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真的不懂,只是看个片子罢了,纯一到底在兴奋什么?从刚刚到现在,纯一就不断地在厨房、客厅来回走动,一刻也坐不住。
一会儿端出爆米花,一会儿端出可乐、牛肉干,一会儿又切了盘水果,整个桌子摆满了东西,像要开派对似的。
接着,他神秘兮兮地从卧室中,谨慎小心地揣着纸袋出来,活像里头装着什么稀世宝贝似的。
「那部片的片名叫什么?动作片还是戏剧片?」时雨扬起眉,开始好奇了。
「呃……是洋片……好像……和巧克力香蕉、甜甜圈有关的……」纯一结结巴巴地回答。
「讲甜点的?我没听过有这种片子啊……」蹙起眉头,时雨伸出手说:「拿来,我自己看它上面的简介比较快。
」 「不、不行!」迅速摇头,闪躲过时雨手臂可及之处,纯一抢占到电视机旁的位置说:「你坐在那边,等着看就行了。
」 「平常连怎么放DVD都不知道的人,行吗?」时雨调侃地说道。
以前纯一有过极不光彩的纪录,为了装DVD,却差点把电视机给拆了。
「我只是弄不懂哪条线要插到哪个孔而已,现在你已经接好机器了,当然没有问题!」拍着胸脯说大话,纯一亟欲证明自己「不是」无可救药的机器白痴,因此马上动手把纸袋中的光盘片取出,顺利地把它放到DVD中,按下播放键。
……电视机的荧光幕,很不给面子地停留在电视新闻的画面。
「奇怪……怎么会这样?」纯一拍打着电视。
「阿雨,是电视坏掉了,还是DVD坏掉了?」「都不是。
」单手拿起遥控器,喝了口可乐,时雨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没转到AV,当然不会出现画面了。
吶,这不就是——」正当他把电视画面切换成光盘画面的瞬间,冷不防的一声「啊嗯……」、「喔喔……」、「达令好棒好棒……」的娇声淫喘自两边音箱跃出,屏幕上近距离放大的「巧克力香蕉」,正努力地在「草莓甜甜圈」中做着活塞与转轴运动。
一口可乐很不雅观地由时雨的口中喷出。
「啊,出来了!阿两好厉害喔!」指着荧光幕,纯一「绝无它意」地说。
咳、咳咳!虽然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但苏时雨这辈子从没有这种既想狠狠毒打某人的屁股,又想捧腹疯狂大笑的冲动。
究竟是「什么」出来了?还有「谁」好厉害啊?浑然不知状况的纯一,站在电视机旁,专心地盯着屏幕说:「哇喔……老板跟我推荐说这支片是最热门的……我还有点不信……不过这个真的很……他们是来真的吧?……可是根本没看到女主角的长相嘛!骗人,还说什么她很美!」 「纯一……」时雨擦干了嘴巴,收拾起狼狈,朝他勾勾指头。
「等等,现在正精彩。
哇!这姿势好猛,是怎么办到的?啊,终于看到脸了!这个女生真的很漂亮耶!好正点!身材也很火辣呢!哇、哇、哇……阿雨,你看到没有……那个……那个……噢噢……还是没打马赛克的好。
」 「纯一!!」这一怒叱,让陶醉在画面中的男人把小圆脸转向他,眨眨眼睛,不解地歪头问道:「阿两,你不喜欢看这支吗?那我还有东洋片喔!这也是老板介绍的,他说那个女明星长得很像宫XX惠耶!」 「你给我过来。
」时雨拍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空位,对纯一下令。
现在,他已经从先前的哭笑不得,到一肚子的怒火高张了。
「啊,东洋片你也不喜欢吗?幸好我连本土的都借了。
你等等,我马上换这片。
」撇撇嘴,时雨索性起身,跨两个箭步,攫住纯一的手臂,强硬地拉着他绕过茶几,二话不说地把他推倒跌坐进沙发椅上,然后站在纯一面前俯瞪着他。
沉默地用「令人发毛」的怒眸,钉死他。
纯一胆小地缩缩脖子,在沙发上后缩,吶吶地说:「……阿雨,你在生气吗?可是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很喜欢看A片,不是吗?还是我挑的片太烂了?那我立刻拿去跟老板换!」「住口。
」时雨在心里头从一数到十。
「阿雨,你不要生气嘛!你生气的脸很可怕、很吓人耶!」 「闭嘴。
」干脆数到一百算了,否则冷静不下来。
时雨起初还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怎会突然莫名其妙地邀自己看什么A片?可是当纯一开始努力地称赞「女演员」的脸蛋多好、身材多劲爆点点点的时候,一个令时雨错愕且愤怒的念头冒了出来。
「阿雨……」对纯一主动举白旗的呼唤视若无睹,时雨冷声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下颚指指电视上「汤汤水水」的画面。
「呃……我……我是想……那个……父子一起开A片大会……不是很普通的事吗?……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这种……经验……」绞尽脑汁地说出借口后,纯一怯怯地补上「息事宁人」的微笑。
