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楼脱了衣服,跨进浴桶里。
下人们为赵平桢准备的原本就是双人鸳鸯浴用的浴桶,故秦小楼进去后既不会太挤,又不会离的太远,是恰好亲热的距离。
赵平桢惬意地抚摸着秦小楼光滑的皮肤,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顾肖峻若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只怕要气死。
秦小楼淡淡一笑:他气死了,又与殿下何干?赵平桢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顾肖峻和你究竟有没有苟且?若我是他,收你在府里做个娈童,供你们兄弟一口饭吃也就够了,何必让你参加科举?秦小楼道:当年五殿下给的五十两,就足够买下官做个娈童了。
他在赵平桢的面前不太提起顾肖峻,有时候赵平桢好奇多问几句,秦小楼也大抵是敷衍过去。
赵平桢逼问的再厉害些,秦小楼就会不咸不淡地回上一句:若有别人向下官问起五殿下的事,下官是答也不答?赵平桢想到这一茬,突然发觉秦小楼好像也不是事事顺从的。
赵平桢摸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年拦我马车的时候,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德行?你若有现在的七分姿色,我或许就当真用那五十两买下你们兄弟也未必。
秦小楼用平淡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口吻答道:当年我父亲留下的钱财被姨娘、下人们抢光了,当时的管家见程雪身上的衣服值钱便要来抢,我与他打起来,就弄成了那副模样。
赵平桢捏着他的下颌扳向自己,笑道:你这张脸,他怎么下的去手?若是我,抢你回去也不抢那件衣服。
秦小楼眼波一动,风情自现:乡野村夫,怎会有殿下这样的眼光。
赵平桢感到很满意,实在是满意。
五皇子见过的那些美人无非分两种,一种是对他婀娜奉承,一种是端着架子欲拒还迎的。
前一种时常做作的有些过分了,且得到的太容易又没什么新鲜感;后一种往往手段不够高,嘴里说着不要,眼神却分明写着渴望,一回两回倒也算了,时间久了难免倒人胃口。
秦小楼明显是偏于前一种,可赵平桢觉得他一点都不做作,他一举一动都明明白白是为了勾搭自己,又显得理所应当,好像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折辱他,他也不在意,仿佛没什么事情能令他感到羞惭、屈辱。
赵平桢的手慢慢摸到他的腿根,心里突然就有那么点后悔——十八岁的五皇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赤条条的美人抱在怀里,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若是吃了,总觉得顺了秦小楼的意,心里不那么高兴;若是不吃,这趟出行除了秦小楼也没带别的美人,难不成就憋着么?赵平桢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抵不住欲望的驱使,慢慢将一根手指从秦小楼身后顶了进去。
经过一番草草的开拓,赵平桢将秦小楼推到浴桶边,欺身压了上去。
他顶撞了几下,见秦小楼疼得背脊弓成了弧形,突然觉得心里大为爽快,问道:如何?秦小楼转过头,双眉微蹙,自有种说不出的风情:疼。
——他仿佛是能猜到赵平桢的心思一般,赵平桢想看到他什么样的反应,他便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五皇子微微一笑:疼——便算了?秦小楼亦报之一笑:殿下说算了,那便算了。
赵平桢脸色一冷,用力挺腰一撞,惹得秦小楼一声闷哼。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赵平桢还算温柔地将秦小楼抱出浴桶,放到床上。
他半支起上身侧躺在秦小楼身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心里觉得惊奇,这么久了自己居然还没看厌。
他道:我突然有一点喜欢你了。
秦小楼有些慵懒地笑了笑:从前殿下都不喜欢下官的么?赵平桢道:我既喜欢你,总要给你些特权。
往后无人的地方不必再叫我殿下,你可称我表字,贞卿。
秦小楼道:贞卿。
赵平桢撩起他一束头发,卷在手指上把玩:呵,真是有趣。
结束了洛阳赏牡丹之行,回到京城后不久,秦小楼就被提拔为御史。
从此他又多了个御史公子的美称。
