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爱的模样,几乎令人怀疑起他的性别与年龄。
柔软而蓬松的黑亮发丝覆盖在鹅蛋脸上,隐藏在刘海下的眉毛呈现微微八字下垂,合上一双莹亮水润的蒙蒙杏眼,噘翘粉唇。
慈眉善目到给人软弱无力、极好欺负的印象。
左看右瞧都像个误闯暗夜森林的迷途未成年少女,而非道上令人闻名丧胆的顶尖职业杀手──「霁狼」。
主包地下军火,副业则干杀手中介的憨哥,在这行这么多年,什么样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没见过?他早知道那些被报章杂志形容得有如三头六臂、专喝人血、啃生肉般的凶神恶煞,通常与报导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多半是些不起眼,或有瘦小、或有老实外貌的「普通人」。
即使在执行完雇主委托的「工作」,从容不迫地离开犯罪现场之后,也不至于在目击证人眼中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平凡长相,在这剃刀边缘的世界中方能如鱼得水地生存。
因此,他早已被训练到不受「绰号」影响,不因绰号响亮与否、好听不好听而判断一名杀手的「外貌」该是怎么样的。
可是……憨哥决定开口问一句他从未问过的话。
「喂,你真的是霁狼吗?不会是你身后的那位老兄才是真正的霁狼吧?」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一柄点二二百朗宁掌心雷的枪口已对准憨哥的鼻端(自然是已上膛、拉开保险杆,随时可击发子弹的)。
霁狼的眼睛虽固定在前方,却以那酷似未变声少年的独特娇嫩嗓音,带点撒娇、天真地问着身后的男子:「医生,这颗秃子头可不可以轰掉?」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下压到二分之一处。
憨哥没见过拔枪速度这么快的,简直像在变魔术。
流下一滴冷汗的同时,他悄悄地移动着桌面下的手,企图取出预先藏好的保身枪枝,不料霁狼的膝盖一伸直,踹向他的腿间。
「啊噢!」惨叫一声,憨哥双手护住剧痛的鼠蹊部。
喀嚓!另一柄更教人心惊肉跳的H&K公司产制P7半自动手枪出现在霁狼的另一手,他扯开唇,纯真地笑道:再动一下,你脸上会冒出两个大坑洞喔,阿桑!憨哥连咽口水、呼吸都不敢,脸颊不自主地抽搐着。
这种货真价实的恐惧,固然来自对方手上的两把枪,可是那双连丝毫犹豫都不带、彷佛把杀人当饭吃、不存在半点罪恶感的冷酷杏眼,才是教人打从背脊发颤的主因。
通常会干杀手这行的,都是些神经异于常人的,被形容为疯子也不足为奇的人。
然而遇上一个连疯狂的气息都没有,眼里只有虚无的手杀……你能做的就只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霁,把枪收起来。
闻方,不怎么高兴地撇撇唇,可是霁狼什么话也没回,喀嚓、喀嚓地将两把枪迅速地收进外套里。
同样的一句话却使得憨哥又活回来。
憋在胸臆的忐忑窒闷,缓缓地舒解开来,抬眸看着始终站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的男人,感激地一点头。
呵……呵呵……歹势啦,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和你们是头一回交易,可是我从王仔那边已经听讲过很多你们的事迹,宰影你们有多厉害。
我干纳是有点不敢相信霁狼先生年纪会这么小……啊我不是故意要挑你毛病的啦,你要相信我!讨好地笑着,憨哥摩擦着手掌说:你刚刚露的那一手,我很欣赏,我想这次委托你,一定没问题……不不不,应该说,除了你霁狼以外,还有谁能办得到呢!霁狼打了个大呵欠,睬都不睬憨哥,自顾自地转头对同伴说:医生,这个阿桑烦死人了。
你自已跟他说,我要到外头透透气。
不要走太远。
被唤为医生的男子淡淡地叮咛。
