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3-29 10:20:58

窝在沙发上观赏著黑白老电影,几罐啤酒、几样零嘴,悠闲的周未午后时光。

喂,再过几天就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的纪念日了,要不要做点什幺不一样的?仁善用膝盖顶顶坐在身旁的谷洋,道。

恢复正常作息的两人,生活渐渐回到往昔工作忙碌的轨道上。

可是两人之间又与从前的忙,有那幺丁点儿的不同。

承诺不会再为工作漠视或忽略谷洋的仁善,开始配合谷洋的飞航班表,安排隔周休一次的短短假期。

或半天、或整天,总之让两人有一块儿休假的私人时间。

毕竟他是经营个人造型工作室,顾客多半采取预约制,要调整并不太困难,只是得增加推掉CASE的比例。

抱怨当然有,对一些习惯过去仁善高配合度的客人面言,他们纷纷抱怨这一两个月好难排进他的预约表里,还怪他动不动就休息,而里面亦不乏跑掉的客人。

可是,仁善还是很庆幸自己决定这幺做。

啊?眼睛盯在宽屏液晶屏幕上,谷洋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啊,都可以。

哼,居然敷衍了事!仁善挑挑眉。

那就决定了,那天我当壹,你做零。

咳!咳咳!一口冰啤酒呛在喉头,谷洋狼狈地擦著嘴巴说:你、你、你……瞧他紧张得你了半天,还你不出一句话来。

仁善要是没有舍弃一点点的工作,哪能换得亲眼目睹他糗态的开心机会?况且他很喜欢陪著谷洋一块儿无所事事、一块儿看场电影,甚至他们不必非得做一样的事──就算是谷洋打著网络游戏,他在旁研究美容新技术,仁善照样享受那种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对方在做什幺,恬淡、平凡的日子。

仁善调侃谷洋说:你不是‘随便’、‘都可以’?那还‘你’什幺?就这幺说定了吧!我……也不是反对啦!谷洋清清喉咙,慎重其事地说:可是两周年这种大日子,不能随便决定该怎幺过呀!我们再慢慢地、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乐意绞尽脑汁,替我们俩想个十全十美的庆祝方式。

麦假仙!明明之前我问你意见时,你还做出一副懒得思考的表情。

这攸关我的贞--谷洋急煞车,改口说:……‘真心’被检验的日子,我当然得力求表现,让你满意又开心啊!高空弹跳怎幺样?我们可以从世界第一高楼跳下来,保管你永生难忘。

到龙洞浮潜也挺不错的,我们可以捉几只螃蟹,秋天是螃蟹的季节嘛!想要大开眼界的话,我就带你到海生馆去,有白白胖胖的俄罗斯小白鲸喔!不可一世的谷副驾,此刻沦为谄媚、阿谀的谷奉承官了。

除非是黑黑胖胖的小‘白鲸’,我就去开个眼界,不然这些我都没兴趣。

刁难,是想砥砺他更进步。

进步在哪一方面?呵呵,其实,狗腿谷洋的新形象也不赖啊!那你对什幺有兴趣?我们可以先从这儿开始想啊!观光、吃饭或是看电影、跳舞?彻底掉落陷阱的男人,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我喜欢的,已经说了。

先把那个搁在一边,有没有第二喜欢的?满怀希望。

故作高姿态。

暂时没有。

暂时是多久?我们现在就去睡,睡醒之后,你便会改变心意的,对不对?不轻易死心,也算优点。

实在是够了。

撑不下去的仁善,大发慈悲地一叹。

行了、行了,别再用那种装可爱、装可怜的表情说话,我输给你了,行吧?只要你有心,我是不在乎用什幺方式庆祝。

获得特赦,谷洋如释重负地拍著胸口。

老妈、老爸,请替儿子我高兴吧,我总算保住自己的小屁屁了。

啧,这容易得意忘形的家伙,说这话究竟是啥意思!仁善咚地,拿杂志轻敲他脑门一下。

谷洋痛得予以反击──当然不是用拳头,而是抱住仁善,不分上下左右,随便地乱亲一通,亲得他满脸口水,痒兮兮!哇哈哈……你干幺……很痒好不好……住手啦!感觉很像被大狼狗给缠上,舔得满脸、满身口水。

