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10:21:11

一片朱深的红丝绒重重叠叠,囚禁住满室的暧昧春光。

揭开赤色床幔,男人翠绿的瞳凝视着横躺在床海中的人儿。

皓白的肤,荧荧地迸出一颗颗剔透的汗珠,从濡湿的鸦羽黑发,到形状姣好的额、高挺雅致的微张鼻翼,最后汇集在小小的锁骨凹洼,滑下。

「难受吗?」人儿难忍地扭动着身,微乎其微地一颔首。

他张开焦距涣散的黑瞳,被咬得红肿的唇在三两次尝试着蠕动后,终于成功地以竭抑、沙哑的细声说了出来。

「……求……求你……放了……把它……解开……」金色的眉意外地抬高。

想必是非常的「难受」吧?否则向来顽固的人儿,不会这般轻易地求饶。

从刚刚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十分?二十分?不,或许对深深陷入欲望与理智夹缝中的他来说,恐怕有如一辈子那么久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必这么痛苦的。

男人弯下腰,在他耳畔柔声说道:「要怎么样才能解脱,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伊凡。

不要管该死的链子会不会断,你就老实地将自己的欲望宣泄出来吧!没有什么好迟疑的,是男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听从你的本能。

瞧,这儿已经这么热烫了,都可怜,被勒得这么死紧。

」「不、不要碰……」抽气、闪躲,黑发在红色的床单上甩弄。

「住手、住手!」男人的手指隔着细小的木珠压迫着。

硬珠彼此推挤、辗转,刺激得原本就半勃起的欲望,更形硬挺。

本来就已经被密缠得没有空隙的珠链,在被迫撑开的时候,串连其中的细细旧棉线,无声地裂断一缕、两缕……「啊、啊啊……」一边是恐惧将珠链扯断,一边是渴望欲望能被松绑,矛盾的心像是同时跟着棉绳被拉扯、被分裂。

「怎么了?你宝贝的十字架好像快要被撑断了喔!」仰高粉颈,强烈震颤的四肢在极力控制中抖摆着,喉咙发出窒息的苦喘。

盈眶的泪不住地打转,蔷色的晕在双颊渲染开来。

凄楚而可怜的模样,看在男人眼中既是于心不忍,亦是怒火中烧。

为了个不值一文的破十字架,忍耐到这种地步,有必要吗?你越是想保住它,我就越是非将它给弄坏不可!翠瞳增添几许深浓的暗怒狂潮。

男人打开放在床边小桌上的珠宝盒,挑选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粉红珍珠,然后把含有助兴成分的软膏涂抹在上头,重新回到和发人儿的身边。

「这是第三颗。

先前的两颗似乎还不够看,那么这第三颗应该能帮助你早点挣脱这只十字架的束缚吧?」香汗淋漓的娇颜在乍见珍珠的瞬间,浮现慌张与恐惧。

雪白的身躯,在赭红床单上向后蠕动,希望在男人动手之前,快快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却忘记了自己这所以静静躺着的理由……「啊!」深埋与体内的光滑珍珠随着他的动作,骨碌滚动,擦撞着软嫩敏感的肉壁,一把蚀骨酥麻的火,狂野窜出。

而在他分神压抑那把火焰之际,男人已经扣住他一边脚裸,一寸寸地将他拉回原处,并强迫他曲起膝盖。

「不要……」滑溜的珠子在大腿内侧擦过,冰冷地烙在发烫的部位上,勾出淫媚无比的喘息。

他不住地摇头、央求,什么矜持、自尊、控制,早已荡然无存。

只要能从这种欲仙欲死的痛苦快感中解脱,他再也不会……绝对不会……不会……重蹈覆辙。

「放松点,第三颗会比先前要容易许多才对。

」硬质的外物贴着花蕾,由绽开的小口处入侵,由于涂抹了相当多的润滑膏,因此几乎是毫无阻碍地、轻松地被吞了进去。

「啊啊--」推入珍珠的指头顺势搅动,赋予那几颗珠子将人逼至疯狂的使命,珠子也不负期望地,在他的体内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狂潮,吞噬掉他的理智,推挤他往更高、更强烈的炫目失神之颠挺进。

