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29 10:22:05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场景:自家浴室。

欧阳英治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擅自闯入的男人,以及他手上那「荒谬」的道具。

简单形容一下该道具的大小与形状,它和鹌鹑蛋差不多,外表光滑,以软质胶状物塑成。

内行人都称呼它为「情趣道具」,不过此时、此刻︴此地,欧阳英治认为它根本是个「低级笑话」。

夏寰的台词很简单。

「你觉得我是在开你玩笑吗?小治治。

」「没错。

」再过两、三个钟头,他们将会身在中正国际机场,排队等候飞机。

接着搭乘那架人造高科技银色大铁鸟,历经十数个钟头的不落地飞行,横跨过蓝蓝无际太平洋,抵达男人所指定的「度假胜地」──夏威夷群岛。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脑神经正常的人,会答应男人的要求?「噗很遗憾,你猜错了,我是百分百再认真不过的。

」一手搭上英治的肩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咬住他的耳根说道:「你别忘了从现在开始的七天,你的每个小时都是属于我的。

我当然要把握每分每秒,就算在飞机上,也不放过。

」哗啦啦的冷水从头洒下,却浇不熄两个男人白热化的意志力战争。

英治暗使力气与夏寰较劲,拒绝进一步被逼到墙角,不然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不要闹了,夏寰。

」「看样子你不肯乖乖就范是吧?」废话!英治隐忍住反唇相稽的冲动。

毕竟这是夏寰的一贯伎俩。

使用言语挑拨情绪,让英治失去应有的理智,然后借机夺取上风。

和夏寰比蛮力稳输无疑的英治,唯一能与之对抗的武器──脑袋,如果在紧要关头派不上用场,那他是必败无疑。

「干么这么小气?不过是放过小道具到体内而已,有什么关系?」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拿着蛋形玩具在英治光裸的臀线周围盘旋。

英治用手肘将男人顶开几吋。

「你觉得没关系,那为什么不放进你自己的xx 里面?!」夏寰挑起痞子眉,咧嘴说:「所以你看我有多疼『老婆大人』,凡有好东西,当然先给老婆大人使用啊!」满口胡言!英治翻翻白眼,企图跟他言之以理地说:「不要忘记,进入登机室前得先经过安检,万一那玩意出了问题,你是希望我被人家捉到警局搜身,成为活生生的笑柄吗?到时候我还要不要在台湾混下去?」光是想象那场面,英治浑身就泛过一阵恶寒。

用「身败名裂」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要说是医生的颜面将全盘扫地,自己还会被所有熟识的人当成「怪怪的变态」看待,这可是攸关声誉的一大问题。

「只要你装得若无其事,谁会皖得出来啊?」「老兄,你把所有的机场警卫,都当成像你一样不长大脑的人种吗?」有些羞恼的,男人起黑眸。

「小治治,对自己的老公说话这般不客气,你是太久没有被我『调教』,不记得那是什么滋味了吗?」会被他这眼一吓到「皮皮到」,他就不叫欧阳英治。

「你坚持玩这把戏,我就拒绝上飞机。

」改以交涉的口吻,英治抛出谈判的筹码。

「哪有人可以收回承诺的?这是耍诈!」夏寰扣住他的下颚。

「你敢不认帐的话,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擅自修改游戏规则的人,有资格说我吗?我绝不接受这种威胁!」英治也于退让地说:「你快点选,是要把那玩意儿丢进马桶,还是一个人上飞机去你的夏威夷?」「」男人沉默了三秒钟,再三秒钟,最后终于嘟囔着说:「不好玩, 一点儿都不好玩。

」噗滋,英治眉边浮起一道青筋,他细了一双黑眸,冷瞥夏寰。

「让我搞清楚一件事。

你是说,你企图把那玩意儿放进我的xx中,纯粹只是因为你觉得那样会很、好、玩,你是这个意思吗?姓夏名寰的!」尚未察觉危机的夏寰,大刺刺地咧嘴笑着说:「嘿,你不要以为这很容易找到好不好?我,可是费了点功夫,才精挑细选出这玩意的。

