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多铎疯了,痴癫的时候居多。
努尔北都将他接回重整完毕的桃花岛居住,不料,是夜他就翻墙逃走,嘴巴喊着见鬼,大家心里有数,只得放他去了。
整修过的桃苑仍然保存着努尔北都的风格,美轮美奂中见古朴。
落成的那一日,群龙带着贺礼浩浩荡荡地来到桃花岛。
贺客盈门,新宅落成,绿海一般的桃树一路从码头延伸到桃苑,看得客人啧啧称奇。
独孤吹云和黄蝶都不是爱热闹的人,正主又不是他们,趁隙手挽手来到桃林。
真可惜没看见桃花开。
软黄的湖丝裹住黄蝶婀娜的身段,臀部是浅淡素净的颜色,延伸至下摆逐渐华丽,行动起来水波,有如月光下的涟漪。
独孤吹云爱怜地抚摸她的青丝,接着干脆握在手心把玩起来。
你想看?喔。
独孤吹云看了桃林一眼,不置可否。
桃花没我长得好看。
最后他作了评语。
黄蝶俏眼一瞪,不依地娇嗔:胡说。
她试着想救回自己的秀发。
他掀眉,把玩得更起劲,然后坏坏地笑了。
一点也不。
看她努力抢救头发的憨态,独孤吹云大手一松。
不让我摸头发?可以──从背后抱住整个姣好的身子就往颈子吻下去。
你赖皮又好色,最讨厌了!她被吻得酥软,半靠入他的怀中,独孤吹云趁势封住了她蜜桃般的唇,也封住她的细语呢喃。
秋色翩翩,粉桃树满枝头,一对才子佳人在绿叶如雨的桃花林下拥吻。
那些被蜜桃压低的枝桠也在偷觑──红醉了颊──至于,藏身在不远处的海棠逸跟蓝非在一饱眼福后倚在树干上,两人脸上表情不一。
这谈情说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啊?海棠逸看着满心沉浸在爱河中的独孤吹云,不禁思考着这从来不曾在他脑子出现过的问题。
这个,嘿嘿,请教我吧,只要你态度谦虚些,本公子保证把你调教成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哥,不管你想要哪一种美女,肯定手到擒来,万无一失。
蓝非最自豪的莫过于他的艳史名单足可环绕长安城三圈。
对这档子事他从不忘炫耀的。
哼,虽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是像你这种不栽在花丛就活不下去的人根本是病态。
一个人左拥右抱已经是罪过,他可不,以酒楼为家不说,平常见到就顺眼的姑娘也要偷人家的胭脂尝尝,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喔喔,遭人嫉妒我是不介意啦,女人缘好我也没办法啊!有人把嘲讽当捧场,翘起尾巴来了。
无药可救!话不投机,海棠逸准备打退堂鼓了。
你想做什么?蓝非拦路。
完成任务啊!他们会在这里是来当跑腿的,黄蝶的父亲和远嫁到东国的妹妹黄纯儿来到桃花岛,主角不见了当然要来找人。
你的脑筋都不知道要转弯的啊?天大地大,谈情说爱最大不知道吗?笨!不知道。
他理直气壮,绕过蓝非往前走。
不解风情!蓝非翻白眼。
他们踩在满地落叶的声惊醒了长吻中的一对璧人。
独孤吹云青着脸放开黄蝶。
有事?蓝非嘻皮笑脸。
当然,要不我跟老二怎敢来坏你的好事?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
他是不是太过纵容这群弟兄了,居然来坏他的恩爱!?大哥,是黄姑娘的爹来了。
海棠逸公事公办,对黄蝶脸上的旖旎春色视而不见。
黄老尚书。
曾经共过事,独孤吹云对他还有印象。
还带着曾大闹过金銮殿的黄家二姑娘呢。
黄纯儿曾为了替自己的姊姊报仇想行刺独孤胤,虽然事过境迁,她也远嫁东国成了东国太子妃,可是闹下这等事在短时间内谁能忘得了!?那姑娘是个惹祸精。
独孤吹云也耳闻过这段事。
为此,独孤胤还埋怨过他许久。
我爹┅┅和妹妹?他们都好好的?黄蝶不在意众人不怎么个欢迎的表情,兀自惊喜着。
多少年来她只有孤独一个人,这会儿居然多出个亲人来。
去吧!独孤吹云看出她脸庞细腻的痛楚,温暖地鼓励她。
我──怕。
傻瓜,单身闯敌营你可是勇气十足,见自己的亲人才喊怕,这样不行喔。
把他方才弄乱的云鬓理整齐,他故意取笑她以消除她的紧张。
你糗我!那可不!我知道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又飞快抬起头来。
我自己去。
勇敢的乖女孩。
在她额上亲了亲,独孤吹云笑着送她离去。
大哥,你不一起去,见岳父可是一件大事。
海棠逸摸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啥。
