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她体内缓缓升起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渴望。
天哪!这一定是最新的一种感冒后遗症,她竟好想窝在他怀中,让他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像是受到催眠似的,她愣愣地看着欧阳震旭的脸越来越近。
他注视着她红润的双唇,再看向她因慌乱而睁大的双眸,轻抚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从自然地撒在鼻翼两侧的小雀斑,慢慢地移到她微启的唇。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兴奋、激动的情绪从她的小腹慢慢攀升。
然而,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香水味!她脱口喊道。
没错,那是她母亲身上的香水味。
什么?他眨着眼睛,不明白地问。
这香水味是那么清晰,绝不是幻觉!沉心羽坐直身子四处张望。
香水味,你闻到了吗?她举起双手在空中抓着,好像想抓住已消散的香气。
这一瞬间——不管那是不是香水味——都已被破坏了。
欧阳震旭也坐直身子,很努力地闻着。
没有,我没有闻什么香水味。
她慢慢地跪坐起来,看着蓝色小碎花图案的窗帘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摇曳。
是真的,是我妈她——她闭上嘴,因为那香水味不见了。
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抄起滑落的毛毯拉到下巴处。
刚才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吗?她感觉到有那么一刻,房间里充斥着某种她不了解的力量,仿佛在操控着什么。
她无助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哦,没什么,是我弄错了。
来,把它喝完。
他拿起杯子递给她。
她顺从地喝着,脑中则想着刚刚经历的那奇特的时刻。
她敢发誓,如果欧阳震旭刚刚再靠近那么一丁点的话,他一定吻了她,而她也不会抗拒。
感谢上帝,没让她过分激动的情绪铸下错事。
她不想跟他纠缠不清,因为她已经有了陈明桦,不是吗?她一定要让自己快点恢复正常才行!喝光杯中的果汁,她将杯子递还给他,并向他道谢。
当他接过杯子站起来,转身走向房门口时,她偷偷吁了口长气。
你想下楼看我训练狗儿们的情形吗?走到门边,他突然回过头来间。
你是如何训练它们的?她好奇起来。
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将手扶在门框上,装出一副色色的模样问道: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我可是十分乐意。
滚!她捞起枕头丢向他。
让沉心羽感到庆幸的是,除了有一点虚弱,和迫切地需要洗个澡之外,那可怕的头痛已消失了。
一洗完澡,穿上衣服,她先去日光室看猫咪们。
七只猫都很高兴看到她,它们绕着她的脚边打转,差点没绊着她。
它们被照顾得很好,看得出欧阳震旭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因为猫咪们有干净的沙盆和新鲜的饮用水。
她来到欧阳震旭的家,屋里比她想像中还要整齐清洁。
阿旭,你在哪里?她很自然地不再连名带姓的叫他。
狗吠声让她很快的找到他。
他正坐在院子中央,两条长腿在身前形成一个V 字。
快把门关上,否则这些家伙会偷溜出去。
沉心羽赶紧照他说的关上门,这时MONEY 兴奋的向她跑过来,可是当它嗅闻了下她脚上的凉鞋后,它的身体立即僵硬起来,并发出低低的吠声。
你来之前是不是去看过猫咪?欧阳震旭了然的问。
是的,怎么了?MONEY 闻到猫的味道。
他很专业的指出。
那它们会不会群起围攻我?她有些担心。
别怕,除了MONEY 外,它们没有我的命令不敢随意行动。
他起身帮她找来一张小凳子。
你坐下来吧,让它们好好认识你。
沉心羽把裙子拢到膝下,小心地坐在那张有点过小的凳子上,她的下巴几乎抵到弯曲的膝盖,但她并不觉得不舒服。
哇,你有七只狗耶!她发现它们的确都很乖,只有MONEY 例外。
你把手伸出来,让它们跟你打招呼。
沉心羽把手伸出去,在欧阳震旭一个口令下,所有的狗一一来到她手边!以鼻子轻嗅了嗅她的手背,仿佛绅士般的问候。
哇!它们好乖喔!可惜轮到MONEY 时,它完全破坏规矩,不但用舌头猛舔她的手背,还用牙齿啃着她的手指,甚至还朝其他狗猛吠,仿佛在说她是它的,不许别的狗来抢。
沉心羽啼笑皆非的轻抚它的耳朵,另一只手则按摩它的背。
它们全是导盲犬?她发现它们都被训练得很好。
不,除了当导盲犬外,它们还是狗医生。
狗医生?对,它们会在礼拜六、日到医院探望生病的老人和小孩。
狗对人类有一种稳定情绪的作用,它们会和人类互动,继而让病患的心情变得开朗一些。
听完他的解释,沉心羽对狗又多了另一层认识。
像阿弟。
欧阳震旭招来一只体型较小、有着一对长耳朵的狗儿。
它上个礼拜才领到狗医生的执照,这礼拜就要到医院执行任务。
当他在解说时,眼中浮现骄傲与欣慰的光彩,令他看起来更迷人,教她几乎移不开视线。
