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鹏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只是模模糊糊的感到自己全身不断发热、冒汗。
而每次他感到全身很不舒服时。
总有人用毛巾为他轻拭身体,然后他的身体又会被抹上黄丹粉。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符蕴曦。
果不其然,当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正对着他扮鬼脸的符蕴曦。
啊。
你醒了?她有些尴尬的挤出笑容。
唉!真是倒霉。
才不过扮了个鬼脸就被逮到了。
是的,我醒了!他没好气的一笑,其实他一点也不生气她趁着他睡觉时扮鬼脸。
因为她扮的鬼脸太可爱了。
你烧退了耶!~真的吗?他摸摸自己的额头。
真的不烫了。
我阿嬷的独门秘方很有效吧?她沾沾自喜的邀着功。
是的。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偏方还是有一定效用。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通体舒畅,胸口也不紧绷了?嗯,好像是这样子。
他试着咳几声,发现喉咙也不干涩了。
你阿嬷的台风药和黄丹粉真的很有效。
嘿、嘿。
除了这两种之外,是加上我的独门秘方才让你这么快就感觉好一点的。
她一直抿着唇。
不敢让自己笑出来。
你也有独门秘方?是啊,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她快憋不住了。
当然想。
他好奇死了。
噢,那个……那个……如果现在就告诉他,那他一定会气得掐死她,为了明哲保身。
她还是先别说的好。
哪一个?呃,就是喝绿豆汤!她赶紧把一碗绿豆汤端到他面前。
这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见他浓眉皱得快打结了,她连忙作解释。
唉,你可别小看这一碗绿豆汤,它可是大有学问的喔!这又是你阿嬷的独门秘方?不不不,这是灵童的抗煞秘方。
她很认真的道:这是网路的一个消息,据说是中国那边有一个刚出生的小BABY就会开口说话,他要大家喝绿豆汤,就可以抗煞。
无稽之谈!叶飞鹏冷嗤一声,这世上有哪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就可以开口说话?绿豆汤若真能抗煞,那些国际级的医疗研究人员怎会没发现?唉,你别铁齿。
俗话说‘有吃有保庇,不吃会出代志你还是吃了吧!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相信没有经过证明的网路传言,可是这是非常时期,就算当愚妇也无所谓了。
真的要吃?吃吧,我煮了一大锅,你吃完了就去洗个热水澡,保证你马上又可以生龙活虎。
看在她那么认真的分上,他还是把一整碗绿豆汤吃个精光。
现在我可以去洗澡了吧?可以。
可以。
她猫儿一般的大眼闪烁着几分恶作剧的笑意。
即使叶飞鹏感到其中有诈,但也只能先走进浴室里去。
当他一见到镜中自己额头那用黄丹粉写的已经开始龟裂的王八二字,令他忍不住冲出浴室。
符、蕴、曦!砰的一声。
房门被快速关上,叶飞鹏只能恼怒地瞪着门板。
而符蕴曦的笑声却不断传来。
海鲜咖哩烩饭、西班牙牛肉番前蔬菜汤看起是那么的可口,令人食指大动。
叶飞鹏不难发现符蕴曦很有做菜的天分,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煎蛋,她都可以变化出各种不同口味。
也因为她的好厨艺,所以对她偶尔的小小恶作剧,他也不在意,相反地,他发现跟她相处起来挺有趣的。
不过有一点却是他十分招架不住的,那就是她每天透过电视、网路得知了一些抗煞小偏方,就会马上煮来逼他喝。
先洗手,然后把这杯抗煞茶喝了才准吃饭。
她俨然是个小管家婆。
我洗过手了,但可不可以不要喝这杯抗煞茶?他实在是喝怕了也吃怕了。
不行。
她摆出十分坚决的表情。
叶飞鹏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苦得令他五官都扭成一团的抗煞茶喝个精光。
谁叫他受不了美食的诱惑!现在可以吃了吗?可以。
海鲜爽口而且没有带腥味,加上咖哩特殊的香气和口感,让叶飞鹏不到一分钟就吃得盘底朝天。
你怎么不吃?他注意到她只吃了一两口,心中暗叫不妙。
这咖哩饭该不会放了什么吧?放了泻药!真的?!他就知道有诈。
假的啦!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不吃是因为没胃口。
这倒是鲜事,她可是个大胃王,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这么会吃的。
你没事吧?他注意到她总是闪烁着慧黠的晶莹眸子失去了光彩。
我好的很,我觉得好渴。
她欲起身替自己倒杯冰水,但眼前一阵晕眩,让她整个身子就往后倒。
好在叶飞鹏快一步接住她的身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俺怎么了?她过高的温度吓坏了他。
我――好像生病了耶!她挤出一丝笑容后就晕厥了过蕴曦!叶飞鹏心慌意乱,他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但看着臂弯里软绵绵的符蕴曦,他急疯了!※※※虽然前两天他的病已经痊愈了,但符蕴曦的高烧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咳……咳……她也开始出现咳嗽的症状了。
该死!一定是他传染给她的,叶飞鹏感到无比的自责和懊恼。
板蓝根加枇杷膏……还有黄丹粉……他脑际闪过她阿嬷的独门秘方。
他很庆幸自己因为好奇而问过她是如何调制台风药的,因此他才能很快的从她请室友送来的一大堆中药里找出板蓝根。
然后照着她曾说的方式调出来。
蕴曦,快把这杯台风药喝了吧!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唔……不要,我不要吃药。
