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超有老婆和孩子了?难怪在夏寰的哥儿们当中,阿超显得和那些吊儿郎当、冲动鲁莽的伙伴不太一样,性格成熟安定得多……虽然偶尔会给人抓不着边、摸不透他想法的感觉。
但英治终于知道,阿超那份超龄(起码超越夏寰的EQ)的稳重是来自何方了──家庭的存在,会让男人懂事多了。
不过阿超也太见外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却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夏寰也是,竟能守口如瓶至今……看穿英治讶异的眼神里有一丝责难,脂粉未施仍然美艳动人的阿莉,微笑地说:「以前他们不提我的事,应该是阿超的要求吧,怕我和『全宇盟』走得近,会对我和孩子造成什么危险。
帮里头,在我参加丧礼之前,就知道我和阿超关系的,可能没几个。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这个,既然都在一起了,嫁鸡随鸡,我早有准备,知道日子不会永远安稳地过下去……」刚刚先回房去盥洗、换过便服的英治,坐在餐桌旁,和阿莉、满五岁的小罡一块儿用着午餐。
这是近日英治生活中难得出现的平静景象。
桌上摆放着几盘阿莉炒的可口家常菜,散发出「母亲」的味道。
身边的小罡不断好奇地对他发问,从英治的工作一路问到英治与爸拔、夏叔叔的关系等等等,英治都尽量以小罡能理解的话来回答他。
只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吃没两口饭,小罡已经不耐烦地玩起手上的模型小火车,若不是阿莉一口饭、一口饭地逼着他吃下去,小男孩的心早就飞到客厅的42吋大电视机前了。
当英治由阿莉口中得知,是夏寰拜托她带着儿子一块儿住进这间新「家」时,霎时尴尬地红了脸。
……前夜的失态、失控,让夏寰误以为我是「疯了」吧?为了防止我再做蠢事,还派了人来「看护」我?唉,欧阳英治啊、欧阳英治,你还算是够落魄的了。
还好阿莉见状,解围地说:「这样真的帮了我自己一个大忙呢!老实说,我晚上十点要出门去工作,以前都是让阿超在家陪小罡上床就寝的,现在我只好委托保母,可是我和那个保母又合不来……我正为了该不该炒她鱿鱼而大伤脑筋,凑巧就接到了夏寰的电话……我想你不会介意帮我哄小罡睡觉吧?欧阳医师。
」英治心想,阿超的眼光真好,阿莉这点细心又善体人意的温柔,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拥有的。
表示自己乐于接受这「重要任务」后,阿莉眉开眼笑地道谢,他们两个很快就聊开了。
由她口中,他知道了许多过去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像阿超是怎么会加入「全宇盟」、当初夏寰如何牵红线让阿莉与阿超认识、或是阿超是个怎么样的「标准好爸爸」等等。
说着说着,阿莉的脸色一黯。
「想想还真是后悔,当初我没有再坚持一点,让阿超把结婚手续办一办。
」以为她是指阿超走后,有很多法律上的权益都没有获得保障,他说:「妳可以主张自己与他有实质上的婚姻关系啊!毕竟你们都同居那么久了。
我可以介绍几位律师给妳。
」阿莉摇摇头。
「律师能干么?我不是想要争名分、争东西。
阿超总是说他不要我跟他同患难,因此不会和我正式结婚。
如今,我才恍悟就算只是形式上的一纸证书都好,若是当初有留下点什么,证明我对他的爱不只是想同甘,也愿共苦就好了。
我根本不在乎他是混帮派的,他不是会恃强凌弱的人,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可是还没能让他知道我从不以他为耻,他就……我再也没机会告诉他这点了……」红着眼眶,阿莉擦着眼角说:「说来说去,我就是个没勇气的女人,老是顾忌自己大阿超几岁,怕他以后会变心、怕被他抛弃。
我真的好后悔自己拉不下面子,逼阿超娶我这个某大姊。
」「……」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英治默默地把面纸盒递给她。
