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我劝你别蹚那浑水。
装作没看到、没听到、不知道,这样懂不懂?」阿超毫不讲情面地,当下泼了小汪一盆冷水,道。
亏小汪左等右等,好不容易「赃」到阿超的人,立刻拉他到一旁密策会商,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反应。
「怎么连你也这么无情啊!平常人家英治哥对你也挺她的,难道你就不能给点同情,替他在夏哥面前说说话吗?」小汪激动地扣着阿超的衣袖,义愤填膺,口沫横飞地嚷说。
「英治哥有说他受不了,或是向你求助吗?」阿超冷静地回问。
「没有。
」「那不就得了!」一耸眉,阿超点起一根烟,说:「你白混这么多年了,小汪。
大家都是男人,同理心可证,要是我就对不请自来的『同情心』很感冒,那根本叫『无聊』!随随便便去破坏英治哥的原则,你小心助人不成,反而惹来一身麻烦,帮了倒忙。
」「可是」「别再可是不可是了,总之,你闭上嘴,夏哥和英治哥自会处理他们的问题。
我们底下的人,只要按照吩咐去动,这就行了。
」一推小汪。
「去接电话吧,客厅电话响了。
」还是觉得有哪里不服气,却又找不到好理由反驳的小汪,莫可奈何地走到客厅,拿起话筒。
『小汪,欧阳英治在不在?』「黄姊?妳不是还在上班吗?」抬头看了一下时钟,十一点,应该是牛郎店最忙的时候吧?『我找欧阳英治,叫他来听电话!』怪怪,好凶喔!该不会又想找英治哥吵架吧?可是不叫似乎又不行小汪忐忑地放下话筒,走到楼梯口喊着:「英治哥?英治哥,电话!」一分钟后,英治从房间走出来,边下楼边问:「谁打来的?」「是黄柔姊。
」闲言,英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客厅接起话筒。
看那样子,意外的平和。
不晓得他们都在谈些什么?小汪好奇地在后头晃来晃去。
不到一分钟,电话挂上,英治转身便要回楼上去。
「英治哥,黄柔姊干么找你啊?」忍不住开口问。
英治回过头,苦笑了下。
「她说什么有重要文件忘记带,在她的桌上,要我给她拿过去。
」「啥?」发出怪奇的一叫,小汪猛摇头说:「不用了啦!这种跑腿的事,何必劳驾英治哥,我去就好!」「没关系。
」英治一口回绝,微笑地说:「她是故意刁难我的。
如果我很忙,我会拒绝她,不过既然我现在没事,就跑一趟也没关系。
」「英治哥又何必」吞下「这么听话」四个字,小汪不想让英治以为自己在侮辱他。
彷佛看穿小汪的想法,英治黑眸直直盯着他说:「你听过七擒七孟获的故事吗?」「七擒什么碗糕?」一笑,英治简单地告诉他造句成语的由来。
有关诸葛亮过去攻打南夷,为了降服当地的酋长孟获,故意捉了他又放了他,反复循环了七次,到最后终于使得孟获心甘情愿地投降的故事。
接着说:「小汪,如果因为对方刻意刁难,我们就动怒生气,并还以颜色,你觉得对方的刁难会因此而减少吗?」小汪搔搔脑袋。
「怎么不会?只要痛扁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装肖仔!」「嗯,我也很想这么做。
不过用在女性身上,这一招恐怕不太妙呃?」摸着下巴,英治耸肩。
「还是谢谢你的意见,我列入参考好了。
等会儿我要出去一下,你们有事可以先走了。
晚安。
」「英治哥!」结果,还不是他自己要去?小汪不懂,为什么英治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膝盖想也知道,黄柔姊一定有什么诡计的!难道这就是阿超所谓的「英治哥的原则」?不懂,这些脑筋好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按照黄柔所给的地址找寻,英治满讶异她竟然在商业大楼中开设酒店。
从电梯一出去便可看到占据大楼左手边空间的金色拱门,大理石壁面上悬挂着「黄金乡」的字条。
就是这儿没错了,电话中,她说过是一间叫做「黄金乡」的酒店。
他对这种声色场所没什么兴趣,偶尔医院内的几名医师会假称「开开眼界」,强迫带他去「参观一下」,多半的情况,他是坐不到五分钟便找借口开溜了。
对于那上热中「应酬」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
花钱找一个女人来陪你喝酒,真有那么大的乐趣吗?喝酒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是和三五好友慢慢品尝,绝对不是那种拿白兰地当开水喝的灌法。
