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0:22:05

对一个平日以工作为全部生活重心的人来说,最大的折磨便是将工作从他的生活中抽离,命令他得整天无所事事、闲来晃去,再给他把大把大把花也花不完的时间,要他想办法过得「快乐」。

以前倘若有人指着欧阳英治的鼻子,骂他是个「工作狂」,英治绝对会摇头否认。

你是热爱自已的工作没错,但他不承认自己是那种工作成瘾,或属于不工作就会浑身不对劲的人。

他甚至认为,目前自己工作过度的理由,纯粹是逼不得已,绝非自己乐意造成的。

但,把事实摊在阳光下,他发觉自己居然是个不拆不扣的工作狂。

因为明明弄以不必上班,不必工作,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被医院紧急传呼,更不必为了永远看不完的门诊病患,被迫忽略三餐重要性的「现在」,他却觉得无聊透顶、无聊毙了。

在K完一整本「买来的」英文侦探小说,也在「免钱的」海水中来回尽情游了十来趟,现在趴躺在「租来的」私人海滩上,任由烈日烤焦涂抹着厚厚防晒油的背部,宛如一片正在烤箱的白吐司时,英治终究不得不面临最「残酷」的问题考验──接下来,还要做什么?还有什么事可做?唉从没想过「打发时间」,原来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才不过离开台湾四十八小时,脑海中却已经怀念起喧嚣吵杂、路上车水马龙、街上熙来攘往、无处不活力的另一座海岛家园。

如果手边有带着几本医学期刊的话,他还可以靠它去一点大脑内多余的能量,可是出发前整理行囊的时候,不慎被夏寰瞥见,他硬是把那堆书抢坎,说什么「度假就度假,还带着这些累赘做什么?不准你带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东西上飞机!」落得现在他是「徒有满脑子的剩余空间」,却不知该拿什么来填补?想要神游太虚,偏偏闭着眼等上十分钟,那太虚仙境还是不肯召唤他。

平常英治就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现在真是无聊到想啃手指发泄了。

「小治治」哗的大盆水从头浇下,又惊又怒的英治狼狈地跳起来。

「你干什么啊?!」「我看你快被太阳烤焦了,所以来帮你降温喽!」笑嘻嘻的,拎着手中的水桶晃啊晃的,睡到现在才起床的男人,嘟起嘴说:「你很无情耶!趁人家呼呼大睡的时候,一个人跑来沙滩上玩,丢我孤枕难耐、辗转难眠,这象话吗?」气呼呼地拨开额头湿淋淋的发,英治咬牙切齿地说:「你用错成语了,你根本睡得像条死猪,哪一点像是孤枕难眠的家伙?」「啧啧!你没瞧见我哀伤的泪水吗?我可是边睡边哭啊!」逼近他,夏寰指着自己的眼角说。

「我只看到大坨的眼、屎!」夏寰嘿嘿笑说:「感动吧?我脸都没洗就跑来找你,就怕我家小治治寂寞得想翻墙呢!」「是啊,能逃离你这个疯子,翻墙我也愿意。

」扔开水桶,满脸诡笑的夏寰,抱住全身上下只挂着一条性感小泳裤的英治,上面摸摸、下面大吃豆腐地说:「吶,早安的吻呢?」「你没刷牙。

」「有什么关系?用你的舌头帮我刷。

」翻翻白眼,英治手肘毫不客气地劲撞他的肚子里,并说:「快去刷牙洗脸,穿件衣服,闲闲没事不要来残害我的眼睛。

」「好痛喔!幸好我早餐还没吃,否则全被你搥出来了。

」弯腰呻吟着,夏寰嘟嚷着说:「哪有人这么对付自己老公的?你晓不晓得谋杀亲夫是重罪,是天地不容的恶行」「再说,就让你活埋在沙堆里。

」甩甩头上的水滴,英治转身往屋里走去,唇角隐隐扬起。

一分钟前的无聊与枯燥,随着夏寰的起床,显然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夏寰所租的这间别墅并不大,仅拥有三房、两厅、双卫。

