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的快乐时光已逝,诺安除了行动不便外,其余与一般人并无不同,这也使得他二人暂时忘了一切烦人的心事,发自内心开心地过上了好一阵子!一早,蓝勋便去贝尔湖钓鱼,他说这时正值鳟鱼活跃时期,据大哥说,鳟鱼有利于肌肉再生,因此他决定好好钓上几尾给诺安进补。
凌澈大哥陪着兰薇姊回娘家,龙越二哥又和悯悯姊去市集购物,大哥项楚云也在三天前在诺安的软硬兼施下赶回王府陪翩翩,如今无聊的她只能枯坐在铜镜前打理着自己,心头却不禁哀叹:废人终究是一无是处啊!整天坐在这里混吃等死,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呀!鱼挭梳刷过发丝,随发梳轻泻而下的却是一把掉落的乌丝!诺安心跳登时漏跳了一拍,她迅速挪近铜镜,看着照映中的自己,额前微秃、眼角微陷,这是她吗?蓦地,闪过她脑海的,竟然是穆天行垂死挣扎前那其貌不扬的德行。
难道自己即将成为第二个穆天行?不,她不要!她可以静静待在蓝勋身旁死去,也可以承受永远成为瘸子的事实,但她不要让他瞧见丑陋的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即便死,她也要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她不要像一个巫婆似的倒在他怀中。
天哪!谁来救救她。
离开吗?但她舍不得蓝勋;不走,她又没办法让他瞧见自己如同怪魔似的面容。
看了看这间满是绮旖浪漫回忆的房间,她痛心疾首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猛一抬头,她看见镜中那日渐憔悴的身影,连自己都嫌恶的模样,蓝勋又怎受得了!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反正别让他找到她就是了。
反正不就是快要死的人吗?去哪儿死不都一样!转动轮轴,她出了房门。
多亏蓝勋细心,把这里的阶梯、门槛全铲平了,给予她一个无障碍空间,就连出邬的路上,也怕她不方便,在樱瓣上铺了层滑面石,让她毫不费力的可自由在樱花林内漫游。
诺安一泓清泪滑落面颊,是的,这也方便了她的逃避与离去。
出了邬,她慢慢滑行到海拉山底,前面有斜坡,后面便是蓝勋垂钓的贝尔湖,进退维谷之下,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再不快走,又担心被发现了,到时候不仅吓着了他,也让自己心碎。
算了,试试吧!她用力转动轮子,往斜坡上迈进,几度都因为有碎石绊住差点翻车,倒滑下山。
经过许久的努力,她渐渐度过了头一个斜坡。
诺安气喘吁吁地往上看,前面那段陡坡却更骇人,旁边又是深崖狭谷,一不小心铁定会坠入崖底!心一横,她决定试试。
霍然,她瞧见前方阴暗的树影中有两道微光轻闪,翠绿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记得它!光豆?光豆步出阴影,对她轻嚎了声,像是打招呼。
诺安笑了,我变丑了,亏你还记得我。
光豆眨了眨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蓦地想起当初光豆救她的情景,它可以将她扛在背上逃逸。
于是她问:光豆,勋哥说你有灵性,我说的话你听得懂吧?很意外地,它居然会对她点点头。
诺安像抓到了一簇希望的微光,急急又问,那你能不能带我离开?我不能再回去了,求求你,光豆。
诺安泪盈于睫,似乎感动了光豆,只见它斜着颈子,好似正揣度着眼前这位柔弱女子心里的想法。
还是我变丑了,连你也不想理我了?她眼中漾起一抹愁思,勉强地挤出苦笑,我真的不能回去。
见光豆始终保持着打量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反应,诺安泄气的垂下头,算了,你终究只是匹狼,我还巴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她打算,如果再想不出法子,她就跳进狭谷吧!现在想想,与蓝勋生离的痛苦比起来,死别已经不足为惧了!然而在她打消一切希望时,光豆却对空长啸了声,而后缓步走向她,将她拖下车安坐在自己的背上。
诺安欣喜的抱住他毛绒绒的颈子,看着它拔开四肢往山顶上直奔而去!疾劲的风拂过脸庞,诺安已好久不曾感受到这种舒爽的感觉了,离情依依的泪斜飞于周遭的气流中。
