎温存了片刻季乐便被赶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狱卒们没有再对虞小鼓用刑,送来的伙食也不再是馊水臭窝头,而是蒸熟的白米饭。

虞小鼓为了活命,都逼着自己硬将食物塞进胃囊里。

十几天后,又有狱卒来提虞小鼓。

虞小鼓以为他们又要对自己用刑,吓得全身僵硬。

然而那些狱卒却径直提着他出了监狱,塞上一辆轿子。

虞小鼓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敢多问,只好战战兢兢地坐着等待。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轿子终于停下了。

一双养的白皙晶莹的手挑开轿子的帘子,熟悉的声音道:还不下来?虞小鼓抬眼一看,轿外的人竟是慕贞卿。

他惶恐地下了轿子,慕贞卿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边,行动间触到了虞小鼓未愈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慕贞卿撩起他的袖子,看到斑驳的伤痕,当下也是一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对下人喝道:还不去找大夫来!轿子是停在慕府里的。

慕贞卿抱着虞小鼓往卧房走,虞小鼓拽着他的衣襟问道:季乐在哪里?慕贞卿脸色一黑,不悦道:若不是我左右斡旋,上刑都把你上死了。

我派人去通知你的朋友们,谁知他们确认你被下狱后当晚收拾了东西就要走,生怕被你牵连。

是我再三保证能救出你来他们才暂且留下。

你一开口,连一声谢也不说么?虞小鼓哪里肯信,怒道:你胡说!季乐到底在哪里!慕贞卿进了卧室,还算温柔地将他安置在床上,拂袖道:不信的话,等你治好了伤,我让他们亲自来和你对质!虞小鼓挣扎着要起来,慕贞卿掏出扇子往他肩上一顶就止住了他的动作:行了,你先躺着,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莫辜负我一番好意。

晚些我将你的朋友们找来就是。

须臾,果有一个白须医者前来。

他为虞小鼓上了药,又开了几张药方交给下人。

慕贞卿道:看完了就赶快下去煎药!那医者对慕贞卿表现的毕恭毕敬,行了礼之后方才告退。

此刻虞小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药力发作,全身的伤口开始火辣辣的作疼。

他捱得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咬住嘴唇,直将嘴皮咬破出血。

慕贞卿见状,起身走到门口,与一个守在门外的下人交代了两句,那下人不一会儿送来一碗汤药。

慕贞卿端着汤药来到床边,亲自用勺舀了药汁喂虞小鼓:喝了这药能减轻些疼痛。

虞小鼓知道慕贞卿绝无害自己的必要,可他记恨着方才他说谎骗自己一事,迟迟不肯就那汤勺。

慕贞卿从未伺候过人,手举了一会儿,不由不耐烦道:可是疼的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虞小鼓实在是疼的厉害了。

他转念一想,心道不喝白不喝,这样闹着苦的也是自己,于是挣扎着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药并不是很苦,有种奇怪的草药清香,让人昏昏欲睡。

虞小鼓躺回床上,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慕贞卿将药碗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搁,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我是刑部右侍郎,所以才会碰巧查到你的案子,将你救出来。

虞小鼓道:我行刺的是刑部尚书,你区区一个刑部右侍郎,怎么能碰我这样的犯人?我不信。

慕贞卿道:这只是官位,我还有爵位。

你可知道朝中哪个厉害的人物是姓慕的?虞小鼓想了想,道:中书令大人。

慕贞卿道:正是。

中书令是我舅父。

可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到他的爵位。

虞小鼓困的脑子糊涂了,也没有再问下去。

等虞小鼓阖上眼睡着了,慕贞卿弯下腰近距离打量着他的脸。

他伸手摸了摸虞小鼓的脸颊,道:手感倒是不错,长的和他也确有几分相像。

他吻上虞小鼓的唇,将舌头伸进去翻搅,虞小鼓半梦半醒间觉得难受了,挣扎着翻了个身,含糊道:季乐,别闹……慕贞卿皱眉:季乐……虞小鼓……呵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