但是新颖的U形开放式厨房内,有着全套足以媲美职业级的完善烹调设备,锅碗瓢盆、各式器具一应俱全。

从那些光可鉴人的菜刀到闪闪发亮的玻璃杯,可知原屋主是个奉守「民以食为天」原则的料理爱好者。

拜此之赐,万一英治他们吃腻了外卖的食物,或是懒得出门上餐厅,还可是自己下厨──前提是冰箱内,也得有材料能供人料理才行。

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英治决定去一趟这附近的超市,买点蔬果、面包、牛奶,以备不时之需。

「夏寰,车子借我开一下。

」「干么?想背着我偷偷去把妹妹吗?」夏寰从卧室里走出,已经换上一身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衫,下半身则套着帆布白及膝休闲短裤。

他连颗那种扣子也不扣的,故意卖弄腹部标准六块肌的身材,笑说:「但是像你那样,穿着那种全身包得紧紧的白T恤,一点结实性感的肌肉都没露出来,能把得到妹妹才怪!要学学我不吝展现本钱,懂吗?」「我是要去超市。

」「喔?这条路线新鲜!你打算一边对牛肉、猪肉评头论足,一边向旁边的美少妇搭讪不成?还有这一招啊?你怎么不早说!」「你车子到底借不借?」早习惯他的冷笑话,英治淡淡地挑起眉。

夏寰把钥匙掏出来,拎到英治面前,可是当英治伸手要拿时,他又把钥匙藏进自己的裤袋,痞痞地笑说:「租金,热吻十分钟。

」「没创意。

夏寰咧嘴。

」要伸出舌头的那一种喔!」起眼睛,英治啾他三秒钟后,朝他招招手。

已有警觉的夏寰立刻向后一跳。

「你不会又要揍我肚子了吧?」冷哼一声,英治举起左手握成拳,另一手则抄起流理台上的刀子。

「选一个。

」「我越来越讨厌你的选择题,小治。

」「把钥匙交出来。

」「这叫抢劫!」英治皮笑不笑地说:「你交不交?」垮下脸,夏寰边摸索着裤袋,边叨念着:「好佳在我那帮兄弟都在台湾,否则我的男子气概全被你削光了,这张脸往哪儿摆啊?仔细想想,其实这一点儿都不公平,因为平常咱们相处时,外人看得到的全都是我没面子到极贴的部分,晚上门关崆了你才会让我显威风。

这样他们会误以为我被你吃得吃得死死的,但实际上是我把你吃得一乾二净耶!如果不录像存证,我连咸鱼翻身的机会都──」一把抢过夏寰掏出来的钥匙,英治冷声问道:「你可以继续对着墙壁说到地老天荒,我只问你一句,你跟不跟?」「跟。

」☆☆☆☆沿暮岛上最热闹的海岸线开,当地一间生意兴隆的夏威夷快餐店映入眼帘。

既然里里外外都挤满了食客,厨艺理应不差,因此英治与夏寰决定先在这边解决完民生问题后,再去购物。

等候桌位花了点时间,才一坐下,观看左右全是些正由沙滩回来的年轻男女,或成群、或双双对对,大家都衣着轻便(清凉?)地说说笑笑着。

和他们相较,像夏寰与英治这样的单身汉男子二人组,似乎有点突兀且格格不入。

「欢迎光临!这是菜单,今日特餐我们推荐『狂野洛可摩可』,两位可以参考看看!」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女服务生,眼光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夏寰敞开的夏威夷衫上,以及底下的健美胸肌。

夏寰听不懂她说什么,不过看得懂她眼神中的「欣赏」,于是朝她眨眨眼。

女服务生立刻堆起灿烂的微笑,再追加一句:「你们是日本人吗?」英治合起菜单,以英文回答:「不,我们来自台湾。

请给我一份蔬菜洛可摩可,他一份冰淇淋就好。

」「啊?」女服务生吃惊地回问夏寰:「你确定只要冰淇淋?」夏寰光看她的表情也晓得有问题。

「小治治,你刚刚说了什么?」「你不是光吃她的冰淇淋就够饱了吗?」英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NO!NO!饭,给我吃饭!」夏寰自力救济地比出吃饭的滑稽表情模样,让那位女服务生莞尔一笑,英治只好勉为其难地替他更正〝另外点了份今日特餐。