好……懒洋洋地应了声后,霁狼挂上MP3的耳机,双手插在牛仔裤袋里,几分钟前的暴戾之气不知消失到何方,此刻的他看起来与时下青少年没两样,哼着流行歌曲、嚼着口香糖离开。
憨哥一直到霁狼走出地下室的台阶,确定他听不见之后,才嗫嚅地朝站在前面的男子开口。
借问一下,那个霁狼先生多大年纪了?该不会还未成年吧?他已经年满二十了。
怎么,有何不方便吗?走近灯光处,男人点燃了一根烟。
被宽型墨镜覆盖掉三分之一的脸庞,显露出来的部分没有任何表情,一如他平坦而无起伏的冷漠音调。
不,不是啦,只是看不出来……虽然面前的男人没掏出家伙,可一样教人紧张。
憨哥以为见过大风大浪的自已,胆子早被吓大了,今天才知道自已的修行还不到家。
闲话家常可以告一段落了,直接进入主题吧!啊哈哈,说得也是!憨哥也满好奇霁狼怎么会口口声声呼唤这男人为医生,不过眼前似乎不是个好奇心大作的好时机。
把放在牛皮纸袋内的任务递到男人手上,憨哥转述着委托人的吩咐。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留下活口,这是唯一的条件。
其它不管你们要挑什么时候、什么场所、什么方式动手都可以。
男人抽出纸袋内的东西,粗略地浏览过一遍,接着将它收起,退回给憨哥。
咦?你、你不肯接吗?东西已经全部记载在我的脑袋里,这份资料不需要了,留着只是多添销毁的麻烦,你们自已拿回去处理。
基于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我便把规矩跟你说一次。
一、联络方式利用简讯即可,打电话我们是不会接的。
二、订金要在今天午夜前汇到这个账户里,假使没准时收到,这次任务就不接了。
三、完成之后,我一知会,请马上把剩余的款项照样汇进去。
只要有一次误了时间,我们就没有下一次的合作了。
呵呵,我知道了!上次王仔就是粗心,丢了你们这尾大鱼,他一直粉不甘心呢!你安啦,我不会像王仔那么不上道,钱绝对会准时给的。
重要的是任务得圆满达成,对不?拿起放在一旁冰桶里的冰镇高梁。
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来、来,喝一杯吧?对这邀请,男人很不给面子,一语不发地掉头离去。
憨哥满脸错愕地拿着酒瓶,等地下室的门关上,屋内只剩自已一个人时,讨好的脸色马上转变为气呼呼的神情。
操他的!那个王仔介绍时都不给我说清楚点,这么难搞的杀手我还是头次见到咧!忿忿不平地嘟囔、碎碎念着:他娘的!要不是听说霁狼手脚很快、很准,老五还不想跟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合作咧!对着一屋子空气发完满腹牢骚后,憨哥赶紧打电话联络委托人。
喂?我是憨哥啦!帮我接曹董。
电话转了好几手之手,彼端传来颇有沧桑味的沙哑声音。
憨哥,有好消息吗?嘿嘿,曹董交办的事,我哪敢给你拖?我已经找手腕最棒的家伙去处理了。
不过他们规矩多了点,要在今晚十二点前,把前金汇到他们户头里。
我是来跟您知会一声的。
钱不是问题。
沉默片刻。
你确定事情会办妥当吧?不要给我留个烂尾巴,到时候要收拾就麻烦多了。
哎,我看那霁狼的身手不是唬烂的,掏枪快得吓人,他还有个伙伴看来身手也不赖。
以前王仔交代他们去办的事,一向处理得干净利落,八成没问题的啦!去你妈的八成!八成有什么用?我要百分之百让夏家那小子死得很难看!要让他再也不能翻身,没本事再嚣张下去!曹董,您还信不过我吗?等事情都办完,再来讲这些,我现在等着要看报纸上的讣闻。
要是搞砸这摊,我就帮你登一个头版的!麦阿捏啦!曹董,我们是啥咪款的交情,你这样说就太伤感情了。
我听你讲赌烂话!憨仔,你知道这件事对我和我这班兄弟有多重要,万一姓夏的没死成,歹志弄大条,枪子四处弹,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的时候,你也不可能快活的,知某?憨哥拼命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到好,你放心!你头脑最好是放明白点。
