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重要干部聚集在长桌边,个个脸色凝重。
「夏哥,王仔虽然失踪,一时找不到他的人,可是从他那里搜出来的顾客名册中,我们已经过滤出这几个角头是和咱们关系比较恶劣的。
里面这个『黑金』和这个『油条』,都是上次经阿莉探听过,觉得很可疑的。
我们要不要到他们的地盘上去放点火,看看能不能熏出点什么东西啊?」小汪提到。
「喂,你有确定吗?小汪。
」另一名干部,有些怀疑地说:「黑金的手下我也有认识几个,我们的人和他们是在『红粉妹妹』发生过冲突没错,可是他们大哥事后已经跟夏哥认错了啊!」「嘴巴上可以这么说,但心里头怎么想的,谁知道?你有把握人家没记在帐上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是问你有没有确定,又不是要帮他们!你不要以为夏哥放手让你去查,就可以随便查一查交差!」「我查得仔不仔细,轮不到你讲话!」坐在长桌头的夏寰,沈脸警告:「帮规第十条,自家人不准起内讧。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小江和那名干部登时噤口,连气都不敢喘。
「去放点风声,看看他们有何反应吧!我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你们自己去商量要怎么做,再把最后的结果告诉我。
两天内,我要知道这答案,懂吗?」管教手下时,最重视公平、纪律的夏寰,谁也不偏袒地说。
两人默默地点头。
夏寰接着问其它人,看他们有无其它需要报告的事项。
按照自己在帮内的地位,干部们轮流发言,待坐在椅子上的人都讲完话之后,站在长桌旁的土豆仔跨前一步说:「夏哥,关于您之前交代我去找的那个『长鼻』,我已经找到了。
今天我把他带过来,就等您发落。
」长鼻?夏寰想了想。
「喔,是那个假借我们名义卖白粉的。
他是独资,还是连锁、加盟的?」「……是曹水的手下。
」「曹水?那家伙还没学乖啊?」曹水很久以前曾在「全宇盟」混过半年,因为涉及毒品买卖,被夏寰以帮规处置,留下他两根小指后,就把他驱逐出去了。
后来辗转听说这家伙跑去投靠一名流亡东南亚的大哥,正式干起了毒品大盘的角色。
「夏哥,我在想,近来我们地盘上多了很多未成年的小毒贩,说不定也是曹水的杰作。
传闻那家伙大量吸收一些跷家的小鬼头做下线,肯定是藉此发了笔大财。
我有亲眼看过他开最高档的奔驰进出酒家,一挥手就是几十、几百的,很惊人,阔得要命!」小汪不齿地说道。
「汪哥讲的事,我也听过。
」猛点头的土豆仔说:「我们逮到那个长鼻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已经很枭掰了,戴着几两重的金项链、金戒指和金假牙,一副钱多多的臭屁样子。
嘿嘿,所以我们几个兄弟有先给他修理了一下啦!」夏寰不悦地蹙眉。
「曹水现在都在哪里混?」「啊就三重埔、老万华那一带喽!」「去打听一下他在哪间酒店活动!找个时间,阿成你去和他『聊聊』。
带些家伙和块头大的弟兄们,告诉曹水在我们的地盘上盗用我们的名做这些事,有多么的要不得。
」撇撇唇,夏寰懒得自己出门与那种蟑螂级的低等生物谈判。
「是!我一定会把夏哥的意思传给他们的。
」专门负责和人「协商」的阿成,是道上谁都知道的狠角色。
阿超若是「文」的代表,阿成就是他们「武」的看板。
「散会,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长桌边的干部一散去,小弟立刻为夏寰送上一杯茶。
「今天的报纸呢?」「在这儿。
」拿掉没有用的花边新闻、文艺专栏,只送上政经、社会相关的那几页,每份报纸还都经过整理,勾出上头几个值得注意的消息。
翻开社会版,夏寰一眼就看到那则写着「河边一具男尸,惊动晨跑民众」的报导。
当他看见绰号阿憨师的男子,遭不明人物枪杀身亡,警方在河边寻找着弹壳的消息时,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雪特!「小汪!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夏哥?您说什么事啊?」居然还搞不清楚状况!夏寰翻翻白眼。
