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剩下七天了!当这个数字一串进诸葛枫的脑中,他整个人就犹如一只从高空中坠落的大鹰,是如此的挫败、无助。
他后悔了,没事儿去惹诸葛扬那家伙做啥?如今却弄得一身狼狈,里外不是人……不,应该说不是男人!咦!阿枫,你怎么还不动身?虽然咱们轻功都不错,但从这至滇省的西南王府也得要费些脚程,再说,你还得跟西南王尤棋逢对手山商议,毕竟,冒充其孙女嫁至延波府可不是件小事呀!诸葛扬一副诡计得逞的窃笑模样,看在诸葛枫眼里,简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当初他也是无聊,才把惜惜藏起来的,却因此弄得诸葛扬仿佛不将他打入地狱誓不罢休似的。
不过想起诸葛扬在见不着惜惜时,那焦虑、忿恨的德行,倒也是令诸葛枫挺快意的。
你少在那儿幸灾乐祸了,谁不知道这是你出的馊主意?幸好我这个人向来有‘安定邦国,匡时济世’的精神,所以也只好忍辱负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诸葛枫真的认栽了,不过,在做这事之前,也得先将自己捧高一点,才值得、够本呀!再说,这回突厥复起,对大唐江山的确是一项威胁,身为子民的他,理当为自己的国家尽一点心力,因此,就算他再怎么不高兴、不痛快,遇上这个难方殷的危机,还是会尽其所能的力挽狂澜。
好大的口气,这么说,此次偷取密函的事情就得看你的罗?诸葛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下经不少。
我会全力以赴的,只不过,你这消息正确吗?裘镇我虽不熟,但也曾有一面之缘,怎么看他也不象是个卖国求荣的人。
诸葛枫道出了他的疑问,犹记得两年前延波侯府所举办的武学比试,诸葛枫因一时好奇报名参加,荣幸得魁,而裘镇之子裘昕败居第二,当时裘镇给他的感觉是稳重踏实、虚怀若谷的一位长辈,这和内奸两个字,怎么也连不上呀!倒是裘昕这位面如凝脂的男子,也就是他未来的夫婿,让诸葛枫挺感兴趣的。
大伙都说诸葛枫美,却没想到还有男人比他更美,而那个人就是裘昕了。
一个人的好与坏会在脸上吗?诸葛扬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也好。
反正已决定要‘嫁’给他儿子了,再想这些也没用。
诸葛枫耸耸肩。
一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身,竟要下嫁给一个不及六尺的小男孩,就有份无可奈何的挫折感。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动身?别再拖罗!诸葛扬以恣意的神情催促着他。
知道啦!待会儿就走,我去收拾收拾了。
诸葛枫斜睨了他一眼,烦闷的走进红云洞内。
诸葛扬看着他那颓丧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事让你那么开心?他的爱妻韩惜惜步出了洞外。
他亲热的将惜惜搂在怀中,笑意盎然的说:你看阿枫那张脸象不象‘老太婆的裹脚布’?好啊!你这话要是让阿枫听见了,他可是会跟你来个‘石板上甩乌龟’的哟!惜惜也卖弄了一句歇后语。
什么意思?硬碰硬呀!惜惜掩嘴一笑。
好啊!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考我了?他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尖。
下回不敢了,总行了吧!她抚着鼻子说:你认为阿枫这次的行动会有危险吗?别人我不敢说,但阿枫性情刁钻、聪明,若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凭他的应变能力,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诸葛扬笃定的说。
那就好。
走,我们去为他送行吧!惜惜娇昵地拖着诸葛扬往诸葛枫的房间走去。
※※※吉林·延波府裘昕不安地在后院踱着步,其步伐之凌乱、急促,不禁也让一旁的奶娘感到焦躁、不安。
再五天,就只有五天,他就要成亲了!成亲不是一般已达适婚年龄的梦寐以求的事吗?怎么裘昕竟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悲惨状?其为之感冒的模样,可不比诸葛枫好上多少。
从小,他就是延波府的宝,无论到哪儿总有成群的人结队陪伴着。