喀!握着断了线的话机,憨哥重重地吐了口长气。
这行虽然获利颇丰,可时时刻刻都得担心自已的脑袋瓜保不保得住,夜晚连睡觉都不安稳,还得和条子玩躲猫猫,滋味着实不好受啊!☆☆☆☆十坪大的挑高浴室空间里,回荡着荒腔走板的噜啦啦歌声。
明朗春光由整排透光的百叶窗渗入,氤氲水气宛如天然的薄纱般,半掩半遮住那具令人称羡的古铜色躯体。
在淋浴间内尽情享受水花喷洒在皮肤上的快感,男人边哼唱着歌,边在贲张的上臂二头肌涂抹着麝香味的沐浴乳,心情之好无须言语来形容。
今天是男人三十二岁的生日,但这不是他心情好的主要理由。
不需刻意去健身房雕塑,靠着平日的运动量就足以轻松保持的体格,没有普通人步入三十岁大关就随着等比例增加的赘肉、松垮肥油。
一米九的拔尖身高从头到脚都是匀称、蕴涵着力量的精壮筋肌。
附带一提的是,身上那把强健的宝刀依然生气勃勃,没有半点儿力不从心的纪录,更可为之骄傲。
不过身体健康、身材还没走样也不是他特别高兴的原因。
(在男人眼中,这应该是必然的!)那,到底男人是为了什么而这么愉快呢?莫非是身价未随年龄增长而下跌,向来不分男女老少大小通吃的魅力指数,反有水涨船高的态势?或是他昨夜彻夜未眠地陪几个老狐狸打麻将,不仅成功地解决一桩地盘上的纠纷,还一面倒地通杀三家,赢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噢,不是的。
能令男人眉开眼笑的重要因素,比这些都还来得更教人意外,也更为简单。
答案只有两个字……达令!……今夜要和心爱的小治治度过许久未有的甜密夜晚!闭着眼睛,沉醉在春色无边的幻想中,盘算着今夜该用什么别开生面的花样,料理恋人的顶级胴体兼庆祝自已的生日。
就算平时总拿工作当借口,动不动就拒绝自已求欢的无情恋人,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也应该会网开一面,纵容自已稍微逾越界线的要求吧?即使欺负得过火一点儿、弄哭了他,大概也不会被秋后算账才是。
这是根据两人相处多年,男人摸索出的心得所下的重要结论。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男人唇角张狂地扬起,露出接近猥亵的微笑。
等着瞧吧,欧阳小治,本夏寰大爷今晚不会让你睡的!谁教你连续两周都顾着医院的工作,把大爷晃点在家中,无所事事,让我平白累积了两周份的精力,今晚肯定要你连本带利地补偿我!关掉水龙头,随后拿条毛巾系在瘦腰上,男人走出浴室。
夏哥,‘夜舞俱乐部’的端木老板打电话找您。
刚巧拿着无线电话子机走进卧室的手下小汪说道。
挑挑眉,把话机接过来,走到落地窗前。
喂,我夏寰。
找我有什么事?端木。
不好意思,你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听得出对方口吻中有着紧迫性,黑眸一眯细,以另一只空出的手点了根烟。
怎么?是‘你’摆平不了的事?对方苦笑了下。
会请你出马的理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这件事有点棘手,所以……呼地吐出一口烟圈的时间里,电话彼端保持着沉默。
夏寰晓得会让端木扬说不出话来的情况,绝对非同小可,看样子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身为夜舞的大股东之一,要是俱乐部被人找麻烦,就等于有人要在他姓夏的太岁爷头上动土是一样的道理。
我知道了,三十分钟后见。
无奈地一撇唇,庆生活动只得稍稍往后拖延了。
谢啦,我等你。
☆ ☆ ☆ ☆派阿超去接英治下班,小汪留守在家里,夏寰带着几名弟兄赶赴夜舞俱乐部。
起初以为是有人砸场子,但是却发现俱乐部仍照常营业中。
端木,你十万火急地把我找来,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嘛!抱怨地,夏寰指指沙龙里面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相貌文秀端正的男子,一双阴柔凤眼气定神闲地望着他。