「你在坚持什么?守着一串珠子能代表什么?死去的人就是死了,你再怎么思念他也不会活过来的。

」第二根指头接着深入,不容赦免地在抽搐开合的花蕊中抽动着。

「我就是要你把他给忘了,断了对他的思念,牢牢记住现在的你是属于谁的东西!」两人激烈的喘息在空气交杂。

阴森的翠瞳是无法摆脱的咒缚,一层层地缠绕着,捕获住他。

逃不掉的。

如今已经被自己所卖掉的灵魂,还想逃去哪里?还能逃去哪里?哪儿,都没有活路。

黑发人儿口中逸出一声急促的啜泣后,那再也控制不住的欲望霎时挣开束缚,哗啦啦四散飞开的木珠沾着白浊的液体,滚落在丝绸床单上。

终于……结束了。

他颓然的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悄悄地流出。

男人的手心贴上了脸颊,他知道,却不想去面对男人炫耀胜利的得意眼神。

「还没有完,伊凡。

」揩去他的热泪,男人亲吻着他的眼角、眉宇,最后是他红艳艳的双唇。

先是轻啄、吮吸,接着是深狂的热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为止,他才松开他。

翠瞳写着显明的欲望,说:「接下来,我要进去,到你的最深处,让你火漾的丝绒将我包得紧紧上午,和你一块儿去天堂。

」他对他的渴望是不知餍足的。

没有到期的一日。

永无限量。

将黑发人儿揽起,抱到自己双腿上,由后方支撑住他的腰,男人小心翼翼地引导他把自己的欲望纳入……「哈……恩……」在入侵的压迫快感中,错乱地摇动着螓首的人儿,恍惚地抬高了娇艳的湿漉脸蛋,嘤嘤啜泣起来。

一下、两下,男人灼热的欲望挺入他的深处,而他也贪婪地圈住、束住他,激烈的收缩将他完全包裹,并在男人的腿上摇摆着淫荡的雪白双臀,索讨着更深、更强的快感。

完全被毁灭的自制在热火中化为灰烬……此刻,他只是一头追求快感的兽。

男人心满意足地凝视着他的痴态,以指尖临摹着他湿红的唇畔,在失控的节奏中、在卸下一切的束缚之后,他总算得到全部的他了。

为我而狂乱吧!爱我吧!紧紧扣住了他的腰,展开一波更强的冲击,男人令他发出了欢愉、喜悦的呻吟,自己也嘶孔着:「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伊凡!」弥漫着野兽气息的淫扉仪式,持续到夜幕低垂的深夜……☆☆☆初次晋见女王陛下,不可能不紧张。

伊凡从未想过以自己的身分,会有受邀到宫中的一天。

与这卫罗斯王国中最重要、也是最有权威、能支配任何人生与死的人物,见上一面。

假使一言一行稍有不敬,也许就会为自己、为家族带来莫大的灾厄。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等你看到她就知道了。

女王陛下既不吃人,也不会随便就砍人的头。

」渥夫瞥见他略微苍白的脸色,取笑说:「你等一下别在她面前晕倒,不然可臭大了。

」「我不会的,阁下。

」伊凡蹙起眉。

这实在不是件好笑的事。

「那就好。

」亲昵地伸手抚摸伊凡的衣襟,渥夫非常满意它柔软的触感。

「人要衣装,这件蓝袍衬得你的发色乌黑光亮,很好。

」「这不是你想裁缝指定的衣料吗?」伊凡淡漠地横他一眼。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凭你衣柜中的那几套衣服,洗了又洗,不是旧的就是破的,哪里能有适合出席宴会的服装?我是看中那名裁缝的手艺,才为你订制几套礼服,你不中意可以告诉我。

