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吴袆打了个隔,一股恶臭的酒气喷出来:小娘皮,你到底是什么人?秦小楼哂笑:吴兄所谓傻子遇上傻子的那一战……我是军师。
军师……?吴袆皱着眉打量他,忽而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傻子。
秦小楼也不恼,道:吴兄聪敏过人,同吴兄比起来,我自然是个傻子。
吴袆自说自话地在他身边坐下,剔着牙道:你带我回来想做什么?难道……他涎笑着凑上去:你当真要和我快活一下?秦小楼悠悠道:吴兄,对待你的贵人,还是自重些吧。
翌日,秦小楼登门造访瑞王府的时候,赵平桢还躺在房里睡。
听说秦小楼来了,也不起身,懒洋洋道:让他进来。
以秦小楼和赵平桢的关系,出入卧房本是寻常事,但秦小楼一只脚踏进房内的时候却愣了一下,然后就维持着一脚在内一脚在外的姿势不动了——赵平桢的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听见声音便已醒了,迷瞪着眼,衣衫半敞,正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趴在赵平桢胸口笑问道:他是什么人?赵平桢谁也不看,面无表情道:秦明栋。
那女人诧异地瞪圆了杏目,目光在秦小楼脸上转了几个来回,掩嘴惊呼道:原来他就是秦大人!赵平桢漠然道:滚吧。
秦小楼和那女子同时一怔,女子懵懂道:殿下方唤他来,怎就让他……秦小楼则在此时把另一只脚跨进了门槛,自行走到桌边坐下了。
女子怔了又怔,忽而明白过来,立刻花容失色。
赵平桢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那女子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强笑着拽起一件外衣披上,还算镇定地下了床,行礼道:奴婢告退。
赵平桢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等女人出去后,赵平桢还坐在床上,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懒洋洋道:今日怎么想起我了?秦小楼含怨带嗔地睨他一眼,微微上挑的眼角自有一番动人风情:贞卿既未起身,何必召我进来?赵平桢道:让你看了又有什么所谓?秦小楼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贞卿何故如此试探我,我自然……是会吃味的。
赵平桢对他的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召他到床边坐下,将手探进他衣摆里一边摸一边冷冷道:你若真有这心,我倒巴不得你多吃些。
他的手滑到秦小楼胸口,摁着他心脏的部位道:只可惜里面装的不知是石头还是木头,是冷的。
秦小楼一挑眉,赵平桢又自问自答地接了下去:想必是石头做的。
木头还会烂,石头却不会。
秦小楼道:不知贞卿这里装的是何物?赵平桢想了想,道:冰罢。
——然而他此刻并未想到,冰虽冷硬,但若是化了,便只剩下一旺水,再硬不起来了。
赵平桢道:说罢,怎突然记得来找我?秦小楼道:我为你引进一个人。
噢?赵平桢和秦小楼已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亲热,原本只是随意逗他玩玩,不料撩的自己火起,便翻身将他压到身下:什么人?秦小楼道:一个能人。
赵平桢解了他的衣襟,在他身上留下第一个牙印,毫无感情地说:不急。
让他等着。
又是一阵翻云弄雨。
小半个时辰后,已整理清爽的赵平桢和秦小楼来到前厅。
吴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坐无坐姿,曲起一腿踏在椅子上,极是不雅地用手抠着脚趾。
赵平桢一见他这副尊荣,猛地蹙眉,不可思议地望了眼秦小楼,秦小楼对他微微摇头。
吴袆见秦小楼跟着赵平桢来了,一见赵平桢的气度便已猜到他是谁,忙跳起来卑躬屈膝地行礼,笑容谄媚:瑞王殿下。
秦小楼见了他这样,再想起前日里他在酒馆里叫嚣赵平桢是傻子的模样,不由一哂。
赵平桢落座,淡然道:平身。
明栋道你是人才,将你引荐给本王,说说你的见地吧。
他心里对吴袆极是厌恶,面上却是滴水不漏。
身为一个皇家人,这二十多年来他学的最好的便是装腔作势、喜怒不现于色。
吴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赵平桢。
赵平桢展开一看,奇道:这是阵型?只见纸上画了数副简图,大小不一圈起的方形代表方阵,方阵里标明了横排和竖排的人数以及不同的兵种。
赵平桢一边看吴袆一边解释道:左上这一副图以五千步兵对一万骑兵为例,左中则是五千步兵对八千骑兵、三千步兵为例……赵平桢将图摊放到桌上,指着一副对付步兵骑兵联军的图道:先详细说说这张图。
首先对付骑兵要有拒马或鹿角等工具,挡住骑兵从正面冲击。
并且安排两百弩兵在正面呈弧形分布,箭雨胁迫之下,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难以靠近。
在这种情况下,骑兵不会直接从正面冲击,马可是很值钱的。
对方主帅很可能派轻步兵靠近,与我方对射,如果能压制住弩兵的威胁,对方主帅就会派步兵缠住我方方阵的正面,然后派骑兵从侧翼攻击,打散阵型。
而长枪兵方阵要调转方向是很困难的,所以侧翼要安排一支轻骑兵作为保护。
如果长枪兵方阵五千人,则两侧各安置骑兵五百人即可。
方阵的最后安置五百陌刀手,一旦对方骑兵发起冲锋,陌刀手即发起反冲锋。
要注意的是,弩兵的调度一定要迅速,陌刀手胆量必须要大,这些都是练兵时候的事务。
赵平桢一边沉吟思考一边道:那我方若没有骑兵又该如何?吴袆手指一点,道:那便是这幅图了。
没有骑兵就换刀斧手安置于方阵两侧,陌刀手的数量增加五百,只要弩兵和陌刀手配合的好,此阵一样有如铜墙铁壁。
赵平桢其实聪明过人,只是从前不将心思放在这上面,险些浪费了他的天赋。
经过吴袆的一番讲解,他再看其他阵型就融会贯通地全明白了,无需再听任何解释。
赵平桢将阵型图推置到一旁:我会仔细研究,还有什么?吴袆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纸递给赵平桢:这是我的变法十策。
赵平桢展开一看,竟是比阵型图还要皱巴巴的,纸上还有散发着酒气的水渍。
他心里嫌弃吴袆的放浪不羁,不过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将纸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你先回去吧,我会慢慢看,看完让明栋给你回复。
吴袆好一番谄媚作态,赵平桢都不冷不热地受了。
秦小楼和吴袆走出瑞王府,吴袆见秦小楼走路的姿态有些奇怪,再仔细一打量,发现他衣襟口竟露了小半块紫红色的吻痕。
他挤眉弄眼道:小娘皮,原来你不光长的像个小娘皮,做起事来还真是个小娘皮。
秦小楼竟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吴袆凑上去没正经地捏了把他的腰:方才教我在厅里好等,你和瑞王却在里面做什么?秦小楼避开他的手,不急不躁地睨了他一眼。
吴袆涎笑道:你和瑞王快活过了,也和我快活快活。
秦小楼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的目光在赵平桢面前是温柔如水的,到了吴袆面前却仿佛有了某种威慑力,看得他背后发毛,讪笑着后退。
秦小楼不咸不淡地说:如果你能成瑞王那样的人物,我就和你快活。
说罢拂袖扬长而去,留下吴袆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