它好可爱,它是什么狗?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将狗儿抱到自己的膝上。
米格鲁。
啊,就是史努比!她想起最有名的卡通人物就是以这种狗儿作为主角。
对,不过上次有个小孩一直说它叫吐司,让我一头雾水。
那个小孩一定是看了连续剧才会这么叫它。
连续剧?他疑惑的望向她。
对啊!有一出时下流行的偶像剧叫‘吐司男之吻’,剧中就有一只跟阿弟很像的狗。
原来如此。
他自嘲地说:看我有多跟不上流行,居然以为那小孩喜欢吃吐司。
没想到你养了这么多狗,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妈不敢把猫交由你来照顾了。
其实我也很喜欢猫,应该说所有的动物我都喜欢,小时候我还一心希望自己长大后可以成为兽医。
那为什么你的愿望没实现?因为我父亲在我十五岁时就病逝了,我是家中的长子,有责任减轻我妈肩头上的重担,虽然我家得到一笔为数不小的抚恤金,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肩负起照顾我妈和弟弟、妹妹的责任,所以我选择读高,很铜臭味吧?他苦笑,脸上闪过无奈和悲伤的神情。
他的情绪牵动了她最纤细的神经,她好想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但她很庆幸自己忍她的脉搏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她赶紧放下小狗,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她刚刚想做什么?如果她再不克制一下自己,毫无疑问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没闻到什么铜臭味,只闻到汗水味。
说完,她转身匆匆跑离,回到自己的家。
关上身后的大门,她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天哪,她在做什么?她这么仓皇的逃开!他会怎么想?她对他的感觉完全变了,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感激,再到现在的赞赏。
她喜欢上了他,也开始了解她母亲为什么会对他特别信任,因为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也是个有爱的男人,不只对动物、对人、对家庭,他还会爱他的妻子,如果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OH!GOD !她被自已近乎荒唐的想法吓到了。
不,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以及我母亲的遗产执行人,就是这样而已上她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里听起来充满自信。
当然,她可以跟他成为朋友,毕竟多一个朋友对她有益无害。
她挺起肩,走进厨房准备猫咪的食物。
可是,她却不由得靠在厨房的流理抬旁,痴笑地想着他……第二天早上当欧阳震旭到来时,沉心羽以微笑迎接他。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我要开始油漆屋子了。
他扬扬手上的油漆罐,本来昨天我就打算动工的。
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有这么做?我怕油漆味会加重你的病情。
他动作俐落地从裤子后口袋掏出一把小螺丝刀,卡住油漆罐的盖子边缘,用手腕快速地敲了几下!砰的一声便打开了油漆罐,然后用一根平滑的木棍拌着油漆。
他意味深长的注视她好一会儿,才以调侃的语调说道:你好像对气味特别敏感。
沉心羽想到昨天他们在房里差点接吻,脸又刷地红了。
要我帮忙吗?你可以吗?他不放心的说:你身体才好一点,我可不想再把你累倒。
我又不是林黛玉,我行的!她讨厌自己被当成柔弱的女子。
好,别太逞强,累了就休息,知道吗?他的关心让她觉得好感动,仿佛她是他的宝贝——唉,又来了!她甩了下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他们一起把家具推到墙角,盖上一块薄薄的塑胶罩,塑胶罩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膨胀、飘荡。
她从他手中接过刷子,看着他用报纸折成一顶帽子,细心的为她戴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欧阳震旭开始用油漆滚筒刷着天花板,轻轻一滑,白色新漆就盖过了原先灰泥上的阴暗污渍。
沉心羽注视他好一会儿,被他俐落、巧妙的动作吸引住了。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对着他背部的肌肉发呆时,赶紧转过身,小心地拿着油漆罐,爬上吱嘎作响的木梯顶端。
第一次站在梯子上,她既兴奋又紧张。
皱着眉,她往下看,试着摇晃两下,看木梯能否承受得住。
幸好,它对她的体重只发出一丁点抗议,嘎吱叫了两声而已。
她将刷子浸了油漆,开始刷着嵌条上精致的小小漩涡,然后又沾漆,再刷,如此重复着。