一走近门边,里面的工作人员立即殷勤地替他开门。
钢琴乐音悠扬地传出,比英治「想象」中的格调要高雅一点,而且出乎意外的「安静」。
「晚安,请问您是?」一名看似十分老练的男经理上前说。
「黄柔在吗?我受她委托带了份文件过来。
」「噢,您是欧阳英治先生吗?这边请。
」「不必了,我只是要把东西交给她而已,请你替我转交就──」男经理装作没听到英治的话,自顾自地拍拍手,瞬间,一群高矮胖瘦、形形色色,起码十几个身穿五颜六色丝质西装的男子全都靠拢过来。
「大家,贵宾来了,要好好地招呼啊!」「是!」英治错愕地被推拉到一组沙发椅前。
「慢着!我不是什么客人,你们──」「呵呵,你是客人没错啊!」自一道珠帘后现身,黄柔噙着恶作剧的微笑说:「为了感谢你这么快就帮我拿来这份文件,今天晚上、从现在开始,我们这儿所有的男公关,全部都只为你服务,欧阳英治先生。
」男公关?!英治吃惊在心头。
怪不得这间店内竟没有半个酒店小姐,只有酒店「先生」那,这不是应该是供女人喝酒的地方吗?「欧阳先生,你喜欢喝什么酒?开香槟好,还是开威士忌?我们这儿什么酒都有喔!」不请自坐在英治身边的,是一名长脸细眼、身着深绿色西装的男子。
他掏出一张名片,说:「我叫彼得,是店里的NO.1哟!」「彼得你怎么可以抢先呢?那我也要!来,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山姆。
我才是本店的王牌,请多多指教。
」「不对、不对,真正的狠角色是我!我叫海力克,是杰尼斯系的小帅哥,最喜欢年长的大姊姊和像你这样细皮白肉的大哥哥了!」一群人争先恐后地递名片也就算了,英治还被左摸一下脸颊,右捏一下屁股,乘乱不知被「突袭」了多少次。
「够了!」推开所有的手,英治霍然起身,转向黄柔说:「这种可笑的戏,不需要再演下去了吧?」「噢?我可是一点演戏的意思都没有啊!」坐在吧台边,一手撑着下巴,黄柔装傻地说:「人家这么好心好意为你打了烊,想实践诺言,给你介绍男人,你居然不赏脸啊?唉,这就叫做好心被雷劈,有够衰!」「我要回去了。
」英治放话,一瞪,四周的牛郎们便摸摸鼻子让开一条路。
黄柔的笑声旋即响起。
「怎么,我们在场的这些帅哥们,你一个也看不上眼吗?欧阳先生。
那你也太挑了吧?他们可个个都是调情高手,懂得怎么哄女人,还熟知如何让女人高兴呢!嗯,虽然男人他们不是很熟,但我想总有一、两个愿意尝试鲜吧?」一转头,黄柔对着那群「牛郎」问道:「你们里头,有谁不介意对象是男人的?如果在场有人能让欧阳先生高兴,那这里的一迭钞票,就是他的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名男公关缓缓地堵住英治的去路。
「也许欧阳先生的胃口很大,毕竟你现在的男友,可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我想一个普通男人是满是不了他的。
你们有谁想连手的话,就一起试试看也无妨啊!」黄柔继续煽动着说。
「妳说真的吗,老板?」转动着手腕,露出贼笑的男子问。
「呵呵,趣味游戏嘛!不来点筹码怎么有意思呢?不要担心,钱就在这儿,我说了算。
」黄柔朝着脸色铁青的英治眨眨眼说:「人家不都说你们同性恋没什么节操观念,只要看对眼就上吗?你也无须在我面前客气、假仙了,即使你今天在这儿玩得高兴,我也不会卑鄙地告诉夏寰哥,说你有多淫荡,凡是男人都爱的,呵呵。
」一颗心往下沈。
英治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腐化」,竟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只。
以为叫人凌辱了他,便能赶走他吗?「你真的是同性恋啊?」牛郎之一好奇地靠过来。
「嘿,皮肤挺不错的,也许行得通喔!反正关上灯之后,男人、女人也没多大的分别嘛!」「你要上吗?」牛郎二问着牛郎三。
「好像挺有趣的。
反正老板都说没关系了,那应该没关系吧!就当是增广见闻也不错。
」「好,那大家把灯关了!快点!」开什么玩笑!英治脑海中只浮现「荒谬」两个大字。
这群人都疯了不成?其中最可恶的,就是那个永远学不乖的笨女人。
灯一暗,英治就感觉到站在周遭的人有了动静。
他们大概想来个瓮中捉鳖,以为没了灯光,黑漆漆的一片,他就会慌乱了手脚。
