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9 10:22:15

夹着憎恨的箭矢,以它夺命的威力逼退沉重的空间,划破空气直袭而来,剎那间西琉飒亚动也不能动,仅仅望着对岸那个亲手放出这枝箭的男人,司珐尔。

口中干涩的咀嚼着这三个字,翻搅在胸口中的疼,伴着一股阻塞呼吸的痛,模糊了他的视线,一恍神他仿佛又回到了……飒亚。

男人呢喃的耳语犹在听觉中作乱着。

你是我的。

男人狂乱爱抚的手犹在感官中驻留着。

我一个人的了。

男人灼热硬挺的欲望犹在体内深处撕裂着。

哈啊……原来……这两千五百多个日子里,男人已经深深地流入他的血液之中,是毒亦是药,治愈了他,也毒害了他。

如今这毒与药都排不出身体之外,早已经与他合而为一了。

据说,人濒死之际,一生会有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烁而逝,那么此刻他想起与男人间的点点滴滴,初次相识、首次相拥、第一次逃亡到最后的背叛,也是因为他即将面对死亡了吗?这一枝横越过河面的箭矢,意味着在男人的心中,真正要与他切断联系,再也不——(我有何好说的呢?司珐尔。

)(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而这也就是我要的结果。

)银瞳平静而泰然地迎接,那毫不留情使劲射向自己的箭矢。

「皇兄危险!」有人将他往旁边一拉,但还是迟了半步。

似快似缓的,冰冷的箭矢轻易地穿透了坚硬的铁甲,深抵柔软的血肉,嵌入他的胸口,飒亚抬手握住那柄箭的同时,整个人也像是被无形的狂风推倒的细草般,往上飘,往下坠。

「皇兄!」「陛下!」时间停滞在漂浮的半空,飒亚缓缓地扬起唇,不可思议的,他竟然不感到半点疼痛,盈满于四肢的充实感早已取代一切。

这手中曾掌握的真实,这双腿曾完成的奇迹,这双唇曾千真万确亲吻过的恋人,这双眼瞳中所映照出的短暂幸福,都不是谎言,都是他真正拥有过的珍贵宝物。

即使生命就这样消失,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其它人了。

「皇兄!」西琉禧沙跃下马,他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兄长,黑瞳恐惧的放大,手颤抖的抚摸过兄长苍白透明的脸庞,血色和生命正逐渐由那副身躯抽离。

「不!这不可以!皇兄,你醒醒!皇兄!」是怎样的力道,竟能穿透胸前铠甲,这可恨的敌人存心要置皇兄于死地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来人!快点把皇兄扶到营帐内。

其它人,继续放火烧船,我要你们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这是为我皇兄复仇!快动手!」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点燃起无数烽火,将一条翠绿的羽花河染为赭深的红,宛如泣血的天空,被朵朵乌云遮蔽。

「天啊!」亲眼所见的情景,令人难以置信到发出叫声都不自知。

相较于对岸陷入一片混乱,放箭的男人身后却是鸦雀无声的死寂,一双双愕然瞪大的眼中,既是敬畏也是震惊,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曾见识过司珐尔非人的力量,但直到这一刻之前,他们谁也不相信,世上真有「人」能隔着一江之水,准确无比的射中敌营主帅。

「皇帝……他死了吗?」不知是谁,斗胆地说出了每个人脑海中浮现的头一问号。

撤回紧密盯守着对岸动静的视线,蓝眸迸射冰冷激光,将手中空荡的弓随便一拋,唤道:「宓勒!」「是,属下在。

」「去确认他死了没。

」收到命令的男人,为难地眨眨眼。

天知道……现在双方交战的情况下,要他如何能越过河岸而不被发现,接着还得靠得够近,才能确认飒亚陛下的死活咧!可是,瞧瞧统帅大人的脸色,要是自己敢说「办不到」这三个字,肯定会被硬生生扒下一层皮。