「居然利用我听不懂的英文来整我,小治,这招很恶毒喔!」好不容易女服务生离开了,夏寰踱到机会糗说:「吃醋就说嘛,何必耍这种小诡诈?大不了以后我不在你面前看海咪咪就是了。

」「下流。

」英治随手拿起桌旁的报纸,企图无视他贼笑的眼。

「哟,你说海咪咪下流?这可是对全天下女性的侮辱唷!」一手压着报纸,夏寰就是不让他逃避。

「下流的是你那根不懂分寸的舌头。

」从压低的眉毛下方,英治黑眸扬瞪。

「嘴巴说得这么好听,昨天不知道谁爱死了我的舌头,短短几秒钟就被我弄得──噢!你踹我?!」龇牙咧嘴地皱起五官,夏寰缩起脚踝,委屈地揉搓着被踢的部位。

把报纸硬拉出来,英治在两人中间竖起一道纸墙,装作没听见夏寰没品兼机车的抱怨。

就在这时候,两道阴影落在他们面前「那个请问一下,你们也是台湾来的吗?」娇柔的嗓音,用中文问道。

一高一矮,一位蓄着黑直长发、一名则是剪了头俏丽短发,两位截然不同典型的美女出现,让夏寰的眼睛登时一亮。

「两位美女也是吗?」「对啊,我们是从台北来自助旅行的。

不好意思,因为刚刚听到你们用中文在对谈,那个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我们同坐一张桌子?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可是这间餐厅的生意太好了,一直没办法排到位耶!」长发的那位负责攀谈,高挑惹火的身材包裹在碎花连身裙装下,低胸的剪裁掩不住那波涛汹涌的丰满体态。

深刻的五官轮廓,有点混血儿的味道,堪称性感亮眼的大美女,也是夏寰最喜欢的那类型。

英治才这么想,就听到夏寰那头愉快地笑了声,抢先起身。

「哎呀呀,怎么可以让美女们站着等呢?当然没问题,来、来、来,这边给你们坐!」从原本和英治面对面的位子,移到英治身边。

夏寰让出两个空位给陌生女子后,长发美女大方地道谢坐下。

始终不发一语的短发女子,相形之下羞涩许多,她仓促地抬起头,瞥过英洞的脸,和他短「目」相接,又红着脸低头说:「抱歉,打扰你们用餐。

」英沿摇摇头,笑了笑:「无所谓,人多热闹点。

」「就是说啊!」夏寰亲热地搭上英治的肩,吃定他不会在女性面前让自己丢脸。

「人家说出外靠朋友,大家都是同胞,在国外遇到了,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呵呵,没错、没错,认识就是朋友了嘛!」长发女子附和地道。

莫名其妙凑成的四人组,只有夏寰和长发女子聊得热络,英治和那位短发女孩则默默地埋头猛吃。

女侍送上的洛可摩可,是一种白饭上放着汉堡与蛋的奇怪合餐,有种中西合并的奇特味道,还不难吃。

当英治盘中的食物逐渐减少的时候,长发女子抛出一个大胆的问题。

「对了,你们看来不像兄弟、亲戚,那是什么关系?朋友吗?就你们俩单独出来旅行啊?没带女朋友?」「阿惠!」短发女子脸一红。

「妳怎么这样问啊?」「不然要怎么问?」长发女子笑吟吟地说:「本来就很奇怪啊!通常男生才不会两个人单独出来旅行,还跑来夏威夷呢!我看两位都是大帅哥,应该不会这么没行情,找不到女朋友同行少对呀!」直率虽然不是件坏事,但不分场合、不管交情深浅的直率,和「草率」也没有什么差别。

英治顿时失去了食欲,放下手中的汤匙。

「喔,妳对我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好奇,难道是对我们有意思吗?」在英治身旁的夏寰,凉凉地开口,表情仍是一派屌样。

「嘻嘻,我和秀秀是单身,你们两位大帅哥也是单身,如果有机会可以同游夏威夷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啦!其实我们在进这家餐厅前,已经在外头的咖啡店坐了好一会儿,看到你们开了辆拉风跑车经过有车子寅好,能在岛上自由地移动。