我偏不。

亲、亲亲、我亲亲亲死你!哇哈……哈哈……死谷洋……你再……再不住手……我就……不过威胁还没说出口,门铃倒是先响了起来。

仁善用脚趾开门法,踹踹谷洋说:别闹了,去开门!趁谷洋应门的时候,稍微整顿一下服装仪容,不然衣衫不整如何见客?在对讲机前喂了两声,耸耸肩,男人踅回来。

没有听到什幺回答,大概是按错门铃的。

又来了?仁善皱起眉。

你这口气,难道最近常常这样?狐疑,不解。

对啊,这两、三个礼拜,每隔一、两天,就会有人乱按楼下大门的门铃。

我已经请警卫先生帮忙注意了,偏偏大楼的监视器是对著门口,不是朝著对讲机,所以无法从存盘画面找出是哪家小鬼在恶作剧。

仁善吐吐舌。

我不懂的是,为什幺专门按我们家的门铃,其它邻居都没有被戏弄的样子。

谷洋哈哈笑著。

喂,该不是你剪坏人家的头发,人家故意来报复出气的?你说那什幺话!每位来到工作室的顾客,都很满意我的技术!仁善起眼一瞪。

我倒觉得是你这顾人怨的,不知惹到了谁,给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呢!还以为谷洋会反驳,不料他却搔搔短发,干脆地承认了。

哈,也是有这可能!就是这样,所以当年谷洋对他做出无可原谅的罪行后,仁善仍无法完全舍弃这段关系,不再和谷洋往来吧?天生容易激动、躁进、闹事的性格,但却不会对自己犯的错视若无睹、不认帐。

有孩子气的一面,却也像个有担当的成年人,随时都预备好扛起自己应负的责任。

男人与男孩的综合体──又爱又憎的代名词。

拍拍屁股,仁善站起身说:时间也晚了,我要去超市买点晚餐要做的菜。

你想吃些什幺吗?只要是你煮的。

馊水你也吃?幽他一默。

啊,这句话很伤人!谷洋拿起玄关柜子上的钥匙。

反正我没事干,陪你一起去好了。

两个大男人一块儿逛超市?这画面会不会有点……法律有规定不能吗?大刺刺地,谷洋勾起一臂,做出护花使者的模样,说:走,我们去让买菜的欧巴桑们见识、见识新好男人的模样!有何不可?仁善自己并不在乎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他原本以为谷洋会在意,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实在错得太离谱。

一个神经粗得可比电缆、完全把自己当成地球自转轴心的男人,哪来那幺纤细的心思去管别人说些什幺?我不在乎等于没人在乎,既然没人在乎……干脆大摇大摆、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迎向阳光,对吧!邻近住家的唯一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在下午五点到七点的时段,正是人潮汹涌的高峰。

许多刚下班返家的职业妇女,一手拉著放学的孩子,一手提著菜篮挑选蔬果、肉类,好喂饱一家大小的胄。

男性有是有,但不见西装笔挺的职业爸爸,多半还是些退休的老人家。

挤在这些女人当中,两名醒目而突出、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想不成为注目焦点都难。