每次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他多希望阿超还在,起码他灵活的脑筋会转得快一点,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阿憨师被人宰了,这一定是那对摩托车杀手干的!为什么他会被杀,你还想不通吗?你们没一个有大脑的啊!」面面相觑地,留在屋里的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被封口了!」他们迟钝的反应,令夏寰火大,「砰」地一拍桌。
「那死了活该的家伙对我们撒谎!阿憨师就是联络人不会错的,正因为他破坏规矩,出卖旗下杀手的消息,所以人家才会反过头找上门要了他的狗命。
混帐!要不是他已经隔屁了,老子真想活活掐死他,敢欺骗我!」脑筋总算转过来的小汪,恍然大悟地说:「那,我们追找王仔也没用,因为他手上的顾客和阿憨师接触的不见得会重迭!」「对!马上到阿憨师的小钢珠店去,趁条子还没有把东西翻出来前,先去搜找。
任何像是联络用的纪录,都不要给我漏掉,全部找回来!」被火烫到尾巴似的,小江跳起来,急忙号令几名弟兄跟着他出门去。
夏寰瞪着报上的消息,反复地看了几次,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那名叫霁狼的杀手一天不除,对很多人都是种威胁。
夏寰不怕霁狼找上门来,他宁可和这家伙一对一地单挑,也不想再看到自己周遭有谁被误伤了。
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泄愤地一抛。
夏寰抄起椅背上的外套。
虽然现在不是自己平时去找英治的时间,可他迫切想见到英治,想确认他是否平安无事,想要碰触真真实实的他,好让自己被恐惧所绑架的心安定下来。
☆☆☆☆「叔叔,这个呢?」趴在客厅的地板上,小罡拿起一块拼图,仰头天真地问道:「这要放在哪边?」「小罡不是说不要我帮忙吗?那就要你自己找喽!每个洞都试试看呀,看看它该放在哪一个地方。
」用「学龄前」儿童的口气,英治拍拍他的头说。
小罡嘟嘟嘴,做出努力思考的表情,一下子挤挤眉、一会儿弄弄鼻。
那副鬼灵精的俏皮模样,让英治不禁微笑。
这些天的相处,让英治意外发现到,小孩们的世界竟是这么的单纯,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阶段……「放这里!」试过好几次后,小罡把拼图卡进那块缺角,得意地高喊着。
英治拍拍手给他鼓励。
「好棒喔!小罡好厉害,真的答对了!加油,还剩三块拼图,你的面包起人就完成喽!」「嗯!」听到门外传来的开锁声,以为是到超市去买菜的阿莉回来了。
英治脸也没抬地,眼睛盯着小罡奋战不懈的动作,嘴巴招呼道:「阿莉、阿莉,妳快过来看,小罡快把这个拼图完成了!」「这真是个坏消息。
」低沈而纯粹男性的声音,蓦地响起。
「夏寰?!」英治吓一跳。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哇!我全部都拼好了!叔叔,你看!」小罡献宝地把拼图举得高高的。
「我好厉害,对不对,叔叔?」夏寰眉毛一挑,弯下腰看着小罡。
「拼这个很不容易吧?小罡。
你是不是花很久的时间才拼完的啊?」「对啊!我拼了好久、好久、好久喔!」不断强调的小男孩,以为会得到什么「奖品」,却不料下一秒钟,夏叔叔大手一挥,把拼图整个给打翻了。
那间,漂亮的图片再度恢复为成堆碎片。
「啊!人家的拼图!」「夏寰,你干什──」两手扣住英治的腰,一边腾空架起,一边向着小脸纠结成酸梅,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的小男孩说道:「再拼一次吧!小罡。
这次你要慢、慢、地、拼,等你拼完的时候,夏叔叔再把欧阳叔叔还给你。
记得喔,要慢、慢、拼!」英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怎么有这么低级、丢脸、没个大人样的男人?居然连五岁的小孩都照样欺压不误?几乎是一路被夏寰拖进卧室,逼得英治不得不一手扳住门框作垂死抗争,与他的蛮力拔河较劲,并不忘破口大骂。
「你这欠扁的家伙……给我放开……放手!可恶,夏寰你听到没有?放开我!」夏寰那张不输给五岁小男孩「鸭霸」模样的脸孔,傲慢地一抬。