「鬼扯!你在胡说八道的时候,眼睛就会左瞟右瞄的。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时雨不打算让他蒙混过这一关。
这一次他绝对不轻易放过纯一,因为他的想法实在教人无法原谅!「……」「说不出来了?那我来帮你说吧!」一拍桌子,时雨怒道:「你以为我是发情的公猫,以为我是缺乏发泄的管道,所以就近把脑筋动到你身上是吧?你的解决之道,就像是帮猫咪们打手枪一样。
拿这种片子,想要引我『走回正途』?你以为叫我边看这种片,边自己打打手枪就会没事了。
顺便,一并将我对你的『认真告白』宣告作废!」时雨弯下腰,喷火的丽眸魄力十足地锁定纯一的脸,近距离地说:「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区区的发情公猫没两样就对了!」「不是这样的,阿雨……我只是觉得你也许是……想得不够清楚……你看,女人不是很好吗?有胸部、软绵绵的,也比较可爱……怎么比都是……」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电视,纯一大大地叹口气,续说:「趁今天,你要不要再好好地考虑清楚?你看着那些画面,不会觉得女人比较好吗?是男人,看到那么火辣的东西,都会兴奋吧?」 时雨深深地作个呼吸,接着出手揪住纯一的衣襟,用力摇晃他两下说:「结果,这两天你根本没有在认真思考我所说的话!」 「我、我有啊……」委屈地辩解。
「那你怎么会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结论?!」火冒三丈。
不停口,时雨大手一挥,继续挞伐。
「什么A片大会?那种只是让下半身获得解放的东西,能取代我对你的渴望吗?它和我要从你口中得到的答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是要SEX,我是想和你做爱!你懂不懂?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你,这和你有没有胸部、是不是软绵绵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听到时雨激动的话语,纯一的耳根渲开一抹火红,他舔舔唇,鼓起勇气小声地说:「……有关系……我觉得。
」「啊?!」时雨脸颊抽搐,额头冒出青筋,一瞪。
纯一露出极想挖个洞跳进去的表情,不情愿地说:「你说你想要我,那只是存在你的『想象』中而已,万一现实和你想象的有差距呢?不对,我和你想象中的我,一定是不一样的。
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 「……纯一,你在挑逗我吗?」「挑……」张口结舌了半晌,死命地摇头否认,说:「我、我是在劝你不要尝试,快点放弃……」「听在我耳中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 勾起一边唇角,那张漂亮得不似真实人物的俊脸在纯一的眼中突地放大。
「会不会失望,试试便知道。
」「等一下,你、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纯一慌了,用双手去扒时雨扣住衣襟的那只手,急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刚好你提供了助兴的材料。
是你说的,凡是男人都会兴奋,你也兴奋了吗?纯一。
你看到那个女人在呻吟的模样,兴奋起来了吗?还是看到那个男人壮硕的○○后,感到亢奋了?你仔细看着画面,那女人的嘴正在取悦男人,你知道口交是什么滋味吗?你没有经验过吧?我可以帮你做喔,我会帮你又舔、又吸,咬着你的嫩肉,前面后面都不会放过,你一定会觉得很舒服的……」沙嘎、性感的低音,从纯一的耳膜穿透到腰间,震动着全身上下的神经。
纯一都不晓得,原来时雨「有意」的话,轻易就可用这种令人浑身瘫软的邪恶音调来操纵人心。
「啊……」修长的手指隔着纯一的居家睡裤,盈握住蓄积着热力的部位。
「喂,你平常都怎么做的?我一直很好奇,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从没看你自我安慰过。
都是在浴室吗?还是在睡觉的时候?我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可能正在隔壁房间做这种事,就会忍不住想侵犯你,扯掉你的裤子,握住你的这儿。
」手指一会儿松开、一会儿紧握地施加压力。
很快地,软睡在腿间的欲望,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阿两……不要……放开我……」捋弄着圆头,故意抽动着。
