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10:02:35

瑞珠坐在马车上准备回苏州。

几天前,乔寅实现承诺,依她所言设了一家绣庄与商行,完成了她的心愿,对此她感激万分。

此刻,乔寅一手搂著她,一手指著窗外的美景为她解说,并在她耳边呢喃著,本答应要带你去其他地方,只好下回找时间再去了。

嗯,不急。

她点点头,神情显然是落寞的。

怎么了?自从上回说要回来后,你就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还在担心会被带回去?他的关怀话语让她听了好心伤,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

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她猛抬头。

你说。

他等著她的回答。

我……其实我……她紧张地说不出口,就怕他知道实情后会怨她、恨她,甚至甩开她。

嗯?没有,我没要说什么。

瑞珠赶紧转向窗外,觉得未来一片黯淡。

她无法确定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能在知道实情后依然爱她如昔吗?她真的无法确定。

想著,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泪水滑落粉颊。

珞妍,你怎么了?他转过她的身子,发觉她哭得涕泪纵横。

既然担心,那我们就别回去了。

他很慎重地对她说。

她摇摇头,握住他的大手,不,既然王……我阿玛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乔寅微微一笑,何苦勉强自己,要不你去我的另一处别院,我自个儿回去。

她依旧摇著脑袋,这一切迟早要面对,我还是跟你一道回去。

此时已到下一个驿站,他于是说:歇会儿,吃点东西吧!好。

瑞珠点头,下了马车后跟著他来到后头的歇息处。

我已命人准备午膳,再等一下。

他温柔地说,没关系,我并不饿。

自从得知王爷要来,她就吃不下饭,脸色看来憔悴不少。

瞧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饭,再瘦下去可丑了,到时候我就不爱罗!乔寅故意吓唬她,可她却当真了。

寅,如果有天我变老了,或是没有你想的这么年轻,你会不会嫌弃我?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你看我像十五岁吗?她小声地问。

嗯……要我说真话吗?乔寅抿唇笑著。

当然。

其实你看来真的不像十五岁,虽然有时想法很天真,但有时又心思细腻。

眯起眸,他说出内心感受。

那外表呢?她菱口微颤地问道。

很美……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我喜欢你的味道,即使你的外表成熟了些,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你的美。

他的话让她心口微微泛过暖意,那我知道了。

这个给你。

突然,他从腰间掏出一只锦盒,轻放在她手中。

这是?她抬起小脸。

打开看看。

瑞珠小心地将锦盒打开,发现是一只金戒指,顿时一愕。

这是我额娘生前留下来的,她交代得将它送给她无缘见到的媳妇,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代表我的心意。

他的话语柔柔软软的,好窝心。

瑞珠眼眶又湿了,我……我真能拿吗?你真傻。

他索性拿出戒指,套在她的指上,太好了,刚刚好,这么一来你就是我的人了,在成亲之前可不准你拿下来。

她心窝一热,泪水流得更凶了,寅……你真是个泪人儿,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有那么多泪水。

他心疼地揽紧她娇柔的身子,明显感受到她身子的抖意。

怎么了?为何她这阵子会变得这么脆弱呢?如果可以,他真想探进她心里,挖掘她内心的秘密。

对了。

她想到什么,从腰际掏出一只香包。

这是?端午就要到了,听说这是汉人的习俗,所以就亲手缝制了一只香包给你。

乔寅接过手,凑在鼻闻一闻,嗯……真香。

她挥去眼泪笑说:这是我听西湖畔那些妇人说的,西湖畔有种草可以拿来制香包,那香味非常持久且耐闻呢!他望著这只精致的香包,这一定费了你不少工夫?只要你喜欢,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甜美一笑,来,我帮你戴上。

这时仆人端来午膳,乔寅立即为她斟上一杯酒,敬你,不过你浅酌就行。

嗯。

她敛下满腹心酸,笑著喝了这杯酒。

但愿她与他的情缘不是这么浅,他对她的爱够深够重,能盖过她的过错。

自从乔寅带著瑞珠离开苏州之后,和陆王爷便主动搬来督史府坐镇,让府邸的下人们各个正襟危坐,深怕做错事、说错话,毕竞督史虽然严厉但还讲理,可王爷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容易应付呀!尤其得知复史。