「现在轮到我了!死小鬼占用你那么多的时间,我才用这一点点,你就该知道感激了!安啦,我也没空,会速战速决的。
」「没头没尾的,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几年了,你还这么不上道喔,英治?」夏寰假惺惺地一叹。
「除了那档事,你说,还会有什么呢?」「那是哪一……不,不对,我管你哪一档,你全都别妄想!」「英~~治~~」「不行就是不行!我绝对不要!」「……」眼一扫。
「……」瞪回去。
夏寰在使出「媚」眼功也得不到效果后,腾出一手。
「这是你自找的喔,英治。
」不要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来!英治额头冒出青筋,谁知转眼间,一波惊人的麻痒就由腋下腰间蔓延开来。
「哇啊哈哈哈……你混帐……哈哈……不要闹……啊哈哈……」呵痒名人夏寰成功陷害英治掉入又想哭、又想笑的痒痒地狱里。
一鼓作气,趁着他笑得前仰后翻,眼角喷泪的时候,夏寰掰开他攀在门框上的手指,咻地把他拉入卧室里,砰地关上门。
大功告成。
「你……万一阿莉回来……要怎么办?」气急败坏的音色里,已透露着全盘皆输的迹象。
覆在他身上的男人,边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边亲吻着他下颚连结颈背的敏感地带,满不在乎地说:「不怎么办……除非你想找她进来玩3P?」吞下几要逸出的呻吟,英治眼尾开始湿润,他知道自己的乳头在布料底下坚挺起来了。
该死!夏寰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不是开开玩笑的),自己就没有胜算了。
交往多年最大的缺点,便是他们都太熟悉彼此的弱点了。
「……我若是阿超,半夜就变鬼来找你……开自家兄弟的老婆这种玩笑……你、你会遭天谴……」努力东想西想,就是想把自己的注意力由男人的手指头上移开。
夏寰停下动作,抬眼望进英治的眼底,严肃地说:「我错了,阿超,我现在跟你忏悔,你可别半夜三更跑来骚扰我的小治治。
我『老婆』很胆小,你也知道的。
」「……」连「无可救药」这种说到烂的台词,都不想再骂了。
骂了,这男人并不会因此「有救」,干脆张口咬住男人在前方晃动的肩膀,泄愤。
「知道、知道,我马上就喂你吃饱饱,别急啊!」咧嘴一笑,男人转往他的下半身进攻,灵巧的大手扯下他的裤子。
「不要以为……」英治放开嘴,舔舔自己的唇,回味着口中的男人味道。
挑衅光芒点亮黑眸。
「每次你这样心血来潮地发情,我就会让你得逞,夏寰。
」十指包裹住柔软的欲望,夏寰起眼,又爱又恨地望着英治那迷人魅艳的表情。
「等你这句话有实现的一天,我再来考虑好了。
」英治主动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拉向自己。
「我尽量努力,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管他,反正没人抱怨。
」浅笑着,火辣辣地以吻封住近在咫尺的双唇。
取得「暂时休战」的许可证,男人更不必客气(?)地,沿着性感锁骨烙下唾沫的痕迹,咬啮着弹性紧绷的肌肤,吸吮着上下起伏的胸膛上那两枚小小的果实。
压抑着呻吟的英治,不甘示弱地抚摸着男人发达的筋肉,枢着那结实光滑的背部,最后再探入那硬质的黑色发海里,揪紧、放开、握住、拨弄。
忙乱的手指动作帮他传递了无法以嘴说出的请求。
啵地轻微声响,吸吮的唇释放湿漉漉的小果,改以手指刺激着。
同时,握着欲望的另一手亦缓慢地、轻柔地套弄起来……恼人的欲火、略带麻痹效果的电流,上下轮流夹攻着英治。
身不由己地在男人身下扭动起来,表情苦闷地发出「哈啊……哈啊……」的窘促喘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英治?你在房间里头吗?小罡哭哭啼啼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是谁欺负他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是阿莉!她到家了!大惊失色的英治,赶忙想推开夏寰,可是男人反而把英治压得更死,大手盖住英治的嘴,扯直大嗓门代替他回道:「阿莉,我和我家达令正在忙,你管好你家的小鬼头,别一让他来吵我们。