别急,我不会跟你开玩笑的,跟我来吧!他们来到顶楼端木扬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双手反绑地坐在地上,脖子上还套了铁锁炼,牢牢地拴在墙边。
你见过此人吗?端木双手环胸,以下颚指着该名男子,问道。
夏寰瞟了一眼。
我没印象。
你确定?干么?像这种路边随手一抓就有一把的家伙,我非得有印象不可吗?最讨厌被喋喋不休地盘问,夏寰挑眉道。
端木耐心地解释:你是知道我在挑选俱乐部员工的时候,经过了多少筛选与过滤,绝不让背景有问题的人混进来,好确保他们不会在俱乐部内从事什么不法勾当。
可是,这家伙利用做招待的身分,来没多久就私下卖白粉、K他命给我的几名顾客,这在‘夜舞’里面是破天荒头一遭,我的震惊你应当能理解吧?淡淡地往下说:而根据合理的推论,我不以为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小毒虫有胆子敢混进‘夜舞’。
看到一只小蟑螂,不把那个蟑螂窝揪出来,是断不了恶根的。
于是我让人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供出自已是你们‘全宇盟’义组的人,还跟我发誓他绝没说谎。
端木一瞥。
现在你明白我找你来的理由了吧?夏寰哼!咧开唇角。
你怀疑我开始经营白粉生意吗?如果我有一丝怀疑,今天就不会叫你来了,我还不至于蠢到与虎谋皮的地步。
我信得过你,而这小子却没有值得我相信的地方。
端木挑眉道。
这句话让夏寰冷峻的表情稍微和缓。
这种事没什么新鲜的,没读过帮规家训,倒喜欢打着‘全宇盟’的名义四处虚张声势的家伙不少。
他自称是你帮内的家伙,我就把他留给你处置了。
可是……端木一手放在夏寰的肩膀上。
我希望你能帮忙把这条线揪出来清洗干净,别让它再渗透到我的俱乐部来了。
我可不想再揪出一堆小蟑螂。
嗯,这你不必说,我也明白。
幸好你没先找上条子。
怎么找?一旦牵扯到条子,有些俱乐部里的顾客势必会被牵连进去,这会影响‘夜舞’在外的形象。
那些跟他买了东西的,已经被我断了会员卡,可是我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零星的蟑螂,万一不是……让我担心的只有这一点。
交给我吧!拍拍端木的肩膀,夏寰冷酷一笑。
这家伙嘴巴再硬,我都有法子叫他吐出幕后的藏镜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一转身,走向那名在墙边瑟缩颤抖的家伙,夏寰蹲下身子。
哟,听说你是我手下的弟兄啊?小子。
……你……你是?哈啊?连自家大哥的脸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敢冒充‘全宇盟’的人?嘿,你挺有种的嘛!黑瞳烁现隐隐的杀气。
对方倒抽一口冷气,吓得上下牙床打颤。
土豆仔,过来,把我们‘全宇盟’的帮规说一遍给这位不请自加入的小哥听一听。
尤其,我是怎么规定弟兄们不许碰白粉买卖的,要是碰了,又该怎么办。
笑嘻嘻的,夏寰一派轻松地警告着:「等你全部都听完了,我们再来看看你是哪个帮、哪个派的?要是你坚持继续做我们帮派里的弟兄也没关系,就照规矩先以帮规处理完,到时候若上天保佑你,让你存留最后一口气的话……夏某再和你慢、慢、谈!」「我、我……」无视对方吞吞吐吐的态度,夏寰站起身。
「土豆仔,你来跟他讲吧!我和端木老板到下面去喝杯酒,有结果再来通知我。
」「是!」当夏寰示意端木扬离开办公室时,门里面已经传出土豆仔朗诵「帮规」,以及那名毒虫拚命求饶的声音了。
「照这样子,结果似乎很快就会出来了。
」他们抵达楼下沙龙,端木派人送上两杯威士忌,愉快地说道。
「最好如此。
那家伙若是浪费到我宝贵的庆生活动,我绝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活生生的地狱。
」扳着十指,夏寰半认真地说。
