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09:42:23

韩轻嗣眸光一沉:星宿宫宫主派你来的?江颜逸摇头:是我自己来的。

韩轻嗣与郝伍少俱是十分奇怪:白蔚明知他是韩门之人,却止夺了青雪剑而不杀他,让他自去星宿宫取,这星宿宫主究竟是什么人?与白蔚又是个什么关系?韩轻嗣嗤笑:不是?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不等江颜逸回答,他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何初时又要与我说什么十三年前?江颜逸顿了片刻,苦笑道:是我认错了。

他又道:然而十三年前我将你抱上岐山看日出,确有其事,只是那时你太小,不免忘了……韩轻嗣微诧:我见过你?郝伍少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插话道:十九年前?十三年前?冒昧问一下,江大侠今年几岁了?他看江颜逸这张脸,着实猜不出他的年纪来。

江颜逸皮肤极佳,白若凝脂,便是十来岁的少年也不见得有这样好的肌肤。

然而他眉目间带着成熟的风韵,五官清晰,眼是眼,鼻是鼻的,定不是年轻子弟能有的风范。

而他眼中带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沧桑,没有岁月的积淀亦是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星宿宫朱雀使这个位置,不该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就当的上的。

韩轻嗣听郝伍少这样问,当他还对此人的样貌感兴趣,心中竟有些不大痛快。

江颜逸眉头微微一动,难得没有无视郝伍少,嘴角一勾:与你父亲一般大罢。

郝伍少大惊:若是郝天春活着,怎么也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了。

看江颜逸的神韵许有三十多,然而样貌,说他三十亦嫌老了。

韩轻嗣瞳孔一收,对此人更是惊疑:你识得他父亲?江颜逸垂下眼,低笑道:自然是不识的,只是看这位小兄弟的年纪……我若有子嗣,大约该与他一般大罢。

郝伍少撇嘴:有人十几岁生孩子,有人五十几岁生孩子,这能一概而论?韩轻嗣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郝伍少不由噤声了。

韩轻嗣冷冷道:五岁的事情我的确记不清楚了。

江大侠与我韩门有何故交?江颜逸想了片刻,沉吟道: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轻嗣大惊:你是叔父的……他眉心一揪:是了!你说五岁的时候带我看日出,我是无甚印象了。

但我记得那时候在山上,有只猿猴将我抢了去,你一掌将它打得脑浆迸裂……可是有此事?江颜逸无奈地笑了笑:……不错。

韩轻嗣虚弱地咳了一阵:既然江大侠是故交,我便不瞒你了。

我的青雪剑……如今正在你们星宿宫手中。

江颜逸颌首:我知道。

你莫要一口一个大侠,称我的字思暇便是。

韩轻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诩之叔父的朋友,我便称你一声江叔罢。

那……江叔愿意帮忙?江颜逸略狭起润长的双眸:江叔?他依旧挂着温润的笑颜:自然,我来寻你便是为了此事。

你可知青雪剑的奥秘?韩轻嗣摇头:不知。

江颜逸道:青雪剑乃是韩门祖传宝剑,一代挑选一名根骨较佳的子弟袭承宝剑,你上一代中被选中的便是诩……韩诩之。

以青雪剑搭配青雪剑法修炼则内功百倍精进于常人。

故韩门历代都有人可在武林中称雄。

韩轻嗣与郝伍少俱是暗暗吃惊。

当初韩轻嗣十二岁那年潜回韩门旧址去取青雪剑只是想着留一样家族的物事在身边,好提醒着自己日日夜夜惦记报仇之事。

未曾想竟是歪打正着。

他骤然想起一件事来:幼时他趁韩诩之午睡时曾偷偷拿了剑来玩,教韩诩之发现了,难得的板起脸呵斥了他几句,将青雪剑夺了回来,从此再不让他接近。

江颜逸仔细观察着二人的表情,缓缓道:只是——这青雪剑,乃是魔剑!韩轻嗣蹙眉。

江颜逸道:使了青雪剑之人便不可再离开它。

你若以其他兵器催动内力,则会反噬自身。

韩轻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对他一番话显得将信将疑。

江颜逸停了片刻,换下了严肃的表情,温柔地笑道:总之——我先替你拿回青雪剑再说。

韩轻嗣眯起眼:江叔有把握?江颜逸眉梢微抬:只要你信我。

韩轻嗣想也不想便道:信!如今这样的情境,不信也只得信了。

江颜逸眼睛一亮,竟是有些惊喜:待我取回了剑——你答应我一桩事如何?韩轻嗣眸光微寒:什么?江颜逸道:我若能取回青雪剑,你往后——便叫我思暇。

郝伍少不悦,却觉韩轻嗣不动声色地在他身后摁了摁他的手,一腔醋火骤然消了。

韩轻嗣道:只要江叔不嫌小侄越矩。

江颜逸似有若无地扫了眼郝伍少,抿嘴笑了笑:好,那你便在此好生歇着,待我回来,你的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在这期间切莫妄动内力。