长大后,他更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无论武艺、棋艺,甚至书、画,他都有卓越的成就,唯有两年前的一次比试,他输给了来自赣州的诸葛四郎之一--诸葛枫。
那次吃亏的情景,他到现在都还难以忘怀,他曾对天立誓,订下三年的时间再次雪耻,他必要扳回他失去的面子。
而今,他已没空关心这个雪不雪耻的问题了,光成亲这件事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就是算想逃脱也措手不及了。
奶娘,您去跟爹爹说,我才十七岁,还不急着娶亲呀!请他打消这个念头,好不好?裘昕没法子,只好恳求最疼他的奶娘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整个延波府上上下下,就只有奶娘知道他的秘密。
不行呀!少爷,您没瞧见老爷已经嘱咐下人们在那儿张灯结彩,贴子也早就发出去了,来不及了啦!不是奶娘爱扯他后腿,所有好人都知道,只要老爷一决定的事,是绝不容推翻,何况是少爷成亲这等大事。
这会儿裘昕可急了,可是奶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刚要冲出口的话,在看见急忙闯入后院的总管姚天翔时立即打住。
少爷,老爷请您去一趟大厅。
他非常有礼的说着。
我爹长我去大厅干啥?这属下就不知了。
好吧!你去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裘昕甩了一下衣裳袖,不甚快意的说。
是。
老爷一定是要和你商议这次的婚事。
奶娘神情忧虑的望着姚天翔的背影。
裘昕眉头微拢的说:都已经依他的意思成亲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简直是多此一举。
快去吧!别让你爹等急了,我看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奶娘也无可奈何,只好消极的这样想了。
裘昕无言地看着奶娘,一串泪珠就这么淌落了下来。
他多久不曾在别人面前掉过泪了?十几年来,就算心中有无奈、委屈,也只是在午夜梦回时,他才能以眼泪发泄情绪。
奶娘看得心酸莫名,低声说道:孩子,十七年了,也委屈你了。
奶娘,你别这么说,我早已习惯了。
他凄然一笑,迳自跃进上他的坐骑,往大厅的方向驱鞭而去。
延波府乃当今皇上太宗,为了奖赏延波府侯裘镇歼灭泥婆罗有功,所命脉人建造的豪华宅邸,其占地之广令人咋舌不已,光策马绕府一周就需为时半天,更遑论用两双脚走呢!前院乃为招待宾客、赏花对奕的好地方,花影扶疏,令人流连忘返。
小厮及丫环们常驻在这儿穿梭行走,伺候每日上府来的达官司贵客。
后院的气氛可就与前院有着天壤之别,因为它位于延波府的最边际之荒凉地带,寂静、冷僻就成了它的代名词,除了几个路过的下人外,极少有人会在那儿出现,但对裘昕来说,此地可是他脱去少爷这个空壳子的最隐密的场所,他可以在这儿嘶喊、叫嚣,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用力抽着马鞭,一心怨怒的去见他爹--延波侯裘镇。
爹,我们退掉这个婚约好吗?一进大厅,裘昕就忍不住提出这个要求。
为什么?自从我订了这个婚约后,你就老摆张臭脸,是不喜欢尤姑娘?还是你另有心上人?裘镇以浑厚沉稳的声音问着。
不是的,爹,您不觉得我还太年轻了?让我多玩几年嘛!裘昕靠近裘镇的身边,决定先来软的试试看。
成了亲,照样可以玩呀!尤棋山的孙女儿尤小菁很乖巧娴淑,她会依你的。
裘镇似乎把他的意思给扯远了。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自己还不够成熟,并不适合为人夫。
裘昕力争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多大?二十还是三十?到那是你已经熟透了,早就没姑娘愿意嫁给你罗!裘镇半开玩笑的笑道。
纵然他在下人眼前总是不敬言笑、一板一眼的,但在这唯一的爱子面前,他总是表现一别慈父的面容。
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娶!这可正合他意。
这怎么成,我们裘家的香火还得靠你延续下去呢!说起这个,裘镇可就板起了面孔,一副不容反驳的坚定口吻。
爹!好了,别再多说了!我叫天翔请你过来,可不是要听你说些忤逆的话。
我是想亲口告诉你,这个亲你是结定了,别再摆出一副每个人都欠了你什么的面孔,知道吗?裘镇威严的说道。