店里的人向我大力推荐,说它大小适中,对第一次体验的人来说,不会太过刺激。

」噗滋、噗滋,两道青筋添加在原先的一道旁,冷瞥外还多加了抹冷笑。

「我再问你一次,你就为了自、己、好、玩,所以把我的身体当成实验用的玩具,是这个意思吗?」如果他敢说「是」英治牢牢瞪他,暗示着「咱们走着瞧」!夏寰端出一副「有何不可」的欠扁笑容说:「人家不是常说,夫妻做久了,『那方面』就容易缺乏情趣。

没有情趣,可是造成夫妻失和或外遇的主要原因。

我现在正力图阻止我们的关系出现疲态,所以才想创造新的乐趣啊!」说东、说西,总言一句就是他大爷想「玩」,是吧?英治双手抱胸,点头说:「我懂了。

」夏寰双眼一亮。

「唉哎,不愧是聪明的小治治,一点就通!吶,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点子,对不对?」「也就是说,号称玩遍全台无数声情场所,拥有数不清红粉知己,曾经自夸魅力无人挡的夏寰、夏大情圣,如今却担心自己的魅力不再,所以得借着区区、小小、不起眼的一颗情趣玩具,来维系住他与情人间的床笫关系。

」夏寰目瞪口呆了半晌。

「见鬼的!你怎么可以任意曲解本大爷的话?这分明是在侮辱我的男性雄风!」「不是这样吗?」抬起一手,先堵住他发飙下去,英治一双水润黑眸瞅着他,挑衅意味十足地微笑道:「可是在我听起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隔着湿答答的布料,一手从夏寰的裤腰摸到裤裆间,主动扣住男人的「重要宝地」。

夏寰皱起眉。

英治隔着长长睫毛的眸中,似笑非笑,进一步开启战端说:「假使你不是对自己的小宝贝欠缺自信、弹药库没货为什么不用真材实料一决胜负?」咽下一口口水,夏寰的双眸深处掀起暗潮汹涌的欲浪。

「总之,这种东西」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扫先前暧昧、挑逗的口吻,恢复冰冷面孔的英治,「啪」米夺走他手上的情趣玩贝。

「夏大情圣不需要吧!」迅速转身将「烫手山芋」丢到马桶中。

这碍眼的东西活该从地表上消失!英治正想压下冲水闸,夏寰却由后头扣住了他的手或许应该说,他庞大的身躯整个儿都压了过来,两条长臂包围住英治,手和手迭在一起,结果两人共同把那玩意儿给送入下水道中。

但,问题并未结束。

它正要开始!「你挺敢说的嘛,小治治。

」男人一边在他耳边吹气,一边用混杂怒火与欲望的沙哑音调说:「我的弹药库空了没,你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啊?」发烫的躯体,怀着「暗喻」顶向英治后臀的某部位,正信誓旦旦地宣示着男人接下来的企图。

这算不算一难才平,一难又起?英治佯装冷静,无奈逐渐渲红的耳根却露了馅。

「赶不上飞机,无所谓吗?」「不要太小看我的火力了,宝贝。

十五分钟就绰绰有余,你不妨亲身测试一下我的『小宝贝』还够不够力,能不能满足你、摆平你!」手指缓缓地爬上英治光裸的胸膛,沐浴时残留的泡沫帮助它们顺畅地游走。

时而画圈、时而揉捏地戏弄下,英治紧绷滑溜的肌肤浮现出一粒粒敏感的小疙瘩,刚刚所冲洗的冷水彷佛都被皮肤热烫成蒸气,沸腾氤氲。

「刚刚你指名说『真枪实弹』才能满足你的胃口,对吧?话是你先撂下的,你可别又要找借口逃了,小治治。

这把装满子弹、上了膛的枪,你可得负起另一半的责任,好好地奉陪到底啊!」故意用粗糙的指头在英治细致、敏感的小乳尖上蹭着。

夏寰含住你的耳珠,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道轻一咬齿英治咬住下唇,强忍住呻吟。

可是再忍也忍不了多久,迟早都会破功的。

男人熟悉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一如他熟知男人身体的每种触感。

交往这七、八年当中,他们早摸透彼此了,怎么做能逼对方疯狂,怎么做能挑起彼此最大的快感,他们的关系无论在心灵或肉体上,都已经像是密不可分的个体。

所以英治无论怎么抵抗,也不过流为形式上的徒劳。

抠住夏寰的手背,英治在逐渐被快感麻痹的脑中,诅咒着自己的「轻忽大意」。

该死的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下回他一定要把浴室的门换上三重锁,让混帐夏寰再也不能闯进来!☆☆☆☆名义上是夏寰手下的小弟,但实际上却分摊不少夏寰的「工作」的左右手,小汪与阿超,两人准时在夏寰指定的时间内,于门口报到。