」「问题不在那儿。

」「那是什么问题?」伊凡闭上嘴。

再继续争执下去,谁知这名暴君是否又会藉着惩罚之名,做出像上次的……在心中摇摇头,伊凡可是不想再尝那种滋味了。

如果渥夫想送他华服那就送吧,毕竟自己是他所买下的「娃娃」,他要怎么装饰自己,就随他高兴了。

反抗他的意志,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只是一想到自己竟连穿衣的自由也没了,伊凡便觉得进入军校未必不是好事。

一样是不能自由选择穿着的衣服,那边不如穿着军服的制服,至少和四周的人是同样的,而不像此刻,有这种「被人买下」的标签贴在身上的感受。

再过两周,伊凡的生命将有重大的转变。

过去他并没有从军的念头,可是当渥夫告知他,已经替他安排好就读军校的事宜后,他忽然看到一线的曙光。

贫穷贵族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不从商而能获得丰渥薪饷的,就只有从军一途了。

就读军校的这两、三年,或许会有点辛苦,可是毕业后,只要选择「有前(钱)途」的军队加入,伊凡便可兼顾到家族的开支,不必像现在事事依赖渥夫……目前,他的心中已有几个军队作为目标。

细数驻扎在斯科城的军队并不多;一是人人向往的禁卫军,另一个则是恶名昭彰的暗杀组织:鹰眼军团。

这些,都是可能的选择。

耸耸肩,伊凡不急着做最后决定,毕竟离那一日尚早。

现在,最让伊凡挂心的,还是自己在军校念书时,不能亲自照顾乔与娜娜的这件事。

虽然可以将弟妹托给安莉--本是大公府邸女仆的她,现在几乎成了奥古斯坦的女管家。

她细心又不多话,是个可以让伊凡放心的保母人选,可是伊凡无法说不担心就不担心。

尤其是娜娜,她需要人格外费心地照料。

一点寒冷、一点病菌,都可能会让娜娜6稳定下来的病体再次复发。

医生曾说过,要是再让娜娜发烧一次,后果就不堪设想。

不!娜娜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天国的养父会代替自己守护着娜娜的。

「女王陛下驾到。

」回过神的伊凡,急忙起身迎驾。

相反地,渥夫却一点儿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在一群礼服华丽的女官簇拥陪伴下,身着金色绸袍的矮小妇人进入了接见厅。

一头醒目的红发在女官群中,非常容易辨别。

看到她平庸的相貌,伊凡有些吃惊,因为她实在和渥夫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硬要说出哪里能看出他们是母子,大概就是那双同样炯亮有力、璀璨耀眼的翡翠双瞳吧!妇人的目光先是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接着便转向了伊凡。

「伊凡·爱·奥古斯坦就是你吗?孩子。

」女王以外地有着一副脆亮如莺的好嗓子。

「是的。

小民伊凡,非常荣幸能见陛下一面。

」以过去在校中学习过的完美仪姿,伊凡单膝曲下,单手置于胸前说。

「让我们省了那些繁文缛节吧!请坐下,孩子。

」口中的话语虽然亲切,但眉眼间、一举一动间,都流露着领导者傲慢与疏远的冷漠。

「多谢陛下。

」伊凡不敢逾矩,等女王坐下后,才回到原来就坐。

似乎对伊凡的知所进退颇为赞赏的女王,露出一丝微笑,然而在看见儿子仍是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模样,不由得蹙起眉。

「渥夫,你这孩子,看到朕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有?」递出一手,示意。

这时才懒懒地由自己的座位站起,渥夫趋前执起母亲的手背,在她象征权位的红宝戒环上印下一吻。

「日安,陛下。

」「瞧你这副没精神的模样,昨夜去做了什么坏事?」一耸肩,渥夫回到伊凡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都要怪这家伙,昨晚折腾了我一整夜。

」伊凡唰地红了脸,他、他怎能在女王陛下面前胡说八道?!万一女王当真了……无地自容得想立刻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伊凡无声怒瞪着渥夫。