「属下遵命。

」宓勒想,姑且硬着头皮,接下这使命了。

万一到最后飒亚陛下真的不幸……要如何禀报这消息给统帅大人,又是一门学问。

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引爆……唉!现在才怨叹自己命运多舛,倒霉的事永远掉在自己头上,或许也无济于事吧?「司珐尔统帅,您要去哪里呢?敌人现在正拚命放火在烧咱们的船啊!您说该怎么办?统帅大人!」哎呀呀,竟有这么不要命的家伙,连别人的脸色都不会看一下吗?宓勒暗自在心中吐舌时,便听到——「让他们去烧。

」「可是——」「你若真想救那些着了火的粮船,就跳进河里去,不要再跟我啰唆。

」强悍的截断语尾后,高大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主帅营帐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宓勒军师,你说,我有说错一个字吗?要是粮草全被烧光了,难道要我们的士兵喝西北风不成?我这也是担心咱们后继无援才会问的,为什么统帅他却对我发起脾气来了?」「敏蓝老将军,您什么话都没有说错,唯独时机不对。

」宓勒微笑地回道。

「时机?」这样说还不懂啊?宓勒翻翻白眼。

「总之,现在你们谁也别去自讨没趣,让统帅大人一个人静静独处会比较好。

」「要我们眼睁睁看着船被烧个精光吗?」宓勒再耸耸肩道:「就我方折损几艘粮船,和对方主将陷于生死关头的情况比较之下,我说咱们还稍占上风呢。

恕我没空陪各位闲扯了,要进入敌营去探查,不做点准备怎么行呢?先走一步。

」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脑中已经盘算好一个潜入敌营妙计的宓勒,不敢多作耽搁的离去。

坦白说,他也很担心飒亚陛下,想早一刻得知陛下的状况。

虽然此刻名义上飒亚已是敌方的主子,自己不该用「担心」二字,但不久前……真的是不久之前,他还是自己效忠并奉为主子的飒亚,要在一夜之间完全切断情义,只当飒亚是敌人,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怎么说,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宓勒一咬牙,平日嘻笑惯了的面容,变成阴郁的苦涩……(全都是您一手造成的啊!飒亚陛下!我宓勒不知曾识破多少人的心机,也看破无数的诡计,却到现在还悟不透,您这么做的道理何在?要是您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那我宓勒可说是恨您的,并且得大骂您愚蠢,因为您这一手扭转乾坤,将会催生出历史上最冷酷无情的暴君。

) 倘若飒亚陛下就这么死了——宓勒跨上马,扣住缰绳,喝叱一声,马儿应声举蹄飞奔。

这世上将再没有人能拦阻得了「那个人」!好似一匹失去了缰绳的马儿漫无目标,没有了对人世的眷恋与羁绊之后,「那个人」绝对会引领天下朝毁灭的方向,飙驰。

无论如何,飒亚陛下是死不得的!那双银瞳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可恶!司珐尔回到帐内,气愤地一把挥开眼前所有的东西,将它们全扫到地上后,内心的风暴仍狂烈席卷着。

为何?为什么!这不就是他要的吗?能够亲手杀了那个可恨的人,他的愿望就是想要他的鲜血,想要以这双手撕裂他,看他变成血肉模糊的……对,一定是这样,他不许他这样轻易就死去,只不过是一箭,岂能报复得了那空前绝后的背叛所带来的仇恨。

(你不许死,飒亚!)(我不允许你这样随便就死了!要是你敢在这小小的一箭之下,咽了这口气,那么我……我将会从黄土堆中挖出你的尸首,无所不用其极的凌辱,甚至当着天下百姓的面鞭打你!接着,还要将这个你一心守护的天下,染上我的色彩,贬抑「西琉」这姓氏,教你千千万万代的子孙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样子,你还敢死吗?飒亚!)可恶!可恶!可恶!连握着酒杯的手指也跟他作对,司珐尔索性拋开酒杯,直接抓起酒壶,猛灌入一口灼热的酒液,渴望能镇压住栖息于心头那匹茫然失所的魔兽。