「啊、啊……」纯一缩起双脚,把时雨的手夹在腿间,嚷着:「我道歉!我知道我弄错了,对不起!你不要做了,我求求你!」挑起一眉,少年合着笑说:「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你就要求饶了啊?」「对、对,我求求你!」呼吸急促,纯一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可怕,眼前的少年不是他所熟知的阿雨,这个人虽然有着阿雨的脸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怕男「人」!他所知道的阿两,还只是个男「孩」啊!「不行,这是惩罚。
」收敛起笑容,少年卸下「青涩」的伪装,宛如毛毛虫蜕化成为蝴蝶,他也换上了成年人才有的狡猾面貌说:「你不正视我的情感,拿支A片就想打发我,这种行为对我是多大的伤害,你根本不知道吧?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惩罚』,我才愿意原谅你。
」 一手扣住了纯一的膝盖,时雨蛮横地命令道:「快点把脚打开吧!」最后,纯一照做了。
假使发出命令的不是时雨,毫无疑问地,纯一踹也会把对方踹死在地,然后拔腿狂奔。
可是……他是阿雨,是他最爱的少年(也许此爱非被爱),他无法想象时雨会伤害自己的画面,而且阿雨还搬出了「接受惩罚」=「弥补罪过」的话,让他的心产生了动摇。
况且,说不定,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让时雨知道现实与想象的差距的好机会。
等会儿他可能一摸到自己瘦巴巴又没什么材料的身躯,发现这具身躯有多乏味(纯一很早就认为自己八成是性冷感)后,就会打退堂鼓,退回原先两人相处和睦、幸福美满(纯一自己的定义)的父子生活了!假使上述情况成真……那牺牲一点小小的男性自尊也算不上什么。
「只、只可以摸而已喔工你不会要一口气做到最后吧?」再怎么单纯,活了三十三年,纯一不至于不知道男同志是怎么做、又用哪个地方做的……虽然他对于同志没有偏见,却很难接受要用「那个部位」来充当性器官。
该怎么说呢……两者的比例不太适合吧?「好,我不会做到最后。
」少年绽放一抹美丽绝伦的微笑。
「我会把我们的初夜,保留到你接受我告白的那一天。
」被笑容迷得头晕目眩的纯一,默默地祈祷「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哈嗯……啊嗯……」比电视机内矫揉造作的假喘假叫床声,还要色情上千倍的,是从纯一歙张鼻腔中哼出的细碎喑鸣。
被剥光的下半身,双膝被高高抬起,放置在少年两边的肩膀上,而埋首在中央的薄栗色脑袋,正淫靡地前后蠕动着。
「……雨……阿雨……」眼底是闪闪烁烁的杂乱光点,交相飞舞。
脑汁是烂糊糊、软趴趴,接近报销状态的虚无。
身体好热。
一把燠火焖烂地烧着中芯,从皮肤底下冒出的蒸气挤出毛细孔,变成了水珠,一滴、两滴……汗如雨下,口干舌燥。
纯一反复地舔着自己的唇,干渴的喉咙抗议地喘息着。
「哈嗯……不行……」扣住沙发的双手十指泛白,高高地悬起腰,压抑地低喊着:「要去了……阿雨……我要……去……啊嗯啊嗯!!」迸射而出的欲望,少年牢牢地以口承接住,并且细心地在他断断续续、抽搐痉挛的过程中,用手指挤出最后的几滴。
总算,结束了。
……这已经不是「快感」能形容的体验。
一旦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往后的日子要怎么样才能「淡薄」地过下去?感觉上,自己似乎掀启了一只禁忌的潘多拉之盒,即使再把盒盖关上,那小恶魔已经流窜到自己的血肉里头,驱赶不走了。
……原来,我不是什么冷感,只是无知而已。
纯一开始有点了解,为何有些人会乐此不疲地沈沦在」这档事」中。
纯一睁开因为快感而迷蒙的一双泪眼,在看到时雨开始舔舐指尖上所沾到的体液时,红着脸嚷着:「不要舔了,那很脏耶!」「我都吞下去了,你还在说什么蠢话?」好笑的,少年故意舔给他看说:「原来这就是纯一的味道啊!和我想象的是有些不同,不过……更浓、更美味。
」纯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啊?那,你要不要也尝一尝?」把自己的睑凑向他,时雨说:「我的唇上还残留着你的味道喔!」 犹豫片刻,纯一抬起脸,纯粹好奇地伸出舌头,在他唇上一舔,旋即皱起眉头。
「恶!好涩,这哪一点美味?」扣住纯一的后脑勺,时雨喃喃地说:「对我来说,这可是人间极品……」话尾消失在被他占有的纯一双唇中。
浓厚得像要把灵魂给吸出来的热吻,也是他们的第二次接吻。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上一回纯一因为太紧张、太讶异,根本没有感觉到初吻的滋味。
