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隆那大学校园的一片草皮上聚集了五个大男孩,每个人都呈大字型的躺在草地上,一个个气喘吁吁的。
体育老师真狠,竟让咱们一次跑操场十圈,累死了!王睿将双臂枕在脑后,晚上在音乐厅的发表会,我真怕自己的表现会不如以往的水准。
你爸不是要你从商?还让你三天两头去表演,亏你应付得来。
孙维廷是运动健将,刚刚那十圈对他而言不过是小case。
大概我老爸希望我能文武全才吧!王睿逸出抹苦笑。
孙维廷拍拍他的肩,如果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你爸,我想他会懂的。
如果真要我选择,我宁可放弃从商,音乐可是我从小的兴趣。
王睿重吐了口气。
这可能行不通,依你家现在的状况,你是从商从定了。
音乐还是可以当成兴趣啊!不过你老是表演给一些爱附庸风雅的门外汉听,你不觉得无趣吗?是啊!我早就厌倦当我父母炫耀的工具了。
王睿点点头,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事的。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巫奕风想了想,就说我有事要你帮忙,你没空去参加那些宴会。
是啊!也可以把我算在内。
孟颖也道。
行不通的,就算可以,也不是永久的解决之道。
王睿伸了伸懒腰,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邓凯好奇的问。
王睿勾勾嘴角,很好奇?以后再告诉你。
再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王睿俐落的站起,朝他们摆摆手后便离开了。
才回到家里,他却惊见将近两年不见的堂姊出现在家中客厅。
堂姊,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王睿笑着走向她。
王蔚兰虽然长他十几岁,但是个性调皮,看来就跟个孩子没两样,而王睿的爸爸也非常喜欢她、疼爱她。
还不是伯父直打电话要我回来欣赏你的演奏会,还说我若错过是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王蔚兰摇摇头,你爸呀!可真是把你宠上天了。
那不是宠,而是折磨。
他揉揉眉心。
折磨?我是热爱音乐,但我并不想表演给那些人看呀!堂姊,那些来听音乐的并不是真正爱音乐、懂音乐的人,他们不过是趁此机会做商业交流,有些人还当场打起瞌睡!你能体会我在台上演奏的痛苦吗?第一次,王睿对堂姊说出内心话。
这件事真让你这么困扰?王蔚兰很意外。
是啊!你也知道我的课业繁重,一边要到公司实习,一边要应付课业,早已是蜡烛两头烧。
他蹙起眉,举手投足间净是无奈。
呵!你这小子,绝不会只是对我发牢骚吧?王蔚兰笑开嘴,是想要我帮你什么忙?堂姊真聪明,我是要请你替我跟我老爸说情,放了我一马,不要再逼我去那种场合演奏了。
王睿直言不讳。
你直接告诉伯父不就好了?如果由我提出来,我爸肯定会责怪我偷懒、经不起考验……拜托!这跟考验根本是两回事,而是在污辱我的演奏。
他移位到她身旁,堂姊,拜托一下啰!喂,帅哥离我远一点,我这个老女人对太俊的男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王蔚兰瞥了他一眼,如果让敏玲看见了,肯定会吃醋的。
敏玲?!她也回来了?他猛一皱眉。
对呀!以前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是不是很想她呀?她对他眨眨眼。
想她?够了!他摇摇头,我不想谈论她,我们言归正传,表姊愿意帮忙吗?这个……她装模作样地扮迟疑。
堂姊,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美的女人。
他开始拍起马屁。
厚,你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不?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王蔚兰直摇头,但抿在嘴角的笑意让王睿明白她已经被说服了。
没办法,一面对你我就会失常。
王睿笑了笑。
呿!王蔚兰睨了他一眼,鬼灵精怪的脑子灵光一闪,笑道: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若答应的话,我就帮你。
交易?王睿眉心微蹙,直觉有鬼,什么样的交易?我想你这个富家公子哥也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想让你感受一下人间疾苦。
其实王蔚兰会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他一些人生历练。
什么感受人间疾苦,你当我是皇帝呀?天,看来堂姊比他老爸还难搞。
我知道你忙,所以呢!你一星期只要抽出星期五晚上的两小时就行了,为期两个月。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让王睿感觉自己正在自掘坟墓。
星期五晚上……你该不会是要我去体验牛郎的生活吧?王睿的眉毛顿时飙得好高!哈!我可没这么坏,你这么帅,真去星期五餐厅不被生吞活剥才怪!我只是要你去PUB打工。
语毕,她露出可爱的笑容。
去PUB打工?!他倒吸口气。
对,而且是去做、苦、力!她特别强调做苦力三个字。
闻言,王睿背脊已发麻,甚至连双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打工的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很有趣。
这是王睿第一天打工时,不停催眠自己的一句话。
这家PUB的老板方俊是堂姊的同学,待人和善,经营PUB已有一段时间。
