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亮,柴莫连依前一日所言,打算送小淘下山。
但是在大厅里等了老半天,却等不到小淘出来,以前她总是七早八早就起床帮秀婶准备早膳。
今儿个怎么睡得这么晚?突然,他想起昨晚小淘对他说的一些怪里怪气的话,愈想愈不对劲,于是朝她房里走去――敲门俊得不到回应,他直接进入房间,就见她坐在床头动也不动。
不想下山了吗?他双手擦腰睨着她。
可是她仍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怎么?装睡呀?装睡应该躺在床上才是,怎么坐着呢?柴莫连走过去,在经过圆桌时,看见上头摆放着一张纸,他好奇地拿起一看一莫连:希望我的死可以化解你对我爹的仇恨、还有内心积压的苦闷;也希望老刘和其他人都可以忘了所有的不幸,虽然我一条小命抵不过上百条人命,但是我真的恳切的求你……不要再折腾自己,要恨要怨都针对我一人。
对不起莫连,我本该听你的话下山,但是这么一来你会永远悲伤;永远不快乐,就让埋在你心底的不甘全都随着我的死而消失吧!别,忘了,我爱你……小淘没有署名,因为她不知道要写上谁的名字,郡主吗?还是她自己?柴莫连执信的手颤抖着。
他火速奔向她,急急将她抱起,晓凌……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做傻事!他激狂的喊声将老刘和秀婶给叫了来,当他们看见这一幂,也同时怔愣住。
少爷……你怎么了?秀婶走过去。
她的身子冷冰冰的,也不肯张开眼睛,她……她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肯看看我?他不自觉地淌下泪,直瞅着完全没有动静的人儿。
老天,她喝了毒药!秀婶看见她手上的空瓶,这丫头为什么想不开呀?这是什么?柴莫连眯起眸问。
这是我的毒药。
秀婶完全没料到小淘会拿它来自尽,早知遭就不告诉她那些了。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利目一膛。
这是药引,给我家老刘吃的筋骨药的药引,使用不当就会成为剧毒。
秀婶回头看着老刘,你说该怎么办?她……死了吗?老刘虽然嘴上说不饶她,但一听说她喝整瓶毒药,也完全呆愣住了。
她是存心寻死,还留下了这字条。
柴莫连将小淘留下的字条丢在老刘身上,随即抱起小淘,她还有一些气息,我不能让她死,绝不――秀婶瞧着他就这么将她给抱出房间,突然想到什么追出去大喊道:少爷,我知道怎么救郡主了。
什么?他顿住脚步,没骗我?秀婶怎敢骗你呢?她垂下脑袋直敲着太阳穴,当初我抓这药时,大夫曾告诉我,如果误食时要吃一种解药……哎呀!我怎么一时问想不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刘也急了。
你别吵好不好,不是要她死吗?现在死了你还急啥?秀婶瞪了老伴一眼。
老刘被她这一说,双肩随即垮下,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见她就要丢了命,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后悔……心底充塞着悔恨哪!对了,是柚子茶,先用袖子茶压住,就不知道她喝了多久?秀婶终于想到了,我马上去煮。
那就拜托你了。
柴莫连又将小淘抱回房间。
就在秀婶煮柚子茶的空档,柴莫连盘坐在她身后,为她输入真气,试图逼去她体内的毒。
老刘见小淘额头不断冒出细汗,而他只能站在一旁忧心地看着她,再看看手里的字条,心更乱了,是他太过分了吗?居然想对一个姑娘家下毒手,但是她爹是戴长风,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戴长风呀!来了来了,柚子茶来了。
秀婶将茶端来后,柴莫连才收回手,并接过茶水,亲自喂小淘喝下。
老刘,下山去请大夫。
将柚子茶喂她喝下后,柴莫连立即说道。
可是……将大夫请上山太危险了!老刘直觉不妥。
难道你要她死才满意?如果不是他怪罪,小淘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他居然还顾虑这么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刘拧起眉,只是――别再说了,还不快去。
这时,柴莫连的手腕突然被小淘轻轻一握,他顿时震住!你醒了?他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紧紧回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手已慢慢回温,感觉怎么样?我好些了,不要逼老刘……她微微张开眼,其实你不该救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激动地望着她虚弱的容颜,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去请大夫。
见状,老刘也认了,虽然将大夫请上山很容易泄漏他们的行迹,但如今也无法顾虑这么多了。