哪像我和秀秀,没有国际驾照,连租车都不能。

」眨眨浓艳的蓝色睫毛,这会儿长发女子是露骨地在邀约了。

蓦地,英治放在桌下的手被紧握住。

「真遗憾」夏寰拉起英治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微笑地说:「本大爷应付一个就应接不暇了,实在没有空闲做两位美女的护花使者咧!」语毕,还在英治的手背上啾地印下一吻。

不要提目瞪口呆的两位小姐了,连英治自己都想挖个洞跳进去!这这家伙知不知道这间餐厅内有少人啊?这叫名副其实的丢脸丢遍大平洋了!☆☆☆☆离开餐厅,到超市购物,再返回别墅。

这期间,英治彻底实行「漠视」政策。

不管夏寰吊他说什么,怎么逗他、激他、惹他,他一概以「没有反应」来作响应。

提起大包的纸袋,英治下车的时候,夏寰还不死心地说:「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心眼这么小,会被人当成娘娘腔看喔!」不吭声,英治就是不吭声。

他打开别墅大门,径自走入厨房。

「你在不高兴什么?是我不该回绝,还是不该出柜?你觉得被人当成同性恋看待,让你下不了台?可是我也没直说同性恋这三个字,至于她们爱怎么想,也不干我们的事嘛!喂,小治治,你还要气多久啊?」把该冷冻的丢进冷冻库,该冷藏的丢进冷藏库,一直到愿袋内空空如也,英治才抬起头,绷着脸看向不知反省的男人。

「我没生气。

」「见鬼的你没生气!明明一脸铁青,眉毛都倒竖到头顶去了。

」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夏寰嘲讽地说。

转过身去,英治动手烧开水,边拆开一包刚买的咖啡粉,边说:「一开始我是在生气没错,但现在我没生气。

」「要证明你没生气,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夏寰见他迟迟不肯回头,于是绕过兼作餐案的流理台,走到你身后说:「叩、叩,哈啰?喂喂喂?请问欧阳英治在家吗?」英治无奈地扭过脖子。

「暂时别来烦我,行吗?」「不行!」斩钉截铁地,夏寰起眼说:「你那超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等会儿你拎了行李,跳上车,说要回台湾去,那我怎么办?给你再多时间思考有个屁用!」想一想,英治放弃煮咖啡,他现在需要一点东西来冷却脑袋。

从冷冻库中翻出刚买的抹茶冰淇淋。

「我压根儿没想到要飞回台湾,你信不信?」背靠着流理台水槽,用手指挖了一团绿油油的冰,含入口中,瞬间冰到脑门的快感,让英治皱起眉头。

「跟你说什么五味杂陈、自惭形秽、挫败感之类的,你也是听不懂,所以我才想自己先处理完这堆垃圾心情再说。

难道我脑子就不能有半点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吗?夏寰。

」挖起第二团冰淇淋的手指,被夏寰抢走,他低头含住,舔食完上头的冰淇淋后,还握着英治的指头不4有说:「你刚刚说的我听不懂,可是我知道你脑袋好,会找个我能听得懂的说法告诉我,对吧?」狡猾的男人!英治苦笑着,抽回手指,拿起两根汤匙,一根递给夏寰,一根自己用,边说:「跳到结论说,事实上我现在就算是生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时候…………咦?你们是同性恋啊?长发女子吃惊的目光投射向自己与夏寰的那,或多或少都带了点「肮脏」的意味。

那眼神刺痛了英治的心,同时也让英治顿悟自己的浅薄。

表面上他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来建立起一道防卫墙,实际上内心却有另一个仍在乎世俗眼光、仍想透过虚假的外表来掩盖、仍不愿直接挑战道德规范的自己存在依旧想「伪装自我」,载着「脗合大众价值观」的优等生面具,来面对外界的眼光。