「你不承认啊。

」渥夫大笑着。

「就是说啊,有谁会承认自己输牌输得那么惨,哈哈哈!」「牌?」女王扬起一眉,那挑窨的模样和儿子如出一辙。

「我和他打了一晚上的桥牌,他坚持自己一定会赢我,却每局都输给我。

为了让他讨回公道扳回一城,所以我们打了一整晚。

」渥夫恶劣地朝伊凡微笑说:「你现在认不认帐?」「……是我输了没错,阁下。

」吓出一身冷汗的伊凡,叹息地说。

女王也跟着微笑了。

「朕也非常喜好桥牌,哪天你们也来陪朕玩玩桥牌吧?」「桥牌是双人才好玩的,三个人要怎么玩?」一摆手,大刺刺地跷起二郎腿,对母亲的示好视若无睹,渥夫说:「况且陛下是个大忙人,哪会有空和我们打什么桥牌呢?」「你这孩子!」纵容溺爱的笑挂在脸上,女王继而打量着儿子身边的「朋友」。

坦白说,洛琳女王想见伊凡的理由,不为别的,就是想确定一下他是渥夫的「什么」朋友。

渥夫周遭的「狐朋狗党」,她见多了,不都是那些宫廷内厮混成性的坏孩子们。

她从不干涉渥夫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因为她知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会有那么一段贪玩的日子。

渥夫固然喜欢呼朋引伴,但她却看得很清楚:他知道那些酒肉朋友是乌合之众,也不会同那些坏孩子讲什么真心、真意。

可是……好俊的孩子啊!女王不知道,天底下竟有声得这么细致美丽的俊俏男娃儿。

唇是红唇,齿是白齿,黑瞳是镶着星光的夜,眉是炭锅的弯柳。

象牙白的肤色不但没有成为他的缺陷,反而映现出一中迷人、魅惑的异国风情。

假使伊凡·爱是个女娃儿,那么她倒比较担心他会给布里斯基家族生出了个混血杂种。

不过,幸好这种担心,终究是不会发生在男子身上的。

我是不担心渥夫和你有无肉体关系,伊凡·爱。

那不过是芝麻小事。

才一眼,女王已经知晓,昨夜宝贝儿子就算真的没睡,也不会是和这位清秀俊俏的美少年玩什么桥牌。

我生的孩子是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道?渥夫若是能忍耐得住美食当前,却文风不动……那他就不是渥夫了。

我担心的,是渥夫对你有多认真?孩子。

对于宝贝儿子想要的一切,不管是什么,洛琳女王都想满足他。

渥夫的父亲是这辈子,她唯一真爱过的男子,亦是她到现在还难忘的旧情人。

每当回想起情人那俊俏的面容(渥夫是越大越像他父亲了),洛琳的下腹还会泛起一阵情热的湿。

要不是当年自己身为卫罗斯国的王妃,实在不能抛下重任,她真的很想与渥夫的父亲远走高飞。

无奈,那男人在得不到她点头应允私奔后,失望地远离了这块土地。

辗转听说他搭上了某艘冒险家的船,去找寻尚未被人发掘的新乐园,从此尔后下落不明。

所以渥夫的身上只有她讲究实际、不择手段、跋扈蛮横的冷血,也流着那男人热情奔放、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热血本质。

天底下没有比母亲更了解自己孩子的。

他是她怀胎十月、冒着丑闻暴光、费心安排也想要生下来的宝贝儿子。

就算渥夫是她命中的克星、是她的小冤家,让她尝遍热脸贴冷屁股的苦滋味,可她对儿子的爱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她像是愿意为孩子迎战任何凶猛的母狮,假使有人意图对儿子不利,或是对儿子造成威胁,这头母狮便会张大它的口,展露她绝不留情的利牙将敌人歼灭。

倘若渥夫非常中意这孩子,做母亲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渥夫爱上了伊凡,她便不能允许他继续活在这世上。

渥夫总有一天回是这个国家的王。

洛琳晓得现在还不是公布这件事的时机,但她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让渥夫排除万难地登基。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策划,她辉让朝中那些罗嗦的几代朝臣们,全闭上嘴巴。