韩轻嗣下颌一收,冷冷道:谢江叔指教。

江颜逸淡淡一笑,取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若是疼得厉害了,就吃一粒。

他转身向外走,却听韩轻嗣突然出声:江叔。

江颜逸旋身,双眸晶亮地看着他。

韩轻嗣面无表情:江叔,你既是星宿宫之人,可否替他解毒?江颜逸淡淡地扫了眼郝伍少:九星七耀丹?郝伍少紧张地点了点头。

江颜逸道:花乐醉下的?郝伍少继续点头。

江颜逸微微颌首:我会问他是哪七种花。

他缓缓走至门口,身后一直再无声音。

江颜逸微微苦笑,推门出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叫我万事当心……早点回来也不愿说么?他笑着摇了摇头,翩翩离开了。

韩轻嗣让郝伍少站在窗口,眼睁睁地看着江颜逸骑马离去,这才走回床边:走了。

韩轻嗣阖着眼,疲倦地嗯了一声。

郝伍少嘟嘴:你真信他?韩轻嗣想也不想:不信。

郝伍少不由一喜,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我们怎么办?韩轻嗣道:等罢。

若是他真要找我们,躲也躲不开的。

若他真能拿回青雪剑……到时候再说罢。

更何况,若是急着赶路的话,郝伍少毒发的几率亦会提高许多。

郝伍少点头,表示同意:如今韩轻嗣伤成这副模样,决计是不能上路的。

他故作不经意道:喂,那个姓江的老妖精,怎看着像是喜欢你?韩轻嗣原是闭着眼,听着他这番话,睁眼颇有些鄙夷地睨他:你以为,这世上像你一样的变态到处都是?郝伍少暴走:……!!!江颜逸走后,韩轻嗣倒也听他的话,并未再练过剑,大多时候多躺在床上静养,伤势恢复得倒也并不算慢。

王小虎乖巧地跟在二人身边,帮着一起照料韩轻嗣,晚上郝伍少泡澡时亦会帮他搓搓身子。

郝伍少对他又是心疼,又是喜爱:小虎……你想学武?王小虎颌首。

郝伍少叹息:为你姐姐报仇?若是如韩轻嗣那般一心只记挂着仇恨,实是他不愿再见之事。

那种冷漠,白白伤透了旁人的心。

王小虎静默了一阵,缓缓摇头:我想做个大侠……以后,不会再让别人的姐姐被坏人杀死。

郝伍少愣住。

半晌之后,他弯下身,将王小虎搂在怀中,温声道:等我们去了江南,全江湖的武功你喜欢哪家,就学哪家,好不好?王小虎乖巧地任他搂着,突然道:我想,让江叔叔教我功夫。

郝伍少一怔:为什么?王小虎脸色微红:江叔叔长得好看,烤的兔子也好吃……唔,他的功夫好,人也好温柔。

郝伍少哭笑不得:这……小五哥为你找个更漂亮,更温柔,武功更好的师父呢?王小虎挠挠头,有些困惑:江叔叔不好吗?他还问我,想不想练武……郝伍少微微蹙眉:他……若要说江颜逸不好,也只因他是星宿宫之人,然他并未做过什么坏事,亦没有要加害他们的迹象。

然而单瞧他对韩轻嗣那份态度,便教他实在对这人喜欢不起来。

郝伍少舌头转了三个圈,终于开口道:跟着小五哥不好么?王小虎面露为难之色:好……郝伍少决计是不放心将王小虎交给江颜逸这样的人的。

更何况,莫非要将王小虎送到星宿宫中去?如此一来,王大丫的心思不就尽数白费来了么?他不留余地地打断道:好就行了。

早些去睡罢。

王小虎无奈地嘟囔了两声,乖乖回房去了。

当晚,郝伍少趁韩轻嗣睡着,自己取了一面镜子来瞧,左照右照。

这几日他脸上的斑纹时隐时现,全看当日的身体状况如何。

韩轻嗣伤成了这样,自然也不敢贸然运功为他祛毒。

他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学着王小虎的口气道:江叔叔漂亮?又换上韩轻嗣的口吻,对着镜子深情道:自然不如你。