每个人不约而同地多瞧了他们几眼,像在观赏稀有动物一样。

被观赏者倒是一派旁若无人、稀松平常地逛著。

今天煮糖醋排骨、冬瓜蛤蜊汤如何?再炒个你爱吃的蒜苗虾仁……盘算著,仁善将食材陆续放进小推车中。

不好、不好,这个不好。

谷洋动手把三色青椒移出推车。

糖醋排骨顾名思义只要有糖、有醋、有排骨就行,根本不用加这玩意儿。

加竹笋可以,红萝卜、菠萝都勉强,就是不要青椒!你这个蜡笔小新!喂,要挑食,自己动手煮,否则拉倒、免谈!抢回自己爱吃的青椒,塞到推车里。

啧,小气!你最好回去重修国语。

这种行为不叫小气,叫做关心。

两人边斗嘴,边挑选著食材。

举凡是谷洋不爱吃的,他就像个死小孩一样,偷偷把那些东西由推车里拿出来,丢回架子上。

想当然耳,仁善就像个苦口婆心、青筋突起的老妈,逐样将那些东西再放进购物车中。

气得仁善对自己发誓,下次绝不再带死小孩谷洋出来逛超市,省得要花两倍时闲、两倍体力,做同样一件事。

突然间,一股怪异的感觉与小噪音,让仁善迅速回头一瞧,拍拍身旁男人的肩膀道:谷洋,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喀嚓’?没有啊!是你多心了吧?仗著高大身材所赐给的辽阔视野,谷洋举目四望。

蓦地,一抹迅速移到整排铁架后的可疑影子,让他蹙起浓眉。

但我真的有听见……想继续追查真相,偏偏仁善裤袋中的手机不偏不倚地挑这时间嘟噜噜地响起,害他不得不中止话题,先接起电话。

喂,我张仁善。

借著仁善的注意力都在电话上,谷洋朝著那道可疑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最后在冷冻食品柜前,他逮到了对方。

挡著对方去路,谷洋冷笑。

真是你!方才我还怀疑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王芷芬小姐。

如果要买菜,你家附近没超市,得跑这幺远来买啊?女同事拢拢发梢,紧张地挤出一抹微笑。

这儿比较便宜。

连锁超市的价格不都一样?双手抱胸,假叹一口气地说:我若显得有点儿脸上贴金,也请见谅。

可是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你是怎幺查到我家地址的?她咬住下唇,不肯开口。

也罢。

怎幺查到我家地址都无所谓,你要跟踪也是你的自由。

我料想得没错的话,连拼命按了我家门铃就跑的,也是你。

但,做这些事,总有个目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女子汪汪的大眼里蓄积了一层水光,她抽抽鼻子,哽咽地说:我不过想看看谷副驾的同居女友长什幺样子而已。

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为了她而狠心拒绝了我的,那个厨艺奇好无比的女友。

可是,我按门铃,都是个陌生男人在响应,没有女人来应门过。

所以我就埋伏在大门前,想等看看……哪知道,今天跟你出来买菜的朋友,还是一个男的。

那个女人在哪里?那个跟你说说笑笑的男人又是谁?呿,自己对危险的嗅觉还真准确。

谷洋本以为将手机拿回来,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我曾说过,我和女人同居吗?冰死人的视线、冻死人的语气,谷洋不再客气地说:想怎幺作梦是你家的事,要想著我自慰也是你的自由,就是别再缠著我不放,我对你这种货色一点儿性趣都没有。

你脱光光躺在我面前,我还会觉得很恶心。

离我远一点,否则你等著自取其辱。

被骂得无地自容的女子,受不了震撼教育的打击,脸一度呈现灰白、惨绿的色泽,小嘴无声地开合了几次,最后双手遮著嘴,呜咽啜泣著,掩面掉头跑出超市大门。

不是谷洋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他在航空公司对每个女同事都保持著翩翩风度,也不开什幺黄腔、做性骚扰的下流事(调情是另一回事)。

他是被逼得无计可施了!要应付这种毫无自知之明,无论是明示或暗示,再三地强调自已对她没有意思后,她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追到对方家门前,更过分地埋伏跟踪人的没常识花痴女,不送她吃一次狠狠的闭门羹,她是不会清醒的。

希望这样,能暂时断绝她的纠缠了。

谷洋,不好了!讲完电话的仁善,找到他,喊道:阿陵说芙渠失踪了,她怕她跑去自杀!状况很乱,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找阿陵,晚餐你就在外头随便吃吃吧!啊?谷洋还没回他好或不好,仁善便已经把推车移给他,匆匆地离开超市,跳上一辆出租车。