不急,蝶儿跑不掉,眼前倒是有件事比见岳父大人更重要。
什么事?两颗头颅有志一同的往前伸。
在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桃花。
什么?两个坏人好事的家伙失去反应能力。
就这样。
独孤吹云慵懒地挥手。
就──这──样──他们老大说的是哪国话?这岂止是刁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原先理直气壮的两张俊脸变成风干的地图。
都是你的错!蓝非失去风度地开火。
都说了破坏人家恩爱会有报应的,都怪有人不信邪。
不要把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大可不必跟着我过来的。
海棠逸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要他乖乖受轰,除了独孤吹云外,谁都没那能耐。
公子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他唉声叹气。
海棠逸冷眼瞪他。
别抢我的台词。
※※※亲人见面总少不了眼泪和,尤其自小离家,跟亲人完全断绝联系的黄蝶,她先是茫然,继而看见父亲的泪眼,多年空白的亲情慢慢涌上心田,她动容了。
姊姊。
黄纯儿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小时候的记忆翻飞了出来。
你是妹妹。
她记得。
三人又笑又哭,又哭又笑。
太多的幸福了,黄蝶觉得整个胸口全涨满了,皆它眼泪跟鼻涕混在一起有多难看,她可是见到睽违多年的亲人呢!自己的妹妹有了幸福的归宿,老父亲也面色红润,身体康健,让她觉得活下来真是一件好事。
姊儿俩忙着在父亲面前撒娇,黄老尚书多年梦想的天伦梦圆,笑到合不拢嘴。
老人家的体力究竟没年轻人充沛,一番叙旧,加上旅途的劳累和情绪激动,逐渐精神不济,在姊妹俩的婉言相劝下才勉强歇息去。
气派的别厅就剩姊妹俩。
那独孤公子看起来英芒内敛,是个少见的人物喔。
知道匹配自己姊姊的是英雄之冠,黄纯儿满心欢喜。
你的夫婿何尝不是人才。
黄蝶见自己的妹子称赞独孤吹云,也真心地投桃报李。
说到这里,姊姊,做妹妹的突然语气一转。
那独孤公子可曾跟你求过婚?这┅┅黄蝶俏脸一烧,别扭地摇头。
你们都到这种地步了,他到底有没有心要娶你?黄纯儿霍地跳到姊姊跟前,大抱不平的意味浓厚。
机灵点的人不该利用这机会求亲?那独孤先生未免也闷骚过头了点。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嘀咕在心里可没勇气拿出来说。
说起来是惊世骇俗,可是我跟他娶不娶嫁不嫁都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姊姊,这样不行,不管独孤公子有多爱你,我还是要试他一试,我不想贸然将失而复得的姊姊无条件让他。
想做她的姊夫,先过了她这关再说!你不要太为难他。
黄蝶有不太好的预感。
心疼了?黄纯儿露出可爱的笑容,亲昵地搂着刚出炉姊姊的肩。
才不是!慧黠的黄纯儿乘机打蛇随棍上。
她笑得叫人无法生气。
那就照我的法子办喽。
反正是游戏,无伤大雅嘛┅┅※※※虽然独孤吹云不知道蓝非是怎么办到的,可是当他听到桃林里成群女孩的嬉笑和不绝于耳的叽喳,他心里有数了。
数不清如假似真的桃花,含苞、半开、全然绽放地挂满枝枝节节间,那磅礴的气势教人惊奇,加上半天的彩霞,简直是幅惊世彩画。
大哥,还可以吧!从树梢探出头来邀功的正是始作俑者的蓝非,他漂亮的嘴还不正经地咬着一朵桃花,看起来荒唐又可笑。
他就是有办法将苦差事变成乐趣。
真有你的!谢谢大哥夸奖,小弟惶恐。
他不忘卖弄一番。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功劳就你一个人全占了!?一二三四五,五颗整齐的脑袋全冒出来抗议蓝非的厚脸皮。
就连努尔北都也在内。
虽然这是蠢不可及的工作,没有我们你一个人行吗?戚宁远拍拍衣袖,尽管他身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不是说好来当客人的吗?怎地变成免费劳工了?我们不是说好就当作送给大嫂的见面礼吗?干么反咬我一口?这群没义气的家伙!耶,有人骂我们是狗。
戈尔真小小地挑拨一下。
这下激起众怒┅┅别急,炮口是对准挑拨不成反而变成落水狗的戈先生。
你才是狗!哼,你们是来帮倒忙的,真正的幕后功臣可是那些可爱又美丽的姑娘们。
