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10:05:50

对了,我的手机刚刚留在会议室,是你拿给我的吗?离开桑若亚饭店后,夏日烈摸着口袋里的手机。

什么?手机!于蔷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把它留在那里了。

那还真是奇怪,不知道是谁把它扔在地上,也不交到我手里。

他眉一扬,怎么也解不开这个谜。

呃……真的呀?那坏了吗?她刚刚是一时脱手落地,又怕被发现所以赶紧溜了,当真不是故意的。

没那么容易坏。

他撇撇嘴。

哦……她闭上眼,心想:没坏就好。

可为什么他不肯告诉她,他刚刚跟谁见面?聊些什么?对了日烈。

她边走边说道:上次你答应我,如果我落选了,要让我看看入选的作品。

当然可以,看你哪时候有空。

我还想认识那个提出企画案的人,可以吗?她转首望着他。

她?他一震。

是啊!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发想,能做出让你们满意的作品。

于蔷定定地望着他,想从他眼底发现一丝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这……过一阵子吧!他就怕小爱会给她难堪。

为什么?这广告再过几天就要推出了,这段时间对方应该会很忙,等推出之后好吗?他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劝劝小爱,别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那好,就等她有空吧!于蔷回头对他说,我自己回公司,你不用陪我。

你可以应付得来?我可以的。

回公司见过董事长之后,她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一整天发生太多事,她需要沉淀一下。

那好吧!我送你上车。

他与她一块儿走到车边,对了,这三天我得南下出差,可能不在公司。

那就等你回来!她对他笑笑,不必在意我,公事为重。

好的。

他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轻柔地抱紧她,想我就打电话给我,我也会打电话给你,再忙也要天天听到你的声音。

他的话让于蔷心口瞬甜,漾出抹沁心的微笑,好,我会吵得让你做不了正事。

我甘之如饴。

那我走啰!坐上驾驶座,她从窗内定定看着他俊逸的脸孔好一会儿,这才与他道别,然后踩下油门上路。

这一路上,她不禁想着他的好、他的体贴,应该不会再让她又一次受伤。

可如果天不从人愿呢?倘若再失恋一回,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她能再次振作起来吗?不,她应该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对,他是爱我的。

就这么,她打起精神开车回到公司。

庄永发早已得到这案子的结果,知道她回来,立刻来到她办公室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怎么做?她微愕。

对,你好好想想。

他蹙起眉头。

我想董事长应该不希望我再留在公司吧!没关系,我早有了心理准备。

说着,于蔷便打算收拾桌面。

等等。

庄永发摇摇头,我怎么会要你离开呢?因为我失败了,实在没有脸见董事长,我必须负起责任。

她缓缓抬头看着庄永发。

算了,竞争者这么多,何况你的作品名列第二,已经很不错了。

庄永发叹口气,其实我是太看好你,才会抱太大的希望。

你怎么知道是第二?我派人去打听过了。

庄永发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色,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那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吧!庄永发当然知道于蔷这阵子天天留在公司加班,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不管结果好与坏都该休息一下。

董事长!于蔷想了想才说:那我能不能请长假?做什么?庄永发挑起一双微白的眉。

我想出国走走。

想起夏日烈的提议,她说道。

好,就给你半个月的假,不过回来后可要加油,拿出你的专业争取其他CASE。

他笑着点点头。

是,谢谢董事长。

终于有件开心的事让她稍稍放开心。

至少去放个假,她可以好好放松,就把那些烦人的事都先抛到一边吧!在夏日烈出差的这三天,于蔷并没告诉他请长假一事,为的就是不影响他的工作情绪,好让他早早将事情办完。

直到他今天回台北,她才打电话打算告诉他,日烈,你回台北了吗?坐了夜车,刚到,你呢?这时间该去上班了吧!他低头看看表。

嗯。

顿了会儿,她才继续说:你前两天不是问我,我们董事长可有怪我?我是问了,但你神秘兮兮的总不肯说。

为了这件事,他还直挂在心上呢!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们董事长非但不怪我,还让我休半个月的假,半个月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