这场在未来西琉历史中被记载为「司珐尔之乱」的战役,由于羽花河岸边所发生的事,使得战况有急转直下的发展。

在表面上,掀起叛乱的司珐尔那一方看似团结,实际上由于号召集结得仓促,军心根本来不及凝聚,以至于仿徨无依。

对于要去推翻长年统治这块土地,并且拥有神庙所赋予之权力,君临天下有如神之子般的皇帝,每个人心中都有着「逆天而行」的恐惧与不安。

要挑战皇权,几乎就像是凡人想要挑战天神般,是多么地不智且狂妄,这种根深柢固的信仰所造成的障碍,形成司珐尔阵营最大的隐忧。

然而,司珐尔以致命的一箭,扭转了这样的态势。

两边阵营的人,无论是拥护皇帝或是站在司珐尔这边的,都目睹司珐尔展现出的强大力量,那不仅能挑战,甚至成功击倒神之子皇帝的一箭,使得耳语在一夕之间传扬开来。

这厢是生死未卜的皇帝。

那头是无战不胜、无坚不摧的剽悍战将。

「莫非西琉皇朝的气数将尽?」人们怀疑着。

「万一叛军到最后获胜的话,天下将会有新主,天就要变了。

」人们迷惘着。

「我们有司珐尔统帅在,一定能取得天下!」人们也做出了选择。

战争往往不局限在小小的战场上,而是在争夺广大空间中的民心。

谁能乘胜而行,谁又能处于败势却力挽狂澜,都会在瞬息万变中被决定。

原本就聚集许多握有实际军权的将领,而且本身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司珐尔,此刻再握有民心后,更如虎添翼般,具有足以和护皇军抗衡的气势了。

反观护皇军这一边……被愁云惨雾所笼罩着的军心,无不充满着灰暗的想法。

最高统治者在自己的眼前坠落,这冲击就像天上的烈日被射下般震撼。

或有因此而更燃起高昂斗志者,也绝不能否认在更多人的心中所种下的「败战」因子。

那是人们与生俱有的……求生本能。

为了活下去,谁都会想挑选能够存活的一条路。

为了不死,必须杀了敌人,为了赢得胜利,必须击败对方。

而能供应他们源源不绝自信的统治者,却倒下了,信赖也跟着破碎了。

至此,不禁使人感慨万千。

皇帝与肱股爱将,主君与重臣,在西琉无人不知曾经是力挺现任皇帝登上帝位的最大功臣,竟会因为对权力的渴望而犯下软禁皇帝一年多,并图谋叛变的重罪,导致君臣决裂,踏上战争之路。

要是当初抓到司珐尔之后,立即处斩就好了。

护皇军们无不扼腕的叹息着,若非司珐尔在被关入天牢审讯的期间,竟得到同党贼人宓勒的暗助,使得他逃离生天,现在西琉皇朝也不会如此摇摇欲坠,而他们的皇帝陛下也无须承受那威胁性命的一箭。

如今,无法挽回的错误正导引着他们步上……是生?抑或死?「御医人呢?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御医还没有到」西琉皇朝的东宫,也是皇帝西琉飒亚的亲弟弟禧沙,眼看着时间点滴流逝,在这要命的关头却偏偏没有半名有用的大夫,不禁焦虑地在帐外叫吼着。

临时从军营召来的随军大夫,个个是草包,不过是进去片刻,出来之后都只能摇头。

他不信,皇兄不会死的,什么叫做「回天乏术」?什么叫做「正中要害」?他绝对不相信!皇兄是天子,有众神的庇护与列祖列宗们的保佑,绝不会这样就倒下的!「请您稍安勿躁,御医从皇城中赶来,起码也得花上好几日的功夫。