PUB藏在巷弄里,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原本王睿以为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多少客人才是,可当他来到这地方,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里头客人挤得满满,生意兴隆。
王睿认真的扫着地,顺便招呼客人,而因为他出色的外貌,有女客频频找他搭讪,甚至还要请他喝一杯咧!唉~~天知道他可不是来玩,而是来做苦力的,当然被他给一一拒绝啰!突然,他看见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瞧她穿着制服,应该还未满十八岁,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这位同学,这里不适合你,请你到别的地方吧!王睿上前说道。
我是来找人的。
她不肯离开,直朝里头张望着。
你找谁?女孩有点不耐烦地回道:她不是这里的员工。
哦!王睿回头看看,那他叫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好替你去广播,这样会找得快一点。
不能广播!她紧张的喊了出来。
你……他眯起眸,猜测地道:该不会你暗恋某个人,偷偷跟他来这里吧?才不是呢!我是来……来抓奸的!说完,她便直往里头闯。
同学,你别乱闯啊!王睿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请你出去。
你们不是开店的吗?竟然将客人往外推?还有,我可不是你同学,别乱叫。
她用力甩掉他的手,继续往里走,可当她看过每一桌的客人后,不由失望的叹口气。
你到底要找谁?王睿摇摇头,如果你没钱,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我没钱?她看看自己一身的学生制服,的确很平凡,好呀!就让你请。
说完,她便坐进吧台前的椅中。
王睿走向酒保,给她一杯柳橙汁。
什么?柳橙汁?!女孩摇摇头,我不喝果汁,给我一杯酒,伏特加好了。
伏特加!王睿靠在吧台,嗤笑道:抱歉,我们不提供酒给小朋友。
你说我是小朋友?女孩睁大眸,觉得好笑。
至少是未成年少女吧!王睿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古怪的女孩,反正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他就陪她打发时间吧!她朝他眯眼一笑,拨了拨一头秀发,你看我哪里像未成年少女呢?从头到脚都像。
他从酒保手上拿过柳橙汁,要喝就喝,不喝就请离开,以免警察临检。
我一没吸毒、二没乱来,警察临检又怎么样?她眯眼看看他,我看你也没几岁吧!至少我已经满二十了。
他的目光盯着吧台上的杯子。
她吐了口气,只好拿起杯子乖乖的喝柳橙汁。
其实她是渴了,为了找那个女人奔波了一整晚,好好的小周末就这么泡汤了!谢了,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走了。
女孩望了他一眼后,便摇摇头走出店门。
王睿送她到外头,不忍心地问:你家里远吗?身上有钱吗?要不要坐车?女孩对他的关心仅是回以一笑,将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自顾自的朝马路的另一边走去。
他眯起眸,莫名的感觉她的身影好孤寂,他用力的摇摇头,要自己别胡思乱想,随即回到PUB里。
王睿,听说刚刚有人来闹场?老板方俊回来了,一踏进店里就听酒保提起刚才的事。
也不算闹场,只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女孩说要抓奸。
王睿嗤笑地摇摇头,现在这社会呀!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抓奸?该不会她已经嫁人了?方俊听了也觉得有趣。
谁知道呢?王睿拿抹布将几张桌子擦干净。
你堂姊让你来做这种事,你会不会生她的气?方俊笑问。
不会,也算是种生活历练,这是她说的。
王睿撇嘴一笑,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那就好,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不是两点才打烊?真让你待到两点,你堂姊会杀了我!方俊拍拍他的肩,已经十一点了,你可以走了。
好吧!那我回去了。
王睿点点头。
漆黑的夜色中,七彩霓虹闪烁,引诱着人们纵情享乐、寻找刺激……而他是不是其中之一呢?王睿轻轻一笑,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却远远的看见刚刚那位同学就坐在前面的休憩椅上。
难不成她刚刚离开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你这个小孩真不听话,怎么还不回家──他走近她,才打算给她来个再教育,却看见她脸上挂着泪水。
天,她到底是怎么了?这女孩八成有问题,一定是个问题少女,对于连老师、父母都管不好的人,他也束手无策,尤其对爱哭的女生,他更是没辙!耸耸肩,他正想越过她面前离开,却又无法控制的顿下脚步,回头走到她面前。
女孩望了他一眼,拭了拭泪,你干嘛?看笑话吗?怎么不回家?王睿双手抱胸,恨自己的心肠不够硬,没办法视而不见。
我没家。
她说着,居然又掉泪。
王睿不懂,这女孩看似凶悍,竟然会是个爱哭鬼。
通常逃家的人都会这么说,我劝你还是回家吧!他看看表,已经很晚了,是不是没钱坐车?你要我坐车去哪儿?我说了我没家。
她烦躁的对他吼回去。
现在王睿更确定的是,她是只母老虎,一只爱哭、爱闹别扭、又爱随便发脾气的母老虎。
算了,我不管你有没有家,我也不会再烦你。
从皮夹内抽出两张千元大钞放在她旁边的空位上,他便转身离开。