★★★诺安,你瞧,我带回了什么?蓝勋手拎着两条鱼,兴高采烈的奔回樱花邬,却在房里扑了个空!一丝惊惧的感觉划过心间,他甩下鱼冲往大厅,正巧遇见刚由巿集回来的龙越与悯悯。
二哥、二嫂,你们看见诺安了吗?心急之下,蓝勋的剑眉已不自觉地往上掀;此刻已近晌午,邬外艳阳高照,她该不会跑出去了吧?诺安!没有啊,我和悯悯也才刚回来。
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呀!别丢人了。
对于蓝勋的焦虑,龙越彷若是视若无睹,还饶富兴味地挪揄起他来了。
二哥,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去找她。
蓝勋浓眉深锁,瞳中有股极欲沦陷的致命焦灼,丢下一句嗟叹后,他狂奔而出!龙越,你瞧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悯悯瞪了他一眼。
逗逗他而已嘛!我怎么知道诺安真不见了!她最近一切都很正常呀!不至于说走就走吧!龙越对悯悯使了个无辜的眼神,恨不得吞回自己刚才胡诌的话。
也对,昨晚我看她还有说有笑的。
这样吧!你跟去瞧瞧,多个人找会快些。
悯悯心忖,以后还真不能把诺安一个人放在邬内。
好,我这就去瞧瞧。
龙越颔首,立即尾随而去。
蓝勋和龙越几乎找遍了整个邬内依然找不到诺安的踪迹,蓝勋心绪乱飞、牵肠挂肚,整个人陷入一种窒人的缄默中。
该死,她会去哪里?他后悔了!他不该把整座樱花邬都改造成无障碍空间,原担心行动不便会造成诺安的困扰,现在才知道他的体贴居然是活生生把她赶离了自己。
为什么毫无预警呢?思及昨夜,她还缠绵地栖在他怀中,听他倾诉真爱,不过一夜之隔,她居然闷声地走了!难道她就是这么地不相信他?还是……还是她发现了身体上出现了某些异状,因而不敢面对他而逃离?对,就这个可能性最大,那表示她的病情开始发作了!他拧起眉心,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忧伤,气急败坏地往樱花树上猛捶数拳,致使樱瓣如雪纷飞……要不要出去找找看,依这情形,诺安很有可能出邬了。
龙越手扠着腰,蹙眉凝望着四周一片雪景。
他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似的,浇醒了沉溺在悲伤中的蓝勋,他眼瞳霍然右亮,对,她架着轮椅一定出邬去了,铁定走不远,我这就去。
话语未歇,蓝勋已如一道劲风般,轻掠龙越身前,往邬口处疾驰。
龙越见状摇摇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蓝勋几乎找遍了整个贝尔湖四周,差点没将湖面给倒灌过来,然依旧希望落空,诺安就像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不──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陪他一块儿团团转了半天的龙越,不禁怀疑,不可能,她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她的行动不便,这四处不是山峦就是水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可是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该不会她遇上了什么……该死的!他的心脏忽地抽紧,向来冷静的曈眸头一次抹上失措。
别断定的太早,这样好了,我往东方去找,你往海拉山的方向去看看。
龙越建议,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逸无踪。
海拉山!怎么可能?蓝勋一开始就不相信诺安能上山,也因此完全将海拉山这个地点否决掉。
试试看吧!诺安外表虽柔弱,但内心却是无比强韧,说不定她偏偏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跑。
罢了,我就去找找看吧!蓝勋端着一张冷硬的脸孔,一咬牙直冲海拉山。
刚跨上山峦,不远处他就惊见诺安的轮椅!可是人呢?诺安──项诺安──双手围在唇际,他猛然狂吼,却只听见阵阵自己的回音!余光瞥向一旁狭壑,谷深数十丈,难道她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诺安,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要离开我?蓝勋双手紧紧扣在扶把,企图想感受她的温度,却什么都没留下,垂首看向深不见底的深渊,眼角的泪终于溃堤,倘落谷中。