平常出入夏寰与英治家,像是在走自家厨房一样频繁的两人,理所当然地掏出钥匙开了门。

小汪走进屋里便扯开嗓子喊着:「夏哥!英治哥!我们来接你们去机场喽!」静悄无声的客厅,连个人影都不见。

小汪狐疑地瞥看身后的阿超一眼。

「我们没弄错日子吧?是今天出发吧?」阿超一耸肩。

「可能在上头整理行李,没听到你的鬼嗓子吼叫。

」独栋透天厝的一楼是众人的活动中心,但楼梯上头可就是「闲人止步」的空间,这是夏寰屋檐底下众所周知的规矩。

「要不要上去看看?万一他们是睡过头」小汪担忧地抬头,看着空荡的楼梯。

「啊?你想上去就上去,我是不会拦你的。

」阿超摆明了不上去。

「哇操,你很没兄弟道义耶!明知道我没胆子一个人上去,要嘛也拖个垫背的,死也要一起死得痛快点。

」「要我和你殉情啊?我头壳又没坏去。

」闻言,小汪不满地歪嘴一呿。

阿超默默心想:以前夏哥一个人住的时候,去叫醒他当然没什么问题啦!麻烦就在于──现在的夏哥,不是「一个人」啊!倘若白目地闯进卧室,不小心撞见什么不该见的,那真是被夏哥大卸八块丢去喂猪都没话说。

别的不说,阿超自己连想都不愿去想象「那种画面」。

这句话并不是有意要侮辱夏哥与英治哥,不过普通人会想「撞见」男的和男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吗?至少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想。

嗳,他承认英治哥很俊,夏哥很MAN。

两个人拆开来看,都是可以吸引一狗票女性目光的好男人,站在一块更是魅力无法挡的吸魂机,其余男人都可以闪边凉快去。

然而这不意味着根得好看便能获得一张通行无阻的「认同卡」,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外面的社会,取得全天下的赞同,接纳他们这段男人与男人的同性恋情吧?倒不是说我反对夏哥和英治哥在一起该怎么说呢?这是很单纯的奇檬子(心情)问题。

在能做得到的范围内,阿超还是尽可能想避免「亲眼见证」的冲击度。

反正不管那两人在卧室干什么,只要没看到就能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就没必要去探究什么赞成、反对或接受、不承认之类的麻烦事了!撇开这档事,阿超无论对夏哥或对英治哥,可都是既仰慕且敬重,认为他们都算得上男人中的男人,好汉中的好汉!夏哥,毫无疑问,于公于私都是阿超愿意付出生命,庶他两肋插刀、为他上山下海、为他赴汤蹈火,追随一辈子的大哥。

英治哥,也没话说,阿超在许多方面都很佩服他。

尤其是堂堂一名大医师,不但没有摆出什么「高级知识入子的脸」,和他们这伙没长什么智识,外头人怀抱着「逞凶斗狠」印象的「歹子」们平起平坐,自然而然和大伙儿打成一团那种「四海我兄弟」、「平易近人」的态度,真的教阿超对所谓的「菁英」刮目相看。

在没认识英治哥以前,阿超知道不只是自己,其实小汪或帮内弟兄都一样,认为所谓的「菁英」=臭屁又自以为是的假清高族群,他们把没有学历的家伙当成低能、少智商的劣等人看待。

是英治哥让他们愿意相信,世界上还有着不拿学经历高低来评断人的等级的「菁英」存在。

况且,英治哥还有一样谁也学不会的本事,更是让阿超佩服到五体投地!和夏哥认识少说也快二十年了,跟在夏哥身旁永远不会缺少事件,也时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