亚禄那老家伙就要来找格格了,他更是霸占住这地方,怎么也不肯离开。

你们通知贝勒爷了没?他到底回不回来?和陆王爷眼看日子一天天逼近,却不见乔寅的影子,脾气又犯了。

禀王爷,小的早就派人去请爷回来了。

总管无奈道。

算了。

突然他又问:知不知道复史。

亚禄哪时候会到?小的已经派探子去调查,应该马上会有消息回来。

总管恭谨回答。

推托之词。

坦达一甩手,严厉地说。

总管缩紧脖子,就不知王爷还要数落些什么了。

唉……爷儿呀!您就快点回来解救我们吧!不一会儿,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总管往外头一探,是他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查的怎么样了?复史王爷何时会到?他急问。

他们已经进苏州城了。

探子说。

什么?和陆王爷震惊地站起,跟著咧开嘴说:好,来就来,看他敢用什么脸来见我?王爷,您可别冲动呀!爷不在,若出了事,他会怪罪于我的。

总管赶紧劝阻,任谁都能看得出王爷的复仇之心。

他若怪你,我挺你总行了吧!就在这时候,门房来报,王爷,外头有位北京来的王爷要见您。

哈……他终于来了,唤他进来。

坦达捻须大笑,对一旁的下人道:你们全部退下。

是。

总管眼看事情似乎要闹大了,便赶紧退下去想法子。

须臾,亚禄步进大厅,当看见坐在主位上的昔日同袍,若有所感地道:老大哥,你这几年可好呀?老大哥?坦达眯起眸,望著与他一样已有了年岁的亚禄,现在女儿在我手上才叫我老大哥,已经太迟了。

你误会我二十年了。

亚禄感叹地说:这些年来我找了你几次,是你不肯见我。

我见你做什么,让你取笑我笨吗?当年我之所以对皇上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亚禄上前,老大哥,你仔细听我说分明行吗?为何你那时候不说?坦达怒问。

我事后找你就是要向你解释,但几次登门都被你赶了出去。

因为我不想再听你这样的伪君子说话。

坦达用力坐在椅上,指著眼前,江南风光虽宜人,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可怜人,过去的战功似乎都是多余的。

而你呢?不但位居高位,还受百官尊敬,我算什么?说的没错,那我问你,你记得述掣力吗?亚禄问道。

述掣力!坦达想了想,娜莉的大哥。

没错,当年娜莉暗恋你却又得不到你,因而自尽,她大哥述掣力一心想找你报仇,因此以先皇武师的身分向皇上进言,要让你去攻打最难缠的蒙古军。

有这回事?坦达眉一敛。

没错。

你也知道当时蒙古军多狠多无情,你去了只是送死,而先皇当时也同意了。

我在无意问得知此事想帮你,于是想到一计,不如让先皇恨你、不再重用你,将你遣至江南就不会中述掣力之计。

亚禄很认真道。

既然你知情,怎么不告诉我?为了让述掣力信以为真,以为我们交恶,防止他起疑。

但……如果先皇将我派去对付蒙军,也必然一死,又何苦将我下放至江南?这是坦达想不透的。

对,若你死于战场,先皇可出一口气,但你却能得到百姓的爱戴,永存百姓心中,他要的是你没落呀!听了亚禄之言,坦达浑身发起抖来,而你事后多次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明此事?亚禄重重地点点头,若您不信可以问皇太后,她完全知情。

坦达懊恼地捶著桌子,该死,我居然恨错了对象那么多年。

老大哥,这么说你是原谅小弟了?亚禄突地跪在他面前,让你委屈这么多年,是我不对。

唉!算了吧!你是为我好,我还能说什么呢!坦达扶起他。

那……小女珞妍呢?她随我儿乔寅到各地游山玩水去了。

听说乔寅已是江南督史,年轻有为,不如咱们就将他们给凑成一对吧!亚禄眼睛一亮。

你说的有道理呀!既然没了仇,结成亲家也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亚禄点点头。

就要用晚膳了,我吩咐厨房准备几道菜,咱们兄弟俩一块喝一杯吧!坦达立即唤来总管。

当总管看见眼前这一幕可是一头雾水,王爷不是恨死对方了,如今怎么又好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他都搞迷糊啦!寅,我们回程的时间好像特别长,怎么还没回到苏州呀?傍晚进入客栈歇息时,瑞珠问著正在批改公文的乔寅。

我绕了远路。

绕远路!为什么?她搁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

你不是害怕回去吗?咱们就晚点回去无妨。

抬起头,乔寅绽放出一抹充满爱意的绝魅笑容。

什么?瑞珠走向他,不用这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真想回去?他疑惑地问她。

我……她迟疑了会儿,重重点头,当然想了,想见小葛,想见我阿玛,想告诉他我们的事,希望他们能成全我们。

珞妍!他眼底漾出情潮,把她抱个满怀,你知不知道你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会融化我。