「庆生?对了,今天是愚人节嘛!祝你生日快乐。
想必今天一定与你的医生达令安排了什么好节目吧?」举起酒杯,端木后知后觉地笑道。
「这还用得着说吗?」提起英治的话题,夏寰马上得意洋洋地说:「我可都计划好了,先是用热得足以让他想脱光衣服的麻辣火锅,唤起他的热情;接着再去吃冰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双人甜蜜巧克力圣代船,甜死他的嘴;最后轮到我──」「呵呵,我已经知道自己犯了极大的错,不该在这种重要的日子请你移驾到小店来。
能不能麻烦你别再描绘下去,折腾我的想象力了?我还不想把胃液吐出来。
」夏寰啜口酒。
「嫉妒我也没用,老天爷只给我一个人这么幸福的生活。
」「是、是,我也不敢跟你抢。
」摇摇头,端木好笑地晃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欧阳医生很久没来俱乐部玩玩了,最近他在忙什么?」一耸肩。
「因为动了几次高难度的手术都很成功,所以现在小治在医院里颇有名声,指名要他动手术的病患也增加了。
这几个礼拜,连我也难得和他讲上几句话。
他一到家不是睡瘫了,就是在看一些闷死人的艰深医学杂志。
要我说,与其看那些书,不如陪我炒炒饭,对他的精神健康更好些,不会累积压力。
」「嘻嘻,按照你的非人标准,欧阳医生在累积任何压力之前,就会先精尽人亡了。
」两人漫无边际地闲聊着,直到土豆仔下楼报告。
「夏哥,那小子似乎是被人骗了。
他供出的上游,告诉他只要业绩达到一百万就可以获得『全宇盟』义组的小组长位子。
上游的家伙是个绰号叫『长鼻』的,我们组里绝没有这号人物。
」「去把那个叫长鼻的找出来。
」夏寰收拾起嬉笑的神情,皱着眉道:「顺便调查一下是哪一路的人在后头搞鬼,想破坏我们『全宇盟』的名声。
」「是。
」土豆仔指指上头。
「夏哥,那个家伙你想怎么处理呢?要我去封住他的嘴巴,还是?」「老规矩,让他吃点永生难忘的苦头,别让他再到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好,我这就去办。
」土豆仔一走,夏寰看了眼手表。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小治治还在餐厅等我呢!剩下的留给那些小弟们处理,没问题吧?」端木颔首,起身。
「改天找医生一起过来吧?别人送了我一瓶三十年陈高,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就等你们来喝。
」「喔,这个好!喝醉的小治~~」好色地起眼,夏寰眼前已浮现出星眸微醺、双颊嫣红的情人,教人迫不及待想大快朵颐的模样。
「讲好喽,绝对要把酒留到那时候。
届时如果喝不到陈高,我可找你算帐,端木。
」「真奇怪,我明明说的是陈高,你听成媚药了吗?」嘲讽着,端木扬摇头说:「凭你这副急色鬼的德行,到底是玩了什么把戏绑住欧阳医生,才没把他吓跑啊?该不会他欠你好几亿?」「语气不需要这么酸溜溜的,端木。
虽然我的身体只有一个,没办法照顾到你的屁屁,但你要是无论如何都欠缺人滋润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分点露水给你的。
」勾住男人的脖子,夏寰咧嘴道。
会被激到,他就不叫端木扬了。
「我会认真地建议欧阳医生替你去势,夏寰。
少了一点男性雄风,说不定你会变得可爱些。
」如触电般地放开男人,夏寰一副敬谢不敏地说:「的,我不过开个玩笑嘛!真不够朋友!小气!」「恕我不送喽,夏寰『小』朋友。
」正想回嘴的夏寰,被一曲「脱掉」的手机铃声干扰,PASS个白眼给端木当「记在帐上」的意思,接起手机。
「喂?」『夏哥!我小汪,不好了!你、你快点到『明朗医学中心』去!』「喂喂,什么大事紧张成这样?是不是小治见不到我,化身为怪兽喷火啦?」笑嘻嘻地,夏寰回道。
小汪语带哽咽地说:『夏、哥!阿超和英治哥在路上遇到埋伏,被人放枪暗杀了啦!听说两人都中枪了,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你快回来!』什……夏寰一使劲,握在手中的超薄折叠式行动电话,啪嚓地被折断。