然而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像。

只要沾了深情二字,便是韩轻嗣自己来说,也一定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何况由他来学。

郝伍少不气馁,学着韩轻嗣板起脸,将眼睛翻成三白眼看着镜中人冷声道:你漂亮!这回有点像了,郝伍少乐得对着镜子嘿嘿傻笑。

原应睡着的韩轻嗣突然翻了个身,面朝里墙,冷冷道:疯子!然而不知为何,对他这样痴傻的举止竟有些想笑。

郝伍少被吓了一跳,缓过来之后将镜子往桌上一摆,蹦上床去,在韩轻嗣身边躺下。

韩轻嗣被他用屁股一顶,脸险些贴到墙上去,当下面色又黑了些。

郝伍少摸着下巴懒懒问道:喂,你觉得本少爷更好看一些,还是江老妖精更难看一些?韩轻嗣用肩膀将他稍稍顶出去一些,亦是懒懒道:半斤八两罢。

郝伍少不满,继续追问道:谁半斤谁八两?韩轻嗣道:你与一个老妖精比什么比?郝伍少听他亦将江颜逸称作老妖精,不由嘿嘿直乐。

韩轻嗣缓声道:就算比——你也是比不过的。

郝伍少:……!!!五日之后,韩轻嗣已可随意活动,若不动武,瞧着与正常人无异。

有时全身火烧火燎疼上一阵,他咬着牙蜷在床上熬过去,却是一次也未吃过江颜逸给的药。

晚上他替郝伍少洗浴,郝伍少已好几日不曾享受过他的伺候,特意在浴桶里赖了许久,直将一身白嫩嫩的皮肉都泡皱了还不愿出来。

韩轻嗣已替他加过四次热水,不满道:够了。

郝伍少本已站起了一半,听他出声,犟脾气上来,又坐了下去:就不够,怎么着?韩轻嗣面无表情地点头:你泡。

他转身推门出去,不一会儿提了一条青蛇回来:水蛇。

不等郝伍少出声,韩轻嗣随手一甩,那青蛇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摔入郝伍少的浴桶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郝伍少吓得花容失色,火烧屁股一般从浴桶中跳起来,尖叫着扑入韩轻嗣怀中,速度之快,连韩轻嗣亦未来得及瞧清楚:啊!!!韩轻嗣低头,见身上人赤身裸体且湿漉漉地挂在自己身上,手环着自己脖子,两脚分立夹着自己的腰。

这姿势,怎么瞧……怎么暧昧。

然而不解风情如韩轻嗣,只是迅速从一旁扯过干燥的布将他裹起来:只是死蛇……别着凉了。

郝伍少扯着嗓子叫了一阵,惊魂也定了,空白的大脑这才恢复运转:水蛇?这么短的时间他去哪里找水?郝伍少气愤不已,刚想松开手脚,这才意识到眼下自己是个什么姿势,当下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

他不舍得放开,身下的小龙也渐有抬头的趋势,一时红晕漫延了全身,变成粉色。

小时候的郝伍少并非没有明示暗示过韩轻嗣,然而那个千年寒冰左耳进了右耳就出,只当他往日里逗猫逗狗一般。

郝伍少气急:就算猫狗也会给个回应吧?然而韩轻嗣唯一的回答就是或冷或鄙夷地看他一眼,自顾自练剑。

自那以后,郝伍少就曾暗自发过誓,日后定要韩轻嗣这混蛋率先开口向自己表情!且少说表他个三天三夜,直到天地为之动容,他小少爷才会勉为其难地考虑看看。

郝伍少不从他身上下来,假意用身子去蹭那擦身的布,实则是贴着韩轻嗣扭动不停,旨在撩得他情动。

韩轻嗣蹙眉:外衣脏,你想重洗?郝伍少:……他闷闷不乐地从韩轻嗣身上爬下来,自己扯过布将身子擦干了,迅速钻进被子中去:睡了。

韩轻嗣走上前用膝盖顶他:穿衣服。

郝伍少闷而不答。

韩轻嗣无奈地将他提起来,抖开亵衣替这小祖宗穿上。

郝伍少微抬下巴斜他,冷冷道:你将少爷看光了!韩轻嗣愤愤地替他将衣襟掩好,将他向被子中一塞:……瞎了我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