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10:21:11

「大公阁下,非常抱歉在这种时候前来打扰。

」以一种疏远的口吻,拧立在渥夫面前的少年,所展现出的破釜沉舟、坚卓态度,实在让人无法想像,这竟是出自一名本该不谙世事、不解庄重的惨绿少年。

丰盈的黑色头发,柔顺地覆盖在少年的额前、脸颊两侧。

在水晶灯下,犹如是黑羽般,映现丝丝虹泽。

绢黑发色所衬托的白皙、透明脸庞上,则镶着精雕细琢的美丽五官,盈盈的眉眼中心是挺而不兀的鼻梁,鼻梁下方是两瓣些微淡朱的薄唇。

考虑到少年此时此刻的心情,那双唇当然不会有微笑的余裕。

可是渥夫知道,少年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空灵飘渺而几近虚幻的美貌,在微笑的瞬间,活现出教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宛如是一尊上天呕心沥血所创造的美丽人偶,一刹那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璀璨而夺目,美丽而深具蛊惑人心的魅力。

是谁,偷走了少年的笑容?……我吗?渥夫·拉沃尔换上一抹自嘲的笑,向拘谨的学弟说:「说什么客气的话,伊凡,我家的门扉随时为你而敞开。

过来坐吧,你有什么事想见我?」略显迟疑的,伊凡终于离开门前的位置,走到渥夫所指的位子上,坐下。

黑眸仓促地晃过四周的摆设,轻蹙起一眉,接着咬住唇,抬头迎向正对面的男人,下定决心地开口。

「阁下,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举起一手,中断地切入主题的话语,渥夫微笑地说:「不急,我已经命人送上红酒和一些下酒小菜,我们可以慢慢聊,你看来又瘦了不少,难道上次我留下的那笔钱,还不够你花用吗?」一顿,伊凡摇头。

「够了,多谢大公阁下的帮助。

」「我记得我提过,你不必对我这么生疏客气。

虽然继承了爵位,我还是我,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你大可以直呼我的名。

」「不……大公和我都已经离开校门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口气委婉,但伊凡的黑眸却毫无退让之意。

渥夫心不在焉地想到过去在学校时,许多乍见伊凡的人,都以为他的人和他的外表一样荏弱、好欺。

结果那些想占伊凡便宜,或是想依恃力量压倒他的人,全都铩羽而归。

人们只注意到百合的娇嫩,却没想到它也是由坚硬的土壤中伸出笔直的茎芯,挺立在寒冷的风中。

想要完完全全地独占百合的美,便得用利刃将它坚韧的茎切除才行!「你真是顽固。

」渥夫把交叠的双膝放到地面上,高大的身躯在沙发上动了动,森郁如密林的绿瞳透射出迷离的光芒,挑蓍的、敌意的、嘲讽的复杂视线,锁住伊凡的全身。

「像你这样的顽固份子,活在世上会很辛苦的,伊凡。

假如有人要不求回报地提供你援助,你就该收下它,何苦将它拒于门外?」如果伊凡能多点贪婪,那么自己也不必提出什么交易来收买他。

如果伊凡的性格是软弱又易于受人影响的,那么他也不必担心他会死守着心中对养父的爱,而不愿意接纳自己。

如果伊凡不是这样的伊凡……自己也不会对他这般爱恨交织了。

黑眸眨也不眨地与绿瞳在半空相撞,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丝毫不受渥夫尖锐的问题所困惑。

「阁下说得也有道理。

可惜小弟愚昧,无法学会那么灵活的生存技巧,我就是这么顽固有笨拙的人,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答得好。

渥夫嘲讽地笑笑,靠回沙发背上。

他是不会奢望三言两语便能转变伊凡的性子,而这只更证实了一点--如果他想要伊凡,那么按部就班得告白、求爱、追逐,都不会起什么作用的!只要伊凡的心中尚有那个男人影子存在的一天,自己便注定是要咬这指甲,痴望着那不肯转过身来、投入自己怀抱的狠心人。