英治遇袭怎么会?不可能!☆☆☆☆在死神的面前,人类是无比脆弱的动物。
数声连续的枪响,刺耳的轮胎刮地声,车体大幅度地转弯晃动……英治还没能掌握接踵而至的众多突发状况,更巨大的撞击就冲向他们而来。
咚!磅!凹陷而下的车顶钢板,伴随而来的是手臂处的激痛、哒哒哒近似机关枪的成串鞭炮炸声。
「英治哥!」一道黑影扑过来掩护住了他。
数道血红的、热烫的东西沿着他的眼睑滑过,遮蔽住他的视野。
压在身上的躯体不自然地抽搐着。
然后……吱地,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煞车声响划破空气,车子撞上了某棵路树而向侧边倾倒,上翘弯折的车前盖冒出阵阵白烟。
也许是油箱破裂了,他嗅到浓重的汽油味。
车子侧翻过去的时候,后脑重重地撞到车侧边门,现在英治整个脑子都晕眩、发疼,手臂也痛得像被烫裂开来似的,可是现在不是晕倒的好时机。
努力推着压在自己上头的阿超,断续地低语着:「阿超……快……我们得离开……车子……」阿超或许是昏过去了,没有半点反应,他索性由阿超的身躯下方钻出,挣开安全带的束缚,以脚踹破早已迸裂无数道细痕的挡风玻璃残骸,钻出半个身体后,再把阿超从车子里拖出来──轰!炙热的空气于千钧一发间全部炸开。
英治眼前的最后景象,便是一辆双人骑乘的越野机车,自他们翻覆的车身旁绕了一圈后离去,强撑住的意识再也抵挡不住那道白光,被吞噬到虚无的世界里……☆☆☆☆再次恢复意识,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东西,是医院里的天花板。
英治眨动着眼,茫然地想着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让他挣扎着想起身……「啊!」稍一动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移位了似的,不听使唤。
「英治哥,你醒了?」双眼红肿的小汪捧着一只水盆进入病房内。
「你不要乱动,我这就去找医生来!」「小汪……」开口,多日未使用的声带粗糙沙哑。
「阿、阿超呢?他不要紧吧……我在这里躺多久了?」小汪一愣,垂下眼睛。
「今天是第七天。
英治哥的脑部受重击,本来我们还以为您再也清醒不过来了呢。
夏哥都快急疯了,差点没把医生给宰了。
你今天能苏醒过来真是奇迹,夏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还有阿……阿超他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知道英治哥没事,那么他的牺牲也不算没有代价了。
」牺……?英治浑身发冷。
「你在说什么!阿超他人呢?」「今天大家都去为他送行了,我不放心英治哥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所以自愿留在这边。
」小汪红肿的眼里浮出层层泪光。
「……送、行?」难以置信的,英治呆若木鸡地复述。
小汪点点头,艰涩地开口说:「阿超那天中了十几枪,当场就……今天是阿超的头七,也是他的出殡日,夏哥在○○殡仪馆为他办了个风光的葬礼。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英治拔掉了插在手臂上的针,不顾虚弱身体发出的哀鸣,硬是伸腿下床。
「英治哥!你想干么?」小汪急着上前搀扶。
额头冒出颗颗冷汗,但英治铁青着脸说:「带我去!我要去看,我不相信阿超他……你一定是骗我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本想劝解的小汪,看了英治激动的样子一眼后,叹息地说:「好吧,我也想去送阿超最后一程,我们一块儿去吧,英治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