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B内扬起小提琴悠扬的乐音,令在场所有人沉醉其中,再配上手中香醇的酒,更是令人身心舒畅。
王睿,很好听对吧?方俊不懂音乐,但看客人们都听得如痴如醉,他也直说好。
是不错。
王睿微眯着眸说。
不错?方俊看着他,什么意思?你真要我评论吗?那可就不好了,我不想这么做。
台上的演奏者不过是个在西餐厅混饭吃的乐手,可以骗骗外行人,却骗不了王睿。
唉!懂音乐的人就是这么麻烦。
方俊摇摇头,由于客人不多,他便让酒保调了两杯橙子花丛,一杯递给王睿。
谢了。
王睿喝了口,就听见方俊说:你要不要也上去表演一下?我发现这样的节目挺不错的,客人的反应也都很热烈。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打工吧?还要我演奏!他才不干呢!如果有机会,他只想演奏给喜欢的人听。
我只是问问嘛!反应干嘛这么大?方俊摇摇头,又接过酒保递来的饮料,这是第八桌的。
我送去。
王睿拿过饮料,一看竟是柳橙汁,眸光不禁又瞟向角落那个位子。
谢茉莉已好久没来了,不知她最近如何?有没有又在街上乱搭车呢?他一看见柳橙汁就不由得胡思乱想……当回到吧台,他忍不住问道:方大哥,最近你还有见过那女孩吗?哪个女孩?就那个……柳橙汁。
哦!她呀!好久没来了,大概有一个月了。
方俊突然想到,对了,下个星期就是你最后一周来打工了吧?是呀!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笑了笑,由于适应良好,这阵子晚上他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帮忙。
那就继续待下呀!记得有一次你那几个同学来代你的班,那晚的生意特别好,如果你继续帮我,我就给你加薪。
方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哈哈!千万别这么说,王睿摇头笑笑,以后有空时我会过来义务帮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方俊拍拍他的肩,我有事要出去,你忙吧!方俊离开后,王睿努力的做着份内的工作,不久,他看见一道人影晃了进来!敏玲!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几次要来你都不准,我只好自己跑来了。
她看看这里的环境,生意不错嘛!这里比较复杂,不适合你。
他看着她,而且这里不是游乐园,不好玩的。
你当我是小孩呀!只爱去游乐园。
她对他皱皱鼻子,其实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喜欢。
话是这么说,我保证不超过半小时,你就开始不耐烦了。
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怎会不知道她的个性?我才不会。
那就试试。
他指着手上的杯子,我要送酒到各桌去,还得去收回空杯、招呼客人,从现在起我没空跟你说话了。
厚,蔚兰姊也真是的,居然让你来做这些工作。
她咕哝着。
要不然我还站在这里当展示吗?你乖乖的待在这里。
从小王睿只当她是妹妹,也很清楚她骄纵的性子,前两年她随堂姊出国念书,好不容易他的耳板子才清净,如今她回来了,他的日子又难熬了。
敏玲就这么看他来来回回的忙碌着,非但要当跑腿小弟,还得拿扫把清理环境,果真忙得没空和她说话。
十分钟过去,她开始哀声叹气,二十分钟过去,她已经快要抓狂了……三十分钟一到──王睿,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大小姐大声叫了出来。
全部的人直朝她看去。
王睿无奈的走向她,敏玲,别闹了,待不住就回去吧,我刚刚送客出去,看见你家的司机还等在外面。
我不回去,你陪我去玩嘛!你没看到我在做事?他快发火了。
那老板在哪儿,我去跟他说,看你一个晚上的薪水多少,我赔给他。
敏玲开始无理取闹。
你以为我没有钱呀?可是我──请你回去,再不回去的话,以后我可不陪你看电影、骑马、打球……你自己选择,如果再让我为难,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不说狠话吓唬她,她是不会走的。
什么?她气得站了起来,回去就回去,但你要记得陪我去看电影、骑马和打球喔!说完,她才老大不高兴的离开。
王睿重吐了口气,这才能专心工作,直到下班时间到了,他也准备回家。
在开车返家的路上,他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突然看见一个女孩骑着机车从他眼前经过──这女孩不就是谢茉莉?!该死,未满十八就骑机车,还不戴安全帽,她到底还会做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于是他打定主意跟踪她,直到一间便利超商外才见她停下车,直接走了进去。