结果呢?今天、当场,看到夏寰的「理直气壮」,相对于自己措手不及而流露的狼狈、难堪,英治的脑海不情愿地浮现三个大字──我、输、了。

自己不但过去输给夏寰,现在仍是输给了他。

「你旁若无人、唯我独尊的态度,从以前到现在都很让人生气,不过今天你那句话说得很好,令我刮目相看。

」英治含着汤匙耸耸肩。

「哪句话?」「你最后说的那一句啊!」当时英治完全愣住无法反应,夏寰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并说──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还有没有?我说这位大小姐,恋爱不就是恋爱,贴那么多标签,不累啊?替别人贴上标签之前,不要忘记自己身上也会被人贴上许多标签喔!接下来,那名被夏寰奚落的长发女子,在场面更难堪前,便匆匆带着自1的朋友离开了。

「喔,你说那个啊!是她自己太白目了,讲出那么不上道的话。

」夏寰皱起眉,咋舌道:「给她台阶还不懂得下,只好等着被我炮轰啦!」夏寰并不知道,英治真正羡慕、敬佩的,是他在眨眼间轻易就跨越了那道关卡,而自己却必须经过思考与判断,才能作出决定。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夏寰与英治最大的不同。

夏寰是个依恃「本能」生存的人,往往在大脑判断之前,他的本能就已经启动,及时反应了。

虽然无法仿效法他的「本能」,但英治可以欣赏他的本能。

「即使她是个波霸美女?喂,你自满的怜香惜玉精神到哪儿去了?」话题移转,英治有了闲情逸致,一笑,逗他。

「呿!那种程度的波,我以前摸得可多了。

再说,现在我被你管得死死的,超猛波霸也成了纯观赏用的,怜来怜去还不都是别人的!」大手一挥,夏寰态度傲慢地点头。

「我懂了,把你的话作个总结,你说对我刮目相看,也就是再次地爱上我了!你一路不开口、不理我,其实是不好意思看我,因为你忽然二之发现我是多么棒的男人,让你爱得五体投地、天旋地转、无法自拔!」咳、咳、咳地,英治一口水呛到气管,他边摇头边翻白眼。

为什么从「刮目相看」,会得到那一大川「积非成是」的结论?「你没救了!」「那也得看是谁害得我病入膏肓啊!」偏偏这种时候,成语就溜了圯来了。

英治嘴一抿。

「吃你的冰吧!」「这间小店的服务真差,居然没有体贴的喂水服务?」夏寰挑挑眉。

「少恶心,我疙瘩掉了一地。

」夏寰挖起一大汤匙的冰,伸到英治的唇畔。

「来,嘴巴张」「不要闹了。

」一把推开。

「你不满意这种服务方式的话,我还有别套更周到的服务喔」他那邪恶的目光令英治非常恐惧,连连后退。

「你不要乱来,夏寰!我已经饱了,不想再吃什么冰淇淋了!」「那正好,这一整盆冰淇淋就是我的了。

你可别跟我抢啊,我要用最可口的方式品尝它。

」为什么英治就是觉得它=自己?是他罹患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或是自己实在太清楚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的思路?因此,当夏寰拿起那盆冰淇淋时,英治一个转身想从他腋下钻出厨房──白T恤的后领却被牢搴捉住。

咕溜!一坨冰彻背脊的「不明物体」,就从衣领隙缝滑入。

「该死的!夏、寰!」男人还故意用掌手在那坨东西上挤压,一手则扣住英治的腰,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溜出流理台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被体热融化为乳状的东西,开始蜿蜒地流入蓝色破牛仔短裤内,触感湿黏恶心。