一名霸主的身边,可以放着男宠,但不能留着祸水。

洛琳虚假地微笑着。

「听说你在苏兹是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和渥夫截然不同。

我一直非常想知道渥夫在校内都在做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伊凡。

」少年微讪地瞧了渥夫一眼。

「不要紧,你说,渥夫不敢怎么样的。

」以扇子遮住自己带笑的唇角,女王做出开明、和善的表情。

「有朕做你的靠山,你不必害怕。

」少年苦笑着。

「陛下想知道什么呢?」「伊凡,你敢出卖我?」「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你这家伙!」笑看着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宛如无邪的小公狗在嬉戏,女王的心中却已经做出了判断。

日后,她将把这孩子安放在自己身边,就近监视着。

假使她现在就对伊凡动手,渥夫也许会气得做出什么蠢事来。

不妨让他们在快乐一段日子吧!等渥夫厌倦他,抑或是他对渥夫的未来已成为一种威胁与障碍的时候,再除去他也为时不晚。

美丽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一种罪恶。

特别是美丽,却又毫无权势的人,因为他们会招惹来许多无端的纷争。

历史上已经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结束与女王的会面,伊凡肩膀上的沉实巨石。

,忽地减轻不少。

「陛下比我所想的要和蔼许多,人也很亲切。

」走在宫中通往外殿的甬道,伊凡主动开口说。

「傻瓜!别被老太婆的外表骗了,她可不是靠和蔼、亲切才能把前任君王给踹下台,自己登基为王的。

」渥夫冷哼道。

即使曾耳闻渥夫与亲生母亲之间有隔阂的情况,可伊凡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任谁都能看出,女王陛下非常疼爱渥夫,而渥夫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这是活在幸福中的人,不知珍惜现状的奢侈。

像他,即使曾有被双亲卖到兔子窝的经验,却仍会想念着那早已形影模糊的双亲。

假使神子能允许他们与自己见面,伊凡一样渴望能拥有双亲的爱。

「不管你怎么说,今日我很高兴能与陛下会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心情这么好,那就再陪我一下吧!跟我来。

」讽刺地说完后,渥夫拉住没有防备的伊凡,离开复杂宛如迷宫的走廊,直接穿越过中庭的小花园。

在完全不知道方向,只能随渥夫左右的伊凡面前,一栋与宫殿建筑并不相连的精巧小祈祷堂迎入眼帘。

金色圆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字架矗立在顶端,显得圣洁而庄严。

渥夫把不知从哪儿取来的钥匙插如木门的铁闸间,推开了它。

光线由三面墙上所镶的七彩玻璃圣画透射到地面,成了一束束斑斓绚丽的彩影,肃穆得令人屏息。

一瞬间,伊凡看傻了。

「这里是?」渥夫站在他的身后,回道:「历代的卫罗斯王专用的祈祷堂。

在这儿,每位统治者不知在祈祷着什么?是祈祷国泰民安,或是希望自己的敌人全部被消灭,这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祈祷的内容是什么,这确实是一座令人心生虔诚之意的庄严之地。

伊凡不知不觉地走到祈祷台前,曲下双膝,双手合十地祝祷着。

天上之父啊……请您倾听谦卑子民的祷告。

我满身的罪恶,请您宽恕。

我满心的愤恨,请您洗涤。

我愿自己能通过所有您赐给我的层层考验而不气馁。

我愿把自己交到您的手上,请您、请您大发慈悲地指引我一条通往无边光明的道路。

在我迷途茫然的时候,为我点上一盏明灯。

咯啦!在听到细碎的金属声响时,伊凡中断了祷告,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条垂在自己颈间的银链,以及悬挂在底端,以许多颗蓝宝、青石镶成的十字架。