实则秦小楼被提拔为御史与赵平桢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虽喜欢秦小楼,但并不打算荫庇他,因为这正是秦小楼接近他的目的。
他只将秦小楼当做一件可以长期狎玩的玩物,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而在无形中给秦小楼制造的荫庇,他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破坏。
转眼到了三月。
秦小楼的生辰在三月,这一点除了秦程雪,并没有别人知道。
他十六岁生辰那日,特意提前在吏部请了假,当天只呆在府里足不出户。
这天秦程雪亲自下厨为他煮了一锅长生面,等面端上桌准备开吃的时候,府里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赵平桢走到卧房门口就闻见阵阵香味,不由奇道:这是在吃什么?因五皇子时常来串门,下人又不敢让他等在府外,逐渐的甚至连通报都免了。
秦小楼听见外面给五皇子行礼的声音,只得放下面碗走出去。
是我弟弟做的长寿面。
赵平桢自说自话地进了卧室,只见秦程雪黑着张脸坐在桌边,见了他不情不愿地起来行了个礼。
赵平桢看着他这副模样,便不说免礼,孰料秦程雪自己起来了。
赵平桢冷笑:本宫何时说了让你起身。
秦程雪漂亮的眉头用力一皱,犹豫了片刻,只得又跪了下去。
赵平桢端起桌上的碗,用筷子挑起面条: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竟这么香?秦小楼道:是舍弟用花和蜂蜜配的香料。
赵平桢道:你们煮了几碗面?秦小楼道:只有两碗。
赵平桢端起秦程雪的那碗吃了起来,并让秦小楼陪他一块儿吃。
直到两人将桌上两碗长寿面都吃了,秦程雪始终跪在地上。
这期间,赵平桢对他视若无睹,秦小楼也对他视若无睹,并未替他开口求情。
赵平桢道:这面有些意思,甚合本宫胃口。
阿青!他唤来一个随行的下人:去秦御史家的伙房看看,还有多少面条——以及做这种面的面粉——统统替本宫打包带回王府去。
说罢用扇子挑起秦小楼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问道:秦御史不介意吧?秦小楼淡然道:殿下若是喜欢,明日下官亲自送几筐到殿下府上,何必劳烦殿下的侍从。
哎。
赵平桢目光凌厉:劳烦几个下人总比劳烦御史公子好罢。
跪在一旁的秦程雪脸色灰败。
等阿青将秦府的面粉面条全部搜罗来,赵平桢将扇子一收,起身道:今日是小楼的生辰,本宫来前并不知道,故没准备什么礼物。
不如晚上本宫带你去琴思楼庆生?秦小楼道:下官今日有些跑肚,不宜出门。
辜负了殿下的美意,还请殿下恕罪。
赵平桢嘴角冷冷地弯了弯,也不强求,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他走后,秦小楼将跪的双腿发麻的秦程雪扶起来,一边叹气一边为他按摩腿部。
秦程雪委屈地抓着哥哥的衣襟直掉眼泪:哥哥,我讨厌那个五皇子。
秦小楼抬袖擦掉他的眼泪:你不喜欢顾大学士,又不喜欢五皇子,你喜欢谁呢?秦程雪搂住他的脖子,温热的眼泪直往他脖颈里淌: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哥哥喜欢他们么?秦小楼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只喜欢你。
秦程雪这才放开嗓子嚎啕起来,一边嚎啕,一边紧紧搂着秦小楼的脖颈不肯放。
秦小楼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你不喜欢便不喜欢,以后不要再在五皇子面前表现表现出来。
他要我们生,我们便能生;他要我们死,我们只得死。
秦程雪连连点头,吸着鼻子道:我、我去外面买面条,重新下长寿面。
秦小楼叹气:怎还买的到?你以为五皇子他当真喜欢我们府里的面吗?秦程雪不信,差下人去买,跑遍了汴京,果真没有一家面店卖面给他们。
秦程雪不死心地去问邻里讨,哪知连跑几家,别人连一点面粉都不肯给他。
这是第一次,秦小楼的生辰秦程雪没能吃上他的长寿面。
晚上回到府里,秦程雪窝在秦小楼的怀里又是一阵伤心的哭,秦小楼安抚了好久才将弟弟的情绪抚平。
秦程雪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道:哥哥,你不要做官了好不好?秦小楼又叹气:不做官,我们能做什么呢?秦程雪道: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抄书,可以学木工,我长大了,可以养活哥哥。
秦小楼看着弟弟羸弱的身板,心酸地将他搂进怀里:哥哥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