★★★十天过去了。
蓝勋也整整当了十天的行尸走肉!自从发现诺安极可能掉落溪谷后,他便在谷中找了近三天三夜,直至没有任何一丝蛛丝马迹才返邬。
未见尸首,他绝不放弃!可是横亘在眼中的那份悲愁与思念,却无人能懂。
此刻他正站在崖上,双眼须臾不离开谷底波涛翻腾的景像,想象着诺安到底是去了哪儿?只是十天已过,她的病情是否更严重了?这抹忧心总是缠绕在他脑际,使他夜夜无法安睡。
回去吧!瞧你都瘦了一圈了。
闻讯赶回的凌澈终于在这儿找到了他,蓝勋最近每每天未亮就出门,总是拖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他真担心再这么搞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的。
回去全是诺安的影子,我受不了!他紧紧闭上眼,不让泪水再度泄漏出力他的脆弱。
每每回到邬内,每一个角落都会浮现她的幻影,让他害怕,他怕这是她回来找他的魂魄,他不要她死,不要!那么饭总得吃吧?我想诺安即便不在了,也不希望你……你给我住口!你凭什么说她不在了?首次,蓝勋学会了对凌澈谩骂,向来他一向是最懂得兄友弟恭的,可惜悲哀已经蒙住了所有理智。
樱木蓝勋,你醒醒可不可以?凌澈拽住他的肩猛力摇晃着,如果可能,他多希望能晃掉蓝勋身上的脆弱与消极,如果可能,他多盼望蓝勋能重新拾回往日的笑容。
可惜,他像是沉沦于忘我的流沙中,只有越陷越深。
我醒或不醒全不关你们事,都别理我,省得浪费你们的同情心。
一时间,他将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全都吼了出来!你该冷静!凌澈嗟然。
我够冷静了,要不我早就离开这里。
蓝勋猛然转首看他,眼中的光芒是认真的。
倘若他不是对诺安的生死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当真会就此离去。
或许当个忘情的方外之人吧!你──别忘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情殇虽苦,但亲情的弥补难道就不能稍稍疗养伤痕?蓝勋痛苦地抱着脑袋呻吟,俊逸的脸上微微地抽搐着,对不起,大哥。
你就让我静一静吧!我会回去的。
凌澈欲言又止,只好举手搭上他的肩,重重的拍了两下,而后旋踵离去。
蓝勋深吸了一口气,也逐步走下山,来到樱花林,每一个脚印都有着对诺安的思念和回忆,这一层层里住自己的相思几乎令他窒息。
不经意地,他走到了种植情花的地方。
蓝勋对着花儿苦笑,你不是有情即开花吗?难道这一切只是传说。
他陡然坐在地上,俯看一朵朵早已干枯的花枝,你知道我对诺安的感情吗?我爱她,可以不计较她变成任何模样,但是她不肯与我共度困境,也拒绝了我的爱。
沉浸在悲伤中的蓝勋,浑然未觉向来无刺的情花,居然在枯萎后长出了尖锐的刺,密密丛生。
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再开花?他埋首在花丛枝枒内,不在乎被尖锐的刺弄得满身是伤,只是喃喃念着:哼!就算开花了又能如何呢?她已经不在了。
他鲜红的血沿着花茎慢慢流进土里,干涸的泥土得到情血的滋润渐呈松软,枯萎的枝枒也略显青翠,正慢慢的复苏当中。
该死的,她到底在哪里?他瞪着情花。
你别告诉我她死了,不准告诉我她死了,知道吗?蓝勋定定望着手中物,发觉它好象有一点改变了,奇怪了,诺安不在你该伤心呀!为什么还会变了颜色?瞬间,他手上的情花居然当着他的面,由枯黑的颜色慢慢转变为娇艳欲滴的大红花瓣,已秃了的花蕾也渐渐添上了嫩白的花心!花蕾重生,花瓣齐扬!蓝勋惊骇地猛然松开手,这才发现放眼望去全是一株株娇美盛开的情花!这是怎么回事?他赫然跳起,死盯着眼前的一切,深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幻影罢了。
难道情花是受了他的感动,所以……完了,他脑中的思考能力、逻辑组织全乱了!待他头脑清晰了些,他才发现,没错,情花是受了他的感动骤然开花!可惜诺安呢?他该如何找回他的诺安?不,好不容易情花盛开,他不甘心诺安竟然就此消失,他非得找到她不可,否则绝不罢手。
随手拔了株情花,他又狂奔向海拉山,求天吧!蓝勋相信,既能感动情花,必能感动天地,他不会让诺安就此消失,他非得把她找出来!★★★躲在洞中的诺安神形憔悴,她不敢照镜子,更不敢触碰自己的脸,深怕那种毛骨悚然的触感会令她害怕、嫌恶。
