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5-03-29 09:42:25

自那以后,郝肆奕每天逼着郝伍少修习内功,韩轻嗣则出去多方活动,托人帮忙搜罗各种内修的书籍。

然而韩轻嗣并没有什么人脉。

他自十二岁遭蒙灭门血灾,从此性情大变,一直住在郝家,不愿也不屑与其他人交往。

如今有求于人,竟不知该求何人。

所幸郝家有些势力,在江湖上朋友也不少,不久郝大富就为韩轻嗣弄来几本内修典籍,使得他暂时不至急躁自厌。

郝伍少每日精疲力竭地回到房中,都能看到韩轻嗣全神贯注地翻看着典籍,一本书已翻得卷了边,他还在细心琢磨。

韩轻嗣当真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日的服药也是拖拖拉拉心不在焉,最后索性让郝伍少自己撸的差不多了再唤他过去。

一日两日也便罢了,时日久了,郝伍少逐渐变得不安,满心忐忑。

他开始胡思乱想,整夜整夜睡不着,担心韩轻嗣武功无法恢复会受不了刺激,担心韩轻嗣修炼时会走火入魔,更担心……担心韩轻嗣会后悔杀了江颜逸。

如果江颜逸活着的时候,韩轻嗣有什么三长两短,江颜逸都会轻易替他解决的吧。

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郝伍少不是练武的材料,更没有武学的心,他练武时进步极慢,每日好不容易小有所成,睡一觉起来,翌日又统统丢光了。

郝肆奕没当过师父,耐心差得很,前几日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五弟又打又骂,后来见郝伍少镇日失魂落魄,又开始心疼后悔,对他的管教也就逐渐放松了。

这日练了不到一个时辰,郝伍少恹恹地往地上一坐,耍赖不起来了:四哥……郝肆奕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火,指着院中的木椅道:来这里坐。

郝伍少吃了一惊,见郝肆奕将手中的藤条放在一旁,自己走到木椅上坐下,这才欢喜地一骨碌爬起来,生怕动作慢了令郝肆奕后悔。

郝肆奕难得温柔地摸着他的长发:这几日太累了?郝伍少连连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郝肆奕叹了口气,忽觉自己亦是身心疲惫,他阖上眼,睫毛不住颤动,沉默了许久。

郝伍少渐渐有些不安,犹豫着是否开口道歉。

郝肆奕缓缓张开眼:那就不练武了,你喜欢做什么?郝伍少怔了良久,方才反问道:什、什么?郝肆奕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迷茫:你……有什么喜欢的手艺?或者,对什么东西比较上心?什么都可以。

郝伍少眨了眨眼:呃……我……要不,我回去问问大哥?郝肆奕嘴角一抽:不用,我已问过了。

郝伍少奇道:大哥怎么说的。

郝肆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四个字。

吃喝玩乐。

呃……郝伍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兴趣都不太正经,所以……不正经也没关系。

郝肆奕漠然道:前十六年,除了调戏良家夫男,你还有什么爱好?郝伍少想了想,道:捉麻雀算不算?郝肆奕沉思良久,想不出能由捉麻雀衍生出什么技艺,喃喃道:射箭?我也不大会,要不找人来教你?他突然眼睛一亮,击掌道:对了,我记得你记性还不错,弟子规一个时辰就可背下来?郝伍少讨好地笑道:对对,一目十行,看一遍就能记住。

不过我速记也健忘,也就记得一两日,超过三日就忘干净了。

郝肆奕沉吟道:也算一项特长……他突然站起身:你想不想帮韩轻嗣?郝伍少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想……郝肆奕道:我现在教你轻功,你学好了就能帮他。

又过了一个月,郝肆奕留下书信一封,言自己与郝伍少离开五日,让裴满衣与韩轻嗣一切不必挂心。

韩轻嗣看了眼信,没怎么上心,倒是裴满衣在屋中来来回回跺个不停:什么缘由都不交代,就叫我不必挂心?唉!唉唉唉!养大了的徒弟泼出去的水!我怎么这么苦命哟……郝伍少骑着马跟郝肆奕出了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带裴满衣出来?郝肆奕懒洋洋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想将韩轻嗣也带出来?郝伍少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心道是啊是啊,嘴里却道:这不是,想给他个惊喜吗?郝肆奕哼哼两声,冷冷道:少个人少点麻烦。

两个人走了两日,来到距夔城最近的天夏派。

天夏派依山而建,丁点大个帮派,统共不过数十名弟子。

郝伍少站在远处望着朴素的建筑踟蹰道:这……这么寒酸的门派……郝肆奕道:先试试手。

郝伍少苦笑:我是担心……这么小的门派,连内修秘籍都没有。

郝肆奕摇头:不会,要练武功,总会有内修与外修的典籍。

除非他们口耳相传,那就……郝伍少开始摩拳擦掌:那就劫个人回去!哼哼!少爷不能白跑一趟!郝肆奕不认同地啧了一声。

郝肆奕嘱咐道:小门派比较容易得手。

我放出令人致幻的迷烟,你迅速去找有关内修的书籍,背下来以后出来,我们离开。

郝伍少挠了挠头,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书带回去,还要我背下来?郝肆奕冷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令他们从江湖消失又有何难?若换了武当少林峨眉这些大门派,书是你想偷就偷的么?你不会武功,就算得到了人家的秘籍,也是怀璧其罪。

这次不过是个操练。

他原本就没打算在此地能有什么收获,最终的目标还是少林的《洗髓经》,今次不过是想让郝伍少趁机锻炼锻炼,也试试他速记的本事。

两人带上易容面具来到天夏派大门外,对视一眼,跳上墙头翻了过去。

郝伍少轻功初成,用的还不是很顺意,脚在墙头绊了一下,险些面朝下摔个狗啃泥,多亏郝肆奕及时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偷偷摸摸找了一阵,发现天夏派藏书籍的地方不过是间小小的房间。

郝肆奕道:你进去,背完了出来。

我在这里看着,来一个我就迷翻一个。

郝伍少点了点头,为了显摆自己刚练成的轻功,特意不推门而入,而是跃起破窗而入。

咚。

脑袋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响。

喔……某人压抑的呻吟。

方才的响声太过巨大,郝肆奕听了都仿佛能感到自己的额头一阵隐痛,皱起眉头,迅速迷翻三个闻声前来查探的弟子。

过了没一会,郝伍少揉着额头走出来。

郝肆奕微微诧异:背完了?郝伍少点点头,愤然道:只有五十几页,其中四十页都是废话!和你教给我的也差不许多。

郝肆奕暗道:这短短时间看完五十几页并将其背下……的确绝非常人所能,看来自己这弟弟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道:走。

郝伍少松开捂着额头的手,竟是有一个核桃大小的突起。

郝肆奕有些心疼,却并不表现出来,护着他从墙上跳过,淡淡道:恰好给你一个向他邀功的理由。

郝伍少愣了愣:什么?郝肆奕撇开眼,一派云淡风轻:没什么。

郝伍少骑到马上,这才反应过来郝肆奕方才所言是何意,苦笑道:那点东西……帮不到他的。

郝肆奕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策马向来时的路驰去。

他低沉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

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