靠!今天吹的是什幺怪风?当真是个多事之秋。

谷洋盯著那一车子的菜、肉、杂货,高高地挑起一眉,有股想要弃车而逃的冲动。

厚~~笨仁善!买这幺多东西,他一个人两只手哪搬得完啊?赶至宋陵与芙渠的爱窝,仁善找到哭得一塌糊涂、两眼都泡肿的宋陵。

他知道宋陵无暇顾及明天的工作,她八成连自己该具备超级名模的自觉都急到忘了,所以仁善更不能放下她不管。

他先到冰箱,取出冰块做了个救急冰袋,递给她。

把眼睛哭瞎,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吗?真傻。

仁善顺手泡了热茶,端到客厅。

阿陵,刚刚在电话里头,你哭得乱七八糟,话也没讲清楚。

你说芙渠会去自杀,是她留下了这样的字条吗?她失踪前,有没有任何迹象?你们后来都没联络我,我以为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结果……怎幺会这样?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好好谈过!显得六神无主的双瞳,茫然地盯著墙壁,宋陵哑声道:我努力过了,我非常努力地要她和我谈,但她就是躲我。

逼急了,她连家也不回了,始终待在老家。

这一个多月,我天天都等她自己回来,等得我白发都长出来了,工作也因为不专心、频频出错,现在被冷冻起来。

摇著头,她将脸埋在手掌里,嘶喊著:我能怎幺办?你说,阿仁,我求她、我拜托她……若是下跪她就愿意跟我谈的话,我便马上跪下!但她不和我沟通,我还有什幺办法可想?我好痛苦,我好想死!阿陵……上前环住她的肩膀,仁善反省自己方才的语气太凶了,改而柔声劝道:没有人责怪你,除了你自己。

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朋友会帮你的,我不就在这边吗?我们一起想办法嘛!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放自己一马。

世界上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你只是需要静下心来思考而已。

听我的话,乖,把眼泪擦擦,告诉我究竟是怎幺回事。

阿仁。

如溺水者遇上浮木般,宋陵攀著他,点点头说:谢谢、谢谢你来陪我!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好、好,我都知道、我都了解。

成功安抚下宋陵后,仁善接著便循序渐进地引导她有条理地说出芙渠失踪前的事。

由于宋陵等不到芙渠回来,只好谎称自己受伤,大吃一惊的芙渠赶回来后,知道这是宋陵捏造的谎言,两人大吵了一架。

多日不见人影,已经够焦急的宋陵,口不择言地要芙渠选择,究竟是要她,还是要双亲?伤心的芙渠于是说了──你们都逼我作决定,我就是无法决定,才会惹得你们都不高兴。

既然这样,我一个人消失,你们便不会再争了吧?留下这句话后,萧芙渠到现在都没消没息的。

起初我以为她是出去冷静、冷静,等她恢复理智后,会再回来和我商量。

满脸悔意地,宋陵道:等了几个钟头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怕她的‘消失’是要从这世上消失,便开始到处打电话,问每个朋友有没有看到她,甚至连萧家我都打去问过了……没人有她的下落。

我慌了,想找警察帮忙,他们却说我不是芙渠的家属,没有报案的资格,再说她是成年人,失踪不过半天,要我自己再等等看。

宋陵绞著手,泪水再度涌上,她哀戚地望著仁善。

帮帮我吧,仁善,我一个人真不知还能做什幺,要怎幺样才能确定阿芙平安无事!首先,还是得确定芙渠的失踪是真是假。

因为一时气话而冲动离家的人,百分之八十会先在外头闲逛,直到冷静下来,才会想著该去哪里。

以仁善自身的经验,大家多半还是会回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芙渠经常出入的地方,除了这个家以外,就剩工作室、老家和……对了,还有保罗的店呀!仁善击掌喊道:她会不会去保罗的夜店喝酒了?宋陵茫然无神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联络过保罗没有?她摇摇头。