不久,欧阳震旭刷完了天花板,又打开另一罐油漆准备刷墙壁。
沉心羽往下扫了一眼,眼睛不禁瞪圆。
怎么是灰色的?你不喜欢?她扮了个鬼脸,当然,这颜色是谁选的?MAY.我妈?她皱起鼻子。
我记得她一向喜欢亮色系的呀!也许她改变了。
不行!她在嘎吱作响的梯子上大幅度的斜过身来争论。
既然是我住在这儿,我才是决定颜色的人。
但你不会住在这儿。
他驳斥道:至少一年后就不会了,你会把房子卖掉——我什么时候说要卖掉房子?你不卖,留着它做什么?我……她顿时无言以对,正如他所说的,一旦她离开了,那房子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客厅是灰色的,那房间呢?她转而问道。
一样。
不会吧?就是会。
他把滚筒丢入调和油漆的桶子里,因为买同样的颜色会便宜很多,而MAY 也同意。
她也将刷子啪地摔入油漆罐内,使得油漆在罐内四处飞溅。
我反对!他激动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她跟前。
你没有选择,因为油漆都已经买了。
再说,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我将住这儿!像这样站得比他高那么多,她本应感到高人一等的优势,但她反而站得摇摇晃晃的,有些失去平衡。
只住一年。
他顶了回去,你可以忍受这一年!我受不了你了!她一根手指指控似的指向他。
脚下的木梯一下子晃了起来,她警觉地想稳住身子;连忙伸出一只手在墙壁上乱抓一通,但她的指甲似乎划过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抓到。
她赶紧又伸出另一只手想抓住木梯,一不小心松开了手中的油漆罐,油漆罐整个飞向窗台,飞溅的油漆洒在纱窗上。
由于她双手胡乱飞舞,使得梯子再次晃了起来,她跟跄地往下跌去上奇迹的在踏空两级木梯后站住脚,然而,她的膝盖被撞得不由自主地弯起来,眼看就要往后倒去,幸而有欧阳震旭在。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用他的胸膛稳住了她的身子。
空气在瞬间被挤出她的肺,沉心羽大口的喘着气—转过头看他。
她注意到欧阳震旭脸上惊吓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戏谑。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他低哑地问道,缓缓地将她转过身来。
我有……小心……她喘息着抗议道,这才发现自己溅满油漆的手,竟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他的体温迅速地由指尖窜到她体内。
你就是这么让人不放心,MAY 才会要我多看着你一点,真像个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我——她努力在脑海里找寻抗议的话语,但她的注意力却完全被他性感的嘴唇给吸引住了,以至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想过多少遍吻你的情景。
他很直接的倾诉对她的渴望,眼神魅惑。
你……在开玩笑?不,我真的想吻你。
他将双唇贴上她的。
起初,他的唇坚定且带着些许试探,渐渐地变成了强烈渴求的吸吮。
他一只手松开她的腰,转而托住她后仰的脖子。
火热的情感在她体内沸腾,她从未感受过比这更具强烈占有欲的吻。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回吻他,启开双唇接受他的诱惑,任由放在他肩上的手臂滑落到他的后颈,搂住他的脖子。
而现在就有一个愚蠢的女人做了所有这一切——甚至更多。
她完全融化在他激情的拥吻中。
欧阳震旭像是受到鼓舞,把她拉得更近,贴住自己壮实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首先由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慢慢地、百般不情愿地放开了她。
沉心羽睁开眼睛,对自己的反应目瞪口呆。
她尴尬地放开手,任其有气无力地垂到身旁。
她吹气、呼气,不断地重复,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什么样的疯狂吞没了她?她竟如此热烈回应他的吻,她真的疯了!无庸置疑!沉心羽很感动的看着阿弟、皮皮、小乖在老人间穿梭。
它们非常尽职的取悦老人,逗得他们露出笑容。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忘掉欧阳震旭吻她的情景,可她的脑子却不听使唤。
不行,她必须停止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几天前,他们还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除了他炽热的亲吻,她对他一无所知。
早上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并邀她一起到医院当义工。
对于他态度转变之快,她感到憎恶且觉得十分荒谬,不过最后她安慰自己,最起码他们俩人中有一个有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回过神来,才察觉到阿弟正舔着她的手,似乎在告诉她快点恢复理智。