也幸亏光豆的照顾,见她疼痛,它会去山上采些药用青草为她敷伤,更会摘一些可口的果实让她解饥。
对一只兽类来说,它的这种照顾已可谓是无微不至了!然而日复一日的过去,她的病情并未得到改善。
光豆,谢谢你,我可能不行了!她气息微薄,虚弱的抬手轻触光豆的额,如和风般的笑容,轻掠过光豆的眼曈。
光豆垂首低吟,嗥出伤感的音调。
你可以将我扔在湖底、埋在山顶,就是别让勋哥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好吗?她强忍着悲痛说。
光豆瞠大带绿芒的眼,好似摇着头,不同意她的说法。
见它似乎不茍同,诺安着急地道:求求你,光豆。
光豆长长一嗥,绿芒被雾气所蒙,像是在哭泣。
你是在为我伤心吗?谢谢……咳……诺安说到这儿,突如其来的一阵剧咳,呕出了大量鲜血。
光豆见状,吃惊地后退了一步!它还没答应她刚才的要求呢!诺安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已力不从心,求求你,不要……诺安昏厥了!光豆躲在一旁粗喘,须臾,它拔腿旋身奔下山,不管诺安的请求,它必须找到救星。
快到山底时,它与蓝勋不期而遇!光豆?见了它,蓝勋才恍然察觉自己为了寻找诺安,已许久没上山见它了。
平日它总是躲在深山中,这会儿怎会出现在这里?光豆像是见了救星般长啸一声,用嘴衔住蓝勋的衣袖往山顶比了比。
什么意思?蓝勋仍是一头雾水。
光豆甩甩头,不再犹豫,拔起四只长腿疾速往海拉山顶跑;蓝勋瞇起眼,瞪视着它矫捷的动作,感觉出它似乎要他去见什么东西,于是腾起身尾随追上。
过了山腰,光豆带着他来到它的洞穴中,蓝勋带着迟疑跨步进去,却在洞口被眼前的人儿震慑住了!她头发稀疏、脸皮皱拢、眼角深陷、眉淡不清,宛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但他仍看得出她不是别人,是他心爱的诺安。
诺安!他冲向前,赶紧把她搂进怀中,急促的在她耳畔轻唤:诺安,你醒醒,你别吓我呀!轻触鼻息尚有余温,他微微放了心。
情花又开了!诺安,你知不知道?他抱着她好紧好紧,几乎将她揉进心里,嵌在心上。
老天,她为什么不醒呢?突然,蓝勋瞧见手中一直紧握的情花,对,他可以拿它来救她呀!犹记得当初见到穆天行点燃花茎,靠着烟雾支撑体力。
蓝勋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便依样书葫芦的以蒸香治疗她。
不久,徐徐烟雾弥漫整个洞内,诺安在吸取情花的香味后,拢聚的眉头已渐渐散开,不再表现出痛楚的表情。
只是她为何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不行,再这么下去,诺安还是会有危险。
蓝勋自言自语着。
突然,光豆晃进洞内,吃起地上残余的果子,使他突然想起,何不让诺安食用情花,说不定会有作用?如果情花能救人,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吧?罢了,试试吧!然而昏迷不醒的话安压根没办法咬合或吞咽任何东西,黔驴技穷的蓝勋只好先将情花含在嘴里咬碎,再哺啐给她。
情花的剧毒早已敌不过他对她的爱,他当然已免疫了。
试过几次,诺安终于有反应了!睁开蒙眬的眼,纳入瞳仁里的是蓝勋那张焦虑不堪的面孔,此刻的她以为自己正在梦中,他来梦里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不,她现在这个鬼样子怎能见他!但她却提不起劲儿推拒他不时传进她口中的热力,与香味四溢的东西。
那是什么?和着他的温热的情爱是如此的可口。
蓝勋发现他口下的绛唇似乎有了动作,他愕然地抬头,眸底全是惊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诺安侧着脑袋,看着他许久,禁不住伸出手抚触他的脸,热力传至手心,逐渐发现这不是梦,他是真实的人体!啊!她躲至墙角,将整张脸埋在手心中,不愿再抬头。
不断抖瑟的肩,说明了她有着深切的恐惧。
怎么了?诺安。
蓝勋忧心忡忡的靠过去。
你别过来,你走!她整个人缩在角落,始终不肯抬起头。
看着诺安一直掩着面,不愿面对他,他心中已大抵知道她的顾虑,你为什么闷不吭声的离开?为什么不想想当我找不到你时,心里会有多着急?你的容貌有了变化应该告诉我,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我!我现在只是个丑八怪,你别理我。