可是……小淘直对他摇着脑袋。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老刘说着,便转身准备下山去。
这样好吗?会不会带给你们麻烦?尽管体力已用罄,但是她仍担心着大伙的安危。
你别想这么多,休息会儿吧!感觉得出她很累了。
好。
在他温柔的安抚语调下,小淘慢慢闭上眼,再度沉睡。
我再去煮一些袖子茶,等她醒来可以喝。
秀婶听了她刚刚那番话,忍不住也逸出泪来,然后加快脚步离开。
柴莫连坐在她身侧,静静地陪着她……请了大夫上山为小淘开了解药,服了几帖后,她终于慢慢好转。
虽然老刘非常谨慎的挑选大夫,偏偏这位大夫与延和郡王府的管家原伯熟识,看过郡主与小淘。
就在他为小淘看诊时,立刻就认出她是王府的丫鬟。
匆匆下山后,他立刻前往延和郡王府的别苑找上原伯,并告诉他这意外的发现。
你说的是真的?原伯惊愕地问:楠云山是吗?对,就是楠云山。
大夫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只看到那丫鬟,倒是没见到郡主。
你说她病了?不,是中了毒,服了毒药。
服毒?原伯脸色瞬变,难道他们逼她喝下毒药?不是,是那位姑娘自己喝下的。
大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道出。
小淘为何要服毒呢?莫非遭到了凌辱?原伯握紧拳头。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先回去了。
大夫朝他点点头。
大夫离开后,原伯立刻将这讯息禀报王爷。
我带人一起上山,你好好的守在这里。
昨儿个王祥回来了,也将私函带来,戴长风知道不能再等了,就怕再等下去又会出事了。
王爷,我们人手有限,何不从皇城调兵过来。
王爷只派几名手下跟随,他怎能安心?不,你不要乱来,若让对方察觉,痛下杀手怎么办?戴长风睨了他一眼,随即道:我这就出发。
是的王爷,您要多小心呀!原伯担心的送他到大门,目送他与数名手下乘快马离去,拎着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但愿王爷此行可以将郡主和小淘平安的带回来呀!戴长风一行人来到楠云山.山脚下,才准备上山,便发现山路十分难行,在他们打算下马步行上山时,被柴莫连派在山下观察的手下发现,立刻奔回山上禀告。
有批人马要上山来?柴莫连坐直身子,目光转向老刘,该不会是戴长风?大夫……一定是那位大夫走漏消息!否则怎会在他下山后没多久就有人来了。
无论如何,先下山探探。
是。
老刘立即领命而去。
柴莫连随即跟出去,并在心底做下决定,如果戴长风带了大批人马过来,他一定会和他拚斗到底。
而这时病体才有些好转的小淘因为待不住房里,来到外头透透气。
刚好看见柴莫连走向下山的方向。
莫连。
她喊了一声。
柴莫连转首看着她,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躺了两天,想出来走走,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她深吸口气,脸庞终于出现红润的颜色。
他望着她的笑容,忍不住伸手轻拂过她的脸蛋,还是进屋里去吧!他暂时不想让她和戴长风碰面。
恩……怎么了?她可以感受到他似乎有事瞒她。
反正你先进屋里,不要出来。
如果戴长风不动武,他或许可以强迫自己先心平气和的与他谈谈。
她在场,只会激起两方激动的情绪。
我知道了。
小淘明白他自有用意,也只好照办了。
转过身,她步向自己的房间,柴莫连这才继续朝下山的路口走去,远远就瞧见老刘朝他急步走来。
对方有多少人?柴莫连问道。
加上戴长风有五人。
老刘遂道。
才五个人?柴莫连点点头,看来他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好,我就等他上山,看他想对我说什么。
少爷,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知后头可有援兵赶来。
我知道。
说时,柴莫连的表情随即一变,因为他已经看见戴长风了。
你就是莫连?你这孩子长大了,可模样还是没什么改变。
戴长风绽出一丝笑影。
别喊得这么亲密,在你眼中我不过是名逃犯吧?他僵着张脸,发出冷笑。
别这么说,对于当年之事我着实有难言之隐。
戴长风痛着地叹口气,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还冷静什么?一旁的老刘气愤地插了嘴:少爷,别听他说,杀了他为老爷报仇吧!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偏激的想法阻碍了我来见莫连的决心,就怕他会受你影响,变得无法明辨是非。
戴长风怒斥老刘。
你这叫愚忠,知道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了,老刘你住口,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柴莫连斥喝。
少爷……老刘瞠大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小的不说就是。
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最好一次说完,我可没有太大的耐性。