」英治一双黑眼渲染着愤怒、羞恼的色泽,瞪得奇大无比,咬住男人的掌心抗议。
「……原来如此。
好吧,你们去忙。
对了,不要忘记爱的小套套!」「多谢你的鸡婆!」脚步声一远离,夏寰立刻放开手,朝英治无赖地笑说:「看吧,人家很体贴的,你紧张什么?好了,我们继续吧!」「……」气到语塞,英治懊恼地呻吟。
「我会被你害到身败名裂,姓夏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治。
」夏寰啧啧地摇头。
「我怎么会做那么小家子气的事呢?我打算让你不只身败名裂,等会儿还要让你颜面尽失,没、脸、见、人!」「夏寰!」☆☆☆☆将近一小时的「世界大战」结束后……声嘶力竭、筋疲力尽的,英治趴在床上。
极力不愿让声音逸出门外,偏偏夏寰就爱与他作对,他越是不发声,夏寰就越是逼得他痴态尽现……到后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什么,也管不了自己的叫声是不是会被门外的人给听见。
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夏寰这该死的野蛮人,做完想做的,洗了个神清气爽的澡后,就迳自离开房间,留下英治在床上,不知道是该出去或不该出去。
他怕自己在床上蘑姑的时间越长,越是会让阿莉认定刚刚自己被OO到下不了床………去他的,反正都已经被「听到」了,丢脸就丢脸吧!撑起身子,英治搜集所有被拆散的骨头,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花冲洗掉一身的性爱气味与汗水。
「欧阳医师?」英治关掉水龙头。
「什么事?」「我要和夏寰出门一趟,你可不可以帮我弄晚餐给小罡吃?」怎么会这么突然?英治抓起浴袍穿上,打开浴室的门,迎上外头阿莉一双揶揄的眼睛。
微红着脸,选择漠视她的目光。
「是不是有什么新状况发生了?」「算是吧。
有个专做杀手掮客的家伙死了,小汪他们赶过去找到了一些线索。
记电脑的密码,揪出幕后主使者和他们雇的杀手的下落。
」又是一条人命。
英治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葬送掉多少条人命,他只盼它能尽快落幕。
「好,小罡交给我,你去忙吧!」点点头,阿莉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嫣然1笑。
「还有,欧阳医师你最好再训练一下你的男人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想到就做,辛苦的人还是你啊!要是你缺乏训练的点子,改天我教你几招,包管有用!」耻红了一张俊脸,英治一手放在额头上,闭上眼睛。
「请你高抬贵手,别糗我了。
」嘻嘻笑着,阿莉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地离开。
☆☆☆☆不擅下厨的英治,利用冷冻饺子与现成汤包粉,勉强弄了顿还像样的晚餐,和小罡一块儿吃完。
大约八点多,他独自收拾餐桌上的碗盘,而小罡则坐在电视前看他最爱的幼幼卡通台。
咚……咚的细微声音,让英治竖起了耳朵。
他停下洗碗盘的动作,侧头倾听。
等了几秒钟,什么声音也没有。
该不会是自己多心了吧?英治这么想的瞬间,哗啦一声,原本密闭的阳台落地窗,竟被人一踹就破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掉落在地上。
英治想也不想地丢下碗盘,冲向小罡,蹲下身把小男孩搂入怀里。
「晚~~」那名不速之客,掀起头上全罩式安全帽的遮盖,笑嘻嘻地举高手中的AK47说道:「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吧?不、要、动,这不是玩笑,动一下便要你的命。
」英治恍悟方才的声响,或许是这人吊着绳索,由楼顶垂降下来之际,用脚去踢壁面所发出来的。
「你想做什么?」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小罡,英治冷静地问。