她倚在他胸前,你知不知道你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会让我心痛。

为什么会心痛?他挑眉。

怕自己会伤害你。

他肆笑著,我自认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男人,尤其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所伤。

你好有自信。

她扬睫望著他,我指的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心里的伤,我好怕有天会让你伤心。

你说你要怎么伤我的心?他拧拧她的粉红嫩腮。

我不想伤你心,只是害怕――傻瓜,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听好了,我不会伤你心,你也不会伤我心的。

他安抚地说。

门扉传来一阵轻叩声,爷,扬州的县太爷千里迢迢追上来,想与您见一面。

什么事这么急迫?他低声道。

他说有些案子一直破不了,想向您求教,已在隔壁酒楼二楼订下雅座,邀您前去。

来人道。

嗯……这……他看了看瑞珠。

就在隔壁而已,你就过去一趟吧!我一个人在客栈没事的,别忘了你还有许多随从保护我呢!瑞珠笑说。

好,那我就过去一趟。

乔寅于是起身跟著手下离开。

瑞珠走到窗边,瞧著傍晚的街道,虽然天色已经微暗了,但还是有许多人在街坊逛著店家。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弯起,转身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护卫问道:格格,您要去哪儿,我送您去。

呃……不……我自己去就好了。

瑞珠笑了笑,朝客栈外头走了去。

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逛著一间间的店家,拿起店铺内陈列的小玩意儿赏玩。

最后,她挑了支玉簪要送给格格,走出店外,发现天色已全然暗下。

姑娘,赏口饭吃吧!姑娘……突然,一旁暗巷传来乞讨的声音。

瑞珠眉一蹙,转身往暗巷走去,就著细微的光线,她看见一位中年妇人满脸污垢的蹲在角落。

这位大婶,你怎么了?我是打淮北来的,本想来这儿投靠亲戚,哪知道他们早搬走了,盘缠花光了,我只能在这里乞讨……姑娘,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赏我一口饭吃好吗?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瑞珠蹲在她身边,摸了摸襟内仅剩的碎银子。

刚刚帮格格买的那只玉簪价值不菲,几乎花光她身上的银两,这些碎银子又能帮她什么忙呢?我好饿。

妇人流著泪。

这个你拿去。

瑞珠索性将那只玉簪放在她手上。

这……妇人吃了一惊,这个很贵吧?卖了它可以让你做些小买卖。

跟著她又掏出碎银子,这些先拿去买点东西吃。

我只要这些就行。

妇人将玉簪递回。

别跟我客气,你拿著吧!瑞珠微微一笑,扶她站起。

姑娘,你真是好心肠,那我就收下了。

妇人紧握著玉簪,慢慢离去了。

珞妍,你在做什么?回到客栈却不见她的乔寅急著四处找人,好不容易才在这暗巷内找到她。

他望向远处步履蹒跚的妇人,她是?一个乞儿。

她眯起眸。

你又做了善事,将银子都给她了?这一路上只要遇到别人有困难,她一定倾尽所有帮忙到底。

嗯,不过这些银子都是你给我的。

瑞珠不好意思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你开心就好,再说这也是你的善心。

搂住她的肩,在这暗巷内他深情地吻上她的嘴角,回去吧!嗯。

她甜美地笑了。

两人依偎著一块儿走回客栈,她问道:对了,我们如果不再绕远路,回到苏州需要多少时间呢?两天。

他说。

回去后不久就是端午了,你想去哪逛逛?嗯……龙舟。

她的眼珠子一转,在北京就听说江南有龙舟赛,有趣得紧,我好想看喔!这简单,我一定带你去。

他伸手抚触她的脸蛋,你吃过没?我倒忘了。

女人一逛起店铺根本忘了所有事。

走,我陪你去吃。

好啊!我想吃桂圆糕、绿豆汤。

她笑眯著眼。

好,我们就去吃桂圆糕、绿豆汤。

两人来到客栈后,向店小二吩咐了声,两样点心立刻送上。

她笑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知道虽然他方才在酒楼内用膳,但只要提及公事他便吃得不多。