小臣已经做了紧急的处置,相信以陛下坚定的意志,定能熬过这一关的。

」禧沙扣住了说话的男子,严厉地说:「平满,你的话我能相信吗?」「请殿下相信我。

」话虽如此,但禧沙实在无法相信他。

毕竟这名男子不过是皇兄身边的随扈,不管当初他用了什么方法令皇兄行动不便的脚复原,但禧沙在没有看到皇兄苏醒过来之前,无法相信任何人。

「让开,我要再进去探望皇兄。

」推开平满,禧沙跨着大步走进被厚重帘幕所遮掩起来的阴暗空间,不知是否因帐内的主子正挣扎于生死关头,这里面透着股让人喘息不过来的死亡阴影,挥动镰刀的死亡大帝,正觊觎着残存一口气的垂死之人。

「皇兄……」辛酸的泪积聚在眼眶底部,禧沙膝盖一软,扑倒在床畔。

执起安放在身侧的冰冷右手,贴近自己温热的脸颊,禧沙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默念着众神的名号,祈祷再祈祷,请祂们高抬贵手,不要将他最爱的皇兄召唤到另一个世界去。

这个天下不能没有皇兄。

皇兄要是现在走了,那么西琉的未来在哪里?内乱还未平定,谁来阻止司珐尔那恶贼?光凭他这个既不成熟又幼稚的东宫,根本无法取代皇兄的位置,统率护皇军与恶贼周旋啊!「求求您,睁开双眼吧,皇兄。

」不要再睡下去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皇兄,皇兄无时不刻都是那样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的啊!不管皇兄身在何方,那儿就有烈日当空的光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给予人温暖的,是仁慈的、也是严厉的。

果决地在最前线指挥着众人的皇兄,才是真正的皇兄啊!可是罔顾禧沙声声的呼唤,躺在床铺上的人儿双眼依旧紧闭,双唇苍白,脸庞染着黯淡的青灰,不复往日在宫廷中呼风唤雨时的慑人光采。

「禀告殿下,宫廷御医到了。

」「什么?」慌张地放下皇兄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禧沙越过了大半个帐蓬,高喊着:「御医在哪里?」「微臣在此,见过殿下。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带着另一名小男孩上前行礼说。

「请恕臣下来迟,臣一听到消息就即刻动身赶来了。

」「你是御医?怎么不是平常我所见的王要大夫?」「禀殿下,老臣在十年前已经告老还乡,离开宫廷,所以小时候殿下虽见过微臣,却不记得臣了。

凑巧老臣就居住在离羽花河不远的山麓,是右将军派人去把老臣召来的。

」禧沙再打量老翁一遍,思及情况紧急,也无从证实他的话,最后道:「你虽然这么说,但这儿毕竟是战场,我也不得不防范敌人派遣来的刺客。

为求慎重起见,来人啊,先搜过这名老御医的身,确定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会危害皇兄的物品。

」「是!」经过详细的检查后,证实白发老翁与男孩都没有携带任何兵器,而药箱中也仅放着多种草药与不知名的膏丸。

「你们跟我来吧。

」禧沙终于同意放行,他领着老翁与男孩进入帐内,并不忘说:「要好好地替皇兄诊断,只要能救活皇兄,并使皇兄复原的话,你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但是……要是皇兄有个万一,你的脑袋也保不住。