实际上,这却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他随手捉起放在桌上的酒瓶,以静制动。
反正屋里头没有朋友,全都是敌人,不怕会伤了自己人,见一个打一个就对了。
「哇!」、「噢!」、「哎哟!」声,此起彼落一阵子后,就听见「快把灯打开!」、「是哪个笨蛋在踹我?」、「住手,我不是猎物啦!」等。
成串满天飞的脏话中,终于有「你们这些笨蛋,到底在干什么?!」的尖锐女子叫声传出。
在混战中的英治,循声找到目标,立刻移往黄柔的方向。
「詹姆斯,去把灯打开!」她一出声,锁定目标的英治迅速上前,以酒瓶抵住她的背后说:「游戏到此为止,黄柔。
」同时间,一那恢复光明的酒店内,呈现出一幕令人发笑的景象──十几个牛郎堆栈在一起,有些是英治的杰作,有些则是他们自乱阵脚的演出。
「你你拿什么抵住我?!」黄柔脸色发白,不敢稍动地问。
「我曾说过,我不打女人,对吧?」英治觉得让她受点小教训无妨,所以故意不把酒瓶让她看到。
颤抖着,黄柔局促地点点头,吞了口口水。
「现在,我还是不打女人,不过」用另一手捉起吧台上的水杯,英治高高地举起,接着哗啦啦地全倒在黄柔的头顶上,然后把空杯一抛,破碎的玻璃声响在哀嚎处处的空间中,分外惊人。
「玩笑开得太过火,是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好笑的,黄柔。
我已经厌倦妳的诡计,也不想再和妳客气了。
」锐利的黑眸,如剑般穿刺过满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女子。
「假使妳想对付我,就停止利用别人,妳自己亲自来对付我。
买收别人、利用别人,无论如何就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这是什么逻辑?没有拿自己当武器的胆量与本事,就别来跟我斗!那只会让我瞧不起妳、看扁你。
继续这么做妳也不可能有办法逼我走的,至少这辈子都不可能。
」讲完后,英治连瞧都不瞧那个从吧台高脚椅上,无力地滑落在地板上的女人,径自由门口离开。
谁,也没想到要去拦下他。
全店在英治离开后好一会儿,才恢复一点动静。
有人开始把弄倒的桌椅扶正,也有人开始替同伴疗伤,然后有人靠向了瘫坐在地上的黄子。
「老板,妳不要紧吧?」「不要碰我!」「啪」地拍开人家善意伸出的手,黄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慢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内,砰地关上门。
☆☆☆☆确认过英治坐上车,离开。
始终守候在「黄金乡」店门外,目睹一切经过,并且尾随英治到俐车场的男子,这才打电话给另一个男人。
「夏哥,他已经回去了。
」『辛苦你了,阿超。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有点。
」站在漆黑的停车场中,隐身在柱子后的1翜,低声笑道:「不过,再一次让人知道咱们的英治哥不是省油的灯。
」『嗯?什么?有什么趣事?你可别想一个人偷偷藏起来笑。
』「也算不上趣事」停顿片刻,阿超把自己在门边所偷窥到的事情始末,还原给夏寰听,然后补上一句:「本来我还想闯进去救英治哥呢,想不到他根本粗需要我救,便自己脱困了。
」『那当然!你以为我的英治是好惹的吗?』得意地,夏寰在电话那头笑着。
「夏哥,我觉得你还是别太大意的好。
今天晚上黄柔的行为,已经逾越了玩笑或是刁难的地步,倘若不是英治哥砰常训练有素,或是那群家伙太肉脚,说不定一场悲剧就避免不了,至少一定会见血。
你不想个法子让黄柔放弃,未来你或英治哥都会辛苦的。
『阿超,我是谁?你们的夏老大是那么青青菜菜就让自已的人给欺负光,而不想办法回报一下的人吗?』「夏哥,对方可是姑娘家,你下手轻一点。
」『安啦,我还不会和她撕破脸,只是让小泼猴哭一下而已。
对了,我叫你跟着英治的事,没有让英治发现吧?』「连小汪我都没让他知道。
」『还是你可靠,阿超。
那就继续拜托你了!要顾全小治治的面子,又要顾到他的安全,怪不得有人会说男人真命苦啊!』为了不触怒夏寰,阿超选择沉默,没对他更正──所谓的男人真命苦,其实不是这种用法的。