这些人里面,还没有一个人是能像英治哥这样,能以势均力敌的态度与夏哥过招的。

发水的夏哥,不是「普通」可怕,是「极端」可怕。

某一些不知后果会如何、不怕死的笨蛋喜欢自踩地雷以外,只要是像他们一样熟知夏哥脾气的人,往往只要夏哥眉一抬,嘴巴就乖乖闭上了。

谁也不想成为夏哥招牌铁拳底下的活人祭品。

偏偏英治哥就是那唯一的例外。

即使夏哥发火──纵然英治哥也晓得后果,而且保证英治哥的头脑绝没秀逗──他还是照捋夏哥的虎须,照样堂堂地正面迎接夏哥的怒火。

这种胆色与本事,千人?万人?怕是好几百万人中才会有一个吧!起码到目前为上,阿超看过的人里面,除了英治哥,没有第二人。

阿超确信英治哥不是笨蛋,未尝不晓得「能屈能伸大丈夫」、「硬碰硬是玉石俱焚」的道理。

可是英治哥无法退让的原因,或许就在于夏哥在他面前总是强势、强悍、宛如要吞噬掉所有的高压暴风,只要稍有不注意,便会被卷入核心,无力反抗。

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英治哥也只好卯上全力与夏哥拚气魄了。

说实在的,阿超起初并不相信英治哥能和夏哥分庭抗礼多久。

在夏哥刚把英治哥拉入他们这伙人,硬要英治哥成为其中一份子时,阿超以为顶多三个月,他就会被夏哥给吃得死死的。

可是一日复一日,三个月、四个月都过去了,英治哥既没有被降服,也没被夏哥的气魄给压倒,他依然保持着自己固有的原则,以自己的准则去行事。

好比那独行侠的飚车方式,或不接受夏哥出面干预他与其它飚车族的纠纷等等。

由那时候起,阿超对英治哥的观感也逐渐改观。

他发现他并不像文静、内敛的外表般,属于软弱、好欺的人类,而是有坚持、有主张、有其不可被撼动的男子气慨(附带,拳头也很硬)的一条好汉。

任何人若因英治哥秀气的外表,而误判他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现在阿超愿意拍胸脯保证,那绝对是大错特错,而且错得离谱至极。

仔细一想,夏哥会钟情于英治哥,似乎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毕竟一向喜欢「强搁有力」、喜欢「以力量决胜负」的夏哥,当然也会迷恋一切「最强」的东西。

举凡最强、最猛的跑车,最强、最悍的武器,最强、最辣的美女等等,都在他网罗的范畴内。

所以当夏哥遇见气魄丝毫不输给自己、精神力也是少见强韧参英治哥,就如同正极与负极爆出的火花般,天雷勾动地火,而这一股强悍的磁力便将两人牢牢拴住一块儿。

反正夏哥原本在道德感方面就比一般人贫乏,在他眼中性别障碍根本是打嗝般的一桩小事,加上英治哥的「美貌」抠抠脸颊,阿超摇摇头,念念有辞地说:「真夭寿,我也中了点毒气,居然用『美貌』来形容一个男人?世风日下、世风日下、世风」「哎!你怎么不早说?」小汪一个箭步扑向电话的同时,楼梯上方出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那可不正是姗姗现身的夏寰老大吗?「夏哥!急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下来?」小汪登时发难。

懒懒地打个呵欠,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满面春风的夏寰勾起取笑的唇角,说:「急?那就是快去啊!我又没把马桶封死。

」「您别跟我搞笑了,怎么没见英治哥?飞机的时间要来不及了!」夏寰抠抠下巴,迟疑了两秒,才说:「赶不上这班,那就换下一班好了。

」「怎么」英治哥是哪里不舒服,上不了飞机吗?」心思比较细密的阿超,嗅出些许不对劲的气息。

照理说,行前两个礼拜起,就一真兴致勃勃地数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蜜月的夏哥,应该巴不得能早点上飞机才对,现在居然会说延迟到下一班也没关系?有问题,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一耸肩,夏寰含糊甚辞地说:「你们不用问那么多,打电话去航空公司,给我改机票就是了!」「英治哥真的病了啦?那,要不要我去找个医生过来?」小汪发挥热心跑腿的本色说。

「不用、不用,让他睡一下就没事。

」夏寰下令道:「小汪,你上来搬行李。

阿超,你负责联络航空公司。

.在夏寰转身回楼上时,小汪与阿超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一回事?夏哥有点怪怪的。