王睿坐在车里等着,原以为她只是进去买东西,可是二十分钟过去,她居然还没出来。
她是在里面睡着了吗?他索性下车走进超商。
欢迎光临。
耳熟的好听嗓音响起,他直觉往柜台看去,就见谢茉莉正拿着抹布擦拭香烟柜。
当她慢慢旋过身,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与他一样诧异的神情!你……王睿瞧了眼她身上的背心制服,又看看手表,你在这里打工?不……不行吗?你可以打工,我也可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一时无法镇定的反应。
现在都几点了?他瞅着她,你还在打工。
几点都无所谓,只要能赚钱就好。
丢下这话,她便继续清理环境,不想理会他。
赚钱?!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因为要还你钱,所以要赚钱。
她转身问他,先生,要买什么吗?我……他不得不绕到后头的冰柜拿了罐咖啡,你做夜班吗?对。
通常不是规定女生不准排夜班吗?女孩子三更半夜一个人看店太危险了。
规定是规定,但万一原本排班的男生临时请假,难道就不开店了?原来她是帮人家的忙,才与对方对调时间。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付了帐。
我会有什么事?谢茉莉找了钱,接着坐进椅中,拿出课本,下星期要毕业考,我要拨空看书,你买好就请走吧!在这种地方看书不是很好吧?你很吵耶!到底想干嘛?她睨着他,回去你的PUB,如果下班了就回家乖乖做你父母的好儿子,别管我。
不要等到和她一样,连要再看爸妈一眼都没机会了!OK,你不说就算了,那我也不走。
说着他也走进柜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厚!她瞪大眼,不耐地道:小心我按下警民连线按钮,你就有得瞧了。
你应该没恨我到这种地步吧?王睿还不走,像是跟她杠上了,他相信她不会这么做。
谢茉莉瞪着他,最后不得不放弃了,随便你,要坐就坐吧!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读书。
其实她的脑袋不错,在班上的成绩也都名列前茅,既使这阵子没啥时间念书,加上心情不佳,但她的功课还是保持一定的水准。
王睿因为无聊,干脆站起,靠近她背后偷看她在算些什么。
不错嘛!这么难的理化题还算得挺快的。
这点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一度他还以为她不但逃家还跷课哩!要你管!她紧蹙秀眉。
不管就不管。
他望着她,吃过饭没?现在都几点了,我当然吃过了。
她随口说。
那就好,我倒是饿了,一下课就赶去打工,才随便扒了两口饭而已。
他与她闲话家常。
这里有包子、茶叶蛋,你要吃吗?她不忍,还是问了。
那真是太好了!他嬉皮笑脸着。
呵!还真是的,原来是为了跟我要吃的?她站了起来,走过去拿了一个包子和一颗茶叶蛋,吃吧!谢啦!王睿接过东西,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你怎么不吃?店员不能在店里吃东西。
她说着规矩。
那如果很饿呢?我不饿啊!她依旧没有抬头的看书。
王睿见她这么认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坐在一旁等着她,压根忘了自己明天也有大考。
你怎么还不走?过了好久,她疑惑地转首看着他。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直言道。
我只到三点,到时会有人来接班。
谢茉莉看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打工,现在又留在这里,身体怎么吃得消?那好,我就等你到三点。
他一副不在意的口吻。
你还真是……她睨着他,真拿他没办法,随便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王睿像是突然想起明天的考试,书本又没带在身上,只好暗自闭眼背着公式。
你不要碎碎念的好不好?很吵耶!她皱眉瞪着他。
王睿耸耸肩,走到杂志架前买了本汽车杂志随意翻着,直到近凌晨三点时,果真看见一个男孩子匆匆跑了进来。
茉莉,谢谢你。
男孩气喘吁吁的。
不客气,事情办完了?她问。
对。
原来他是去南部办事,刚刚才坐夜车赶上来。
好,那我走了。
谢茉莉笑着朝他摆摆手后便离开了。
王睿赶紧跟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骑车。
她反射性的拒绝。
那我骑你的机车载你回去。
他打算送她回去后再想办法回来。
不用。
她跨上车,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你不可以无照骑车,小心我举发你。