抽出几张面纸,擤擤鼻子,阿莉破涕为笑地说:「歹势,我一直严禁自己提起阿超的时候哭,结果又破功了。
」「哭得出来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放声大哭吧。
」英治希望夏寰也能这么做,让泪水洗掉他内心结冻的角落。
「哭哭啼啼地过日子是没有意义的,我宁可把时间放在帮助夏寰揪出那些暗杀阿超的混帐上头,帮阿超讨回公道,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一顿,阿莉轻轻摀住嘴。
「糟糕,夏寰要我别在你面前提这件事的,他说你很反对……」摇了摇头。
「我反对的不是讨公道,我只是……无法赞成以血腥报复作为唯一的手段,不愿看到他成为盲目的屠夫,双手沾染无辜的鲜血。
」阿莉怔了怔,突然严肃地望着英治说:「你不相信夏寰吗?欧阳医师。
」「……」英治锁着眉。
「你怎么会回答不了呢?」阿莉气呼呼地抱胸说:「厚~~我真的生气了!亏你还当了医生,一个医生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呢?!我看你最好回房间去好好地反省一下,欧阳医师!想一想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由分说地,绕过餐桌,阿莉拉着英治的手腕,边朝他的卧室走去,边说:「夏寰是不是个杀人魔,你最清楚。
用屠夫这种字眼形容他,夏寰太可怜了吧?他又不是见人就砍的疯子……阿超还说你聪明盖世,我就知道男人全都是笨蛋!大笨蛋!」推他进卧室里,阿莉砰地关上门,隔着门板说:「在你想通之前,我会叫小罡不要来吵你。
」英治苦笑地看着那道门。
不一会儿。
「……欧阳医师,我们认识不久,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奇怪,可是我常听阿超说你和夏寰的小故事,也不把你当外人,所以……我是真的很羡慕你,有勇气接受夏寰。
你和他之间的鸿沟更胜于我和阿超,身分、背景、环境没有一样相似的你们竟能相恋,看在我这第三者眼中真是项奇迹。
不要告诉我,这奇迹已经破灭了。
」☆☆☆☆门外传来转身远去的脚步声。
夏寰不是屠夫,也不可能滥杀无辜──这是毫无疑问的。
被阿莉一记当头棒喝敲下,笼罩英治心头的乌云不能说全部散去,但至少多了一丝丝曙光。
先前经过一场许久未有的宁静深睡,不要说是作恶梦了,连点梦的影子都没有,他睡得像个活死人似的。
再醒来时,昨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做了什么、又被做了什么,英治紊乱的记忆已不太清晰。
印象最深的,是几乎贯穿脑门的强烈快感……还有置身在无声、无影、无法沟通的黑暗世界里,方能寻觅到的无伪真实。
它,一直在我的眼前,我却愚蠢地选择了闭上双眼。
不是离开了夏寰、不是应和了世俗的看法、不是做出所有人都认同为正确的选择,自己就能获得救赎。
挣扎在情感与良知之间的他,死命在追寻的其实是一个区区的理由──能原谅我自己、允许我继续留在夏寰身边的「好理由」。
他连这一点都还不明白之前,夏寰就明白了。
打从一开始,夏寰就比英治更知道英治在找什么,而且用他的强势作风给了英治这个理由。
担纲演出「坏人」的角色,夏寰打造了「我绝不让你离开」的囚笼,扮演称职的狱卒,在他的身上环绕着重重的锁炼。
这么一来,英治再也不用为了「留下」而痛苦,他有了最正当化的借口──因为狱卒不肯释放,所以囚犯不能离开。
无关于良知、无关于对错,它就成为一个简单的「出口」。
我是个笨蛋……远超过于夏寰的低能程度的笨蛋!自己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与夏寰分手,不是因为分不了手,而是他不想分手,不想与夏寰分开,无论任何理由!阿莉有一部分是对的。
他是该反省了。
一个人迷惘着、痛苦着,放纵自己沈醉在悲怜的态度中,「眼睁睁」地让夏寰独力与软弱的、脆弱的、封锁起内心的自己拔河,这样会让事情有所改变吗?用力地站起来吧!更加、更加坚强地站起来吧!知道跌倒的滋味,所以双脚会站得更直、更挺。