她笑语晏晏。

这么好的消息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他扬高声调。

因为怕你太高兴,没心情工作嘛!于蔷甜甜说道。

我是很高兴,那你想去哪儿?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答应。

听她雀跃的声音,他也跟着开心。

我想去法国,听说那里很浪漫。

一想起两人要一同出国旅行,于蔷便感到好兴奋。

法国?!可以,就当做提前度蜜月吧!他说着笑。

度蜜月!她轻笑,还早呢!就当是我们先……于蔷忽然没了声音。

先什么?先了解彼此,多了些相处,就能多知道对方的生活习惯,不是吗?她心底质疑着许多事,却不敢问出口。

好,想多么了解我都能让你了解。

夏日烈又想了想,出国的手续由我来处理,我会尽快办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

于蔷收了手机后,这才开车前往公司,打算等夏日烈排定时间后,再向董事长请假。

到了公司外,她才下车,就见一个女人朝她走来,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她不就是那天和夏日烈一块儿交谈的女人?你应该记得我吧?那天在桑若亚饭店的会议室,我们见过面。

林爱朝她伸出手。

于蔷也伸手与她握了下,你好,我是于蔷。

有空吗?林爱指着街上的咖啡厅,我们去聊聊,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好。

朝她点点头后,于蔷就随她一块儿走进那间咖啡厅。

点了咖啡之后,于蔷望着她,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当然是关于日烈的事。

林爱笑望着她,你曾听他提起我吗?于蔷摇摇头。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和他认识多久了吧?她眯起眸,手指画着水杯的杯缘,笑得极为妩媚。

我是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很久了。

从她和夏日烈那天的交谈中,便可以听得出来。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的交情比你想像中的还深,我从出生就认识他,而从小我就寄住在夏家,人家都说我们是青悔竹马,还说我就是古代的童养媳呢!林爱一手托腮笑望着她,那你呢?和他认识多久了?嗯……不到三个月。

天呀!不到三个月,怎么敌得过二十五年呢?林爱看她的眼神转为犀利。

于蔷当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敌意,我不懂你对我说这些的目的。

侍者送上咖啡,林爱端起喝了一口,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说完后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

好,那你说吧!深吸口气,于蔷给自己心理准备。

日烈从小就很关心我、爱护我,甚至可以牺牲性命救我,还记得我十七岁生日那年,我们在月光下对着月亮发誓,今生非对方莫属。

她闭上眼,恍似陷入回忆中。

于蔷只能紧抓着裙摆,要自己坚强。

她不懂,既然他有了这么要好的女友,又为什么要追求她,只是觉得好玩、觉得刺激吗?还是他从早到尾都在耍她?你一定是想,既然我们有这么深的感情,他怎么会追你?林爱为了打听她,可是请了征信社将于蔷的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于蔷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了解她心底的想法!三年前我远在西德工作的父亲终于回国了,我也打算搬回家住,可那时我才知道我爸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得了绝症,半年后病情加重,就在临终前夏伯伯与日烈同时向我爸保证,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夏伯伯还以长辈的身分为日烈向我求婚呢?她边说边玩着胸前的别针,这就是日烈上回送给我的礼物。

于蔷闭上眼,直觉心在颤抖,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还没说到重点。

哦对!为什么他要追你?那是因为他想刺激我,刺激我答应嫁给他,好吧!我承认我爱他,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所以,你们打算结婚了?于蔷的心好痛!对,而找也要代日烈向你说声抱歉,她笑得好幸福,接着拿出一张支票,这是日烈开的支票,他不好意思当面拿给你,所以……他托我走这一趟。

低头一看,于蔷看见那张支票的确是夏日烈的签名。

老天!他……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她,为什么?他明知道她曾经受过伤害,居然狠心的再伤她一次——拿去吧!如果想骂他就去骂个够,我不会有意见的。

将最后一口咖啡喝下,林爱站了起来,我走了。

她之所以敢让于蔷去骂夏日烈,不过是招反激将法,让她反而不想去找他。

眼看她就这么离开,于蔷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拿下支票追出去,等一下!还有什么事?林爱故作温柔的回头。

我不需要他的钱,请你拿去还给他,告诉他我不会去找他,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是我笨、是我傻,让他拿这些钱去淹死他的良心吧!将支票塞进她手里,于蔷便往前直奔,直到进入办公大楼内,她才一手抚着胸、一手按着墙面,不停喘息着。

老天,我该怎么办?由于正值上班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她只能强力抑制痛哭的冲动。