「住手!我不是冰桶!」第二坨冰淇淋加入战场,这回夏寰直接用手挖起来,涂抹在英治短裤下方的半截大腿上。

扭动着身体,英治索性伸长上半身。

只要翻过客厅的流理台,就可以摆脱身后可恶的家伙了!但他完全没料到,这一招也放空了自己的下半身──迅速地,背后一双手乘隙将英治短裤上的按钮解开,连同底裤一并扯下。

「夏寰!」男人沙哑一笑,边抚摸着英治卡在流理台边缘、上不得也下不得的臀部,说:「是你不好,摆出这种邀请的姿势。

」「把裤子还我!」「等完事之后。

」「啊」冰冷的半固体这一次流到了赤裸裸的双丘,在男人嬉戏的手指下,渐渐化为液状蔓延开来,甚至滴到腿缝之间,好似有无数细蚁在那儿移动刺激着。

忍不住哆嗦的腰杆下方,显而易见地有了男性生理的正常反应。

「晒成金黄色的皮肤和绿色的冰淇淋,看起来不但赏心悦目,还让人食指大动呢!小治治,我要开动喽!」男人俯下头面对着他的背脊吹气说。

「你住啊啊」啧啧舔舐与吸吮的声音,在厨房洁净的磁砖上回荡着。

男人的舌由下而上地扫食着甜腻的冰淇淋,咬啮着富有弹力的筋肉,而手指则钻入了T恤,扣住悄然屹立的乳尖。

「你好甜哟」低仁的暗呜喘息,从英治的齿列窜出。

男人每咬一口,一种自己化为食物的错觉便刺激着五感,身躯不听使唤地挣扎,像一条缺氧的鱼儿抖动着。

乏力的双膝开始下滑。

可是男人的「品尝」还没有结束,舔干净了背部的点心,留下一枚枚樱花般的小痕后,转移阵地,侵入腰椎底部那挺翘的小圆臀逆流向脑门的血液,彷佛就要从火烫的双颊挤出来,英治将脸埋在沁凉的大理石流理台面,摇晃着脑袋,破碎、断续、不成文地模糊呓语着:不要、住手、够了,无奈男人置若罔闻。

舌头在臀缝周围游戏,来回舔舐敏感地带,挑逗着早已控制不住,频繁收缩的花芯,而前方昂扬苏醒的欲望也在男人的手掌摩擦下高张,处于随时都会投降的地步。

「好你你赢了快点」欲望啃噬掉矜持,再也承受不了这折腾,艾治抬起头回眸看着身后的男人,急促喘息地说着:「快做」现在只要能从这种半上不下的状态中解脱,还管他什么自尊!「我不是正在做吗?」男人明知他想要什么,还刻意抚弄着掌心中的热源。

「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呢?我不懂啊,小治。

」(这混帐──)英治喷火的眼神如是说。

「你就算用眼睛把我的脸烧出两个大洞,我不懂的还是不懂,你不用嘴巴说清楚,那我们就只好继续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喽?」补上顶级无赖的笑容,男人坐拥优势地挑挑眉。

连屈辱的泪水都快夺眶而出了,英治咬咬牙,撇开头,作个深呼吸后才用细小的声音低语:「我叫你快点进来!」要是这当下,夏寰敢说他「没听到」,或有半点开玩笑的话语,英治发誓自己一定会狠狠地掐死他,像在掐一只吸了血还卖乖的嚣张蚊子!不过「这并不困难,对吧?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是你的,小治。

」难得正经的,男人沙嗄的话声从身后传来。

在英治还来不及深思他的意思前,令人屏息的灼热已经撬开入口,徐缓而坚定地挺进──「啊啊啊」好热好热最初的不适转眼已被强悍猛烈的快感取代,熟悉男人尺寸的部位,主动放松以纳入男人的全部,并摆荡腰身,贪婪地索讨着更多。

「你是最棒的,小治。

」以站立的姿势,男人扣住他高抬的腰,暗哑地放话舌,缓慢地、似在品味最初感动般地,浅浅地抽动着。

「啊嗯嗯嗯」平日绝对不肯轻易松口的羞耻喘息,跟着男人摇摆的节奏,恍惚地哼泄出来。

下意识地、央求着更深入占有地,主动地迎合男人,淫媚地扭动。

汗水从男人紧缩的浓眉流下,锐利的黑眸一,开启猛狞、狂放的动作──「啊!!」迸裂了、粉碎了,细胞一个个被捣乱的快感激流淹没了意识。

强悍的浪涛一波又一波地激荡着。

紧密相接的部位烫融为一体11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属于自己,哪里是不属于自己的哈啊、哈啊、哈啊是谁的呼吸?嗯、嗯、嗯是谁的喘息?「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完全失去控制,沈沦到无止尽的深渊里。

「我爱你,小治」「啊嗯──」真空的脑袋窜过一道激光,英治全身的力气尽失,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留下激情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