对方歪了歪头,笑笑地说:「真伤脑筋,这教我要怎么回答比较好呢?嗯……我想我最后是要杀了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这样回答,可以吗?」英治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对「杀人」的罪恶感,他把「杀人」视为一种游戏吗?「其实我的任务目标不包括你在内,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谁教你和医生认识,而你又是医生喜欢的那一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想杀掉你。
医生喜欢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医生?」英治认识的「医生」可多了,包括他自己就是。
摇晃了下手上的枪。
「我刚刚已经解决了门外的看门狗,而医生帮我去处理掉那些人,不然到时候你的男人回来,看到门外倒着几个人,就会知道要防备我的埋伏了,我这次可不能再失手。
」英治脸色一白。
「你、你杀了他们?」「对。
」毫不迟疑地点头,走近两步,一眨眼。
「我很强吧?一共有三个,我一下子就解决了。
每个都是正中眉心,没有流什么血。
医生最讨厌清血迹了,我是替医生省麻烦。
」不能晕倒、不能动怒,英治告诉自己,眼前要确保的是小罡的安全。
「叔叔……他……他拿着枪……那是玩具吗?」怯怯的,连小男孩都能看得出陌生人来意不善。
「他、他是谁?」「我叫霁狼,小朋友。
」对方以枪抵住英治的脑袋,笑说:「我是坏人,要把你和叔叔当成挡箭牌。
你是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小朋友呢?你不听的话,霁狼就会杀死这个叔叔喔,你懂不懂?」「不要!你不可以!」小罡握起拳头,在英治怀中挥舞着。
「面包超人会帮我们!面包超人会打死你的!,」「哈哈!你这小鬼挺好玩的。
」下颚一扬。
「喂,把这小鬼放开,让他过来这边。
」英治不必想,登时摇头拒绝。
「你不放的话,我就马上轰掉你的脑袋。
反正我只需要这房子用来埋伏,你是死的或活的,对我都没差。
」「想杀你就杀,可是我绝不会放开小罡。
」上次阿超用生命保护他,这次轮到他用生命保护小罡。
他毫不退却的目光,似乎惹恼了对方,扣在步枪上的指头,微微地一动──深呼吸,挺起胸,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叮咚!门铃声拯救了英治。
霁狼高兴地喊了声:「是医生!」接着便跑向大门。
英治则趁这时,拉着小罡就往自己的卧室里冲,反手把门锁上。
当然,这种不经一击的木板门,不可能挡住对方多久的,他必须尽快想出脱困之道。
从窗台?这儿是六楼,即使自己能借助绳子跳到楼下,小罡却不可能。
英治灵机一动,拉着小罡进浴室。
他拆下浴室天花板的通风孔盖,探头进去确定里面有足够的空间之后,抱着小罡说:「记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不管你听到什么,躲在这里面,绝对不要出来,直到叔叔,或是你妈妈、夏叔叔来找你为止。
」小罡颤抖地说:「里面好暗,我、我会怕怕……」「小罡是个勇敢的小朋友,对不对?你若不躲起来,叔叔就没有办法去对付坏人、打倒坏人了。
小罡不需要害怕,爸拔正在天上保佑着小罡喔!你可能看不到,但是爸拔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喔!」英治的话语一让小男孩脸上浮现一抹勇气,他点点头,安分地让英治架高他的身躯,钻进那狭小的黑暗通风夹层里。
最后一次叮咛他要躲好之后,英治把盖子重新拉回来,恢复原状。
重回到没点灯的黑暗卧室里,他在窗台上动了些手脚,接着就听到卧室门外传来的声音,以及门把被粗鲁转动的噪音--「你躲也没有用的,快出来!」英治移动床边的单人沙发,将它抵在门把下方,这样起码能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砰砰!对方开始撞门了。
英治站在窗台边等待,假装拉扯着那条绳子,当门被大力破坏,连同沙发椅一并被撞开、推开之际,他立刻关上窗(刻意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动作)。
霁狼走进卧室内,拿起AK47就往英治的头、脸胡乱打下去。