我该相信谁?我该怎么做?就在她快要站不住时,云琴正好走过,一见她如此虚弱,吓了一大跳!经理——她赶紧上前扶住于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事。

摇摇头,于蔷强迫自己要镇定、要坚强,可能最近太忙,头有点晕。

要不要去看医生?看她的脸色真的很差,云琴担忧道。

没事,我等等去请假,然后回家休息。

对她笑了笑,麻烦你扶我进电梯。

就这么,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踩在浮冰上,既害怕又不安;回到办公室,她先喝了杯热茶,又休息了会儿,这才向董事长正式请了长假。

与同事们道别后,她再度走出办公大楼,心想这十天地该去哪儿?她该向夏日烈问个明白吗?还是就这么算了?或许是她胆小,居然不敢面对事实,就怕……就怕这一切就跟林爱所说的一样,那她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彻底跌入深渊里……虽然担心,可是于蔷还是前往桑若亚饭店想要探听夏日烈。

可是,她该用什么样的身分去问才不会启人疑窦,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呢?对了,既然他曾经在征婚试验所报过名,那么她就以那样的身分询问看看好了。

她大胆的来到柜台,客气地问:我想见夏日烈先生。

夏先生?!这位小姐看了看她,你预约了吗?没有。

那可能没办法,我们夏先生很忙,每天有接见不完的客人,得先预约才行喔!柜台小姐抱歉一笑。

那他现在在公司吗?在,不过他刚从野柳回来,可能在休息。

对了,据我所知他住在野柳,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知道她会不会回答,但于蔷还是试着问。

他不住在野柳,那里是我们新饭店的开发用地,看了近期报纸应该都知道这则新闻。

柜台小姐笑笑说。

天!于蔷抚额一叹,暗笑自己傻,最近为了他的事,她连报纸新闻都没心情看。

难怪他曾说过,住在那里是为了公事。

这时于蔷也才发现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职务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负责饭店广告征选的案子。

能不能再请问,他……他的职位是?夏先生是我们未来的总裁,是我们老总裁栽培好几年的接班人,不用太久就会继承老总裁的位置。

说起夏日烈,柜台小姐嘴里尽是好话。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再跟他约时间好了。

于蔷脸色一阵苍白。

没错,记得她在为桑若亚做广告企画时,就曾听说桑若亚的老总裁已年近七十,却因为膝下无子,一直独力撑着这间饭店。

原来他即将是这间饭店的负责人!她回头看看金碧辉煌的大厅,不禁逸出一丝苦笑,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找了张椅子坐下,突见一名记者带着人走了进来,问着柜台小姐,我要找夏先生。

你是?这是我的名片。

女记者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用银铃般的嗓音说:听说夏先生就要和他的青梅竹马结婚,我们想采访他……女记者轻脆的嗓音传入于蔷耳里,深深打击她的心。

拈起身,她扶着墙走了几步,这辈子从没感到这般无力呀!走到饭店外,她仰首看看刺眼的阳光,这样闷热的天气加上身体不适,令她冷汗直冒。

夏日烈,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走在骑楼下,她无神地喃喃自语,突然皮包内的手机响起,惊得她整个人颤了下。

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竟是夏日烈!犹豫片刻,她还是接起。

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于蔷从手机里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还有他身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好像还有刚刚那位女记者的嗓音……可见记者现在正在采访他,为何这时候他会来电话?更不明白他既然已找林爱对她摊睥,又何必找她?你现在很忙吗?既然他不肯说明,她也当做不知情吧!毕竟揭开疮疤将是多难看的下场,她不要……她还想保留对他最好的印象,而也极力劝自己别去恨,那都是她的命。

还好,只是……在开小组会议。

他轻轻扯笑,得将该做的赶紧做完,才能陪你去法国。

你是真心想带我去法国?两行泪淌在颊上,她知道他又说谎了。

当然了,你的愿望,我说什么都要满足你。

态意的笑声,毫不掩饰的从手机传出。

于蔷隐隐笑了,尽管他骗了她,只要他心里还有她,那就够了!这是爱吗?当爱上一个男人,自己受的伤、被践踏的自尊,都可以先摆一边,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人……如果你心底还有我,为何要拿钱来打发我?她喃问。