难得他这么有心,她却一点也不须情,真令人生气!你──我再过几天就满十八了,你去举发吧!她根本不甩他,自他眼前扬长而去,把他气到头顶冒烟。
好歹他在学校也是公认的帅哥,多少女生抢着向他示好,而他一向无动于衷,唯独对她,他不知哪根筋不对,还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留到现在,可她居然连声谢都没!算了!他再次若再遇到她,绝对会当作不认识……绝对!半年后波隆那校园里的树叶由翠绿转为枯黄,转眼间已进入冬天。
下课后,每个同学都拉紧外套往校门外疾奔,一看到自家的车子立刻钻进里头,只想赶紧回家吹暖气。
但是,王睿却一副苦恼的模样躺在草地上吹冷风。
王睿,你疯了,这样会感冒的。
巫奕风一行人正好经过,看见他这副样子,好不惊讶!别理我,我就要等感冒找上我。
他气闷地说。
怎么……邓凯想问又收口,实在是半年前王睿不再去PUB打工后,也没见他和那个小女友在一块儿,他们每个人都好奇极了,却没有人敢问出口。
讨厌的事一直纠缠着我,真想干脆逃到国外去算了!王睿重吐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孙维廷蹲在他身旁,用力将他拉了起来,把话说清楚之后再去生病,免得传染给我们。
呿!王睿瞪了他一眼。
说啊!邓凯也蹲下,要是病了我可不帮你医。
拿起他丢在车地上的外套,逼他穿上。
我爸要我有空时先去公司实习。
这种事我们都经历过。
其他四人异口同声。
但在毕业前,我并不想去。
他又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我想趁正式进入公司之前专心练我的琴、玩我的音乐。
就让你堂姊再去替你说说话呀!她上次为我说话后,我爸只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你们想这招还会管用吗?王睿反问。
那就先依你爸的要求去做,光吹冷风装病也没用,而且我们都四年级了,剩下半年的时间就要毕业,你现在出什么国呀?巫亦风中肯地说。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王睿轻摇脑袋,只好乖乖进公司了。
之后你一定会很忙,不如我们去好好的疯一疯吧!孙维廷建议道。
你们有空?因为你当然有空,不过……如果你能找个伴就更好了。
邓凯有意刺探道:上次那个女生呢?哪一个?王睿眯起眸。
就是……KennyG,怎么?忘了吗?孟颖补充了句。
老早就不知去向了。
记得上次在便利超商分别后,他曾再去超商找过她,可据说她已经离职了。
瞧你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来你真的把大提琴当女朋友了,我们一起走吧!巫奕风又将他拉起,几个人并肩离开校园。
王睿家本是音乐世家,而SIE公司则是王睿的父亲王睿建达于一年前与友人合伙投资,渐进买下来的。
对于资深员工,王睿建达全部留用,而且给予更好的福利,提升员工的向心力。
王睿在父亲的规定下,只要没课就必须进公司实习。
并且由基层做起,虽然如此,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同于一般新人。
翻着桌上的业务报告,他努力钻研着。
王睿,一切还习惯吧!吴总正好经过业务部,顺道进来关切。
就算不习惯也得习惯呀!王睿苦笑,吴总有事要交代吗?正好经过,进来看看你,你爸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吴总笑说。
我想是好好教训我才是吧?王睿扯唇一笑,那飒爽的笑容和俊俏的五宫煞是迷人。
吴总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王睿进公司之后,公司的女职员老爱在这附近走动。
你真爱说笑。
吴总鼓励的拍拍他的肩,不会的地方尽管问我,如果我不在,可以去问经理和副理,他们都是很好的顾问。
好,我知道。
吴总看看手表,今天公司面试新人,我得过去看看。
面试?公司的人手不够吗?一切才刚起步呀!目前还够,但是上星期开会,总裁决定增加几条国际线,每个部门的工作份量会加重,所以得增加人手。
吴总解释。
原来如此。
王睿笑着点点头。
那我过去了。
看着吴总离开后,王睿也跟着站起,打算拿手上的资料去影印,以便回家研究。
他来到影印室,却发现影印机坏了!请问哪里还有影印机?他问着路过的女职员。
哦!一楼的收发室还有一台。
女职员笑咪咪的回答,非常乐意帮忙,你要影印什么?我帮你拿去印。
不用,我自己来,谢谢。
王睿赶紧转身,而后搭电梯直达一楼。
影印完毕,他正要等电梯上楼,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谢茉莉!他脱口而出。
她惊愕的抬头,当然也没忘了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而且看他的穿着与胸前的名牌,好像已是这间公司的职员。
