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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2025-03-29 10:25:07

石阵中的的夜晚要来得比空旷的草原早上许多,当太阳从最高的那块巨石沿上落下时,暮色便降临了,而此刻,草原上仍阳光灿烂。

石下很冷,两人一马挤在一起,仍然抵挡不了越来越低的温度。

雅安哆嗦着紧抱住男人,挨着微弱的火堆,不敢睡。

白日里收集到的一点灌木枯枝要维持到天亮,显然很难,但是能捱一刻便是一刻吧。

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患难与共,这在昨天以前对于雅安来说,简直是一个笑话。

这些年她早学会,绝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上天这次偏偏要她在没有任何利益可得的情况下,为一个陌生人尽心尽力,性命相牵。

只是此时,她已经无力再抱怨什么,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安然地渡过这个寒夜。

夜深的时候,男人终于醒了过来。

那个时候,在微弱的火光下,雅安才发现,他竟然是瞎的。

我看不见……咳咳……男人有气无力地说,虚弱的咳嗽牵动身上的伤口,他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

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无情的鞭笞,马上的颠簸,以及与己偎靠在一起的柔软女体……即使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仍然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

怨鬼谷。

雅安无精打采地回,虽然他的醒来让她多少有些欣慰,但是一想到两人眼前的处境,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笑声中大有愉悦之意。

放心,我们死不了。

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处在这种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绝境,雅安仍然被男人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强大自信所感染,突然觉得要渡过这次难关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了。

你是什么人?长夜冷寂,不找点话说,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何况,就算死,起码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中吧。

白木。

男人淡淡丢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你叫白木啊,跟白木河名字一样,你是在白木河边出生的吧?……你是怎么受伤的?你最好别知道……为什么?……哦,好吧,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你家里有些什么人?你……咳咳……闭嘴!白木终于不能忍受雅安的刨根问底,低斥出声。

雅安怔了怔,有点恼,但是命受制于他,也无可奈何,看着火快要熄了,忙丢了几根细枝进去,以维持那点点温暖。

事实上,那点小火压根没有多少热力,人仍然冷得发抖,只是有一点火光照着,总比面对无尽的黑暗要好上许多。

好冷,你要吃点东西吗?等火又亮起来后,雅安朝白木那边挤了挤,希望能更暖和一些。

不要。

你如果再继续打扰我的话,就等着冷死在这里吧。

白木语气冰冷,却展开手臂,将一直不住哆嗦的女人拥进自己怀中。

被他的动作震住,雅安张了张嘴,果真不再说话,但是心跳却莫名地加快起来。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她因一个男人的碰触而失措。

更加奇怪的是,男人明明虚弱无比,却偏偏让她产生了莫名的安心感。

白木的呼吸开始变得匀细悠长起来,雅安知道他在运功疗伤,当真不敢再打扰他。

尚幸他身体温暖,为她挡去了不少寒意,惊了一天一夜,她其实也累极了,当下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被冻醒的时候,天仍然是黑的,火堆仍然保持着微弱的火势,却也没熄,显然期间白木有加柴草进去。

风呼啸着在石隙间穿过,如厉鬼在哭嚎一般。

醒了?白木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减去了些许夜的冷森。

听得出,他比之前好了许多,雅安的心真正地安定了下来。

嗯……雅安哆嗦得厉害,一个劲往白木怀中钻,却怎么也趋不走那侵骨的寒气。

白木并没有不满,只是沉默着,环着雅安肩背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

身子仍然很冷,可是心却莫名地暖了起来,雅安的头埋在白木包着布带的胸口,唇角悄悄地扬了起来。

两人一马就这样靠着互相依偎着取暖熬过漫漫长夜,贴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明明还是陌生的身体,却奇异地依赖着彼此,这样全然的信任,恐怕也只有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出现。

天终于亮了。

雅安离开白木的怀抱时,最先做的事竟是就着天光认真打量他的长相。

就在昨夜他将她拥进怀中的那一瞬间,她就升起了要将他牢牢记住的念头。

双眼紧闭的白木靠着马背,在晨曦中像是一尊沾染着血污的大理石雕像,高鼻隆颧,轮廓深邃,竟是俊美无比。

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发辫以及发皱的衣裙,又搓了搓脸,雅安希望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但是蓦然想起,谷中唯一与她相对的活人压根看不见,不由有些沮丧。

喂,你说我们今天要不要出谷?她问得生硬,但是心中却已有了决定:他是瞎子,又负了伤,而她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或许他们俩可以凑成伴儿,骑着这匹马儿在草原上流浪。