」「老臣惶恐,老臣会穷尽毕生所学的。

」一走近病榻边,老翁的双眉不由得皱起,这真是……光看脸色就晓得,现在躺在那儿的皇帝,是处于一息尚存的弥留状态了。

「快啊,你还站在那儿发什么呆?」老翁点点头。

「恕臣大胆,请允许臣揭开陛下的衣裳,好看看伤口。

」「所请照准,你快动手吧!」除去覆盖在胸口上的衣料,再掀起捆缚在胸前的纱布,只见离心脏不到半吋的地方,有个拇指大小的伤口,奇异的是在伤口的四周埋着数根银色小针。

这是?老翁的手才要碰上细针,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句。

「不可拔出,那是我为陛下做的紧急救护措施。

」「平满,你也靠过来吧。

」禧沙指着出声的男子说。

「御医,你就和这位平大人一起诊断。

务必要让皇兄醒来。

」「是。

」老翁一躬身,不解地问道:「平大人,您这细针的用意是?」「阻止外头的毒气透过伤口进入陛下的肺内。

您可以看到这伤口极深,坦白说一旦您拔出细针,陛下将会立即气绝。

」平满能为陛下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父亲传授给他的银针技法中,并没有能填补肺上开了个洞的妙术。

现在也是,靠着灌注于银针上的御风术只能控制鲜血不再喷出,却没有能让陛下续命的功效。

「噢,平大人您做得非常好,很正确。

假使是这样的话,那老夫或许有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老翁转身说:「阿狗,把我的药箱拿来,顺便再去准备一盆热水以及干净的帕子、过了火的刀子。

」「您打算怎么做呢?老御医。

」「呵呵,总之你保住陛下这最后一口气,老翁就能施展身手了。

不要露出一副绝望的模样,老夫也懂点面相,陛下天庭饱满,不但是帝王之姿,更非短命之人。

我不会让陛下年纪轻轻就走了,来吧,你也来帮忙,老夫也想见识这神奇的银针之术,改天再向平大人请教、请教。

」平满面色一亮,看老御医如此乐观,终于使这绝望的黑夜中,出现一盏明灯。

眺望着河边细雨霏霏的诗画景色,站在约定的大树下,宓勒悠长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目前两岸的军队,都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因而使得这羽花河边难得有了宁静的一刻,少了杀戮之声,多了忧愁之色。

三天过去了,按照约定,差不多是该有消息了吧?正当他这么想时,窸窸窣窣,有人鬼鬼祟祟地由后方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走过来,宓勒不动声色地一跃到树上,居高临下的俯瞰。

「宓勒大爷?宓勒大爷……」来人是名男孩,圈起了手,以蚊子般细小的叫声朝四周唤着。

「我人在这儿,阿狗。

」先确定了男孩后头并没有跟踪者的形迹,宓勒才现身,并说:「你带消息来了吗?阿狗。

」「大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忘了约定没来呢!」男孩先是抱怨一句,接着说:「我是带消息来了奉老爹之命。

喏,就是这个。

」接过男孩拋来的布团,宓勒还不及多问,男孩就挥着手说:「我得回去了,那边人手不足,我要是没回去会被老爹骂死的。

」男孩一溜烟的消失后,宓勒摊开布团,赫然发现上头是摊已经干涸黑掉的血渍,另在旁边以墨笔书写着:死不了短短三字。

哼,这个可恶的怪老头,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啊?好歹也得写一下,伤势如何、还得躺多久?只有「死不了」三字,要他怎么回去跟司珐尔交差啊?搔搔脑袋,宓勒也没辙了。

把布收进袖里,宓勒推出一艘暗藏于干稻草中的船,跳上去。

对飒亚陛下有点抱歉,宓勒晓得自己握有的秘密,是足以改变司珐尔此刻对飒亚憎恨的关键,可他不能说。

当然这是为了遵守和飒亚陛下的约定,可是宓勒还是对他感到有所亏欠。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自己终究是选择牺牲陛下,成就司珐尔的人。

这回,凭着过去曾是老神医不成材的弟子这点交情,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神医重出山林,一石二鸟的救了飒亚陛下的命,也达成司珐尔大人交代的差事,宓勒总算可以减轻一点点心里的愧疚了。

有老神医一句「不会死」的保证,盼望能使诡谲多变的情势,不再恶化。

只是……飒亚陛下就算活下来,也并不意味着——战争划上休止符。

相反地……战争才掀起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