☆☆☆☆叩叩的敲门声在外头响起,唤醒了英治。
他竟然无意间又睡着了?看样子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疲惫(都是夏寰那头不知节制的蛮牛的错!)。
「请进。
」从床上坐起身。
精心装扮过后,摇身一变为精明干练妈妈桑的阿莉琛头进来,她一边夹上耳环,一边说:「我要去上班了,小罡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喽!他差不多该上床睡觉了。
」英治走向她。
「路上小心。
」「嗯。
」阿莉抱起捉着自己裙角的小罡,亲了一下说:「要乖乖听欧阳叔叔的话,不可以吵闹,知道吗?」「妈麻掰掰。
」把小罡移交到英治怀抱里,阿莉拎起她的GUGGI小提包,在夏寰派出的两名小弟护送下离开家门。
「好啦,我们该来做什么呢?」英治笑问着遗传到母亲与父亲的相貌,长得大眼红颊的可爱小男孩。
「是不是到了洗澎澎的时间呢?」「我想玩水枪!」小男孩兴奋地跳着说:「要打水仗!」啊哈……英治可以想见,等会儿浴室会变成何等凄惨的模样了。
「那我们打勾勾,水仗打完、洗完澎澎后,要做个好宝宝,乖乖听话睡觉喽?」「好~~」用充满朝气的声音,小罡大声地答应。
但……真不该相信一个五岁小男孩的「谎言」。
花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把小罡安置在床上,又花了同样长的时间读床边童话书给他听之后,那精力旺盛不输给成年人的小鬼头,才总算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真不知道那么小一个身躯里,哪来那么多的体力?自己连开十二小时的手术,都没这么累过!敲着酸疼的脖子,英治走出他们母子的寝室。
「喀咛」一声,大门被开启,是夏寰回来了。
刻着闇云的脸庞,让昨晚凝重的气氛再现,英治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差点忘记自己誓言过要「坚强」一点儿。
在心中低叱,禁止自己胆怯,他松开紧张的喉咙,挤出话。
「我刚把小罡哄睡,你──」夏寰跨前两大步,转眼间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手一揽就把英治搂入怀中。
「很好,这样就没有烦人的小鬼来打扰我们了。
」形同热焰的唇舌挟着风暴的威力袭来。
「唔!」齿列后方、口腔内部、舌根,无一处不被男人的舌所爱抚挑动,英治呼吸困难地扣住夏寰的手臂,努力地撑住瘫软的双膝。
「……慢……慢着……我有话……」嚣张的眉一挑,男人舔舐着自唇角溢出的水色清液。
「话?没有这个必要,我昨晚还不够让你明白吗?是你要我让你无法思考的,英治,那么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机会去思考,你什么都不必想,跟着我就对了。
」英治拨开他拆解着自己衣扣的手。
「昨晚我是有点儿不正常,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你能不能听一下我要说的话!」惯于格斗的男人,轻易地以一手制住英治的手腕,低声笑说:「不正常?不会啊,我还挺喜欢的。
难得听见你愿意说出下流话,要我覆诵一次昨晚你是怎么说的吗?」贴近他耳朵,男人吹气地说着:「……『我,夏寰,快点!』,原来你这么好色喔,小治治!」赧红了双颊。
可恶!「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夏寰!」「我是啊!每次我得寸进尺,爽到的都是你耶!」暧昧地以大腿蹭了蹭他。
「昨晚……咦,算今天早上吧?你不是睡得很香吗?这可是我努力再努力的成果耶!你『受』享其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不行,痞子模式的夏寰是转移焦点的高手!要掌握先机──英治主动送上一吻,宛如小猫般舔弄着男人的下唇,让男人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后,再把自己的舌送进那微分的唇里,柔柔搅动。