她能挣钱,可以养他,照顾他。

似乎她要吃亏一些,可是谁叫他们的生死相牵系呢。

白木却不知她心中转的念头,表情依然冰冷如石。

再过两天。

他摸了下自己胸前的伤处,淡淡道。

应该是有人追捕他们吧,不然这个女人不会带他落荒逃进这个是人都不敢进的地方。

追捕之人即使不敢进入,恐怕也要在外面守株待兔个几日。

而以他眼下的状况,只要来一个壮汉就可以将他撂倒,他可没打算拿自己的命来试运气。

好。

雅安回应得干脆,不知不觉间给了他全然的信任。

她带着足够十天的食物和水,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唯一让她心惧的就是夜晚的寒冷。

谷中不生长树木,只有稀少的灌木,维持昨晚一夜已难,何况两夜。

一想到刚渡过的那夜,她的头就隐隐作痛。

于是,整个白天,雅安都在收集可以燃烧的东西,顺便把马儿牵出去吃草。

然而,盛夏时节,草叶灌木正是生长旺盛的时候,并不适合着火。

不得已,她只能用刀将新鲜灌木砍下来,让其在太阳下暴晒,以供晚上所用。

白木则是除了进食和喝水以外,就一直在石下不停地疗伤,希望能尽快恢复,好离开这个地方。

雅安在正午砍灌木的当儿,曾没留意绕过一块巨石,等她抬腰起身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周围的石头几乎都是一样,根本找不到自己过来的方向。

尚幸她没有情急之下乱闯,而是以砍下的灌木枝做记号,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绕过去,最终找了回去。

傍晚的时候,坐在白木身边想着白天的事,她仍心中发憷。

这才知道,为什么人走进怨鬼谷后会很难再走出去。

你说咱们走不走得出这里?明知他不知道,她仍然问出了口,不过是下意识地寻求着一种可让自己安心的保证,即使是谎言也无所谓。

走不出也得走。

白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只要有一点力气,就不会有人甘愿坐以待毙,这个问题纯属多余。

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也不是她不想要的。

雅安笑了笑,不再说话,目光落向石缝外,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另一块巨石的顶部。

黑夜再次来临,如同寒冷。

夜中两人依然相偎。

雅安时睡时醒,在白木疗伤休息的间隙,便不停地说话。

她说了很多很多。

说了神女一样的高山,明珠一样的湖泊,说了靠情滋养的美丽花朵,说了温柔美丽的母亲和高不可攀的父亲……那一切是那么遥远,却又是那么美好,恍若一场华丽的梦。

鬼啸般的风声中,雅安独自一人的细语,显得是那么温柔,却也是那么寂寞和空洞。

白木一直没有回应,似乎对她所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直到雅安温软的唇轻轻贴上他略微干燥的唇瓣,湿润香暖的舌滋润了他。

他先是一怔,而后微微迟疑了下,最终没有避开。

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细喘着,雅安稍稍后退,注视着那张在火光映照下英俊刚毅的脸,呢喃道。

似乎在黑夜中,人总是希望能抓住一些什么,比如温暖,比如承诺……白木脸上浮起一抹阴郁,我眼睛瞎了。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想跟着现在的他。

没有关系,有我呢。

雅安轻轻地笑,在他唇上温柔地啄了一下。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他。

这个人,其实才认识两天而已。

也许是因为害怕以后是一个人吧,她自嘲地想。

白木沉默了下来。

当雅安以为他在考虑的时候,他却突然道:我要疗伤了。

仿佛,她的吻,以及她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吐息匀细,神情平静,他竟无动于衷。

雅安呆呆地看着他,蓦地茫然起来。

我以火焰之神的名义诅咒……火光跳动,她突然想起一个深刻在记忆中的古老传说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想要走出怨鬼谷似乎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当两人骑着马在里面兜了两天之后,雅安几乎绝望地认为。

她自然知道,哪天他们的食物和水用完了,就是他们的末日到了。

烈日更加刺眼,它披着昏黄的沙尘一头扎进坚硬的岩层,巨石过后还是巨石。

雅安心中开始升起无以名状的恐惧,虽然水和食物暂时无虞,然而,那千篇一律的巨石给人心理所造成的压力,已让她渐感吃不消。

白木对于这样的状况没有显出丝毫的焦躁,经过几日的自疗,他的伤已好得差不多。

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乱石对他的影响并不明显。

雅安用手背擦了下额上的汗,眯眼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灰白光芒的石头,以及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脸的疲倦与厌恶。

呵呵……看来我们真要死在一块儿了……她闭了闭眼,无力地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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