」摸不尽头绪的小汪,睁着双愣眼。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快去搬行李吧!」阿超转身朝客厅的电话走去时,心中已隐约有个答案了。

夏哥啊,不是做小弟的想抱怨,想做「运动」也要分分时、地和情况吧?实在是由不得小弟无法不同情英治哥,他要是再继续被夏哥这样「强迫运动」下去,哪天真会得「床上过劳死症」啊!☆☆☆☆那个大混蛋!趴躺在床铺上一动也不动的英治,缓缓掀开睫毛,好不容易聚焦的眼神中冒出一簇小小火花。

他以为国际班机像国内线一样,说换下一班就能换下一班不成?听到夏寰在下面拉大嗓子的命令,英治只能说他的「世界以我为中心转动」的理论,,在交往的这几年当中,完全没有瓦解的迹象。

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那男人懂得一点「做人要讲道理」的意义。

怪不得葬送在那家伙手中的跑车已然累积了N台。

兴致一来,管他天气是冷或热、是好或坏,也不先暖车,让马达有点喘息空间,便踩紧油门猛冲,再好的马达,依他那种操法,不操出毛病才怪。

上述道理,套用在SEX上,也有相通之处。

抬起头,英治勉强用发抖的双臂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到更衣室里。

一面落地穿衣镜无情地照出他全身的惨状──大概被一辆数辗过,便会有这般铁青的脸色吧?装作没看到自己皮肤上,如同被一群亚马逊毒蚊吸血后的红斑点,也装作没看到转身时后背映现的咬啮齿痕,英治的动作有如七十岁的老爷爷般,不敢求快,只求稳定地,一件件套上干净的衣裤,努力整顿仪容。

这时,卧室里也响起了交谈声──「英治?那家伙不好好躺着睡觉,跑哪里去了?」「夏哥,你们的行李就这两箱吗?」「你嫌少啊?」「不,不是啦,我只是以为你们要去七天,东西会多一点。

」「又不是没带信用卡出门,要什么当地买就行了。

」一段没什么营养的对话,给了英治重振旗鼓的时间。

他最后检视一下自己的外表──除了有点红的眼角、有点肿的唇、白中发青的脸色外,其余应该没有什么破绽了。

我在骗谁啊?这么多破绽还不够吗?扬扬眉,一叹气。

即便破绽再多,也不能在更衣室内躲一辈子吧?推开木门,眼帘内出现的是站在门边的夏寰与小汪,小汪两手提着行李箱,正要离开。

一见到英治的出现,小汪意外地睁大眼说:「英治哥,你的病已经好了吗?」「我没生病。

」淡淡地开口,英治回道。

「不必逞强,我已经叫阿超去改机票了,我们搭下一班。

你可以回床上去躺会儿。

」冷一挑眉。

「下一班?最快也要明天吧?你是无业游民无所谓,我只请了七天假。

如果这样子你也无所谓的话」夏寰考虑了两秒。

「那些臭航空公司!不会多开几班啊?可恶!」这种话,也只有你才说得出口!英治懒得开口回他。

显然他早把航空公司当成自家开的了。

轮到小汪用力地摇头。

「不行啦!不管飞机开不开,身体比较重要。

英治哥自己是医师,应该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别强撑了,你连声音都沙哑了脸色也不太好,一定是感冒啦!你还是回床上去躺着。

吶,夏哥,夏威夷可以改天去,让英治哥好好养病嘛!」黑眸嘲讽一瞥,夏寰咧嘴笑着说:「你感冒了吗?英治。

」以眼白的部分狠狠地回瞪。

这该死的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英治对小汪「关心」但「多余」的问话,也只能微笑地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这真的不是感冒。

小汪,谢谢你。

」「可是」「小汪,你知道门在哪边吧?」夏寰出面解决,说:「英治交给我就行了。

」好不容易小汪才放下一脸的忧心,提着行李下楼。

剩下两人独处时,夏寰伸出一手扣住英治的下巴,啧啧称道:「唉,真是好可怕的脸色。

我以前老觉得哪个脑袋有毛病的人,才会觉得病恹恹、满面菜色的西施很惹人怜,现在我终于懂了,原来这就叫做楚楚可怜啊!」「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英治连甩开他手的力气都没有。