这效果十足的诱惑,不消片刻就成功地勾住了男人的注意力,很快地,夏寰舒服的呻吟声流演到英治的口舌里。
「听好了,夏寰。
」趁主导权尚在手中,英治移开唇,以双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认真地看着他。
「我决定要辞去现在任职的医院的工作。
」颦起眉。
「你确定?」「嗯。
」目前被留职停薪、视同留校察看状态的英治,并不是没有机会重返工作岗位。
院方会议的最后决定,是舍弃他这个长期栽培的人才未免可惜,因此希望英治能主动避避风头,休息一阵子再说。
「这决定,该不会是你自责下的产物吧?我的罪恶由我自己承担,你阻挡不了我复仇的,是我太过固执了──你干么非得逼自己辞职不可?」口气虽然平静,但隐约有怒火窜烧。
「你误会了。
」「要不然还有什么其它理由?你有多热爱这份工作啊,常常都会让我嫉妒到巴不得废了你的手,叫你别再工作了。
这样一个医职至上的你,我想不出为何会有厌倦而辞职的一天?」「这不是放弃,而是我有更想去努力的目标。
」目光凛凛地说。
「可别告诉我说!你想出家去当和尚!」黑瞳一瞪。
英治缓慢地摇摇头。
「远远地站在门外,和在门里看,是两件不同的事。
不管我在门外说什么,对你而言,我都是个局外人。
假如非得打开这道门我才有资格说些什么的话,我愿意握住门把。
」「元宵节已经过了,小治治,你讲这些灯谜要干么?」听得眉头打结,夏寰咋舌道。
「……我要加入『全宇盟』,做你旗下的一份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英治语气淡淡地说。
先是一愣,紧接着捧腹大笑。
「这个有趣!小治治,你真有说笑的天分!」「我应该要怎么做?有什么人帮仪式?」他一本正经地问。
夏寰笑完了之后,说:「跳火圈、滚大球,你喜欢哪一种,随你挑选。
欢迎加入夏寰马戏团!」「我去问小汪。
」耸耸肩,英治掉头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你敢!」大手扳过他的肩膀,夏寰喷火地咆哮着。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我不会让你加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欧阳小治!」「……台湾不只『全宇盟』一个黑帮。
」考虑半晌后,略微恐吓的,英治微笑道。
「哈啊?你想看尸横遍野的景象是吧?天底下有哪个黑道会允许自己的姘头跑去混别人家的?给我清醒点,不然我就再把你的眼睛、耳朵都遮起来,到你爬都爬不起来为止!」一抿唇。
「你无须这么激动。
」「试着踩过我的尸体,再来跟我说这句话!」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相互僵持不下。
绷到极限的空气里,有着一触即发的危机,彷佛谁先移动一下,地雷就会被引爆开来。
意外地,稚嫩的童音闯入──「叔叔,我想尿尿。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小男孩,英治赶紧走过去,弯下腰说:「好,我带你去尿尿。
」「你们在吵架吗?」揉着眼睛,小罡打了个呵欠,轮流地看着英治与夏寰说:「不可以喔!爸拔有说过,大家都要相亲相爱,不可以吵架,吵架要打屁股喔!」这句话让两个大男人无言以对。
竟被五岁的小鬼头教训,身为大人的颜面都扫地了。
英治苦笑着说:「爸拔说得很对,是叔叔们不好,吵架吵醒了你,我们不会再吵架了,你放心。
」点点头,小罡伸出肥肥的小手,在英治的头顶摸了摸。
「乖……」不经意的无邪小动作,触动了英治伤感的一面,紧紧地抱住温暖的小身躯,英治转头看着夏寰说:「我不能吗?阿超走后空出的位置,我不能替代吗?我只是想……由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看待我们之间的冲突。
你说我不是圈子里的人,所以不懂,那就一让我了解啊!我想了解!」「你不适合这个圈子,英治。