她拗起脾气,死也不肯张开嘴喝下药。
你听话一点好不好?他以难得的耐心哄着她。
你很烦耶,我的头很痛,你不要像只八哥鸟一直吵我好不好!她噘着小嘴抱怨。
这……有没有天理?他好心好意的伺候她吃药,竟还被说成八哥鸟?你到底要不要乖乖听话?他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可小觑的威胁。
不要!我要打你的屁股罗!呜――你很烂耶,竟然趁着我不舒服的时候动手打我……太烂了!他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绝不会动手打女人的,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更是舍不得。
你喝药好不好?不好!眼看软的、硬的都行不通,他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他张口喝下药,毫不考虑的低头,双唇贴上那粉嫩的樱唇,将含在口中的药喂入符蕴曦的小嘴中。
唔――符蕴曦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吞下和着他口水的药。
她原本浑沌的意识有了些微的清醒。
大色狼!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她的小脸红得像要爆掉似的。
你怎么可以……吻我,这是我的初吻你知不知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抚着略微疼痛的面颊。
叶飞鹏苦笑地道:谁叫你不乖乖吃药,而且我是在喂你吃药,不是在吻你。
谁要你喂!呜――她的初吻……呜――那就乖乖自己吃!我不要!那我只好再喂你――你敢!说着,她再度扬起手,但下一秒钟她的手腕就被紧紧扣住。
我不会让你再打第三次的!他沉下脸,跟里跳跃着火光,模样好不吓人。
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让符蕴曦有点畏缩。
你要自己吃还是我喂?我……谁要你喂。
你有口臭!抢过碗,她咕噜咕噜地喝光。
她最痛恨那种害怕强权的懦弱的人,但此时她竟在他的恐吓下变成卒仔。
让她懊恼不已。
叶飞鹏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快用眼光将他射穿的符蕴曦。
她竟说他有口臭?!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最重视个人卫生了。
唉!反正这女孩总有办法把白的说成黑的……不过,想到她刚才说那是她的初吻,他竟觉得有点开心,即使那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吻。
把衣服脱了!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符蕴曦整个人全傻了眼。
这个男人不只夺走了她的初吻,还想夺走她的清白?!如果他敢这么做,那她绝不会只给他一记耳光而已,她会抓花他的脸,然后踹他的大象鼻。
让他再也无法高高的昂扬了!你别想入非非行不行?光看她脸上的表情,他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要我脱衣服做什么?替你抹黄丹粉!他没好气的说。
我……很快就会退烧了,不需要抹那玩意儿!她很怕身上黏答答的感觉。
你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他发现哄她是没用的,只有威胁她才可以让她乖乖屈服。
你――敢字她说不出口了,因为她知道他一定敢,刚才喂药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见她迟迟未动手,他原本平静无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转为冷冽,看来颇为吓人。
脱就脱!她暗自咬咬牙,反正自己的身材还不错看。
WHO 惊WHO !不过,当她解开上衣的钮扣时,她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毕竟她是很保守的,要她当着一个男人脱衣服,真叫她想一头撞死算了。
给你十秒钟!他故意吓她。
一、二、三――符蕴曦咬紧牙根一古脑儿将上衣长裤全脱了。
我――好冷!她打了个哆嗦。
我会动作快一点的!他学着她挖了一大坨和成糊状的黄丹粉往她的额头、颈子、肩膀涂。
嗯――她从小就特别敏感,怕痒,无法忍受被人触碰,所以她开始像毛毛虫般扭动身体。
唉,你别乱动行不行?否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你可别说我吃你豆腐喔!他一边替她抹粉一边发出警告。
原来这小妮子看似娇小纤细,身材却好得令他跌破眼镜。
不过她那印着趴趴熊卡通图案的底裤让他几乎忍俊不禁,但他相信一定有不少男人很妒忌那只熊,包括他在内。
符蕴曦暗自咬牙。
这算不算报应?先前她极尽恶作剧之能事,现在天要亡她,让他来惩罚她!A 、B 、C 、D 、E 、F 、G ……天哪!他在唱什么?叶飞鹏,你、你别太过分喔!她羞恼不已的瞪着他。
什么A 、B 、c 、D 嘛!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叶飞鹏怔了怔,笑声在胸膛间不断扩大。
他只是很顺口就哼出来的,真的没什么恶意。
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台风药吃了,绿豆汤也吃了,黄丹粉也抹了再抹,但符蕴曦却仍高烧不退。
更令叶飞鹏担心的是她一下子喊热、一下子喊冷,而且情况益发严重。
我……好冷……虽然全身滚烫,但是符蕴曦仍不停地打着哆嗦。
即使盖了两条被子也没让她感觉好一点。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他当机立断,伸手要将她从床上抱起,但却被她拒绝。