「这是我手中唯一有的父亲遗物。

」伊凡执起它,回头看着林立在不远处的男人,黑瞳是疑惑,也是不解。

「我将你的十字架给弄坏了,便赔你一个。

就像你的十字架对你而言是珍贵的东西一样,这条链子也是我从小不离身的宝物。

我将它送给你。

」咬住下唇,伊凡盯着这显然比自己原有的十字架要昂贵数十倍的「宝物」,摇着头说:「假如它对你而言是那么珍贵的,那我更不能收下了。

」「哼!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十字架是无可取代的吗?」绿眸挑肆地眯起。

「……」伊凡知道这会触怒他,他也记得自己曾发誓绝不重蹈覆辙的,可是他实在无法顺从。

「是的。

不管你给我什么十字架,它都不是父亲给我的那一个。

」何况,他一个人失去宝物就算了,没道理要两个人都失去。

「那么你就从另一个角度来想。

」蹲到他的面前,渥夫扣住他的耳朵,将他的脸拉近自己。

「这是我非你的枷锁,时时刻刻你都要戴着它,好记住自己的主人是谁。

就像宠物颈子上的铁链一样,用来提醒它们的身份。

」恶毒的语言,隐藏住男人的真心。

「……我知道了。

我回戴着它的。

」伊凡自嘲地想着:不知道自己该算是猫或是狗?「很好。

」一吻落在伊凡的唇上,渥夫不疾不徐地将他推倒在地上说:「在神的见证下,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扣子被解开时,伊凡缓缓地闭上双眼,胸膛上的十字架沉重地束缚住了他的心,而这份沉重将会是永远的--直到男人厌倦这游戏。

☆☆☆昨夜,一封来自北欧某国的信函被送到伊凡的手中。

信是谢维克亲笔写的--伊凡学弟英鉴:仓促地离开卫罗斯,未能与你见上最后一面,实属遗憾。

其实我曾想去见你的,但被带司的渥夫阻止了。

因为他担心我会干扰他的计划,所以在我有机会前往斯科城之前,竟以蛮横的方式将我的行程窜改,逼得我不得不仓促离开。

但,老实说,我也不想再待在那笨蛋的身边了!朋友一场,看他选择愚蠢的方式自灭,实在令人气馁。

我并不认为他现在所做的事是正确的,但我却要请你同情一名不知该如何去爱的男人的笨拙。

他是爱你的。

相信我。

我看过他身边来来去去多少情人,但他从未显露过一丝的情热。

他总是对他们十分冷酷,从不会在乎,从不吃醋也绝不可能有什么独占欲。

他是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冷血男人。

至少再你出现之前的他,是如此。

我不知是你改变了他,或是他遇见了你才露出天性。

总之,当我知道他想利用你身处的困境,将你买下时,我真的愤怒极了。

那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骂上他千万遍也平不了我的怒气。

他绝对不该这么做,而你更是绝对不该接受这种交易的!如果你够仁慈,请拒绝他吧!让那男人清醒,知道自己铸下的是什么样的错--竟想以权势换取人心!及早地让他明白,想要一个人的爱,便该光明正大地追求才是!我相信聪慧如学弟你,一定能辨得到的。

另,本信附上的支票,请当作是学长帮助学弟度过难关的心意,不要拒绝我。

用这笔钱来改善自己的困境。

伊凡看完后,把支票连同信笺一并地烧了。

就当从没收到过这封信。

那时侯的伊凡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他望着逐渐吞噬所有的火花。

抱歉,谢维克学长。

你错看学弟了。

我并不仁慈。

事实上,我是残忍的。

我不爱他,也不会爱他。

但,我可以把自己卖给他。

这样子正好互取所需,这柞交易才会成立。

假使他真的爱我,那么我便会让他持续这无望的爱,直到我不再需要他,或他不再需要我为止。

伊凡一直注视着它,知道它化为灰烬。

我希望你继续为我神魂颠倒下去,渥夫·拉沃尔。

交易已达成,只要男人爱着自己的一天,那么奥古斯坦家的安泰就不会被动摇,而这是伊凡唯一在乎的。

爱, 不一定会以什么样的形态降临。

爱,不一定会是温暖的、心安的或是仁慈的。

爱,有时是残酷的、不仁的,甚至是在命运的裙摆下,喜好恶作剧的。

……可是,人们依然会祈祷,祈祷有一天,爱能救赎一切。

楔子卫罗斯王国,斯科城。

今日城内洋溢着一股祭典前夜的气氛。

不是圣诞、不是复活、也不是庆祝丰收的季节,在几许凉意的初春中,在一场意外动乱后,刚刚恢复些许鼎沸人声的街头巷尾,每个人都在谈论着那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审判者」,是卫罗斯的女王陛下。