」也跟着走到身边,夏寰环抱住英治,连同英治手中的娃儿一起。
「死心吧,它不是你能生存的地方。
……我输了,算我怕了你,我愿意答应你,不将那些该死的家伙千刀万剐,会想别的法子报复。
反正让一个人觉得生不如死,更胜过一刀宰了他。
这样总行了吧?」啾地亲亲英治的唇,夏寰低语着:「麻烦你,别再说你要加入帮派这种教人头皮发麻的话了。
光是想着你去讨债、你去恐吓或你去绑票的画面,就会教我恶梦连连。
」英治闻言,跟着皱起眉头,摆出苦瓜脸。
「说实话,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
原来你们平常都在干这种事吗?」哈哈地相视一笑。
「叔叔,我要尿下去了啦!」被抱在两个大男人中间的小罡抗议地嚷着。
「快点带我去尿尿!」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百八的大男人,究竟还是敌不过小小暴君,被迫放下一切「未结束」的沟通,专心伺候他。
☆☆☆☆深夜三点,几只流浪狗抢食着打烊的摊位下方的鸡骨、残饭,而随地倒卧在路旁的游民一手拿着酒瓶,一边自言自语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语。
阿憨师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忙地走在龙山寺前的闹区里。
不断回头观望着前后左右,确认没有跟踪他的家伙……就在他绕过大街的转角处时,数名混混由埋伏处现身,阿憨师赫地倒抽口气,急踩煞车转身回头猛冲,可是跑没两步,他的去路又被另一批混混给拦下。
四面楚歌的阿憨师,听见嘎地轮胎磨地声,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地开到他们面前。
车窗摇了下来,一名脸部布满斑驳痘疤痕迹的中年男子,使个眼色示意阿憨师上前。
「呵、呵呵,曹董,您怎么有空来找我?」「上车。
」不跟他废话的男人,押着阿憨师坐车到达河滨公园。
白天时,被溜狗民众占据的一这座公园,到了深夜就是连单身男人都不敢冒险一个人闲逛的处所。
把阿憨师推下车后,绰号曹董的男人,点了根烟,大大地吸了一口,吐出。
「听讲那个姓夏的去找过你了,是吧?」阿憨师点头如捣蒜。
「是、是啊,差点把我惊死!老天保佑喔,我还以为他一定会把我给宰了捏!」「恁爸死好!」伸腿猛踹,曹董怒吠道:「你把我给出卖了!」痛得在地上哀嚎打滚。
「饶命!饶命!大哥,我不敢!我死也不敢出卖大哥啊!」「骗肖仔!你没出卖我,那姓夏的会放你散?你再给我讲肖话,我就先拔下你的舌头,拿去喂野狗!」「呜呜呜……」阿憨师哭得鼻涕眼泪齐流。
「我、我是讲真的,你要信用我啦!我只跟他说了霁狼的情报,其它我就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把这件事推到王仔身上,让他们以为这件事是王仔牵成的!我要半夜跑路,就是怕他们又回头来找我咩!曹董,我发誓我讲真的,不然出去马路我就会被车给撞死!」拿着抽到一半的烟,曹董蹲下身,和阿憨师视线齐平,把烟屁股戳向阿憨师的脸颊。
「啊啊……」抱着脸颊尖叫。
「这次我就再信用你一次。
」满意地看着对方在脚下痛不欲生的模样,曹董拍拍手起身。
「这点皮肉痛给我记住,以后不要再给我搞砸了,宰影某?」?痛到连讲话都发抖,男人频频称「好」。
一句「滚!」后,阿憨师奉命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拔腿往前跑──砰!砰砰!三声暗夜不明枪响过后,阿憨师抱着肚子,翻白眼缓缓抽搐地倒下。
马上趴在草地上找掩护的曹董,左右张望,大声吆喝兄弟们过来保护自己,顺便去找出是谁开的枪。
可是那些弟兄们绕了一圈都没看到开枪的人,远远却可听见摩托车飞驰离去的声音。
这时,手机铃声由阿憨师身上传出来。
一名手下搜遍阿憨师的口袋,好不容易找到手机,送到曹董手上。
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曹董想了想,接起它。
「喂?是谁?」『……暴露秘密的掮客,死了也是活该的。