他的话完全开启不了她此刻封闭的心灵,只使得她更畏缩。
我为什么不能理你?你是我老婆呀!蓝勋眉头轻轻一皱,愤而扣住她的双肩,他的脸就在咫尺,重重的粗犷气息吹拂在她脸上。
求求你,让我保留一点自尊,就当我们缘尽于此,你别再纠缠我这个面目可憎的丑女。
诺安忍住呛鼻的心酸,句句出自肺腑,却也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
你以为我是个肤浅得只重视外表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渐渐散发出不寻常的音律,毫不遮掩的闯入一颗无措的芳心。
连我都憎恨我自己,何况你。
所以,你不要在意,此乃人之常情,我能接受,你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忘了我吧?他依然是如此具有魅力,自惭形秽下,她怎能还赖着他。
她相信自己终究学得会放下,只是过程是痛彻心扉的。
蓝勋闻言,猝然如箭离弦地冲向她,硬是扭下她的双手,紧掐住她的下颚面对自己,项诺安,看见没?我现在已把你看透了,我有吓着吗?其实,早在刚才我已吻了你,如果你不复记忆,我可以再做一遍。
他的吻如狂风骤雨般洒在她脸上,吻遍眉、眼、鼻、唇;深挚的爱如同潮水般洗刷掉她封闭在外的硬壳,也抽离了梗在她心中的介蒂,使得诺安渐渐包容他所有的付出。
她怎么那么残忍,居然狠心的要他忘了她!勋……诺安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吶吶地吟不出声。
说,你要我,不再讨厌我。
蓝勋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是霸道的命令。
我怎么会讨厌……天,他怎么可以用这种眼光看着她,现在的她一定像个小老太婆,又丑陋又恶心。
他还敢吻她,怎么会这样呢?他还说她讨厌他,这句话应该是她问的才对吧!瞧他那一脸专注,是真心爱着她才会出现的温柔眼神,诺安都快融化其中了。
你快说话呀!他故作镇定的面对她犹豫不决的脸色。
受了感动,诺安挺直身,勇敢的面对他,不再掩掩遮遮,我爱你,我要你,如果你不嫌弃我,那我决定一辈子跟着你,直到上天夺走了我的命,或是你舍弃我的那一天。
蓝勋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他笑咧了嘴,紧紧搂住她,你终于要我了!谢谢你的不舍弃。
看,他说的是什么话?谢谢她不舍弃他!受不了他的嬉笑表情,诺安溢着泪笑道:你就会逼我开心。
我还有更让人开心的事情要告诉你。
看见她率真的笑容,如同拥有稀世珍宝般可贵。
什么?你瞧,这是什么?他由身后拿出尚剩余几朵瓣叶的情花,脸上的笑意与畅快是掩不住的。
这是……情花吗?喔,她不敢想。
没错,它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情花,诺安,你有救了!刚才要不是有它,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唤醒你。
蓝勋控制不了陡升的思绪,吶出的声音显得高亢。
真是情花!诺安以干枯的手接住它,喜极而泣,我真的不敢想象,它会再度开花!勋哥,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诺安心想,他一定是吃了不少苦,瞧他人也瘦了,深邃迷人的眼睛四周地出现了暗晕,是憔悴了许多。
当然是被我的深情、被我对你的爱感动的,现在你相信我不是个只懂得重视外表的俗气男人了吧?跟我回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情花的治疗下,回复原有容貌。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会揪紧人心,迷惑人心的黑曈霸道且不留余地的凝视着她,令她不忍拂逆。
好,既已跟定你,只要有医好自己的机会,什么我都愿意一试。
太好了。
事不宜迟,也为了争取医治良机,蓝勋迫不及待的抱起她,返回樱花邬。
终曲:借助情花的效力,再佐以樱木蓝勋运气帮忙下,诺安天天受其熏陶,不出一个月,她不仅脚能行,而且面貌形色也恢复了十之八九,这个结果让樱花邬出现了拨云见日的喜悦。
项楚云得讯,欣喜不已的破例带着已有近五个月身孕的翩翩,千里迢迢回到了樱花邬,共享欢愉气氛。
登时,贝尔湖畔笑声连连,久久不散地洋溢着。
嫂,还好你现在才来,否则你见了我那鬼样子,铁定会呕得吃不下饭。