收线后,夏寰躺在大床上,边哼歌边看电视。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终于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夏寰马上关掉电视,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等着门打开的那一刻──「你回来啦!小治治」展开双臂正要抱上去的夏寰,嘴巴一张。
「你怎么了?」只见平常衣装整齐,一丝不苟的英治,此刻头发乱了,衣服袖子有破损,领口的钮扣也被扯掉的样子。
夏寰在心中诅咒:可恶!阿超还说「没事」,这样子哪点像是没事?「只是出了点小意外。
」轻描淡写地说着,英治边把外套脱下。
既然他不肯说,夏寰也不得不佯装「一无所知」。
「这么晚了,你跑哪里去?还出什么意外?」「你几点回来的?」来这招!夏寰顺着他转移话题,随口说了个时间,跳下床,环摇住英治的腰,把下颚靠在他的头顶上,亲昵地说:「你不要太逞强了,小治。
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如果是黄柔做了什么,我会帮你出头的!」「不是说了,她和我的事你别插手。
」没抗拒他的拥抱,但口气仍是严厉。
夏寰无奈地叹口气。
「好吧,我说就是。
」双手搭在英治的肩膀上,安慰地揉捏起来。
「不过我希望你累的时候,至少能喊一声累,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一声你需要安慰,这不过分吧?」英治放松双肩,闭上眼睛,微笑。
「你这是在毛遂自荐,想做我专属的按摩师傅吗?」「哟,人客,你哪里会酸?哪里需要按摩啊?」打蛇随棍上的男人,指下轻重交错的按摩技巧,当下赢得一声满足的叹息。
夏寰把英治拉到床上,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开始在他的头皮上施展十指妙术。
「好舒服」不由得叹息着,英治有了一点隆意。
「这边吗?」在太阳穴上轻压。
英治点点头,在享受了将近十分钟的舒压后,他淡淡地开口说:「你们大概都觉得我在逞强吧?」「嗯?」夏寰缓缓地揉着你的额顶、眉心。
「不是的,我并没有在逞强你记得为了小宝宝的事,我们起的争执吗?」「怎样?」「你说对了,我是没有安全感。
不过不是不相信你而没有安全感,而是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安全感可言。
不只是情感,生命也一样。
我的工作让我看到太多人因意外而撒手人寰,世上没有一定与永远,它总是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揍你一拳,让你醒悟这道理。
」夏寰没再搭话,他等着英治讲得更明白点。
「起争执的时候,我为什么一下子就退让呢?因为我在保护自己。
我不想受更大的伤害,我想在事情变得不利于我之前,先远离、先斩断,至少还留着一点能活下来的力量。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英治,没关系的。
」「不,你愑我说完。
」把夏寰的手推开,英治起身坐正,看着你说:「就是因为我的这想法,所以也造成了你的不安。
你为什么想束缚我、想保护我、想替我建一道挡风墙?因为你也不安。
是我让你有不安全感,我的态度如果能坚决一点的话」伸出手,英治与他十指交握逆:「我要和黄柔正面交锋,让你相信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无论未来有多少更动摇我们关系的事会发生,无论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必须怀着这份不安,我都不再逃了。
」「英治。
」夏寰露出微笑。
讲完这段不擅长的告白后,英治抽离手指说:「好了,我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你先睡吧!」「不能让我一起进去洗吗?」没错过他赧红的耳根,夏寰逗弄地说:「我一定会把你全身上下都刷得干干净净、亮晶晶的!」「笨蛋!」夏寰看着他躲进浴室,但没把门关上,不由得放声大笑。
这个不坦率的家伙。
实在可爱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