「嗳,是谁先挑逗我的?」走到英治身旁,夏寰一手搭住他的肩,一手放在腰上,作势要将他拦腰抱起。

「放心吧,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没办法走下楼,我抱你下去总行吧?」「不必。

」又不是缺腿少胳臂了,与其贻笑天下,英治宁可死撑一口气,也要用自己的双腿走下去。

「喂,昏倒在路上怎么办?」「闭上你的乌鸦嘴!」看着英治强硬地脱离他的扶持,自行往门口走,夏寰在背后咕哝道:「伺候任性的老婆真辛苦啊!」「夏寰。

」英治停住脚,口气冷静地说:「你是要现在自己过来让我扁一拳,或是等我恢复力条后,再找你算帐?」「选一个,少啰唆!」夏寰一咋舌,老实地走到他面前说:「让你揍就是了。

不然到时候,你真要找我算帐,我这么爱护老婆的人,肯定是出不了手,这样子不就亏大了?」英治没那份力气和他说笑,抡起拳头往他的脸揍去。

横竖剩这点力气对夏寰来说根本是搔痒,但也只有打他的脸才能让自己消气了。

果然,挨了拳,夏寰还是笑嘻嘻地说:「气消啦?那我们快点去机场喽!」这回改架起英治的手臂,夏寰一手绕过英治胳肢窝下方,撑着他说:「我晓得你的脾气,死也不想让人看到你虚弱的一面是吧?不过太强撑下去,真的昏倒的话,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所以就当我是根拐杖好了,我保证只扶你到车上,不会让你在机场当众难看的。

」说实在的,英治现在的确是举步维艰。

不再排斥的英治,把全身的重量交给男人后,喃喃地说:「别得意,死拐杖。

」噗地一笑,夏寰在他脸颊上一香。

「好啦、好啦,等到飞机上,我一定让你好好休息,绝对不碰你一根寒毛。

」哈,笑话!难道有人能在飞机上「做什么」吗?不,英治想想,还是不要盘问他这句话好了,自己可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的答案。

☆☆☆☆总算在最后一刻,赶上机场柜台确认的期限。

「夏哥,登机证、护照都在这儿了,可千万别弄丢了。

」阿超替他们到柜台办好手续,回到坐在出境大厅等待的一伙人身边。

「嗯,这几天我不在,一切有劳你们两个了。

」夏寰把证件交给英治保管,转头对阿超与小汪说。

「没问题,我们不会让夏哥失望的。

」拍着胸脯,小汪大声地说。

「那就拜托你们了。

我们走吧,英治。

」率先提起脚边的手提行李袋,夏寰等着英治起身。

「好好玩,英治哥、夏哥。

一路平安!」英治点头和他们道别,跟着夏寰一起往出境海关走去。

阿超与小汪一直目送他们到进了玻璃门的另一端,才放下一颗心。

「希望英治哥真的没生病才好。

」「小汪,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阿超怀疑地问。

小汪一愣。

「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没想到小汪活到这把年纪,还如此天真。

一手遮在额头,阿超叹口气。

「没事,当我没问。

」「干么?讲话讲一半算什么男人?有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阿超!」阿超无视于小汪的抗议,径自往回家的方向前进。

两人你走我追、你问我不理地走到手扶梯前,阿超蓦地停住脚,害得小汪一头撞上他的背。

「痛死了!你要煞车不会讲一声啊?」「喂,小汪,你看一下那边,我好像看到了眼熟的人她怎么会在这儿?」指着机场长长的出境审查窗口前,一名正要通过审查的女子背影。

「谁啊?我没看到什么熟人啊!」小汪摸着红肿的鼻子,眼细瞧。

「算了,我也不很确定一定就是她。

」「喂!」小汪翻翻白眼,看着又往前走去的男人,气得一踹手扶梯。

「搞什么屁啊?你是耍着我好玩啊?臭阿超!回去后,你就知道猪是怎么死的!」阿超没空理会小汪在后头发脾气,他一心只希望他所看到的,不会真的是「她」。

要不然就向老天爷祈祷,「好」是要搭机到别的地方去,并不是和夏哥去同一个地方,否则英治哥与夏哥的蜜月,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世上最悲惨的蜜月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