他不是不愿意等他到地老天荒,问题是,等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伊凡难道就会爱上他?……消极地空等待,不符合渥夫的做人原则,在与爱情相关的事上也毫无利益可言。

我已经被捷足先登了一次。

渥夫凝视着眼其那的人儿,默默地想着:懊恼的滋味,一次就够多了。

「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的室内空气,管家推着一辆放着银色小冰桶、一瓶红酒,及一盘起司、鱼子酱、饼干的推车进入客厅内。

在伊凡与渥夫面前分别放上两只水晶杯后,动手要替他们打开红酒瓶时,渥夫制止了他。

「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奉命离开的管家,不忘在离去前为主人和他的访客把门关上。

「现在,在任何严肃的话题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放松一下,喝点小酒吧。

」把酒瓶由冰桶中抽出,渥夫老练地擦了擦瓶身,接着将开瓶器插入木塞当中。

「非常抱歉,阁下,我恐怕不能喝。

」停下转动木塞的手,渥夫挑起眉,不悦地说:「这是什么话?你不是挺喜欢红酒的?以前在校内时还能喝光一整瓶也面不改色。

」苦笑着,伊凡薄红着脸说:「其实我为了到大公阁下的府上,午前就从家里出发了。

还好傍晚就抵达了,但……那个……沿途也没什么休息……我现在是……空腹的状态……所以要是占了酒,我怕我会不省人事地睡着。

」该死的!渥夫对他如此不知爱惜自己的行为,感到满腹怒火。

「你在说什么?我家和你家同在斯科城,你怎么会花了半天才--等等,你是用走路来的不成?!」伊凡默不作声,等于是间接承认。

「你可以雇辆马车啊!」「现在的奥古斯坦家,无法负担那么奢侈的享受。

再说,走路并不如阁下所想的不便,只是要多耗点时间而已。

」即使已经羞赧得连耳根都红了,可是仍坚定地挺直背脊,不让自己的贫穷与卑微划上等号。

这样辛苦地过日子,却还是不肯轻易依赖他人善意的他,既是耀眼,也是惹人怜惜,教人无法不爱(不恨)。

渥夫闷着脸,把酒瓶放回去,接着扯动唤人铃,命令管家把厨子叫醒,准备一顿清淡而不油腻的料理送过来。

虽然伊凡坚持说「不必」,可是渥夫不许他抗议,还威胁他不吃完饭就别想和他谈什么正事。

拗不过渥夫的坚持,伊凡只得享用这一顿迟来的午、晚餐,并在渥夫的监视下吃得干干净净。

☆☆☆想不到会在这里叨唠这么久。

伊凡望着这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华丽厅室,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使得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若不是长年训练有素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也许现在自己脸上会满是惊慌、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吧!小时侯,曾以为奥古斯坦家已经是举世仅见的奢华,而在目睹渥夫身处的豪侈环境后,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