她拍拍阿弟的头,眼神却又不自觉地搜寻着欧阳震旭的身影。
渴了吗?他拿着矿泉水走向她,喝点水,你脸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说着,他伸手要摸她的额头,她连忙巧妙的避开。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我看还是请医院检查一下不不不,我已经好了,你别理我,去忙你的吧!她不喜欢他一直待在她身边,这会让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他点点头,走到一位老爷爷身边陪他聊天。
她试着不去看他,但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调向他。
这时一个老婆婆向她招手,她山止刻走过去。
婆婆有什么事吗?她蹲在老人家面前问。
你是MAY 的女儿?老婆婆居然一下就猜中她的身分。
是呀,您认识我妈?她很意外。
认识,MAY 人很好,每次来总是会和我聊上几句,只是没想她那么好的人竟就这么走了。
老婆婆用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拍拍她,你跟MAY 一样善良,你多大年纪了?我……二十五。
有没有男朋友?老婆婆热心的问。
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犹豫,她是有男朋友的,以前别人问她,她总是很快地回答,可是今天……唉,全都是早上那个吻在作怪。
她抬起目光,发现欧阳震旭也正看着她。
我有男朋友。
她回答,注意到他原本热切的双眸变冷了?论及婚嫁了没有?呃……这个……MAY 走得突然,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你若要结婚,一定要在百日内完成,不然得等上三年,这是习俗,你要记住喔!但为何她此刻却完全没有结婚的冲动?不对劲!看来病了几天,她真的变了。
但她其实非常明白自己改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在狗儿们探望老人的活动结束后,在返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欧阳震旭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在生谁的气般。
她本想开口问他到底为什么而不开心,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车子一停妥,她便拿起皮包准备下车。
等等。
他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她正伸手要拉车门把手,不过她忘了这门从里面是很难打开的。
早上——什么也别说!难道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伸出手覆住她放在腿上的左手。
她应该要抽开的,但她并没有。
你想说什么?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又移开了。
你说呢?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抚触着她的指关节。
她只能力持镇定地注视着他,眼中盈满了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懊恼地低下头,藉着街灯的昏黄光线,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你真的很喜欢他?你想跟他结婚?她想肯定地回答他,然而嘴唇却在发抖。
以前这是无庸置疑的,但现在她却充满疑问。
她真的喜欢陈明桦?真的想跟他结婚吗?你在犹豫。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触她的脸颊,大拇指爱怜地抚摸着她皮肤上的小雀斑。
她好想投入他宽阔的怀抱,好想要他的吻……不,这是不对的!她不该背叛陈明桦,他们是相爱的,她怎么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受到另一个男子的诱惑?天哪,她未免也大放荡了吧!沉心羽有些惊慌地抽出被他压住的手,抓住车门把手就要推开。
当然,门没开?我想……呃,回家了。
她又试了一下,当门还是动都不动一下时,她挫败地垂下手。
你能帮我打开这该死的门吗?他沉默不语,转过去用肩膀顶开他那边的门,然后跳下车,绕过来帮她开门。
但当她想要下车时,他却堵在车门口。
心羽,我——阿旭,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累了。
他紧抿着唇让开了。
她轻轻说了声晚安,就慌慌张张地开门冲进屋里。
她真的不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如此彷徨不安,只有一件事她很清楚——欧阳震旭已彻彻底底地扰乱了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