你在这里上班?她意外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你是来……突然,他想起刚刚吴总所说的话,你是来面试的吗?她垂着脑袋点点头,不过初试就被淘汰了,他们认为我只是普通高中毕业,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普通高中?王睿眯起眸,不解地问:怎么不继续升学,你应该有这个能力才对。
我不想升学,只想赚钱。
她哪有钱念大学呢?赚钱?!王睿愈来愈不懂她了。
明明是位富家千金,怎会为金钱伤脑筋?这不合理啊!对呀!谁不想赚钱呢?她牵强一笑,既然没被录取,我走了。
等等,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他拦住她,近距离一看,发现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拜托,每次都来这一套。
她撇嘴笑,又要我请客还你是不?那走吧!谢茉莉先行朝办公大楼外走去,王睿则将手上影印的资料先交给服务台保管,接着便追了出去。
到了大门外,他提议道:去吃牛排吧!牛排?!你还真不手软。
她轻笑了声,好,那就吃牛排,一次还清了就两不相欠。
那么……走这边,这附近就有家不错的西餐厅。
谢茉莉就这么被他带进西餐厅内,两人面对面而坐。
她疑惑地望着王睿,发出疑问,你应该还没毕业吧?SIE怎么可能录用你?因为我……有能力。
王睿自得一笑。
是喔!才几个月而已,你就从PUB小弟变成大公司的职员,这能力也提升得太快了吧?她的语气带着不信任。
怎么?不相信?只要SIE的主管相信你就好,至于我不重要!她向服务生点了份丁骨牛排。
我要一份雪花菲力。
王睿点了最贵的一道。
谢茉莉闻言,立刻抬起脸。
你……你还真狠!还好吧!王睿笑望着她,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敛起笑,回去念书吧!就算没兴趣也得念,至少得取得大学文凭。
毕业好几个月了,该忘的、不该忘的已全都忘了,凭什么去考试?她不在意的说道。
那就准备明年的考试。
你说够了没?不要破坏我的食欲好吗?她瞪他一眼。
好,我不说就是。
日后他再找机会劝劝她了。
待服务生送上牛排,她拿起刀叉太快朵颐起来。
用餐期间,两人轻松的聊起过去,王睿不经意的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名牌货,而是廉价品,连皮包也是,难道这段时间她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我吃饱了。
吃下最后一口,谢茉莉满足的拭了拭唇。
好,那我们走吧!王睿率先起身到柜台付了帐。
等等,不是说好由我请客吗?她追了过去。
是朋友就别计较这么多。
他笑着收起皮夹走出餐厅。
我怕你以后一直缠着我请你吃饭还你呀!她半开玩笑。
我现在只想问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份工作?王睿回头睨着她,我只听真心话喔!我当然想要一份工作。
否则她真怕下个月的房租缴不出来。
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她盯着他的背影。
请。
他绅士般的将手一伸。
那么……谢谢你的午餐。
别说再见,否则他们又将见面。
不想见他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现在的她已没脸见他。
再望了他一眼,谢茉莉立即转身离开……王睿这才发现,每次她离去的身影看起来都是这么孤单,这不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娇娇女该有的感觉呀!回到公司之后,他直接到人事室,主任你好,现在忙吗?啊!不……不忙,有事吗?他一见是总裁的儿子来了,立即站起。
我想知道今天公司面试的结果。
哦!今天面试总共录取了五名。
人事主任报告着。
可以给我看一下全部应征者的资料吗?王睿一向谨守分际,不会僭越本分,但是为了谢茉莉,他不得不这么做。
可以,没问题。
人事主任立刻将资料送上。
谢谢你。
他立刻翻起这叠资料,好不容易找到谢茉莉的履历,便对人事主任说:能不能破例用她呢?这……人事主任很为难,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做……这样吧!你先通知她来上班,我今晚回去会再跟我爸说明,你不会有事的。
王睿说完便走出办公室。
走到走道的窗边,他打开窗子吹吹冷风……谢茉莉,都是为了你我才干这种事,你欠我是欠定了!只是另一方面,他的心情也很混乱,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多事,自从中午与她重逢之后,他心底便隐隐的带着抹开心,难道他真的被她给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