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她十分恐惧地道:我的阿嬷已经年迈了,我进医院说不定再也无法跟她老人家见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很伤心。
小曦,你别胡思乱想,你只是伤风感冒而已,你瞧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
你这是在骂我是祸害吗?我没有,你这么可爱――是可怜没人爱吧?她因发高烧脑子有些浑沌不清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恨不得我马上消失在你眼前,我也知道我常常捉弄你,跟你唱反调,但是是你先惹我的……而且后来你生病了,我也很自责,所以我尽力照顾你,你干嘛还要恩将仇报?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有这么坏心眼吗?小曦,我没有讨厌你,请你相信我,我要送你去医院,是不想让你的病情恶化――可是我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到时只能化成一堆骨灰而已――没这回事,就算你得的是SARS也会治好的,你看很多人不也都痊愈了吗?但也死了很多人……那只是少数,你相信我好不好?不好、不好!她说什么也不配合。
你――你究竟想怎样?如果跪下来求她有用,他会毫不考虑。
我好想我的阿嬷……可是我现在不能跟她老人家见面,我怕我会传染给她,我也好想阿宝跟璇子……这阿宝和璇子又是谁?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好多梦想没有完成……你不会死的!他忍不住吼道。
呜――你很烂耶!呜――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凶我……我不是凶你。
他真想击鼓鸣冤。
你刚刚明明吼了我!我只是着急、担心,我绝不是凶你,我发誓。
发誓都是骗人的!她抽抽噎噎地道:从小我何嬷就告诉我男人说的话大都是谎言,还有电视上那些什么‘我发誓’的广告,也都是骗人的,上次我去买了一包卫生棉,明明就比别人贵一块钱。
要不是时机不对。
叶飞鹏真想大笑出声。
这女孩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这时候跟卫生棉有什么关系啊?唉!那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去医院?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死掉――你不会死!要是我真的死了呢?好,那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愿望没完成,全包在我身上。
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我想要开一间漫画屋。
可以。
开一百间也难不倒他。
我想赚好多钱让我的阿嬷可以安养天年。
没问题,我会把她老人家当成自己的阿嬷奉养。
可是――怎么了?我有一个愿望,你绝对无法替我完成的。
你说说看。
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期盼有一天会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人,跟我结婚,可是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这个MR.RIGHT. 这的确有点棘手,此时此刻他要如何去找她的MR.RIGHT?我娶你!他豁出去了。
仿佛被大榔头敲到头,符蕴曦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可以娶你。
话一说晃,他马上又得到一记耳光。
我不要!她气喘吁吁的大叫。
谁希罕你娶我?真是×××!叶飞鹏心中忍不住一串咒骂。
他是好心竟给雷亲!最可恶的是她还打他一记耳光!这是第三次了,但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好,那你就带着遗憾死去吧!他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了。
呜――你咒我去死!唉,我……我没有……此刻他也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有,你刚刚明明说了,不只我听到,天地神明、圣母玛莉亚、耶稣基督都听到了。
我是被你气糊涂,我――走开,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说着,她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道歉行不行?无论他如何道歉,她就是不接受,而且还越哭越伤心。
当机立断,叶飞鹏只好低头缄封住她的唇。
虽然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涌动,但因过度错愕而没有滑落。
好吧,如果她的生命就到此为止,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好在乎的?她从未真正感受到接吻的滋味,即使先前那一次,她也没什么感觉。
但这一次她不只是有感觉,而且还不错……叶飞鹏没有口臭。
双唇很柔软――这就是接吻!别哭了好吗?他停止了吻,深邃的双眸紧紧锁住她那令人怜惜的泪眸。
如果你真的会死,那我就陪你一块儿死。
这话听起来像爱人间的承诺,扣人心弦。
这么说我在黄泉路上不会寂寞了。
她轻喟一声,一反平时凶巴巴的模样,像只柔顺的小绵羊般依偎在他怀里。
如果真的这么死去了,好像也了无遗憾了。
是啊,有我当垫背,你也不会无聊。
他自嘲,双臂将她搂得更紧。
这一夜有点温馨,也有点浪漫。