你怎么不吃?他为她夹了块甜糕。

好,我吃。

瑞珠满心感动,手抚著指上的戒指,告诉自己:乔寅不是重利之人,绝对不会遗弃她的。

督史回府了!乔寅的马车一进入苏州城,督史府的总管便出外迎接。

当瞧见马车愈来愈靠近,他立即拱手欢迎。

爷,您回来了,王爷正在里头等著您呢!马车布帘一掀,先行出来的便是乔寅。

我知道。

他扬起笑意,这阵子辛苦你了。

爷!总管一愣,爷以往虽然爱笑,可笑意从不达眼底,也极少对他这么客气呀!乔寅不语,回头牵引瑞珠步下马车,带著她一块儿步入大厅。

瑞珠秀眉浅蹙,手心沁出薄汗,乔寅察觉到了,回头望著她,你很紧张?嗯,有点。

她牵强一笑。

有我在,别怕。

轻拍她的小手后,他将她握得更紧了。

瑞珠心想:别放开我,千万别放开我……才接近大厅,就见王爷快步走了出来,你还真会拖,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呢!快……你复史世伯等很久了。

嗯?似乎不太对劲,什么时候阿玛对复史王爷这么客气了?非但如此,我们正在筹备你和珞妍格格的亲事呢!坦达这句话让乔寅欣喜,却让瑞珠心痛。

您和复史王爷间的误会解开了?乔寅扯唇一笑。

这……哎呀!晚点再告诉你。

坦达一阵愧意。

瑞珠紧张地对坦达曲膝行礼,王爷吉祥。

格格,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快进去见你阿玛吧!他可想死你了。

坦达笑说。

孩儿这就带她进去。

乔寅自始至终都紧握著她的手,给她信心。

侄儿叩见复史王爷。

一进大厅,乔寅立即行礼。

你……你就是乔寅世侄!二十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

亚禄乍见乔寅,被他绝魅倜傥的风采所吸引,心想珞妍这丫头还真有眼光呀!可往他身后一瞧,这人竟是――瑞珠。

亚禄扬声道。

奴婢拜见王爷,王爷吉祥。

瑞珠抖著身子说。

怎么是你?格格呢?亚禄心口一提。

格格……格格到别的地方游玩,我想也快回来了。

瑞珠只好这么解释。

乔寅眯起眸看著这一切,紧握著她的手蓦然一松。

瑞珠闭上眼,任泪水在眼眶充盈,慢慢地屈膝跪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亚禄仍没弄清楚状况。

你不是格格,那谁是格格?站在一旁的坦达也问了。

瑞珠轻声解释,江南路遥,奴婢因为担心格格的安危,一开始不同意随行,怕她身分暴露遇到危险,但格格提议我扮主子,她扮小厮,以化解可能的危险。

所以――亚禄打断了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说词,那格格是和谁去游玩了?我的护卫英士强。

乔寅板著脸色替她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怎能让格格随士强出去?坦达也急了,格格和士强孤男寡女的,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我并不知道小葛就是格格。

乔寅深幽的眼神转向瑞珠,看著她低垂的小脸,我一直以为她才是格格。

谁是小葛?亚禄惊问。

就是格格。

她微弱地嗫嚅著。

瑞珠……你!唉……你一向听话乖巧,怎么这回却这么不懂事。

你为何不早告诉乔寅格格的真实身分?亚禄气愤地说。

王爷,我不敢,我真的是为了格格的安全,一开始我对乔寅并不了解,所以不敢揭露,而后……则是不敢说了。

她愈说愈小声。

为何不敢?坦达插了话。

因为……她幽然的目光瞟向乔寅。

你先下去吧!乔寅面无表情地说。

看著他那张僵冷的脸色,瑞珠心好痛,然而事到如今,她又能为自己说些什么?只能流著泪告退。

走到后花园,她停住了脚步,如今她就好像风中的一株小草般孤立无援。

乔寅还会爱她吗?或是他已对她死了心,甚至厌恶她?刚刚他那淡漠的眼神,是不是代表著嫌弃她?格格,你在哪儿,是不是就要回来了?而如今,她又该何去何从?来到灶房,看见在里头忙碌的铁大娘。

铁大娘一见到瑞珠就忙著行礼,格格安福,您终于回来了。

铁大娘!她卑微地说:我不是格格,只是格格身边的婢女。

什么?铁大娘吃了一惊。

因为担心格格的身分暴露会带来危险,所以我才与她交换身分的。

她敛下眼神,但现在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格……那你的名字是?我叫瑞珠。

她微微勾起嘴角。

瑞珠呀!别难过了。

铁大娘安慰她。

瑞珠抿紧唇,克制不住满腹心酸。

如果你没地方可住,就来跟铁大娘挤一挤吧!她执起她的小手轻拍了下。

谢谢。

瑞珠抹去泪,牵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