历经后世称之为「婚礼暴动」的变故后,女王火红如焰的发多了几缕丝白。

她在动乱期间一直被保护、隔离在斯科城近郊的某座小城堡中。

当禁卫军之首的穆鲁将军,在动乱平息后去迎接她时,曾非常错愕地冲口说出:「您着是陛下吗?」由此可见,这场动乱让女王惊吓过度而一夜苍老的痕迹,有多么令人讶异。

重新回到王宫中的女王陛下,发布的头一项命令,便是派人将暴动的罪魁祸首,亦是该为这柞动乱负起全责的人--渥夫·拉沃尔·布里斯基大公逮捕。

据说逮捕大公的场面相当盛大,出动的禁卫军绵延数百公尺,将大公宅邸层层包围。

穆鲁将军执行命令时,顾忌到大公的身分,不方便直接闯入宅邸内,于是率领十名精心挑选的高大卫兵手持步枪,按部就班地「求见」大公阁下。

岂料,布里斯基大公爵一点儿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他自己步出了家门,自己走向穆鲁将军,以那双恶魔般的美丽绿瞳,对着几百位士兵的阵仗,面不改色地轻松讽刺说:「要在大公宅邸前举行舞会吗?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呢?穆鲁将军。

」当场,令将军极为狼狈。

「被审判者」,便是这位行事作风备受争议,丑闻不曾断绝的布里斯基大公。

提到丑闻而字,仿佛是大公阁下的标志般。

从出生--他是女王陛下未曾公开承认的私生子,但是凡为卫罗斯人,无人不知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惶论通达欧洲的上流社交圈,更是公开地称呼大公为卫国女王的野孩子。

被暗杀--假如暗杀者是女王的敌人,这便算不上什么丑闻,而是具常见的政争戏码。

偏偏那名暗杀者,不但不是敌人,还是女王亲信的鹰眼团成员,并且是大公阁下力荐的男人--伊凡·爱·奥古斯坦。

有段日子,着名字成为各大小报的最大标题。

种种揣测不断地出炉,推陈出新的速度躺人无法肯定哪一种才是真的。

普遍最被人相信的,是众人皆知向来荤素不拘、男女通吃的浪荡大公,烟卷了这名旧爱,想抛弃他的时候,却遭受到对方的刺杀。

男人与男人的奸情、性丑闻、女王的介入。

种种调味料的添加下,这件事变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佳的消遣题材。

到动乱--追溯婚礼暴动的由来,自然不可避免掉「婚礼」两字。

是谁的婚礼?除了大公以外,还有别人吗?不顾女王的反对,提出要与奥古斯坦家半身不遂的幺女结婚的大公阁下,接连数月以大张旗鼓的方式筹办婚礼。

号称能开上一周都不停歇的流水席,无论举国上下、不分贵贱都能参与的婚礼仪式,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想要一睹这场奢华婚礼的人们。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公却在婚礼举行的当日,在仪式进行前的数小时,被放了鸽子。

接送新娘到典礼会场的礼车,始终没有抵达。

或者该说,新娘到底有没有在车上都是个问号。

一袋以外掉落的金币、一群贪婪而失控的暴民上演的动乱,将婚礼给终结了。

咦?这么说来,大公不是非常无辜吗?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婚都没结成的他,又怎么会是婚礼暴动的主谋者呢?!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母子阎墙的理由是什么?大家无不在等待着公开审判的举行,好一解心中的困惑。

「审判日」,就是明日。

定情的革命夜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