爹--别再说了,瞧你婆婆妈妈的,怎么愈来愈娘娘腔了?你回去好好想想,爹不会为你挑错媳妇的。
也不待裘昕说话,裘镇便大步离开了大厅,徒留裘昕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无奈的面对这即将支来的一切。
事到如今,即使,即使说出他其实是个她,事情也不会大事化小了……※※※滇南·西南王府老太爷,外头有人,他自称是诸葛四郎之一的诸葛枫,他想求见您。
看门的小厮忙不迭的进门传话。
快,快请他进来。
西南王尤棋山已年逾七十,但那白眉下的眼神依然是清瞿有神。
待门房退下不久,一个飘逸、优雅的男子便手摇羽扇惬意潇洒的走了进来,缓缓开口说道:尤老,我乃诸葛枫,此次前来府上的目的,想必诸葛扬已向您提过了吧!有,有,枫公子,请里面坐。
尤棋山彬彬有礼的招待这位远来的贵客。
诸葛枫潇洒自如的走了进去:我想,客套话咱们就别讲了,现在首要之务就是得针对四天后的婚事做准备了。
唉!这次与延波侯的婚事乃皇上所赐,我们不能违背。
偏偏小菁自幼瑟南城外范家大少爷有婚约在,两个感情上很不错了,这次皇上赐婚使小菁成天魂不守舍、经泪洗面,让我看在心里好生难过。
尤棋山怅然的说道貌岸然,由他此刻的心境看来,才了解到一个曾在皇上面前叱咤风云的人,在面临未来的命运时,是多么的无奈、沉痛。
诸葛枫冷静的观看这一切,却意外的发现尤棋山似乎对裘镇通敌叛国的事并不知晓,只是一味地想为他孙女找个代替品。
你若只是想长个代替品,可以找任何一位姑娘代替呀!我毕竟是个男儿汉,迟早会东窗事发的,难道您不怕犯上欺君之罪?这点我也想过,本来是想找小菁的贴身丫环代主出嫁,但前几个月扬公子凑巧来我这儿,因为我极信任扬公子,也就将此事告诉了他,他连忙说也替我找到人选,那人就是您--枫公子。
我本来也觉不妥,但扬公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让事情圆满的。
尤棋山事前虽不知诸葛扬在打什么主意,如今一见诸葛枫,便从他那美如冠玉的脸孔,窥知一二了。
只不过,这洞房花烛夜,总不能靠一张脸骗过去吧!诸葛枫心中暗骂道貌岸然:好一个诸葛扬!这个臭家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骂归骂,他也明白得很,若非事情紧急,诸葛扬也绝不会要他来淌这浑水的,尤其是有关圣旨的事。
慢慢地,他已从尤棋山那身长蹙的眉峰,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他笑着说:尤老不必担心洞房花烛夜,我自有办法。
哦?尤棋山大嘴圆张,惊讶这年轻人竟会读心术。
既然枫公子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只好如此说道。
若尤老同意的话,我想见一见令孙女儿。
要代替人家,总得先探清楚她的喜好、个性,免得日后穿帮。
你是说小菁?难不成尤老还不只一位孙女儿?诸葛枫的语气有些取笑的意味在。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这尤棋山象是有些为难。
怎么,尤老有隐情?我……我们小菁已离家出走了。
他豁出去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的,她已与范家大少爷私奔了。
说到这儿,尤棋山直感丢人现眼且无地自容。
可真是敢爱敢恨呀!诸葛枫淡然一笑。
公子可别见笑了。
活到这么一把年纪,还碰上这等事儿,令他嗟叹不已。
不敢,坦白说,我倒还挺佩服她的。
他解释道,接着又说:既然小菁小姐不在,有些较私人的问题,我只好向尤老您请教了。
没问题,只要我知道的,必定全数奉告。
是否能到内厅去淡?我担心这儿人多口杂--诸葛枫提醒着。
好,请公子随我来。
继之,尤棋山带领着诸葛枫往他的密室而去。
※※※今儿个是十五了,月亮圆圆的高挂在天际,像是知道延波府明儿个喜庆一般,照耀的如此光辉耀眼,可是裘昕却整个人有如被愁云惨雾笼罩着,大气连连叹个不停,一点也没有新郎官的喜悦模样。
一想起明儿个接踵而来的迎亲、拜堂,甚至于洞房……天啊!洞房?!一想起这两个字眼,她的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直跳个不停。
该死!从前怎么没想到要去练法术呢?只要念个什么急急如律令、波耶波罗蜜或叭咪叭咪之类的咒语,就可以隐身去了。
唉!这可是她第N次的叹息声了。