「!害我浪费时间和体力,去你的,找死!还有,那个小鬼呢?你把那小鬼弄到哪里去了?」又踢、又踹。
英治虽然伸手格挡,还是挨了对方几腿、几记重重的枪托。
他被打得连连后退,险些招架不住。
此时,霁狼身后的男人伸手握住枪管,说:「冷静点,霁。
」「你干么阻止我?你、心疼啊?」「先确认那个小孩是不是真的跑了,如果是,那很有可能会通知警察或找他的母亲,这样子今夜的计划就得重新更正。
你不想坏了大事,就控制自己的脾气,要是不能控制,你会害我们一起被捕入狱的。
」沉着的音调具有强烈的安抚力量。
霁狼将原本高举在头上的枪慢慢地放下来,改为指着英治。
「快说!小鬼在哪儿?」「我不知道。
」冷不防地,霁狼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说不说?」顽固地昂起下颚,英治紧抿着渗血的嘴,一副「不说就是不说」的态度。
见状又要冲上前的霁狼,被身后的男人扣住肩膀。
男人说:「打死他也问不出来的,不如先把他绑起来,以防他再玩什么花样,然后我们自己在屋子里找一找。
找得到,计划就不需要变动;找不到,我们就带这家伙离开做为人质,视情况再作新的计划。
」霁狼不同意也得同意,他向来对医生唯命是从。
「霁,你去找条坚固一点儿的绳子,我在这边看着他。
」吩咐着,男人伸手开了灯。
屋内大放光明的那刻,英治先是看到掉头走出去的背影,再来是……蹙起眉头,英治试图由大脑的记忆抽屉里找出那一页纪录。
「你不是……闻东城讲师吗?」男人略显风霜的面容倒没有半点讶异。
「你的记忆力和以前一样优秀,欧阳同学……现在应该叫你欧阳医师了吧?」大学时代曾上过「他」的几门课,英治喃喃地说:「我不懂,为什么老师你……你和霁狼是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成了杀手的共犯?」「当年你修习心理学入门的时候,我不是有教导过你们,首先都要先从自己的心理出发,再去探索别人吗?」闻东城深幽的黑眸凝视着英治说:「你自己不也和一名黑道大哥同居,问我为何和霁狼在一起,是否多此一问?还是在你眼中,杀手与大哥相较,更加可恶?那么这就是你在自我安慰罢了,欧阳英治。
其实这两者在外界、第三者眼中,是没有分别的,同样是犯罪者。
」英治无言地瞪视他。
当你面对一个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以及讲师资格的人时,最不该犯的错,就是轻易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因为,任何的情绪都会被对方所利用,作为操纵你心理的工具,不知不觉中,你就会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一切事。
闻东城当年在医学院里,是热门的讲师之一。
他上课称不上幽默风趣,可是用字遣词是一绝。
特别是在心理学的专有名词解释时,那些精简、准确、深入浅出的词汇,让学生们非常容易理解,因此深受欢迎。
「医生,这绳子可以吗?」返回屋里的霁狼,敏锐地察知两人间的诡谲气氛。
「唉呀,已经开始叙旧啦?」「去把他绑起来吧。
」闻东城不带特别情感地说。
霁狼一耸肩,把枪交给男人。
走到英治身边将绳子套上他的颈项,于胸前交叉反绑他的双手在背后,绕了好几圈,打了个牢牢的死结。
英治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了,但……求求你,阿超!你要保佑他们别找到小罡,让小罡平安地回到阿莉身边吧!或许是阿超在天之灵真的听到英治的祈祷也不一定,虽然霁狼与闻东城分工合作,仔细搜遍了整间卧室,甚至连浴室也没放过(其间英治死命地祷告),但还好他们并没有找到。
「看样子他是利用这根绳子,让小鬼爬到楼下去了。
」霁狼站在窗台边说。
闻东城别有所思地望了英治一眼,英治强自镇定地做出「没有表情」的表情。
死寂的几秒钟过去。
「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走吧!」一句话,让英治卸下心头重担。
至少他已经避免了「无颜面对」阿莉的自责,因此无论此去是生、或死,他都没什么好遗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