挺直背脊,柴莫连要自己冷静,就看看戴长风如何自圆其说了。
仔细地望着他,戴长风不由眼眶泛红,看你长得如此挺拔出众,我想你爹娘和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别提到我爹娘,你不配。
柴莫连冷着嗓。
我知道你恨我,但如果当时我不这么做,连你也会死呀!戴长风转向老刘,诚实说吧!当年你们这些人瞒着王子,打算私下叛乱,对吧!老刘脸色瞬变,这……柴莫连也转向老刘,真有这回事?老刘难以置信地望着戴长风,你……你怎么知道?非但我知道,皇上也知情,柴天成更是了然于胸。
戴长风逼视着他,你们为什么要干那种傻事,为什么?当时的皇上昏庸无能,我看着老爷不时得为他收烂摊子。
弄得心力交瘁,于心何忍哪!所以才和几名弟兄打算将皇上给――老刘紧绷着神经,回想当年的事。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又为什么瞒着我?柴莫连上前抓住老刘的双臂,犀利的双目瞪着他。
因为老爷不同意,我们只好……你们的计划让皇上知道后,皇上便将柴天成召去,而柴天成更一肩扛下这罪。
造反可是大罪呀!皇上就算不忍,也不得不下令将柴府满门抄斩。
戴长风哽着嗓说。
那为什么是由你执行?柴莫连倒吸口气。
是你爹求我的,他还求我暗地里将你给放了,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希望我能为柴家留下一条血脉。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柴莫连只觉脑子一阵昏沉,但是他必须镇定,不能因为他的三百两语就轻易相信他。
这是你爹当时给我的信,你自己看看吧!戴长风将手中信东交给他。
柴莫连迅速接过手,看着泛黄的信东,老半天没有勇气打开它。
快看看吧!戴长风可以理解他内心澎湃的情绪,但无论如何还是得让他明白事情的真相,柴莫连吐了口气,打开信,看着上头道劲有力的字迹……看着父亲留下的信,柴莫连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原来爹真是因为手下的胆大妄为而牺牲了性命。
他用力掐着信,愤而回头看着老刘,原来是你……始作俑者原来是你们这些人!少爷对不起,我们压根不知道事情曝了光,我们不过是这么商议,根本还没行动……老刘跪下,落着老泪,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老爷是因为我们而死,干脆……干脆让我一死,向老爷夫人和所有人谢罪吧!说着,他就抽超腰间的刀子,重重往心窝刺下――一记掌风袭来,将他手中的刀子给击落,老刘错愕的望着他,少爷,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的亲人全都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不要再做傻事。
虽然他心底有气,不过当他看见老刘打算了结自己的瞬间,他又害怕……害怕身边的人又少了一个。
少爷……什么都别再说了,去将郡主带出来。
他转过身去,却看见小淘就站在屋子门前,激动的看着他和戴长风。
戴长风一见到她,立刻趋上前,小淘!你还好吧?听说你中了毒?我……我没事……王……小淘却呆在原地,王爷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因为她怕……怕柴莫连会怪她、会鄙视她。
没事就好。
郡主呢?她在哪儿?戴长风急切地问。
呃!小淘傻住,再看看柴莫连,见他同样露出惊愕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郡主呢?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是郡主?老刘替震住的柴莫连问道,那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她叫小淘,是晓凌的贴身丫鬟。
戴长风一副不解地望着他们,你们以为她是郡主?小淘垂下脸,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要冒充郡主,因为……因为我想只有让他们误以为我就是郡主,王爷和郡主才能安全。
你说什么?柴莫连再也无法冷静地冲向她,你到底在说什么?原来你这阵子以来都在欺骗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想说出实情,但又伯你生气……看着他那对冒火的眼睛,她忍不住哭了。
怕我生气,所以就骗我……利用了我对晓凌的感情!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力道之强差点捏碎她的肩骨。
你别冲动。
戴长风急忙劝阻他,你的意思是晓凌不在这里,可她在隔天也被劫走了,难道不是你做的?王爷,你是说郡王也被劫走了?小淘就算心再痛、肩再痛,但一听见郡主被劫,也随之愣住。
对,我以为是同一人所为,以为对方得知劫走的不是郡主,所以第二天又将晓凌堂而皇之的劫走。
这下戴长风真的是急坏了。
老刘,去调查一下。