我来打电话!仁善说行动就行动。

宋陵双手合十地祈祷著,她紧张地凝视著仁善拨电话、讲电话的一举一动。

保罗,是我,我要跟你打听一个人,你帮我找找看她有没有到店里……对、对……她在?真的?……嗯、嗯……好,那就这样吧!你先帮我看著她,我和阿陵马上赶过去。

拜托你了,谢了。

电话一挂上,宋陵旋即放下冰袋,跳起来说:给我几分钟盥洗,阿仁。

我希望和芙渠再见面时,是个干干净净、原原本本的‘宋陵’,而不是个哭哭啼啼,不像我的我。

我不要让她看到我落魄无神的样子。

好,你快去吧!我等你。

眼神恢复清明、坚定的光芒,五官不再被阴郁笼罩,而是被冀求光明的希望取而代之。

仁善很高兴宋陵重新振作了,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那永远光芒万丈、神采飞扬,天生魅力无人能挡的宋陵。

最适合她的,还是自信、强而有力的双眸。

灰暗、烟雾弥漫的夜店角落里,一个人在角落独饮的娇小女子,圆圆小脸垂落两行珠泪。

这副不寻常的模样,促使有些人好奇地上前搭讪,有些人则窃笑耳语。

女子对这些事都不理不睬,整个人恍惚、出神,像是进入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里,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店长,她不要紧吧?打工小弟问著保罗。

她脑筋是不是有点阿达?呸呸,小孩子少乱讲!你是没看过心碎、心伤的人吗?保罗一瞪。

等会儿就会有她的朋友过来了,在那之前你给我好好的盯著,千万别把人看丢了!啊娘喂~~我这下子变成了幼稚园保母吗?嘘!走进夜店的仁善刚好听到这句话,他对保罗苦笑了下,挥挥手,表示别放心上。

保罗以手指出芙渠坐的包厢位置,宋陵顺势望去,美艳的脸瞬间扭曲为哀愁与疼惜。

那是……我和她私奔时,带她来这间店内用餐,我们所坐的小包厢。

她还记得,没忘记。

哽咽地说著。

这不是最好的答案了吗?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她选这个地方,不正代表芙渠很渴望能和你重修旧好,可是她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阿陵,十多年苦恋换来的爱,不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吧?证实这点给我看,你一定能办到的,对不?深吸一口气,宋陵擦擦眼角的泪,双瞳经过二度炼,更现璀璨坚定的光华。

她向仁善感激一笑,跨著大步走向小包厢。

这是场不输给任何好莱坞浪漫喜剧,无声却令人感动的美好一幕。

因吵架而分开的情侣们,再次重逢的瞬间--她,反射地想逃。

她,迅速地给予她拥抱,加上无数的忏悔、无数的爱语低诉。

她言词激烈地挣扎、她哀哀泣诉地摇头说不能,她痛苦折磨自己的泪滴,都被她用手指温柔地拭去了。

她执起了她的下颚,她不依地撇开,她不死心地再做,她终究无法逃避地凝视回去。

两人情难自禁地相互拥抱,轻吻著。

不晓得是谁先鼓掌的,受到传染般,大家都纷纷拍手给她们祝福。

仁善笑了。

问题虽然没有消失,可是至少她们已经跨过一道障碍,希望她们能开始面对彼此,开始试著携手面对问题。

心头暖暖的,眼眶热热的。

仁善决定要早点回家,因为他忽然间非常地想念谷洋的嚣张与坏坏的笑容。

……如果她们也能获得家长的祝福就太好了。

你觉得呢?趴在谷洋的胸口上,仁善边用手指头顽皮地在光滑的肌肤上,玩著单人OX游戏,边说。

我?奇怪,这事和他觉得有关吗?我说,你那内有蹊跷的笑脸,是在图谋什幺?嗯……某人好象很得萧伯父的宠,要是某人愿意帮她们讲两句,帮助一定很大。

仁善知道直接命令他那幺做,还不如让谷洋自愿那幺做,不过这需要点技巧就是。

我有什幺理由要帮她们?傲慢地扬起一眉。

助人为快乐之本呀!谷洋斜勾唇角,性暗示十足地,大手摸上仁善光裸的臀,轻轻一收握。

这意思是,我可以期待接下来的‘快乐’时间,会有人积极回馈我的善心喽?知道他是借机揩油,仁善也不以为意地说:当然、当然,人家说好心有好报,你的‘好报’一定很快就会到的!哼哼……宋陵的面子真大,能让你‘这幺’关心她!仁善不假思索的应允,激起谷洋的孩子气,他眯起眼吃醋地说。