见了月余不见的大哥及翩翩,诺安简直开心极了,再者是庆幸自己的容貌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完好如初。
是吗?可是这一个月来我没看见你,光看见你哥就老是呕个不停。
他的样子一定比你更丑啰?翩翩指的是害喜。
你敢说我丑?我为了弥补你怀孕的不适,买了多少东西送你呀!项楚云指着翩翩的鼻尖,声音透着佯怒。
这怎么能和三哥对诺安的爱相比拟呢?翩翩嗾起唇,一脸的不妥协。
喂,龙越,你是有经验的人,我问你,老婆怀孕时,性情是不是都变得难以捉摸呀?项楚云改向龙越求救。
这……龙越瞄了下悯悯等着答案的阴险表情,只能清一清喉咙,怎么会呢?我的老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善解人意的,悯,你说对不对?呕!翩翩捂住嘴,迅速冲了出去。
看来龙越这个马屁还拍得真不够响,惹来一片哄堂大笑。
我出去看看。
项楚云着实不放心地跟上。
诺安,我没办法像你大哥一样,买许多东西送给自己的妻子。
去偷的东西全是不义之财,我宁愿济贫,但绝不会用它们买任何东西给你。
趁着大伙儿笑得人仰马翻之际,蓝勋偷偷地将诺安拉了出去,嘴角却挂着牵强的笑意,他心中最大的遗憾是,无法给予诺安如同王府般富裕无虞的生活。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早就拥有你全部的财富了。
诺安瞪大水灵灿动的大眼,脸上是可以揉入人心的甜美笑意。
她不懂,他怎么会这么以为呢?哦?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偷了我全部的财富?他饶富兴味地戏谑说着。
就在这儿。
纤纤玉指指上他的胸膛,彷若一族爱的电流,直穿他的心房。
蓝勋一把抓住她的柔荑,这儿?对,你的心,还有全部的爱。
短短四目相交的一瞬间,蓝勋完全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柔情。
在氤氲的月色下,泛在她脸蛋的娇羞将其容颜强调得更为迷人心神。
蓝勋重重地吻住她,狂野的索取她仅属于他一人的甘甜馥郁,彷佛想将她所有的美好全部纳入心上,不让她逃离。
火热的舌窜进她的齿间,与她的纠缠交错,渐渐地他放轻动作,改以和风拂面般轻柔的密吻,细细碎碎地洒在她身上。
他抬首,气息粗嗄的喘息着:但我想给你一份实物,你想想看需要什么?她缩在他怀中轻喘,缓缓抬睫看他,我想想看……听说你们每个人都有一种代表樱花是不?你的是?粉橘樱花。
我还听说只要你们每偷一样东西,就会丢下一朵樱瓣,代表那东西已是你们的所有物?没错。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好,那我要你全部的粉橘樱花。
她开心的笑说。
干嘛?他忍不住挑高眉问,那东西又不能卖钱。
那表示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最重要、最无可取代的所有物。
她蹲下身,从地上捧掬一大把橘色花瓣拥在胸前。
看她那激昂欢畅的神采,蓝勋为之陶醉,她真是个不懂得贪心的小女人。
傻瓜,这不算。
我看这样好了,我给你样最实质的东西,在你肚子里下个种好了。
对,就让她和翩翩一样。
出其不意地抱起她,蓝勋大步返回房间。
你要干嘛?她忍不住大声呼叫。
如果想‘奇文共赏’,你可以尽量喊。
他扯笑,故意吓唬她。
诺安猛地噤了口,只好让他为所欲为啰!感情事当真难料,当初是她对他穷追不舍,现在倒是变成他对她爱不释手,管它的,这表示她魅惑力够嘛!她笑在心底,本来嘛!像她那么好的女人,舍她其谁?下期预告:呼──凝凝终于把樱木花盗传奇结束了!写这几本书时,天气异常炎热,所以脑子频频打结,战战兢兢中,总算圆满解决那四个小子的终身大事。
我挺满意的,你呢?至于下面的故事,我还在犹豫不决中。
也许会来个你们意想不到的单行本,也或许会把你们期待已久的神秘三剑客解决掉,更可能凝凝会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一阵子。
因为,手伤的关系肌腱炎与医师的叮喝,有可能下回会晚点儿交稿了。
没办法,要钱也得要命嘛!好了,不喳呼你们的耳朵了,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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