柴莫连闻言,紧绷着情绪命令道。
调查?调查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与延和郡王府有仇?晓凌被劫走,他能坐视不管吗?是。
老刘点点头,立刻领命退下。
戴……恨了一辈子,突然发现那些全是多余的,反倒让柴莫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戴长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一切说开了,我想你们也下山吧!可以住进我的别苑。
戴长风心底清楚,他们之所以住在山上只为掩人耳目。
不用了,我可以住在十寨口。
你不是要帮我找晓凌吗?一块儿回去吧!这样才方便行动。
此刻戴长风已是心烦意乱。
这……也好,晓凌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找到她。
说着,他看都不看小淘一眼便带着戴长风前往大厅。
小淘咬皎唇,难过的垂下脑袋,她知道……完了、散了,一切都没了,她已失去他的爱,只剩下他对她的恨。
若不是她的隐瞒,郡主可能已经在他身边,而不会被其他人劫走,都是她……都是她不对,是她太自以为是,害得他陷入这样的痛苦中。
捂着脸,她不停低泣,泪不曾断过。
别哭了。
秀婶走向她,早说嘛!其实我一直怀疑,你根本不像郡主。
我也想说,可是就伯说了,你们会将郡王抓来。
之后……之后当我发现他爱的是郡主,更让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难过的抹去泪,不知遭为什么,却怎么也抹不干。
唉!秀婶看向屋子的方向,再看看她,别难过,我想少爷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气过就好了。
小淘半掩眼睑,心想,他会吗?是她害得他心爱的女人遇险,他还会原谅她吗?瞧她那颓丧的表情,秀婶又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你,但你身子刚好些,不能太伤心,回房歇着吧!说不定马上就要下山了。
我知道,谢谢你秀婶。
她朝秀婶点点头,这才红着一双核桃似的眼返回房间。
望着她纤弱孤单的背影,秀婶也只能摇摇头,希望少爷可以早点原谅她,否则对她而言那真是太苦了。
柴莫连与戴长风之间的怨仇既已解开,又得知郡主被劫,柴莫连第一时间便决定下山,共同商议救人的方法。
大伙快速打理好行囊,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楠云山。
来时,小淘身旁一直有柴莫连守护着,尽管当时他未表明心迹.但这样的守护对她而言充满无限温暖,可现在呢?病体初愈的她体力不如从前,每走一步都感到异常疲累。
而柴莫连一直走在最前头,与戴长风并肩谈着话,她知道他们一定在谈论搭救郡主的事,已无暇顾虑她了。
她并不怨,因为错在她。
现在她只求可以早日救回郡主,到时候她一定会安静的离开,永远的消失。
你还好吧?秀婶见她脚步愈来愈慢,关切地问道。
我还好,你不用管我。
小淘的脸色显得苍冷。
你这样不行,得停下歇歇。
不必……真的下必,秀婶你别管我,快跟上,我也会跟上的。
小淘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她不过是郡主的玩伴、贴身、丫鬟。
身份低贱,不值得别人的关心。
你真的行吗?秀婶不相信。
我可以,你快走吧!小淘强挤出一丝笑,但事实上她眼前已是一片蒙胧,四周景物更像在转动。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你也快点跟上。
秀婶拍拍她的肩,然后朝前方走去。
秀婶加快脚步越过所有人,来到柴莫连身边,少爷,那个……秀婶,什么事?他依旧板着脸,可见还没从被欺瞒的气闷中走出来。
那个……她看看戴长风,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就快说。
好,我说。
秀婶深吸口气,小淘……小淘的体力可能不行了,您也知道她的身子才刚好些,走这样的山路对她而言太吃力了――柴莫连闭上眼,紧蹙着双眉,别说了,如果她走不动,就回山上待着。
少爷,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是这么的爱……够了,再说的话你就陪她回山上。
柴莫连握紧拳头,努力压抑内心的紧绷,更强迫自己忘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但……但为何会这么难?莫连,小淘并没错,你去看看她吧!戴长风是聪明人,从刚刚到现在已经看出他与小淘之间的不寻常。
柴莫连定住身,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下人们喊道:那丫头晕过去了……闻言,柴莫连立刻飞奔到她身边,望着她倒在地上的脆弱身影,焦急的浑身发着抖……他立刻将她抱起,望着她红肿的双眼以及苍白的脸色。
他的眼眶浮现泪光,表明他爱她的心并未消失,只是他还没原谅她,不知道该如何原谅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