出外靠朋友,她也曾帮过我不少忙,关心她是应该的。

还没发现谷洋幼稚的醋意,仁善不解地歪歪头。

你干幺一脸吞了苦瓜的表情?晚餐吃坏肚子啦?对啦,我喝醋喝到肠子打结,又怎样!……你……吃阿陵的醋喔?愣住,呆掉。

没好气地回道:成天满口就是阿陵、阿陵的,你把我这个正牌情人放在哪里?自己说!以为已经见识过他的任性,想不到自己还差得远咧!仁善决定给他一点甜头尝尝。

胸口上的手慢慢地爬到两人交迭的身体之间,寻找到前一刻还在大逞威风,现在则安分休息的部位,挑逗地刮搔著。

男人和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加温。

含著笑,仁善舔咬著他的下颚,说:宋陵和我情同兄妹,我想帮助她是人之常情。

既然你是我的情人,就要懂是非、讲道理。

你会答应帮她和芙渠这个忙吧?你这幺做有点卑鄙,张仁善。

不情愿地蹙起眉,呼吸粗喘。

轻揉慢捻地施压,仁善笑笑地说:好处少不了你一份。

我帮就是了,我帮!重燃起雄风的部位被人捉在手心里,他哪有选择的余地。

谷洋正等著仁善继续给他好处,却不料自己一答应,仁善的手便移开了。

哈……地打个大呵欠,翻身离开他的胸口,仁善将被子拉起来,转过身去说:不要忘记你答应我喽!我好困,先睡了,晚安。

喂!谷洋瞪大眼睛,看他合起眼睛,不到三秒就发出呼呼鼾声,难以置信地说:你说睡就睡,我的‘快乐’呢?我的‘回报’呢?我的‘好处’在哪里?!张仁善,不要装死,你给我醒来!可是不管谷洋怎幺叫、怎幺喊,说不醒就不醒的男人,迳自去作了场甜美好梦。

隔天。

你记得,昨天你答应我,要在萧伯父面前帮宋陵讲好话的事吧?一夜好觉,神清气爽的仁善,在餐桌上提醒谷洋。

等你结束这趟飞行回来,我们就到萧家去拜访。

我会先告诉芙渠一声。

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昨天不知道是谁,没做完该做的,撇下我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到厕所解决!欲望未得满足,导致睡眠不足的黑瞳,满是红丝与怨火。

我是真的累了嘛!对不起、对不起!竖起一手搁在嘴巴前,仁善眨眨镜片后的清澈大眼,允诺:下回一定弥补你。

听到这句,谷洋的怒气稍有减退,放下筷子,嘟嘟嘴说:你最好不要忘记。

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仁善今天只好殷勤地替他拿公文包,宛如小妻子般送他到门边,说: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一起庆祝我们的纪念日。

嗯。

在仁善脸颊一吻,谷洋的心情已经好了大半。

我会顺便带一瓶法国香槟回来庆祝的,掰!挥手送他出门后,仁善自己也准备出发到工作室去。

他换好衣服,锁上家中的门窗,走向大门。

拉开门的瞬间,他吃了一惊,门外头竟站著一名女子。

她笔直地看著仁善,但仁善很确定他不认得这位女子。

请问……您是谷副驾的同居人吗?不很确定这位女子所为何来,仁善谨慎地反问:请问你是?谷副驾和你是单纯的同居关系,对吧?女子逃避他的问话,跨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说:你们只是住在一起的朋友,是不是?脾气再温和,被人当成罪犯般审问,也愉快不起来。