想想那尤小菁也是个身家清白的闺女,远嫁来这儿却碰上她这种夫君,这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生吗?她双手托着腮、侧着头,女孩儿家娇柔百态都在不经意中表露了出来。
昕儿。
奶娘一进门,就忙不迭的将那托腮的双手拉了下来,别忘了,你可是裘家唯一的独子,以后这种女人家的动作还是少做。
我本来就是女儿身嘛!何必怕别人知道。
憋了一肚的话,裘昕还是吐了出来。
孩子,都已经隐瞒了十七年了,你就沉住气,别在成亲前夕在那儿大声吆喝呀!奶娘捂住她的嘴,在她的耳边轻声提醒她,要她别忘了身处的立场。
裘昕忿然的扯开奶娘的手,我明儿个就要成亲了,您还要我隐瞒多久?纸是包不住火的!奶娘瞧她已快失去理智的模样,赶快安抚道: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刚才我特地向老爷打听,听说这位未来少奶奶端庄贤慧,想念她是个体恤丈夫的女人,你只要告诉她你这阵子身体不适,不适合做那事,不就成了?不适合做啥事儿?裘昕一头雾水的问道。
就是……奶娘支吾其词,不知该从何说起。
也难怪少爷不懂这事儿,自幼裘昕她娘就把她当成男儿养,从未告诉过她有关女儿家的事,甚至连月事都是骗她说是因为练功的关系,每个月必须排出一些废血,才能滋生出新血。
裘昕也就是在这一大堆谎言中过了十七个年头,唯一没骗她的就是在十二岁那年,告诉他,其实他是个女的。
真的,就这么两个字--女的,其他一律有问不答。
唉!只因她娘自从生下裘昕后就不能再生育了,为了保住在裘家的地位,她只好与产婆及奶娘串通好隐瞒起这天大的秘密。
就是什么嘛!裘昕紧追问着。
哎呀!就是……奶娘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问:少爷,你可知这洞房花烛夜是要做些什么?裘昕霎时羞红了脸,怯怯的说:就是……就是……怎么这会儿变成你在‘就是’个不停呀?奶娘趁机揶揄道。
裘昕见奶娘如此,于是不服气的说:说就说嘛!就是……就是两位……两位新人,在新婚的那夜都不……不穿衣服的……抱在一起。
然后呢?奶娘好笑的继续问着。
然后?不是就这样而已吗?裘昕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奶娘。
你的意思是两个人不穿衣服抱着就叫‘洞房花烛夜’?奶娘重复了一遍。
对呀!所以我说烦嘛!如果明晚我和那新生娘相拥而抱,你说这不滑不滑稽?她又会怎想?搞不好她会纳闷她相公的身体竟跟她一样的。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前胸,的确是平坦的没话说,那是因为她用了整整十二尺的长布捆绑的结果,若将它们松了开来,她还是与一般女子一样有着丰满浑圆的胸部。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说新婚之夜要裎袒而眠的?奶娘记得自己不曾告诉过她这些,该不会是夫人在世前说漏嘴吧?是上回护院小李成亲时,他偷偷告诉我的,他还意犹未尽的表示,那一夜他抱着他老婆没穿衣服的身体,简直是爽呆了。
奶娘,没穿衣服抱在一块儿会很爽吗?裘昕天真的问。
奶娘听他有此一问,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以后别再听你那些酒肉朋友胡说。
没那回事儿。
是吗?裘昕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奶娘,总觉得她的话有问题,因为小李他们从不会骗她的。
他们有乐子一定会找她,像是逛窑子、去赌场,只可惜她身为堂堂延波侯之子,那些地方她是绝对去不得的。
她好无奈,女孩儿玩的东西她不能玩,男孩儿常去的地方她又不能去,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个人?奶娘不会骗你的。
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想想自己的身份,别净给你爹捅楼子。
奶娘义正严辞的来个机会教育。
我什么时候给爹捅过楼子了?他要我学武我就去习剑法,他要我习字,我就不分昼夜的埋首在墨水砚台里,就连他要我成亲,我连皱眉头的份都没,您说我这个‘儿子’做得辛不辛苦?一说起这事,裘昕就连连发着牢骚。
小声--奶娘听了她这悲切的一番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奶娘,别再叫我小声了,或许这辈子我已不可能拥有小声的身份。
她那一句灵活剔透的大眼,在此刻却显得黯然无光。