印象中,只有时雨双唇的热度……可是这一次,他的舌在口腔内游走的触感、他的气息与自己混杂交织的程度、他的心跳与自己心跳声竞赛的速度,在在鲜明地刻划在滚烫的皮肤与沸腾的脑浆中,纯一浑身泛起过激的颤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在时雨火热双唇的侵犯下,投降地昏过去。
在晕倒前的一刻,时雨释放了他的唇,纯一马上瘫倒在沙发上。
「你要听我的感想吗?纯一。
」上方响起愉悦的声音。
「不要……」饶了我吧!「放心吧,即便你没有胸部,没有她们的身材,可是和电视上的AV女优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最可爱。
而且我还有新发现--」「我说我不要听的……」纯一抗议地推开他。
时雨握着他的手腕,坚持说下去。
「你叫床的声音比她们高明几百倍。
下次我可以把它录音起来吗?这样子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可以靠你的声音解决好几发了。
」 「时雨!」哈哈哈地大笑着,时雨不再逗他,放开他的手,起身离开。
纯一咳声叹气地坐起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教错了?他怎么会教出了个邪恶的小色狼……还反过来性骚扰自己?这中间一定有问题!该不会有人半夜偷偷把时雨的脑袋给换了一个?放弃异想天开的怪念头,摇摇头,纯一弯身捡起地上的长裤时,正好听到外头的门铃响起。
怎么会有人在晚上十点上门拜访?「纯一,这给你。
」时雨拿着一条干净的热毛巾扔给他,边说:「我去看看是谁在按门铃。
」「小心点。
先问问对方是谁。
」「我知道。
」打开通往院子的小灯,级着双拖鞋,时雨皱着眉头走到门边。
是谁这么没常识?都几点了还跑来打扰人?将门打开一条小缝,留下扣环,他往外望去,看到一名背对自己站立的女子。
「妳是哪位?」那名背对着他而站的女子,缓缓地转过身。
她蓄着波浪的金红色长发,整张脸有一半被太阳眼镜遮住,身着一袭相当典雅的昂贵名牌套装。
时雨从她脚下的细高跟鞋一路往上看到她的脸,再次确定自己并不认得这名女士。
「请问妳找谁?」女士优雅地举起手,摘下遮掩脸孔的太阳眼镜,一双蓄着泪光的翦翦棕眸乍现。
操着有点笨拙的外国口音中文,说:「你……你是……时雨吧?」时雨狐疑地应道:「我认识妳吗?」「我……我叫洁西卡.碧昂。
我是你的母亲。
」 晴天霹雳般的「母亲」二字,让时雨不假思索地把门大力关上。
外头的女子马上砰、砰、砰地敲着门说:「时雨、时雨!拜托你把门打开!我拜托你,不要把我关在门外,我们母子俩好好地谈谈!」开什么玩笑?生下孩子,丢给孩子的父亲去照顾,从此不闻不问,哪怕孩子的父亲死了,也无意把孩子接回来,继续她身为母亲的责任。
这种人,事到如今,是用什么脸跑来见他这个「儿子」的?不,时雨气愤的是──她竟还有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早当自己的母亲死了,而且那女人不也是一样,早就把他这个儿子视为死人了吗?「时雨!时雨——」时雨转头,踏着重重的脚步往屋子里走回去,恰巧遇上探头出来的纯一。
纯一担心地问道:「外头在吵什么?是谁啊?」「你不用管,也不必理她,让她自己离开。
」「可是……我好像听到她在叫你的名字?这么晚了,让她一直在外头吵也不好。
有什么事,都可以进来再——」「我叫你别管!」时雨的怒斥让纯一吓了一跳。
他眨眨眼,微微笑说:「阿雨,这样吧,我去外头看看,你回房里去。
」「纯一,你根本不必理会那种人!」「呵呵,哪种人?我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呢!」温温徐徐地说着,纯一拍拍时雨的肩膀说:「交给我吧!」「……她说她叫洁西卡。
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工」时雨一咬牙。
「这样子你懂了吧!我不想让那个人闯进我们的生活圈中,我压根儿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一个已经失踪了十八年的母亲,就算失踪一辈子也没关系!」纯一脸色大变。
论讶异,他当然不会比时雨少。
自己在办理领养时雨的手续时,曾经透过洁西卡.碧昂的律师,传达想和对方见面的希望,可是却遭到了冰冷的拒绝。
对方的律师只说洁西卡很早就放弃了亲权,谁要领养时雨都与她无关。
当初说得那样斩钉截铁的,所以纯一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对方的消息了。
她来做什么?现在、此时此刻,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她是要来把时雨从这个家中带走的吗?她是来告诉他,她终于想起自己是个「母亲」,所以希望把时雨要回去的吗?时雨……会从这个家……消失?纯一控制住自己恐慌的心,一切还言之过早,还没有查清楚对方的来意之前,不必这样惊吓自己。