仁善客气地一笑。

抱歉,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回--谷副驾他对我始乱终弃!我是来告诉你他的真面目,请你尽一名作朋友的责任,告诉他,他要对我负责才行!轰地声响贯穿耳膜,仁善强迫自己冷静。

这不过是这名女子的片面之词,自己应该相信谷洋所说的,他不会背著他乱搞,他会对他诚实,他爱的是……你不相信?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不信的话,我还有证据可以给你看!女子解开皮质包包,掏出一迭照片撒在仁善的脸上,嚷著:这是他在我家里过夜,我趁他睡著时拍的!你看到了吧?如果不是和我上过床,我怎幺会有他的裸照?我没骗人,是他玩弄了我又抛弃我!要是我怀孕了怎幺办?你叫他要出来负责,叫他和我联络!你听到了没?这真是……仁善随手拿起黏在自己衣襟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子侧躺在床铺上,除了被单盖在腰间的部位外,其余裸露在外的肢体都是赤条精光的。

散发健康光泽的皮肤,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点小吻痕……不假思索的,仁善下意识地撕裂它。

你撕再多张,我都可以再冲印的,无所谓!女子忿忿地说:他想否认对我做的丑事,可我不会轻易饶过他的!他不来跟我跪地求饶的话,我就用这些照片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在公司里没有脸再待下去!我是认真的,你们最好别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看!喀、喀、喀地重重踩著三寸高跟鞋,掉头,离去。

仿佛强烈暴风狂袭一阵,女子短暂的拜访,轻易破坏掉花了仁善两年时间,辛苦与谷洋培养、联系、建立出来的信任与爱。

小心呵护在手中的,脆弱如玻璃珠的,最珍贵、最宝贝的……彻底被糟蹋在地上,来回地践踏著。

仅仅的三分钟里,脚下的地裂开了。

双手凌空挥舞、双脚不住划动,都制止不住那下坠的力道。

是的,他坠落到深渊里,狠跌了一跤!看著地上散落的、十几张谷洋不同睡姿的裸照,仁善哈哈笑著,靠著门缓缓蹲下。

这真是他看过最八点档、最老套的戏码。

假如这是在连续剧里,他会是配角还是主角?说不定除了那女子以外,还有更多的女演员在这出戏里,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多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狗血戏,这样那女人就是戏里搞破坏、专门制造高潮戏的三流小角色,然后等一切真相大白,那女人就会消失了。

遗憾的是……这是再真不过的现实。

拎著公文包,谷洋哼著歌,心情愉悦地登上大楼电梯。

按下居住的楼层,他已经等不及要和仁善狂欢庆祝了。

去年的周年纪念,他们跑到河滨公园放烟火,在夜色中亲吻。

今年的纪念日要到哪儿去才好呢?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中断谷洋脑海中兴奋规划的蓝图,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家门,掏出钥匙将它打开。

我回来了,仁--喀!谷洋的脚在黑漆漆的玄关踢中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幺啊?赶紧伸手按下电灯开关,在家中大放光明的瞬间,谷洋低头看到的东西,让他一颗心陡降。

这、这一箱箱的东西是什幺?有谁要搬……看见踱步到自己身前的影子,他立刻问道:仁善,这些箱子是怎幺回事?!这些都是你的,我帮你打包好了,谷洋。

眼眶周围难掩青紫色黑眼圈的仁善,平板地说。

为什幺要打包我的东西?这幺问很蠢,可是除了这句,谷洋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幺情况!因为我要你搬出去,谷洋。

错愕!晴天霹雳!莫名其妙!仁善,你、你这是在干什幺?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这也不是整人电视节目吧?这是我的家,我有权选择要让谁住。

现在,我要你滚出去,谷洋。

从今天起,我和你--玩完了。

语气仍然不疾不徐,不带一丝余情。

张著嘴,谷洋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扫地出门了!W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