走向停车场,他正想进去,就听见有人朝他跑来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那女孩跑过来,将刚刚他给的钞票塞回他手上,同学,你辛辛苦苦在PUB打工时薪才多少,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那你怎么回去?他眉心轻蹙。
我自有办法。
说着,她便朝他勾勾手指头,你跟我来。
我……王睿本想拒绝,但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跟去看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可以阻止她做出什么傻事。
于是他还是跟在她身后直接走向大马路。
我感觉得出来,你人还不错。
女孩看了他一眼,并朝他伸出手,我叫谢茉莉。
你这是干嘛?他撇撇嘴。
握手呀!我帮你不是想跟你握手。
王睿露齿一笑,你恢复正常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睡觉。
现在这时间已经没有公车,你难道要走回去?说着,她便朝前方驶来的计程车招招手。
计程车停下,她将王睿推进去,说吧!你住哪儿?我自己有──他想解释自己有车,却被截了话。
你有什么?11路公车吗?让我送你一程吧!我不会要你还的。
王睿眯起眸,好笑地勾起嘴角。
看来这女孩似乎以为他是为了经济因素才去PUB打工。
呵!好笑……还真是好笑,但也挺有意思的!好吧!不过你有钱付车资吗?当然,要不然你还怕我卖了你不成?谢茉莉蓦然转向窗外,显得心事重重。
你们两位到底要去哪儿?司机等久了,不耐烦的问。
先去你家,再让司机送我回去吧!王睿随即道。
怕我一个女孩坐车危险?她抿起唇,掩去刚刚的愁思,露出亮丽的笑容,好吧!就听你的。
报出自己的地址后,司机便发动车子。
刚刚为什么说你没家?又为什么跑来PUB胡闹?车子行驶中,他无聊的开口问道。
因为我的家已不像家,住在里面很闷,而去PUB的目的我也说过了,只是──想到这事,她就气愤不已。
你男朋友?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你说抓奸,不就是你男朋友吗?她才几岁就交男朋友,还交了个花花公子!拜托,我才不屑交男友呢!男人除了我爸之外,全都不好。
她不是没人追,但大多是为了她家的权势而追,所以她早已看透了。
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王睿撇撇嘴,反驳道。
谢茉莉笑笑,不再接话,不一会儿车子到达她住处门外。
她随即跳下车,我刚才说了,你人还不错,今晚谢谢你了。
随即付了两千元给司机,多的不用找了。
王睿挑挑眉,透过车窗看着眼前那幢豪宅,这丫头分明扯谎,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唉!骄纵蛮横的千金小姐他可是看多了,但是像她这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脾气,他还是头一次领教到,但愿不会有下一次。
不用客气,只希望……他弯起嘴角,却没说下去。
只希望别再碰面了?谢茉莉倒是挺识相。
呵!不用说得这么无情,再见了。
王睿朝她点点头,车子便往前移动,慢慢消失在谢茉莉眼前。
回头看看这幢屋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如果她再大一点,可以自己赚钱自力更生,就不用继续和那个女人住在一块儿了。
王睿,今晚有个不错的萨克斯风演奏会,叫什么肯……肯……孟颖抓抓头,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KennyG。
王睿笑着回道。
对,就是他,他吹萨克斯风还真不是盖的。
孟颖直夸奖。
既然这么欣赏他,却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王睿半眯着眸问:你……有什么企图?我会有什么企图,难得有机会可以欣赏大师的演奏,有兴趣去听听吗?孟颖用手肘顶顶他。
咦?以前我约你们去听音乐,你们一个个都说没空,这次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转了性?王睿发出疑问。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特地抽空陪你耶!孟颖压低嗓问:说真的,你……心里会不会难受?我为什么要难受?这家伙今天很怪!我们几个人都有女友,唯独你没有,奕风和邓凯、维廷都很担心你,只是嘴上不说。
他算是比较多嘴啦!不问个清楚,他也很难过。
哈……王睿夸张的大笑几声,天呀!原来你们最近老用一双怜悯的眼神看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说真的,你不用装了。
孟颖皱眉望着他,可不要现在说没事,晚上却暗自垂泪。
孙维廷也放下掌上型电玩,抬头睨了王睿一眼,是啊!如果你想要,我们也可以帮你介绍女朋友。
我们很有义气吧?而且怕你一个人无聊,我们特地来找你一起去听演奏会,你今晚有空吧?邓凯笑说。
老天……王睿揉起太阳穴,头都疼了。
他终于懂了,这几个家伙有志一同的认为他一个人很无聊、很寂寞、很空虚。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的确是贵族帮里唯一的孤家寡人,难怪他们会为他担心。
其实要交女友还不简单,他周遭就围绕了许多花蝴蝶,只是没有顺眼的,何况他已有陪伴他十几年的大提琴呢!回到位子上,他对着大伙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虽然我很想去听演奏会,但今晚我没空。
没空?!孟颖疑惑地瞅他,我们是真心诚意的,你可别跟我们客气。
我是真的没空,如果你们不必去约会,听完音乐会就来这里找我吧!王睿将PUB的名片递给他。
流星PUB,这是?孟颖还想追问,但教授已经走进教室,他不得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