深吸口气,纯一越过时雨的身旁。
「你要去做什么?」迅速地扣住纯一的手腕,时雨冷道。
「去开门。
」「该死的!纯一,我说过根本不必理她!」摇摇头,纯一把手抽回来说:「她是你的母亲。
世上唯一的、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母亲。
不管她有什么过错,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时雨,见一面也好,你该和她坐下来聊聊。
我去开门,这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
不要因为固执于愤怒,而让你的人生留下缺憾,好吗?」「我才不稀罕见她!」也许现在你是这么想,但未来的你不见得会这么想。
人生还很长,你得学着长大,时雨,把眼光放远一点吧!」说完后,不顾时雨的反对,纯一径自替洁西卡.碧昂开了门,并说:「请进!我是苏纯一,时雨现在的监护人。
碧昂女士,第一次和妳见面,我很高兴。
」「时雨他……」女子红着双眼,迟疑地往门内看。
「我们进来再说吧?」点点头,女子在道谢过后,进入了苏家。
☆★☆客厅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咕噜咕噜沸腾的酒精炉,散发出浓浓的咖啡香味。
当虹吸式的玻璃壶装满了棕黑色的液体之际,纯一从橱柜中端出三只咖啡杯,慢慢地把滚烫的液体斟入杯中,并附上奶油球与糖包。
「请用。
」纯一把咖啡杯端到客厅,分别放在洁西卡和时雨的面前。
接着自己也端了一杯,坐进另一张空出来的单人沙发椅上。
「我们家里咖啡煮得最好的,不是我而是时雨。
时雨是个手巧又灵活的孩子,做什么都很厉害,读书、运动也是最好的。
」为了缓和客厅的气氛,纯一故意悠哉地喝着咖啡,采取闲话家常的态度打破沉默。
「对了,听说碧昂女士和况大哥是在工作时认识的?」「叫我洁西卡吧。
」进入屋子后,便一直满脸愧疚地盯着时雨的女子,没有伸手碰触咖啡。
「对不起,能给我一杯水吗?只要开水就好。
」 「当然。
」从纯一的手中接过水杯后,洁西卡从皮包里掏出了药瓶,取出小白丸,配水喝下后,才说:「不好意思,因为刚刚太激动了,我现在必须控制自己的血压。
」「是很严重的毛病吗?」她苦笑了下。
「老天爷在惩罚我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吧!我和英杰是在工作上认识的没错。
那时候我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模特儿,为了找寻工作机会而跑来亚洲,一边学中文一边兼些杂志模特儿的工作。
这边的薪水比我东欧家乡的要好一点。
」瞟了一眼时雨,洁西卡苦涩地说:「我们这行的竞争真的非常激烈。
在我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当时是决定要把孩子拿掉的,不然他一定会对我的工作造成影响。
可是英杰坚持要我生下时雨,他说就算他会饿死,也一定会自己抚养这孩子长大,不需要我担忧。
他甚至筹了一笔钱,让我可以休息几个月,专心地生孩子、养身体。
」听起来很像是况大哥会说的话。
纯一晓得况大哥其实非常向往温馨的家庭生活,偏偏又和那种生活无缘。
「我知道自己是个很没责任感的母亲,也没有脸来见时雨才对。
英杰过世的时候,我陷入非常大的挣扎当中。
二十六岁的我正好处于事业颠峰期,手上有接不完的工作机会与商品广告。
可是,要是我生过孩子的消息传出去,我的价码会立刻往下掉。
我们的圈子多得是比我年轻、貌美的后起之秀,大家都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我当然也不例外。
结果,我作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洁西卡抬起盈满泪光的眼眸,对时雨说:「我知道我错了,时雨,请你原谅我。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有多爱你,你愿意原谅我吗?」霍地从椅子上起身,时雨忍无可忍地说:「原谅?非常抱歉,我打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妳和我是毫无相关的两个人,我没那么伟大可以原谅谁。
妳想讲的就是这些吗?恕我不奉陪了。
」「慢着工时雨,听我说……我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分上,接纳我这个母亲,跟我一起回欧洲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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