学长身上所散发出的过人自信,并非像一些凡夫俗子不知自己有几斤两重,所乔装出的虚物。

渥夫本身便拥有傲视群伦的条件,无论他的言语有多么傲慢,那也是经年累月身处于优越的地位,自然而然培养出来的。

不过,伊凡想起以前在校内从不仗势欺人的渥夫,便不得不佩服他未被自身的环境污染,扭曲了内在人格。

和一些被惯坏、专门以欺凌地位低下的奴仆为乐(这种事在苏兹中学并不少见)的贵族子弟相比,渥夫称得上是正直、率直的善人君子。

管家把餐盘撤走后,时间已经进入深夜,伊凡心想不快点把来访的目的讲完,等自己回家时又不知要到几点了。

家中还有等着他回去的弟妹。

「阁下,耽误您许多的时间,我真是非常抱歉。

请让我再占用最后的一点时间,等我说完会马上告辞的。

」「时间?那有什么问题,要是今天你累了,就在这里住下。

府邸内还有许多客房,你可以随便挑选,等明日我们再谈也无妨。

」「多谢阁下的好意,可是我不回去不行,家中还有弟妹,现在没有人能照顾他们,我必须--」「那简单,我现在就叫管家找个女仆过去帮忙。

你尽管住下。

」伊凡傻眼了。

渥夫的蛮横虽不陌生,但他是这么强人所难的人吗?毕业后,渥夫的霸道比以往变本加厉多了。

「难得您的一片好意,可是弟妹见到陌生人可能会非常吃惊,受到惊吓。

况且娜娜她的烧才退没多久,现在身子还很虚弱,需要人费心照顾。

」伊凡尽量委婉地回道。

被学长认为自己很不识好歹也没办法,目前伊凡心中的一切都以家族为重,不论有任何理由,他都要亲手保护弟妹。

无缘无故地在外过夜的话,伊凡也会因为担心弟妹而睡不着。

听到伊凡的回答,渥夫眯起不悦的绿瞳,喃喃地说:「看来我的敌人不只一个。

」什么敌人?伊凡困惑地蹙起眉。

读出他的疑问,男人一扯唇角,嘲讽地扬了扬大手。

「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

好吧,你要谈什么?我洗耳恭听就是。

不介意我倒杯酒来喝吧?你要吗?」婉谢了渥夫的提议,伊凡深吸口气,祈祷自己的声音够四平八稳。

「阁下在几天前曾经提过一笔交易,不晓得你还有没有印象?」把红酒倒如水晶杯中,摇晃着那暗沉血色的液体,男人注视着杯中动荡的波心,不疾不徐地点点头。

「然后呢?」要将答案说出口,还真需要一点勇气。

伊凡可以感觉到手心冒出了热汗,他咽了一口紧张的气。

「我愿意。

」晃着酒杯的手一止,掠高一边的金眉,男人翡翠的瞳眸中毫无意外。

「你想清楚了吗?伊凡。

」「是的。

」没有退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买下你吗?」螓首左右轻轻摆动,伊凡张着双澄澈的水瞳,在无彷徨地说:「这几个月,很惭愧的,我已经很明白,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保护不了我的家族,也无法维持奥古斯坦家的荣耀。

养父把这样的重责大任遗留给我,我不能让他失望,所以哪怕要我上天下海,我也要守住这个家。

不管阁下要我做牛或做马,我都很乐意将自己卖给你。

」「你不后悔?」「在我的祖国,有句俗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不会后悔的。

」男人咀嚼着那句话,半晌后,露出不羁的笑脸,把手中的红酒一口喝干,而后手:「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所说的这句话。

」「那么……成交?」伊凡忐忑的确认。

点头,男人伸出一手说:「我们之间的规则很简单,我是发号施令的人,你则必须百分之百地听命于我,那么我就会保证奥古斯坦家的安泰,以我布里斯基大公爵之名发誓。

你会拥有我所有的权势与财富,作为你们奥古斯坦家族的后盾,伊凡·爱。

」发号施令。

这四个字让伊凡的心徒一降,往后自己将不再是自由之身了,他将会多了一位能命令他向左或转右的主人?要是父亲还在……他一定会跳出来阻止自己吧?伊凡咬着唇,把发冷的手交到渥夫的手掌中,迅速地交握,象征性地上下甩动。