你说什么?刚好那名女记者又在旁边说话,让他没听清楚。

没……装傻的男人呀!那好吧!就继续演戏吧!低头看着胸前的花瓣坠子,她换个方式问:你是真的爱过我吗?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话?像是听出不对劲,他立即蹙起眉心,认真的说:不要再胡思乱想,我当然是爱你的。

哦!那就好,那她就心安理得的将这个坠子带走,至少可以留下对他的回忆……真的好奇怪,她明明伤心得要命,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跟他讲电话,或许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被遗弃,还为他找了欺骗她的理由……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急问。

我请了假,正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觉得好孤单。

她将头发拨往耳后,红着眼看着路上一对对相拥而过的情侣。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有点担心她的状况。

你可以吗?不是在开会?她摇摇头,不用,我只想自己到处走走。

该讨论的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不妨碍,你说你在哪儿?他语气急促,似乎很担心她,听他这样关切的声音,于蔷心想:即便他对她无心,但至少他的心中仍留有她的位子。

我在你的饭店外不远处。

她看了看,旁边是一家体育用品社。

你来找我,为什么不上来?夏日烈随即站起,也不管女记者仍在场,立刻冲了出去,我马上过去找你。

见他走出办公室,赖在那儿想劝他接受采访的女记者一阵错愕,夏先生……夏先生……我说了,我不接受采访,下次再这样擅闯,我会报警处理。

丢下这话,他便继续往前走。

真该死,到底是谁恶意散布的谣言,他怎么可能娶林爱?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于蔷,想听听她的声音,好缓和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

夏日烈离开饭店后便朝于蔷所说的地方奔去,远远地就看见她站在一间婚纱店前,偏着脑袋看着橱窗里那件高贵典雅的礼服。

喜欢这种款式?他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于蔷回头望着他,你的速度真快!当然要快。

他可不想被那个烦人的女记者追上。

这件礼服很美吧?她笑问,笑容里有一丝悲伤。

的确。

他看着这套礼服的样式,你的眼光果真不同,很有味道。

真的吗?于蔷微微笑望着他,如果你下午没事,我们到处走走好不好?想去哪儿?夏日烈搂住她的肩。

我想……想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百货公司,去看场当时没看成的电影。

她望着他。

好,就去看电影,我已好久没进电影院了。

他笑了笑,但又凝眉看看她,你的脸色很差,好像很累。

因为不想开车,所以坐公车过来,刚刚又坐错站,可能是走了太多路。

她牵强地说。

那我们回饭店开车。

夏日烈拉着她的手往饭店的方向走。

看了场能够让人开怀畅笑的电影后,于蔷又说:我们去那天你带我去的餐厅喝酒好吗?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察觉她的异状。

我只是想喝嘛!就让我喝一杯。

她对他眨眼一笑。

瞧她那妩媚的笑容,他也只能摇摇头,答应了她,不过你可不能喝多,小酌就好。

遵命。

她俏皮的朝他行童子军礼。

两人前往那家西餐厅,她挑了上次去时同样的位子,叫了同样的酒,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事?他瞅着她那微敛的双眼。

于蔷笑着摇摇头,没……那你怎么会想喝酒?只是想回味,也将它永远刻在脑海。

她朝他举杯,来,干杯。

她甜甜一笑,看来似乎有些醉了。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他赶紧付了帐,扶着她走出店外。

不要……我还想去……还想去野柳海洋世界……她想再重温一遍所有与他一起做过的事。

现在太晚了,下回我们再去好吗?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夏日烈半哄半骗的将她带住车上。

于蔷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反映在眼底的街景只剩下黑白与空乏,好快……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已经快七点了,现在这季节本来白天就比较短。

发动引擎后,他说道。

是吗?秋天果然让人觉得萧瑟,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你说你请假了?怎么这么突然,出国的事我还没办好呢!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不急,慢慢来,我这次说不定可以休息很久很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怎么说?他眉心微蹙。

因为……我头好痛。

于蔷揉揉太阳穴,回头望着他,快送我回家好吗?好吧!有话明天再说了。

他踩下油门,加快速度送她回到住处。

一路上,于蔷不时望着他俊魅迷人的侧面线条,心底想着:日烈,再见了!唯有不再见面,我才能戒掉你,彻彻底底的戒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