』远超乎想象中该有的年轻声音。
「你……到底是谁?」『上次的任务是成功的,可惜的是目标当日临时变动行程,我没发现。
可是这回我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不会失败的。
』「你、你就是霁狼吗?!」握着话机,曹董兴奋地问。
『接下的工作,我一定会完成。
完成之后,阿桑会把钱汇过来吧?』「会、会!只要能让姓夏的下地狱,我一定会把酬劳付给你的,你不用担心。
」『嘻嘻,我也不担心。
因为不给钱的话,我也会杀了你的,阿桑。
那就这样了,掰掰!』曹董呸了一声。
声音听来年纪不大,可口气倒不小。
等这件事完成后,就把这手机密报交给熟识的条子,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知道连续犯下数起杀人案的霁狼,是以哪支电话在联络雇主的。
给条子一点破案情报,条子也会行个方便给他,这就叫一鱼两吃,嘿嘿!☆☆☆☆不使用同型的机车。
不使用同厂牌、同一支的手机。
不使用固定的枪械。
霁狼屡次的犯行在警方的正式纪录上,几乎是不同的人所做的案子。
能找到目击证人的案子不超过三件,但实际上霁狼当然做了不只三件。
勉强称得上特征的,大概是「摩托车」这三个字,可是即便清查了再多的失窃机车或伪造车牌,想从里面大海捞针地找到霁狼的行踪,无异是桩不可能的任务。
他,逍遥法外的时间越长,想要缉捕他或下令追杀他的人,也越多。
「医生,你在看什么啊?」习惯在一进租屋处,就跑去冲澡的年轻男子,此刻清秀的脸庞沾着露珠的模样,就像是清晨薄雾下的玫瑰般娇艳。
他靠到坐在双人床上检阅着照片的严肃男人身边,凑过去瞧。
照片是隔着相当距离拍摄的。
相貌称得上抢眼美男子的被拍摄人,并不知道自己成了镜头捕捉的对象,在一间公寓的阳台处,和一名女子交谈着。
霁狼拿走男人手上的照片。
「你是不是认识他啊,医生?」男人没有回答,默默地把照片再拿回来。
「哼嗯……那么……他是你喜欢的人,或是讨厌的人呢?」摸着男人下颚上冒出的短胡渣,享受着那种刺刺的感触,霁狼盯着他问。
深棕色的眼珠轻微转动了下,男人低沈地说:「你的药,吃了吗?」「你没回答我!」嘟起嘴,霁狼瞪瞪他。
男人轻推开他缠上来的身体,取出藏在床底下的一只黑色皮箱,把照片收进去之后,顺便拿出透明的小药盒。
「快点把药吃了,睡觉吧。
」啪地!霁狼赌气似地仰头把药丸吞下去,接着又回到原先的话题。
「现在可以讲了吧?」男人神色不变地说:「是以前的旧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讨厌、没有喜欢。
」「我不信!」霁狼露出小虎牙,笑容当中有丝狂气。
「你骗我!你明明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很聪明的男人。
我决定了,等我送他的情人上西天之后,我也要轰掉他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他的脸开一个大大的窟窿,就像当初我轰掉雪狼一样!」双手缠绕到男人的脖子上,兴奋到双颊通红。
「我想做耶,医生,我们来做吧?」没有说好或不好,向来吝于言词的男人,被动地任由霁狼坐到自己的身上,看着他拉下自己皮衣的拉炼,解开裤扣……「啊唔……」啧啧吸吮的声音由男人的下方传来。
男人闭上双眼,暖热适中的温度与被湿滑包里、被软舌舔弄的刺激,这种唤起的过程与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即使已经相当熟悉,但也不会因此而少掉乐趣。
确认男人的勃起已经够坚挺后,摇晃着一头飘逸蓬松的短发,霁狼舔着舌缓缓地坐上他的膝盖。
一吋吋地没入、吸进。
「啊嗯……好舒服……医生……帮我……」拉着男人的手,移往自己前面的分身,另一方面也不忘上下款摆着腰,运用着自己喜欢的节奏,缔造出甜美的欢愉。
「啊噢……啊噢……」灯光昏暗的宾馆小套房里,洋溢着短促呼吸、甜腻呻吟。
墙面上两道交缠的身影紧紧地密合为一,晃动着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