蓝非送了个飞吻给躲在远处的村姑们。
姑娘们一阵迷醉哔然。
独孤吹云看着一群大男人就要扭麻花,他也不出声喝止,给他们一些消耗体力的机会也不错,就是有人太闲了。
黄蝶和黄纯儿莲步生花地走来。
黄蝶几乎目瞪口呆地来到大家跟前。
一片花海。
这些全是你做的?独孤吹云先是点头继而皱了眉心。
她的声音有点不对。
喜欢吗?嗯。
他瞧了眼黄纯儿。
她的眼眶有泪珠翻滚。
细细思索,他明白了。
他走上前,握住黄纯儿的手。
我不知道你们姊儿俩做什么顽皮,不过头上簪了这么多簪花不重吗?黄纯儿┅┅不!是换装过的黄蝶破涕为笑。
不好玩!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独孤吹云动手拿掉她青丝上的钗花珠环,还她一头如瀑的秀发。
还是这样最好看。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正牌的黄纯儿太惊讶了。
独孤吹云但笑不语。
她不死心,待要再问却被搂进一腔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浪从头顶传来。
他们相知太深,你这点雕虫小技想骗谁啊!?黄纯儿抬头看看她挚爱的丈夫,狡黠地笑着。
就骗你喽。
哎呀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东国太子大笑。
当然,他得到一顿娇嗔的捶打和格格笑声。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他们恩爱的气氛,一时,春色无边生,孤家寡人的男男女女都流露羡慕的神色来┅┅我们走吧!独孤吹云搂住爱人的腰肢踱入桃林深处┅┅他们的爱是私有的,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没有谁再不识相的追过去,这种杀风景的事只可偶尔为之,一而再,会遭天谴的。
尾声:下过一场雪后的天山腰麓是一片银色世界,风静雪停,偶尔从雪松上跑过觅食的松鼠、闻到食物香气的花鹿,还有难得看见踪迹的浣熊都趁这放睛的机会探出了头。
我又蠃了,哇┅┅如铃的声浪从斜坡传来。
雪虎,救我啊!吼!雪虎摇摇它的尾巴,只瞧了眼,又恢复打瞌睡的模样。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这对顽皮的夫妻,老把它当作挡箭牌,他们玩他们的,它也还是睡它的吧!你跟它求救?看我怎么整治你?一身皮衣豹裘的独孤吹云板起脸,作势要呵黄蝶的痒。
两人滚在雪地上玩了半天,身上全是冰屑,头上的狐帽也掉了。
黄蝶拿着自制的滑板挡住独孤吹云的攻击。
是夫君你滑坡的功夫不济,却怪罪我了?她双颊红扑扑,可爱得不得了。
合身的兽裘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毫不臃肿,反而有股俐落的神态。
独孤吹云俯身就偷了个吻。
那再比一次!输的人罚做一个月家事。
比赛有赌注才有趣。
成交。
小夫妻俩手携手爬上雪虎身上。
吆喝!雪虎抖擞着庞大的身体三两步就载着他们回到坡顶。
呵呵,它可是最好用的交通工具呢。
两人相觑一眼,站稳自己的滑板上,才要出发──大哥、大嫂,我们又来打扰了。
一群乌压压的人群从另一边跑来。
雪深盈尺,他们的跑法是非常可笑的,就像踩在软绵绵的泥沼上,要很吃力才能往前一步。
这群人迷上新兴的滑雪运动,三天两头就带着全副滑雪工具来玩。
愈玩是愈上瘾,日昨才下山,今天又卷土重来了。
嫂子,我老远就闻到你炖的雉鸡野味,今天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蓝非人还没到,就自动招供此行的主要目的。
别理他们!独孤吹云拉着黄蝶顺势滑下坡。
一群不知收敛的家伙!三番两次来骚扰他的新婚生活。
啐!大哥,别走啊!不知道是谁扯住谁的腿,一群兴致勃勃的人接二连三倒地不说,更惨的是他们翻下了陡峭的山坡,一个接一个,速度越来越快,人人变成了雪球┅┅独孤吹云跳上黄蝶的滑板,扬长而去。
老天爷还是有长眼睛的是不!?编注:●有关独孤胤的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77号《邪心暴君》。
●有关戚宁远的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110号《纯情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