见证交易成立的这一刻起,主宰伊凡命运的人,由他自己移交到面前的男人手中。

以为握完手一切边尘埃落定的伊凡,忽然被一股力量拉扯过去。

「我再也不必客气,可以开动了。

」什么?脑海中才晃过巨大的问号,伊凡的唇就骤然被火热地占去,一时间,他竟无法理解自己遭遇到什么。

男人的唇热烫得骇人。

男人的舌撬开了他怔忡的嘴,跋扈嚣张地探入他的口腔中,霎时,男人舌头上残留的红酒味道,也同样在他的口腔中渲染开来。

伊凡猛地回过神,抬起手臂抗拒地欲推开他,男人欲加重这桎梏他双腕的力量,将两人原本就贴合的身躯搅得密不可分。

「……恩……唔……恩恩……」这是个不留任何余地的吻,仿佛所有的赌注都下在这一吻上。

男人浓郁沉重的呼吸声、揉和着花香与动物气息的体味、以及逐渐硬挺的部位,都让伊凡战栗不已。

他不晓得世上有什么行为比这样的吻更罪恶,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在男人的唇下。

男人轧压过他的贝齿,舔遍他湿热小口的每个角落,因为亢奋而分泌的唾液多到溢出了他的唇角,而他缺氧的脑子也逐渐朦胧起来,甚至忘记自己正在抵抗他的暴行。

转动着头颅,在四唇胶合的状态下,渥夫熟练地变换着接吻的角度,引导不谙情事的他,回应自己的渴求。

差一点,伊凡就会任由他摆布下去了,要不是男人的手蜿蜒而下地抚摸到腰间后,还得寸进尺地往他的双臀迈去--那勾起了伊凡恐惧的记忆。

冰冷的、黑暗的、教人恶心的记忆。

「……住手!」奋力地一挣,男人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开,两道鹰眉诧异地高抬。

伊凡举起单手擦着唇,像是要擦去方才的忘情,哑声怒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渥夫舔着唇,微笑地说:「你的唇一如我所想的,非常柔软、温暖,美中不足的是你的舌头太过生嫩,莫非你到今天连怎么接吻都不懂吗?」「谁要听你的感想!」黑眸的眼角泛着冶红的怒光。

「这也不是感想,这叫做评鉴。

没关系,生嫩的部分,我不介意慢慢地调教,事实上,我已经非常期待教导你的乐趣了,伊凡。

」男人举起自己的指头,亲了一下,说。

伊凡浑身发寒,他张大了黑眸,颤抖着唇,祈祷这并非是真的。

「你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似乎从未考虑到这一点?那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好了,伊凡。

你要不要把自己卖给我,由你决定。

一旦你接受了提议,也就等于是答应把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全都交给我。

」男人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做我的爱人,伊凡。

」爱人?!「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做你的爱人?!」不想失控,却仍是克制不住歇斯底里的情绪。

「你怎会这么天真?在苏兹,男人一样可以供人享乐,你不是知道我在校内有多少玩伴吗?」伊凡咬住唇,他是知道渥夫身边的确有数不尽的自愿者,不惜毛遂自荐也想和渥夫享有一夜情。

无论同级或是年幼的学弟,不少人以陪伴渥夫度过一夜为炫耀的题材。

可是……在学校中,伊凡受过不少的骚扰。

有来自于偏见、歧视他肤色的,也有岘觎他纤细可欺的外貌的。

然而不只一次,渥夫都曾对他伸出援手,帮助他远离那些骚扰。

渥夫也从未对他有过半点「暗示」或「明示」,将他当成那些可以分享一张床的玩伴之一。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渥夫当他是「哥儿们」、「朋友」,和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不同。

想不到……现在,渥夫竟会对他提出这种要求!「朋友?」男人残忍地笑了笑。

「是啊,有一段时间是挺有趣的。

我的四周有像你这么新鲜的人物,你确实聪明、伶俐,总是对接近你的人保持高度警戒,要卸除你的戒心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然而一旦你对我有了依赖之后,便转变成可爱的猫咪般,对我毫无防备了。

」绿瞳中的嘲讽光芒,使伊凡脑海中那段愉快的校园生活,在此刻被颠覆为一段笑话--全部都是眼前这男人一手策划出,只为看他出丑的笑话!「打从你刚进苏兹开始,我就在想,总有一天要把你弄上手。

可是你实在没给我什么可乘之机,我还以为没什么希望了。

可是你父亲死了,急需救助的你,总算落入我的手中。

」男人抬起一手,执起伊凡的下颚,视线冷冷地盯住他。

「反正这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你爱的养父已经作古,死去的人无法拥抱你,不能亲吻、也不可能再爱你了。

同样是男人,我既年轻,又有财有势,还有着能保护你家族的力量。

选择我做为你的主人、把自己交给我,我就满足你一切的需要,无论床上、或床外。

你不觉得这是挺合算的买卖?」多么的讽刺。

伊凡以为自己已经脱离的梦魇,竟以这种方式重新降临。

神子啊,这是您给我的考验吗?因为愚昧的我竟妄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卸除身上的重担,所以……我注定是逃离不了这种出卖自己灵肉的日子吗?我这身臭皮囊,还要再填补多少男人的欲望,才能被丢弃?闭上双眼,失去父亲时的打击,早让他的泪流干了。