昕儿,是你娘及奶娘对不起你,我本想在你娘去世后就向老爷坦承这件事,但依当时的情况来看,老爷手握不少权势,有不少人在窥视着,却因为有你这位卓越的继承人在,所以他们也就不得不死了这条心,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个女孩家,你想想看,他们不闹个天翻地覆是绝不会罢休的。
奶娘,我从不曾怪过您和娘,我只恨自己生不逢时。
裘昕无奈一笑,我现在只担心明天该如何骗过新娘呢?就算骗过去,久了她也是会起疑的!我看--奶娘搔头抓耳的想了一会说:我看明晚你就告诉新娘子,说你最近染一些奇怪的病症,为了怕传染给她,所以让她委屈几天。
这样成吗?绝对成。
那几天之后呢?裘昕得先未雨绸缪呀!几天后嘛--奶娘踱了几步,倏地轩身说道:对了,你就说你要去拜师学艺,得去一年半载的。
一年半载?那新娘不是太可怜了吗?要是我是新娘子,一定会希望丈夫能常伴在身边的。
裘昕那天悯人的胸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老天,我说昕儿,你别忘了你不是个好‘丈夫’,倒不如让新娘‘眼不见为净’。
奶娘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我倒忘了,看样子,也只好这么办了。
突然,她觉得挺对不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妻子。
好,办法既然想出来了,就早点睡吧!新娘明儿一早就到我们这儿了届时就有你忙的罗!我们这儿离滇州那么远,新娘子一连几天的奔波应该比我更累才是,我那么早休息干嘛!我还是多想些法子才是。
刚才奶娘也只不过想到一年后的办法,那之后呢?要是她能活到六十岁,不是还有四十三年的时间开天窗吗?不行,总得想出到三十岁都还能让她无事的办法,她才能安心睡下。
天呀!三十岁,她似乎将那新娘想的太锤了些吧?她现在才十七岁,十三岁不行房新娘不会起疑吗?诸葛枫要是知道他这未来的夫婿将他想成是如此的豆腐脑的话,也许他会真的去撞豆腐,将自己掩埋在豆腐渣中。
随你了,别明天多出一对熊猫眼就成了。
奶娘看正全神贯注思考办法的小主人。
奶娘。
就在她欲出门之际,裘昕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昕儿?奶娘停下脚步。
爹要是知道我是个女儿身,您想,他会作何反应?她突然问起这个困惑她已久的疑问。
你怎么会想起这种问题?您说嘛!别管我是怎么想起的。
毕竟有浓厚的雌性荷尔蒙成份在,尽管扮演了十七年的男孩,不经意还是会摆出撒娇的女儿态。
我想,老爷一定会咆哮、发狂吧!奶娘一想不对,急着又说:你该不会是想向老爷坦白了吧?我是有这样的打算,既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就偷偷告诉爹不就成了。
裘昕忖着:这十三年的法子实在不好想,倒台如向爹坦白来的快多了。
你不该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你爹绝对会受不了的。
想想: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在一瞬之间竟变成了女儿身,任谁也会抓狂呀!那么,女和女的抱在一起能生出孩子吗?她现在脑袋里竟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疑问。
不会!奶娘斩钉截铁的说。
本来嘛!这怎么可能。
所以罗!我担心爹抱孙心切,到时候来个紧迫盯人,或追根究底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一年拖一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的得太多了。
当然,又不是您嫁。
她嘴一扁,迳自趴在案台上不理她。
奶娘摇摇头,宠溺的说:好了,昕儿。
别耍小姐脾气了,过了明天,奶娘一定会帮你想出一个好主意,好吗?真的?当然,好好休息着吧!明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您又说!一听到大喜两个字,她就怎么也喜不起来。
好,不说不说……奶娘叹了口气,迳自摇摇头退了下去。
房内只剩下裘昕一人,遥望着远方成排的大红灯笼,她厌恶的收回眼,又看见铜镜上大大的双喜字,怎料更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