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东方晗都未再与我们一同筹备宴席。
大局定了之后是细致的准备,年亘与邵铭希忙的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时间再搭理我,逛街之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我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东方晗来,不知他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倒是有些想他了。
想了个商讨具体兵力排布的借口,我神清气爽的换了衣服走出尚书府对轿夫道:去明王府。
到了明王府,下人让我先在厅内候着,待他通报。
我喝完了一杯茶,也不见东方晗出来,便自己起身走进了院中。
明王府果然漂亮,院中的树种花种品类繁多不说,大多还是珍奇品种,我都叫不上名字,连御花园都比不上。
正赏着花,之间一玄色身影走进,我仔细一瞧,竟是那日在朝秦馆见到的琴师——苏白乔!我大惊,苏白乔瞧见了我倒没什么稀奇,行了一礼道:见过邵大人。
他的衣服掖的松松垮垮,一躬身胸口的衣领便敞开了,露出玉颈下朱红的一些痕迹。
我狠抽了一口气,强挤出笑容道:苏公子不必行礼,你是王爷的……贵客,倒应是我同你客气了。
苏白乔起身,玉面一红,笑得有些妩媚:邵大人客气了,若没什么事,白乔便先退下了。
我正欲挥手让他离开,却见东方晗不知何时已走近了,道:白乔,莫急着走,不如为我和昭衍弹上一曲。
我同东方晗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下人搬了琴桌来,苏白乔摆好了琴便开始抚。
东方晗道:昭衍倒真是稀客,不知今日来我府上可有什么事?我道:我想与王爷商榷一下具体的兵力排布。
东方晗奇道:具体不是都交由邵铭希和年亘负责了么,你放心便是,本王的兵自会听从调遣。
我苦笑:是了,下官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王爷与苏公子共赴巫山云雨,是下官不识时务了。
东方晗挑眉,凤目一弯,乐呵呵的瞧着我却不说话。
我被瞧得有些发怵,寒毛立起,只觉坐如针毡,正想站起身告辞,东方晗却先起身走至我面前,躬下身两手撑在我身侧两边的石凳上,我便被困在了他两臂之间。
东方晗的脸越凑越近,我的神经崩的愈紧,连出气都不敢,几乎屏住了呼吸。
却听耳边的琴声徒然弹得有些急了,忽高忽低的有些乱,我才想起苏白乔还在边上。
东方晗恍若未闻,唇凑至我耳边,几乎就要贴上,我听见他轻声道:昭衍说的甚是……我的好事都让你搅了,不如……你来补偿……我的手紧紧拽着袍子,布料都让我的手汗浸湿了。
我磕磕巴巴道:王,王爷又说笑了……苏,苏公子还在边上,王爷就不怕苏公子吃味。
东方晗从我耳边移开,我刚想松一口气,他的唇却又贴上来。
此次不比上次,如今东方晗是清醒的,我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却被他捉住手,我一时呆怔,就任他吻着。
我脑中空白有些出神,只觉一时如万壑青松摇动,一时如芙蓉清露滑落,许久才回过神来,却见东方晗已站直身子,苏白乔一曲弹毕,起身恭敬地低头待命。
东方晗道:白乔,你先退下吧,吩咐管家去地窖取些好酒来,我与邵大人有事要谈。
苏白乔欠欠身,道了声是,抱起琴便退下了。
不一会便有下人送来几壶酒和两只酒杯。
自从进了这王府,我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东方晗到底想做些什么,也只能沉默的瞧着。
东方晗先为我倒了一杯酒,又在自己杯里添满,笑意吟吟的拿起酒杯道:昭衍,还不过来?我默默地坐到桌边,瞧了瞧酒,又瞧了瞧东方晗道:不知王爷今日怎又想喝酒?莫非又要与我回忆往事?东方晗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道:今日不了。
只是几日未见,本王想念昭衍想的紧。
今日你竟自己来了,本王高兴地很。
我无语,举起酒杯灌下一杯,抹抹嘴道:王爷这两日过的惬意的很才是,苏公子恩情正浓,王爷又怎会想到下官。
东方晗呵呵一笑,也不反驳,举杯道:喝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东方晗与我商议派重兵守在东苑,西苑多是住些宫娥嫔妃,只派了少许人手,午门外也部下重兵——当然,这些都是东方晗的兵。
御花园和乾清宫由锦衣卫把守。
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将乾清宫交到东方晗手里,我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东方晗也乘火打劫,便派锦衣卫送邵婉和东方睦从乾清宫下的密道出宫。
对于我的安排,东方晗没有异议,只是问:若是失败了,昭衍打算怎么办?我略一思索,道:臣自会尽全部保护皇上安危。
东方晗道:我问的是你。
我惊讶的望望他,道:臣自当为国献身,又岂敢留后路。
此话确实虚伪的很。
我是个怕死之人,卷入这权力之争也是命里定的,情非得已。
西苑后还有一密道,直通往宫外,也不知是哪位妃子与人私通而挖的,知道此密道的人甚少,邵婉入宫后住在西苑,我小时候去找她玩耍,无意之中发现了这条密道。
我已打算倘若郎正当真占领了皇宫,便带着年亘从此密道而出,从此隐姓埋名,渔樵江渚。
东方晗晃晃酒杯,笑的颇为无害:原来如此,昭衍真是高风亮节。
看来本王无论如何也不能使此事失败了。
不然若是赔进了昭衍,本王可会殉情也说不准。
我瞧着东方晗,已经有些朦胧,许是酒已上头。
我又连灌两杯道:明王莫在打趣我了……这几日来下官受的刺激多了,都快消受不起了。
东方晗靠近了些:叫明曦。
我呢喃:明曦……东方晗又道:那年亘当真就这么好?昭衍对他可真是……情深。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明王怎会对我说出这番话来。
前几日我疑心他喜欢我,他便很快弄出了个苏白乔。
我回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这苏白乔是何许人,然而今日见着,我却好像有些开窍,又好像不太明白。
我迷迷糊糊地念着:年亘……长卿……东方晗叹了口气,又凑到我耳边,这句话我听的格外清楚:昭衍……自那日你从二哥房里出来之后我便想好了……你早晚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仿佛有个漩涡拖我下沉,下沉,我安心的随着它降下,不作挣扎,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