现在失去了自己的挚友,他只能让一颗心在寒冷中泣血。

「怎么做,由你决定,伊凡。

」☆☆☆殉教者,在咽下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是坚定不移地深信在另一个世界,将会受到神的赞赏?或是被神所遗弃的忿忿不平?最后他们可得到了神的爱?不免会有所疑惑吧?毕竟「相信」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人生中所要遭受的背叛次数,总是多过于信念被证实它经得起考验的次数。

可是人们依然不放弃「相信」的力量。

因为只有「相信」能让人获得救赎。

伊凡选择相信。

他「相信」不久的将来,自己的牺牲会有回报。

他「相信」自己的坚持,会带给他救赎。

他也渴望「相信」在自己跌跌撞撞的荆棘之路上,会有着「什么」令他得以解脱的一缕光明在等待着他。

哪怕不是现在,可能未来仍有许多困苦折磨,但这一点点的希望就是他唢拥有的全部。

在袅袅烟雾的彼端……男人的绿瞳升起暗欲的色泽。

伊凡解开衬衫的时候,晃动的十字架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扣住温热的木质珠子,伊凡想要遮掩住它的存在,却已经迟了一步。

男人出声道:「那串十字架,是谁送给你的?」欲盖弥彰,或许只会让男人更介意它的存在,于是伊凡故意不说真话,轻描淡写地回道:「我记不得了,也许是我去教堂受洗时,哪位神父送的。

」「你在说谎。

」男人在金质的浴缸中起身,浑身不着片缕,水珠字湿漉漉的结实胸膛上滑落,布满肌肉的体魄在水气氤氲中,具有无比的压迫感。

赤裸,而危险。

伊凡退后了半步。

「假使它真那么无关紧要,你不会一副像是担心我要将它抢走的表情。

」喉咙的干涩,一半是出于他所点明的事实,一半则是伊凡在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便忍不住的紧张、恐惧。

「它是谁送给你的,伊凡?」再一次,轻柔哄诱的口吻。

不容他二次撒谎的男人,在他身前站定。

挚友的假面具卸下后,男人只剩专制的暴君面孔。

而,这是伊凡的选择。

他赋予男人「主子」的权利,在最后的抉择中,他依然无法挣脱男人所提供的优渥交易,男人承诺要给他的家族永生的庇护。

所以男人给他的第一份工作,便是服侍他入浴,替他刷背,供他差遣。

仿佛是一名古早以前的顺从「女」奴般。

「是……我……父亲的……遗物。

」伊凡牢牢地把十字架扣住手心中。

绿瞳一暗,唇角却反而上扬。

「那可不得了了,这真是要好好珍藏的宝物呢!哎,你在做什么?不必取下啊!万一拿下来之后,忘记带走或是丢掉的话,你一定会非常难过吧?继续戴着没关系。

」对于这奇怪的命令,伊凡起初不解,可是再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言论之后,心也跟着紧缩了。

「象征人世间罪恶的十字架是你的第一重枷锁;爱着养父的你,是背德的第二重枷锁;现在把自己卖给了我,是你的第三重枷锁。

等会儿我倒要看看是这三重的枷锁能锁住你,或是我的怀抱能让你忘情失神……」渥夫倚身在冻立的他耳边吹拂说:「你就戴着它,和我一起堕落到罪恶深渊里吧,伊凡。

」「不--」字才出口,渥夫便封住了他的口,揽在他腰间的双手紧缩,像要折断他似的。

「……唔……唔唔……」热泪从他的眼角泛出,他在他的吻下啜泣着。

是对或错。

是好或坏。

他,已经注定无法逃离这个男人了。

当男人释放了他的唇,凝视着他泛红的眼眶时,绿眸闪烁着复杂而难解的谜光。

「直到找到答案为止,今夜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雪白的衬衫被扯到地上,任由四溢横流的热水身头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